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來自巴黎的消息
我很高興這時電話鈴響了，好讓他分一下心。
「怎麼了？」
「是的，我必須重新整理一下我的思緒。」
「他說什麼？」我也說邊湊近電話。
回來之後，我發現白羅正在房裏踱步，眉頭深鎖、心事重重，一副很不開心的樣子。
我送女孩下去，再送她上計程車。現在她已經鎮靜下來了。她很有禮貌地向我表示感謝。
「呃，我幾乎不了解她。我父親娶她的時候，我正在巴黎唸書。當我返家後，她對我還蠻客氣的。我是說，她根本沒注意我的存在。我認為她腦袋空空，而且，嗯，很貪財。」
「還是一樣，我是對的。是的，一個枝節問題，就像你所說的。」
「真的是這樣嗎？我不知道，海斯汀，那匣子是從巴黎買的，有人寫信去訂購。那家店是巴黎一家專門製造這類東西的名店。訂貨者據說是一位署名阿克莉女士——康斯坦斯．阿克莉。自然沒有這個人。信是謀殺案發前兩天收到的，信中指定在匣子裏面用寶石鑲出那個（假定的）寫信者的姓名首寫字母。那是急件，第二天就取貨，也就是謀殺案的前一天。」
「是的，從書房走過來。」她咽和_圖_書了一口唾沫。
「是的，的確。」她很感激白羅同情的話語，「您知道，我嚇了一跳。」
「是的，是的。」女孩不斷顫抖地說，「不能那樣。噢！真希望是她——我的繼母，應該是她。公爵夫人說一定是她。」
「您提到默頓公爵夫人，您見過她了嗎？」
他的態度嚴肅中帶著同情。
「小姐，他說的話是真的。」白羅鎮靜地說，「我不相信是你堂哥殺了埃奇瓦男爵。」
白羅搖了搖頭。
「……」
「羅尼只是說，『喂，戴娜，拿到東西了嗎？』他從我背後說話，嚇了我一跳。」
「是的，是的。噢！請救救他吧！您不知道……」
「……」
無論答案是什麼，都出乎他意料之外。他的臉又滑稽地沉了下來。
「不，只是有點煩，沒別的。」
他將聽筒放回去。
「……」
「您希望我為您救他，是嗎？」
「我知道，但我不是問您是否真的說了那句話，我是說那句話是真的嗎？我是說，您相信他講的話嗎？」
「是的。我知道馬許上尉與多賽默一家在一起，不過世上除了馬許上尉以外，還有別人。」
「是的，我沒辦法去找到ｍ.heｔｕｂｏｏk•cｏm•ｃｏｍ珠寶盒的鑰匙。」
「是的，一男一女，還有河濱大道一帶，半夜前。是嗎——？」
「白羅先生，我來找您，是因為我不知該怎樣熬下去了。我非常擔心，非常苦惱。」
白羅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
「確實有人取貨嗎？」
「我當然自有一些小想法——我的懷疑，可以這麼說吧。」
佣人通報說，婕拉汀．馬許求見。
「……」
「但我認為不太可能。」
「這大概……不方便。」
他毫無反應。
「當您進入房子後，做了些什麼？」
她很急切地將身體往前傾著。
「我真笨，我真不會說話。我的意思是……您認為您知道誰是兇手嗎？」
「……」
「是的，」白羅溫和地說，「就像我剛才所說的，真遺憾他沒待在外面，要是那樣，司機就可以證明他從未進過那房子。」
「您喜歡他嗎？」
「噢！」她的臉有了血色，眼睛仍然睜得大大的，「那麼，您一定認為……兇手是別人？」
「是的，有人取貨，而且用現鈔付款。」
「他很靦腆，個性拘謹，很難相處。但他的母親說了許多關於他的話，因此我想我得以更和-圖-書深入了解他。」
「羅納德把您那天對他說的話告訴我了，我是指他被捕的可怕的那一天。」她渾身發抖，「他告訴我，就在他以為所有人都不會相信他的時候，您突然走上前去對他說：『我相信你。』白羅先生，這是真的嗎？」
「是的。她對我非常好。兩個星期以來，我常和她在一起。一切都是那麼可怕——閒話、記者、羅納德坐牢以及其他的事。」她顫抖著，「我覺得自己沒有朋友，但公爵夫人很好，他——我是說她的兒子——也很好。」
她的懇求令人無法拒絕，但白羅仍然搖著頭。
「默頓公爵夫人仍然確信是我繼母幹的。」女孩心事重重地說，她向白羅投以略帶詢問的目光。
「怎麼？」我迫不及待地問。
「您對她看法如何？關於您的繼母？」
「你確定嗎？」
「是啊！是啊！」
她站在那，緊握著拳頭，竭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是誰？噢，是傑派。你好，老朋友。」
「是的，一個女人——矮矮的，中等年紀，並戴著夾鼻眼鏡。」
白羅同情地點點頭，但他接著問了一句話，那麼直率不加掩飾，真叫我吃驚。
「怎麼了，小姐？ｈtｔps://m.ｈｅｔuｂｏｏｋ•ｃｏm•coｍ」
「是啊，您是什麼意思？」她的眉頭緊皺，「我不明白。」
「啊！」白羅說，「如果馬許上尉待在計程車裏就好了——呃？」
白羅只是對著話筒驚呼不已，最後才說：「唔，誰去取件的？他們知道嗎？」
「我明白，這讓您吃了一驚。」
「羅納德？當然雖然我有兩年沒見到他了，但以前他住在家裏，我始終覺得他很了不起，老愛開玩笑，並想出一些異想天開的事去做。噢！在我們那座陰沉的房子裏，有他在可就大不相同了。」
「顯然是的，小姐。」白羅笑了。
第二天，又有不速之客來訪。
「……」
「但願我能再多知道一點點，」女孩懇求道，「這會讓我好過些，我也許能幫助你們。是的，我可能幫得上。」
「當然，拿東西需要一些時間吧。」
「……」
「我直接上樓去拿首飾，您知道的。」
「小姐，您的日子不好過啊。」白羅溫和地說，「我了解，哦，是夠您受的。海斯汀，幫小姐叫輛車，好嗎？」
「我明白了。小姐，請告訴我，您喜歡您的堂哥嗎？」
白羅與她寒暄並讓座的時候，我很替她難過。她那雙深褐色的大眼睛顯得m.hetubook.com.com更大、更深邃了，四周有些黑眼圈，像是昨夜沒睡似的。其實她還是個孩子，但她的臉色憔悴而疲倦，與她的年齡很不相稱。
她看起來非常焦急，兩手交叉在胸前，身子向前傾著。
「沒有，我什麼也沒聽見。」
我們困惑互相對望著。
「一個女人？」我驚訝地說。
「能不能告訴我？請說……請告訴我吧。」
「一個女人去取貨的，海斯汀。」
「那麼說，您已經確定某人涉嫌重大了？」
「要是他沒跟著那個人走進房子就好了。順便問一句，您聽見有人進去嗎？」
「……」
「這種情形很常見，欲速則不達。您花了一些時間，然後下來，然後，您就發現您的堂哥在大廳裏？」
「那麼說，您不願意看到他被絞死了？」
「是真的，小姐，我是那麼說。」
她點點頭，眼淚流了出來，滴到她的膝上。她站了起來，白羅握住她的手。
「不。我的看法還是一樣。麻煩再調查一下攝政門、尤斯頓車站和托特漢法院路，可能還有牛津街附近的餐館。」
「誰取的貨？」我急切地問，覺得就要水落石出了。
白羅點了點頭。
「說我是豬腦可不中聽。就這樣吧，幫我這個忙，算我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