退出閱讀

十三人的晚宴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十三人的晚宴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二十三、信件

二十三、信件

「那麼現在,」白羅說,「我們出去吃午飯吧。」
「你沒看出來嗎?所有其他信紙的邊緣都很整齊,都是單頁的。唯獨這一張,你看見了嗎?有一邊不整齊,這是被人撕下來的。現在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這封信是雙頁的,所以你想想看,有一頁信紙不見了。」
「我真不明白你要怎樣從信的內容找出答案呢?那是卡洛塔.亞登絲交代女僕去寄的,裏頭總不會有什麼騙局。再說,那封信讀起來,實在是相當普通的家書。」
「白羅,」我說,「想必這讓你的想法動搖了吧?」
他雖然硬著頭皮那樣說,我相信,他內心已經動搖了。
我從他手上接過信。內容如下:
我敬佩地望著白羅。我並不完全相信白羅的假設,我覺得很可能卡洛塔本來使用的就是一張撕下來的單頁紙。但是看到白羅的得意模樣,我實在不忍心告訴他這個平淡無奇的可能性。畢竟,他也許是對的。

他正低頭詳閱那封附上的信。
白羅將信讀過兩遍,然後抬頭望著我。
「海斯汀,你要我說為什麼,我也說不清楚。我只是希望那封原信或許可以解釋一些說不通的地方。」
我不安地望著他。
「我要說什麼呢?根本無話可說。一定有件什麼事發生,而我們之所以沒有發現,是因為它不能被發現。」他停下來,臉上露出夢幻般的表情。「海斯汀,你想想看,如果那個人計劃周密,他會用刀裁切而不是撕掉。那麼,我們就看不出一點破綻了,一點也看不出來了。」
白羅興奮得發抖,雙眼像貓一樣發出綠光。他用手指顫抖地指著。
「我認為她喜歡的人——或者是剛剛開始喜歡的人,是羅納德.馬許——您知道,就是那個剛剛承襲爵位的人。」
我看到您言辭懇切——非常懇切的來信,心中大為感動。最近很多事都讓我不知所措,除了我姐姐不幸過世之外,令人氣憤的是最近又有許多流言,影射我那最最親密的姐姐卡洛塔吸毒。不,白羅先生,卡洛塔不吸毒。對於這一點,我絕對相信。她對這類東西很厭惡。我常常聽她這樣說。若說她與男爵命案有牽連,那她也是無辜的——當然,她寫給我的那封信就可以證明這一點。先生既然來信要我將姐姐的原信寄去,我現在就隨信附上。這是她最後一封信,我捨不得丟掉它。但是,我知道您會當心,並且會將它寄還給我的。您信上說這封信可以幫助您澄清關於她命案中的部份疑團,如果真的如你所言,這封信應該寄給您。hetubook.com.com
「我是滿懷信心的。」他說。
「我希望你注意一件事,這個人——這個D——他一定有當天的不在場證明。」
「海斯汀,你要讀一讀嗎?」
白羅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白羅先生,我可以坐下來和您談一談嗎?」
「所以,我們可以推斷他是一個粗心大意的人。」我笑著說。
我跑過去。在他面前攤開的是其中一張信紙,我卻看不出上面有什麼不尋常的地方。
我們一起高高興興地去吃飯。
「現在還不要。我們有什麼可說呢?了不起的傑派會說:『那女孩是用單頁紙寫信!又是不著邊際的事!』」
「是什麼呢?女士。」
「不管那個人是誰,但是他是怎麼樣取得這封信的呢?亞登絲小姐直接從手提袋裏拿出信來,然後她又親自交給女僕去寄。這可是那個女僕說的。」
讓我頗覺有趣的是,我看到在餐廳另一端的桌旁,布萊恩.馬丁正在和甄妮.德蕾弗小姐共進午餐。想起傑派說的話,我猜他們很可能有一段戀情。
「海斯汀,你看出來了嗎?你看這裏……快……來看這裏。」
這就是我對他這種態度的解釋。對於警場的調查過程,他絲毫不感興趣,因為那只是形式而已。他忙於其他的案子,當別人提起那件案子時,他總是不感興趣。
本來我已離開餐桌,站在窗口向外凝視。聽到他的叫聲,我猛然轉過身來。
「好。」甄妮拍手說。
突然,他叫了一聲。
「是啊,是啊!它讀起來很通順,這正是計謀的巧妙之處。讀一讀——然後你就會明白了。」
您問卡洛塔是否曾在信中提過什麼朋友。她當然提到過許多人,但是並不曾特別提起誰。她提過布萊恩.馬丁,他是我們多年前就認識的;還提到過甄妮.德蕾弗和一位叫羅納德.馬許的上尉,這些人,我想,都是她常見面的。
「是的hetubook•com•com,是的。」
但願我能想起什麼能夠幫助您的事。您在來信中的措辭是如此懇切、體貼,您似乎能了解卡洛塔和我是如此親密的。
「原來,你親自寫信給她了。」我將信放下後說,「白羅,你為什麼那樣做?你為什麼要卡洛塔.亞登絲的原信呢?」
不過,我確實大膽地提出一兩點意見,說明他的假設有瑕疵。
「很可怕。」我顫抖地說。
「是的,是的,確實如此。依照我的推論,事情應該是有條有理、互相吻合,讓人聽起來覺得合情合理。但這封信卻並不吻合。那麼,到底是誰出了錯呢?是赫丘勒.白羅?還是那封信?」
隨後幾天,他再也沒提起埃奇瓦這個案子。就算我提起這案子,他也只回答一兩個字,顯得絲毫不感興趣的樣子。換句話說,對於這個案子,他已經不聞不問了。不管他怪誕的腦子裏還殘留著什麼古怪的想法,他現在也不得不暗自承認——他第一次的假設是正確的,羅納德.馬許才是真正的兇手。只是,身為白羅,他不能公開這麼承認罷了,所以他才故意裝得不感興趣。
「我們必須找到這個名字首寫字母或綽號是D的人。海斯汀,是的,我們一定要找到他。」
「胡說。」
「啊!」她驚訝地張大嘴,「那麼我所想到的事情似乎來的太遲了。」
白羅意帶責難地瞥了我一眼。
白羅友善地望著她。
「不,海斯汀。恰恰相反——我更堅定了。」
他停了停,接著說:
我被嚇得目瞪口呆。
他用小拆信刀將信封打開。他看起來如此高興,我也很感興趣地在一邊觀望。裏面有一張信箋,以及一份相當厚的附件。
我點點頭。
「是的,這可不是好玩的。」白羅不動聲色地說。
「你現在明白了沒?」白羅說,「當信中談到馬許上尉時,就中斷了。上一頁她本來正說到她替他難過,她說:『他很欣賞我的表演』,然後,在另一張信紙上她繼續說:『他說——』。但是,我的朋友,有一頁不見了。新的這頁上面的『他』也許並不是原來那頁上頭的『他』。事實上,這個『他』,並不是原頁上的『他』。想出惡作劇把戲的是另外一個人。請注意,https://m•hetubook•com.com從這頁開始,並未提到名字。啊!這真是不可思議啊!我們的兇手不知怎樣取得這封信。信中的話揭露了他的罪行,他當然想把這項證據完全毀滅掉。後來,他又將信看了一遍,發現可用另一種辦法來處理它。要是去掉上一頁,這封信就可以竄改成讓另一個人——另一個有殺埃奇瓦男爵嫌疑的人——遭受懷疑。啊!真是天才!他把那一頁信紙扯掉,然後再將信放回原處。」
又及:剛才有一位警官來要那封信,我告訴他剛把那封信寄給您。這當然不是實話,但不知道為什麼,我認為應該讓您先看到這封信。看樣子蘇格蘭警場需要那封信當作指控兇手的物證,請將信轉交給他們吧,但是請務必確定他們會讓你將信還給我,您知道,這是卡洛塔對我說的最後一些話了。
「您想知道她是不是有男友,是吧?」
「怎麼會呢?讀起來很通順啊!」

說完以後,他繼續用一隻袖珍放大鏡研究那封信。
「有時候我是會犯錯的,但這次不會。既然,很顯然這封信似乎不是真的,那它就不是真的。信中有某種事實被我們忽略了,我正設法把它找出來。」
「我不明白為什麼對方要送那個金匣子。」
當我們喝咖啡的時候,甄妮離開她的同伴走到我們桌旁。她看起來還是那麼活潑、精力充沛。
「我知道,我知道。正是因為這樣,事情才更麻煩,因為,照這種情形看來,這封信不可能是真的。」
他突然停住不說話,並迫不及待地從我手中要回那封信,慢慢地看著。
「當然可以,女士。我很高興見到您。馬丁先生不來一起坐坐嗎?」
「唔,比方說,有一次卡洛塔用普通的口吻說起一個人。她說他運氣有多不好,這又是如何影響他的性格。本來那個人品性是好的,但終究還是墮落了。人們對這樣的人往往過度責備,他受的罪比他犯的罪還多——您知道那意思。當一個女人對某人有了好感,就會用這種話騙自己,我常常聽到這種可笑的話。卡洛塔是一個很理智的人,可是她說出這種話,卻彷彿是個對人生一無所知的傻瓜。於是我就對自己說,『嘿!有什麼事發生囉。』她並沒有www.hetubook.com.com提到姓名,只是泛泛地說。但差不多剛說完這個,她就開始說羅納德.馬許,認為他受到不公平的對待。對於這件事,她顯得事不關己的樣子。那時我並未將兩件事聯想在一起,但是現在……我在懷疑,她好像指的就是羅納德。白羅先生,您認為呢?」
「海斯汀,聽我說,卡洛塔.亞登絲並不服用佛羅若。露西.亞登絲說過了,我也相信她說的是真話。亞登絲的眼睛黑白分明,身體很健康,並沒有對毒品這些東西有什麼嗜好。她的朋友沒有一個人認得那個匣子。那麼,為什麼在她死後,會發現她身旁有這個東西呢?是為了製造假象,讓人以為她確有服用麻醉劑的習慣,而且已經上癮很久了,也就是說,至少有六個月了。我們姑且假設,她在兇案以後遇到兇手,即使是只有幾分鐘也好,他們一同喝點酒來慶功。可是,兇手卻在她的酒裏放下足量的麻|醉|葯,好讓她第二天一早再也醒不來。」
他們也看見了我們,甄妮向我們招手。
「女士,您為什麼認為是他呢?」
「你不認為可能是赫丘勒.白羅出了錯吧?」我力求委婉地說。
我很高興看到他又恢復了老樣子,儘管我個人還是認為羅納德有罪。我猜,聽了傑派的一番意見後,白羅已經接受了這個觀點。所謂查出買匣子的人,大概只是最後試圖挽回面子之舉罷了。
露西.亞登絲敬上
「我一直想啊想,有時事情是很難一下子弄清楚的。要想弄清楚,你就得回憶——回憶從前的許多話語,也許當時並未多加注意。唔,我最近就一直在想這件事。我一再回憶——回憶她說過什麼。現在,我已經有了一個肯定的結論。」
「一點也沒錯,」白羅說,「我就是這個意思。他急需不在場證明,因此他必定準備了一個證據。另外,還有一點,他的名字首寫字母果真是D嗎?或者D只是代表一個綽號,一個她知道的綽號?」
她懇切地抬頭望著他。
「我覺得後者的假設似乎較為可能。卡洛塔在離家以後到九點,將手提包存放在尤斯頓車站之間的那段時間人在哪裏,我們還不清楚。我個人認為,她曾和兇手在某個約定的地點見過面。他們或和_圖_書許一同吃過一點東西,他藉此機會對她作最後的指示。至於那封信下落如何,我們不得而知。不過我們可以猜猜看。她也許是將那封信拿在手裏,準備要寄出去的。她也許把信放在餐桌上,兇手看到信封上的地址,便意識到可能的危險。他也許很機敏地將信拿起來,藉故離開餐桌。他將那封信打開看過,將其中那一頁撕下來,然後或是放回原處,或是在她離開的時候遞給她,說她不小心掉落的。實際情形並不重要,但是有兩點似乎很清楚,那就是卡洛塔.亞登絲或是在那晚男爵被殺之前或之後見過兇手。我們,也許我可能猜錯了,但是那個兇手給她的那個金匣子——那匣子也許是他們初次會面時的紀念品。如果這是真的話,那麼,兇手就是D。」
「這封信不是偽造的,是的,前後的筆跡都同樣。不過,就像我剛才說過的,既然不可能是真的——」
「是我不讓他來的。您知道的,我想和您談談卡洛塔。」
我想,除了照實讀這頁信以外—我也無能為力了。
「大概您還沒聽說,您說的那位羅納德.馬許剛剛被捕了。」
他把那封信一頁一頁地看過之後遞給我,我確實也找不出什麼有問題的地方。信上的筆跡很工整也很容易辨認,並且和電報上的內容完全一致。
「你打算告訴傑派這些事嗎?」我過了一會兒問道。
在我上面所提到的事情過去兩個星期後,我發覺,我對他這種態度的解釋完全錯了。
那天,我們正在吃早餐,白羅的盤子旁照例堆了一疊信件。他很敏捷地將信分門別類。當他拿起一封貼著美國郵票的信件時,他馬上愉快地喊了一聲。
她離開我們,回到布萊恩.馬丁那裏。
他停了停,然後又輕輕地說:
「小姐,我想您給我帶來了一個很有價值的資訊。」
他用手勾住我的胳膊,對我笑著。
「永遠不嫌太遲,」白羅說,「對我而言是這樣。謝謝您,女士。」
「因此我們可以假定兩點:要不是那個女僕說謊,不然就是那天晚上卡洛塔.亞登絲見過兇手。」
「談什麼呢?女士。」
親愛的白羅先生:
「假設他先在攝政門殺了人,再和卡洛塔.亞登絲會面,我想不出他怎麼會有不在場證明。」
白羅歎了一口氣。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