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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找伊文斯?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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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尼克森醫師

十四、尼克森醫師

「怪了,他的經歷太像從馬奇波的懸崖上摔下去的那個人了。」法蘭琪說。
「那得取決於被培育的細菌品種,法蘭琪小姐。」
「我們認為她還沒有好,就把她留在我們這裏。」希薇雅說。
「你指的是邪惡的事物?」法蘭琪仍不解地問。
尼克森醫師正在大談鄉間生活。
「啊,不,我不認為如此,法蘭琪小姐。我想你會站在法律和秩序的那一邊。」
「是嗎?」法蘭琪心跳忽然加快。
尼克森醫師微微地點點頭。
「我丈夫很以善於歸納人性自豪。」
法蘭琪和羅傑不敢對視。「整個晚上他都不對勁。」法蘭琪大膽地說。
卡斯泰是加拿大人,尼克森醫師也是加拿大人。而且尼克森醫師開的是一輛深藍色的塔博特車。
我們很少懷疑新聞中的人物就是自己經常見到或遇到的人。
「我不喜歡他,」希薇雅說,「但你得承認,他很有魄力。我相信他用一種神奇的方法來治療吸毒者。那些都是讓親友極度絕望的人。他們抱著最後一點希望到那裏去,出來時卻完全治好了。」
晚飯後,她盡量避開尼克森醫師,而去接近性格溫和脆弱的尼克森夫人。她發覺這位夫人的目光仍然一直注視著她的丈夫。法蘭琪便想:這是愛呢還是怕呢?
「長得漂亮,但有點癡呆,」羅傑說,「她若非十分崇拜他丈夫,就是怕他怕得要命,我不知道是哪一種。」
「說得對,茉拉。我對小事情感興趣。」他轉向法蘭琪又說,「你出事的情況我聽說了,不過有一件事令我非常感興趣。」
「是的,我想他很遺憾沒有自己的親生孩子。他的夫人大概也是這樣。她hetubook.com.com看起來很悲傷,而且纖細極了。」
「她就像悲傷的聖母。」
這絕對是個可行的調查手段。不過這事要慢慢來。有關艾倫.卡斯泰的調查必須非常小心地進行。
「我是聽說過這個人。」
他們起身回房就寢。睡前,法蘭琪給巴比寫了封信。
亨利的身體激烈地搖晃起來。突然他轉身離開了房間。
他為什麼要如此盤問她呢?他怎麼對車禍的情況了解得這麼多呢?他說「我感興趣的就是小事情」,難道這就是全部理由嗎?
「是,我注意到了。他最近情緒起伏很大。我希望他沒有放棄騎馬。噢,順帶一提,尼克森醫師邀請湯米明天過去,但我很不喜歡他去那兒,不想讓他和那些古里古怪的精神病人和吸毒者在一起。」
法蘭琪若有所思地把目光收回來。
一名高個男子正從一輛深藍色的塔博特車駕駛座上下來。
「我會建議她盡可能留在這裏。」醫師嚴肅地說。
突然,尼克森夫人在桌子對面說:
希薇雅嚇了一跳。
尼克森一直專心與希薇雅談話。十點半時,他覺察了妻子對他使個眼色,兩人便起身告辭。
「你當然不明白,你失去了知覺。但小李夫斯,就是送信的那個小伙子,一路從史太佛利騎自行車過來,其間都沒有汽車經過他身旁。他騎到拐角處時,發現了你撞壞的車,然而這時候那位醫師的車頭朝著他騎車的方向——往倫敦去。你明白這點嗎?那位醫師不是從史太佛利來的,所以他一定走的是另外一條路,是從山上下來的。如果那樣,他的車頭應該對著史太佛利,但又不是,所以m.hetubook.com•com說他一定把車掉了頭。」
「我可不希望被人下毒或敲碎腦袋,」法蘭琪扮個鬼臉說道,「他們早就準備幹掉巴比……」
「我不知道是否人人都會和某個人長得很像。」
「不,不,我指的是細菌。你知道,法蘭琪小姐,它們在特製的血清中發育。鄉間文化就有點像這東西。它們有空間、時間和無止盡的閒暇等最佳的條件來發育。」
「你簡直像個偵探,賈斯珀,」尼克森夫人說,「你說的根本沒有什麼意義。」
「亨利怎麼了?」她感到奇怪地問,「他好像十分生氣。」
「喂,」他們離去後羅傑說,「你認為我們的尼克森醫師如何?他具有一種強勢的個性,對嗎?」
她們開始比較實例,談到阿道夫.貝克,又說起萊昂斯.梅爾。法蘭琪盡量不提及艾倫.卡斯泰。過份對他表示興趣可能會引起麻煩。
「那位路過的醫師,就是送你到這兒來的那位。」
「我聽說你出了車禍,法蘭琪小姐?」尼克森醫師在餐桌旁靠法蘭琪身邊坐下時說。
她漫不經心地說道:
法蘭琪坐在男主人與尼克森醫師之間。亨利.巴辛頓范奇今晚明顯悶悶不樂,雙手痙攣,幾乎沒吃東西,不參與談話。
伊文斯!誰是伊文斯?伊文斯在哪兒?
「我和希薇雅一樣,」法蘭琪說,「我想我不大喜歡他。我比較喜歡他夫人。」
跟蹤者難道就是羅傑.巴辛頓范奇?看來不太像。凱曼夫婦倒是頗為符合法蘭琪設想中的那種毒販或幫派份子。
法蘭琪便講述了車禍的經過。她不懂自己在敘述時為什麼感到特別緊張。醫師態度平和,聽得津津有味。為www.hetubook•com•com什麼她總覺得自己像是在對一番根本不存在的控訴做抗辯練習。醫師沒事幹嘛懷疑她發生車禍的事?
「我想,他以前從沒來過這裏。去年他和那位百萬富翁約翰.薩維奇一起去做穿越非洲的遠遊。薩維奇自以為患了癌症,所以想用這種悲壯的方式來了結自己。卡斯泰走遍了全世界:東非、南美,到處都去過。」
「你指的是書本知識嗎?」法蘭琪十分不解地問。
真是無聊的談話,法蘭琪暗忖,但怎麼那麼教人毛骨悚然,真的!
尼克森醫師身材魁梧,言行舉止如同大權在握的人。他說起話來慢條斯理,話不多,但企圖使每一個字聽起來都意義重大。他戴了副厚重的眼鏡,鏡片後淡藍色的雙眼反射出光芒。
「昨晚你提到的那個人叫什麼來著?卡斯泰?我以前聽說過這個名字。」
「那太不幸了,」他說,在她說完之後——也許做了過多不必要的描述。「但你看起來康復得不錯。」
他轉臉對女主人說話時,法蘭琪才鬆了口氣。
法蘭琪想,這倒帶點心理學的趣味。
「這也正是我覺得奇怪的地方。」法蘭琪贊同道。
第二天早上,法蘭琪對希薇雅發動攻勢。
「那時他不巧離開了一兩天。我想是去倫敦開個什麼會。」
他是不是過於強調「法律」這個名詞嗎?
「那麼,當你下坡時,他的車就一直停在那個地方,是嗎?」醫師淡藍色的眼珠透過厚厚的鏡片死死盯著法蘭琪。
「如果尼克森醫師這麼喜愛孩子,那麼我想他也來參加了你們的兒童聚會吧?」法蘭琪漫不經心地問。
一個販毒集團,法蘭琪斷定。也許卡斯泰的某個親戚受和圖書毒品所害,他決心摧毀這個集團。他到英格蘭來也許就是為了這個目的。伊文斯可能是毒販,已經洗手不幹,到威爾斯去定居。卡斯泰買通伊文斯讓他供出其他人。伊文斯同意卡斯泰到那兒去見他,但是某個跟蹤他的人下手殺了他。
坐在亨利對面的尼克森夫人十分尷尬,只有在轉臉對著羅傑時才如釋重負。她與羅傑說話時漫無邊際,但法蘭琪發現她的目光從未久離自己的丈夫。
但是,法蘭琪感到事情正在進展。她堅信艾倫.卡斯泰就是馬奇波懸崖悲劇的受害者。他符合所有的條件。在此地他沒有親朋好友,就算失蹤了,在一段時間裏也不大可能會引起關注。一個經常跑到東非、南美的人,突然失去蹤影是不足為奇的事。而且,法蘭琪注意到,雖然希薇雅已經就報紙上的照片評論說他與死者很相像,但她並沒聯想到照片上的人就是那個男人。
「我想我正在培育各種各樣的邪惡品質。」
這樣很好。艾倫.卡斯泰就是死者。下一步得獲悉有關他的更多情況。他與巴辛頓范奇一家的關係可以略過,他只是偶然被朋友帶到這兒來過。帶他來的人叫什麼名字?黎文騰。法蘭琪在腦中記下了這個名字,以備將來用得著。
「我想你應該聽說過。他在他那一行裏頗有名氣。他是加拿大人,是個生物學家、獵手、探險家。我其實不認識他。我們的朋友黎文騰夫婦有一天帶他到這兒來吃過午餐。他真是個魅力十足的人,身材魁梧、青銅色皮膚、有一雙漂亮的藍眼睛。」
「怎麼了?」
「聽起來好像是個富於精采冒險經歷的人。」法蘭琪說。
她的思路忽然轉到那句引發整個和圖書事件的待解話語。
「我感興趣的就是小事情,」尼克森說。
「對,說得非常恰當。」
「你知道何謂文化嗎,法蘭琪小姐?」
「說得沒錯,」亨利.巴辛頓范奇突然說,「你們知道他們是怎麼治療的嗎?你們知道那些恐怖的傷害和精神折磨嗎?他們斷絕吸毒者的毒品,切斷所有來源,讓他們因為缺乏毒品而趨於瘋狂,把頭往牆上撞……這就是他所做的事。你們那位『有魄力』的醫師折磨患者,折磨著他們,送他們下地獄,害他們發瘋……」
「他的個性一定很好奇,他在動手救人前還把自己的汽車掉了個頭。」
他的妻子身材苗條,二十七歲左右,十分美麗。法蘭琪想,這個女人似乎有些神經質,說起話來相當亢奮,彷彿在隱瞞事情。
醫師看著她,神情鎮定地說:
「我明白了。」
她失禮地開口說道:
「我記不起來了,」法蘭琪說,「我想不是那樣。」
「醫師不會讓湯米和那些人接觸的,」羅傑說,「他似乎非常喜愛小孩子。」
當晚,尼克森醫師和妻子受邀來吃晚飯。法蘭琪剛換完裝就聽見他們的車駛至大門口。窗戶正對著那條路,她朝外看了看。
法蘭琪回憶起那輛深藍色的塔博特轎車,想起卡斯泰是加拿大人。她認為尼克森醫師是個險惡的傢伙。
「哦,是的,魅力無窮。」
不過還有那張照片。若是能解釋那張照片不見的原因就好了。
醫師把目光轉向希薇雅,一絲微笑浮現在唇邊,但幾乎瞬間即逝。
「我不明白。」
「要不然就是他從史太佛利來的時間更早一點。」法蘭琪說。
當然,憑這些就做出推斷太過荒唐,不過這不也暗示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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