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我哥是被謀殺的
「霍金斯不是一般的司機。」
她說罷上了賓特利轎車，把車開走了。
別墅的門開了，法蘭琪看見一個穿司機制服的身影小心翼翼地出現。是巴比！他打了個手勢然後退回屋裏去，讓門半開著。
羅傑轉身朝她走來。
「這有很大的差別，法蘭琪小姐。如何引導驗屍審訊的進行，完全掌握在驗屍官的手中。他權力很大。可以隨心所欲把事情變得複雜或簡單。在這樁案子上，一切都進行得很完善。」
「真的嗎？我的廚房有吸引人的東西嗎？」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愉悅，「我簡直不能相信。」
「我不能說不贊同你的說法，」醫師說，「我對吸毒的事比你了解得多，巴辛頓范奇先生。誘惑別人吸毒的確是極其可怕的罪行。」
「感覺不舒服嗎，小姐？」他問道。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想像——他的眼神閃爍了好一陣子。
此時，法蘭琪的車正朝史太佛利的方向駛去，她腦中思緒紛亂。
法蘭琪猶豫了一會兒。巴比嚴令她別告訴任何人，那應該不包含羅傑吧？
「看來是這樣。」尼克森說。他轉向羅傑說：「我得走了。相信我，我深深同情你和巴辛頓范奇夫人。」
「我是說，法律也許不這麼認為，但這事確是謀殺。萬惡的兇手誘使我哥哥沉迷於毒品，正如毒品把他弄垮一樣，毒品確實害死了他。」
「哦！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不過……噓！尼克森來了。」
「他是星期三傍晚到這兒的，小姐。他放下行李說可能很晚才回來。他的行李還在這兒，但他沒回來取走。」
「沒什麼。他沒留下留言嗎？」
「巴比？」她低聲喚道。
法蘭琪把上衣紐釦一直扣到頸部，在車站的燈光下再看一遍巴比的來信，辨清了要去的方向，然後動身出發。
法蘭琪覺得自己恨透了這種微笑。
法蘭琪腦裏飛旋著許多和-圖-書念頭，其中有某一個相當強烈，她想：
法蘭琪小心地跨過門檻，進了黑漆漆的門廳。她停住腳步，凝視著四周。
在接下來幾個小時的路途中，法蘭琪不止一次懊悔聽了巴比叫她不開車的建議。奇賓薩默頓距離並不很遠，但是要轉三次車。每次在一個鄉間小站漫長而無味的等候時，對急性子的法蘭琪來說，這種緩慢的行進方式極其難以忍受。
「我也這麼認為。」法蘭琪無動於衷地附和道。
接著她想起了那根劃得很重的加強線，又想起她最近產生的可怕想法，如果這都是真的，羅傑可能在全然不知的情況下背叛了他們兩人。她不敢向他暗示自己的懷疑……所以她打定了主意說：
法蘭琪的心情沉重起來。「你不認為……」
「他最後被人看見是去了關吉樓。」法蘭琪接著說。
法蘭琪搖搖頭。
她把車留在梅羅韋莊的理由很牽強，但她一時之間想不出什麼高招。
「不過是一場精采的舞台表演罷了。」法蘭琪的聲音很嚴厲。
過程圓滿。巴辛頓范奇一家在當地頗有聲譽，所以一切的安排都不會使死者的遺孀和弟弟難過。
我終於發現了一條線索。盡快隨我到奇賓薩默頓來。最好乘火車來，不要開車。賓特利太顯眼了。火車雖不十分舒服，但你能直達那兒。你到一所叫「都鐸別墅」的房子來。那時我會跟你說我是怎麼發現的。別問路。（下面附著精確的方位圖）你弄清楚了嗎？別告訴任何人。（這句話下面重重地劃了一條線）誰也別說。
「他逃走了，」他自言自語道，「他對她失信，叫她失望了。她真是漂亮，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子？」
「真的？」
「沒有，一點也沒有。」
四周空無人跡。法蘭琪拔出門閂進去。她可以分辨出松林後面的房屋輪廓。她在
wwｗ.hetｕbｏoｋ.ｃｏm.ｃoｍ林中找了個有利地勢，在那裏能更清楚地看到房子。這時，她心跳加快了一點。她盡其所能地模仿貓頭鷹叫了一聲。幾分鐘過去後，沒有動靜。她又叫了一聲。
法蘭琪轉臉對羅傑說：「羅傑，巴比失蹤了。」
醫師悄無聲息地躡步進了房間。他搓著兩手，滿面微笑。
「對。你認為是怎麼回事？」
尼克森醫師淡藍色的雙眼在羅傑的直視下垂了下來，他悲傷地搖了搖頭。
羅傑站在醫師身後，並未看見此時醫師的眼睛裏出現了驚異的神色，但法蘭琪看見了。
但另一個聲音在問：為什麼他沒有傳句讓人放心的話回來呢？
斯普拉格先生所謂的「同情的裁決」。
天又剛剛開始下雨，格外惱人。
很多事難以解釋，但總該有個解釋。他是處境困難，還是沒有時間和機會？巴比很了解她——法蘭琪，知道她不會被他的情況嚇到的，所以說一切都很正常，必定如此。
其他人離去，法蘭琪和尼克森醫師仍留在後面。驗屍官和希薇雅握握手，表達了幾句同情的話語。
真是這樣？法蘭琪想道，他是想說，是他的妻子和我的司機私奔了？這就是他的小把戲嗎？
為什麼巴比沒返回旅社？只有兩種原因：一就是他找到線索了，而那條線索又引他到別的地方去；另一種就是他發生了意外。汽車突然驚險地轉向，法蘭琪及時回過神來控制了方向。
「我的司機，」法蘭琪說，「已經失蹤了。」
她直視尼克森。
法蘭琪走出樹林向大門走去。沒有一扇窗內亮著燈。一切都沉浸在黑暗和寂靜之中。
她把信撕開。巴比寫道：
她打起精神來時，發現尼克森醫師正對著她說話。
法蘭琪和羅傑分別上台。做了證，尼克森醫師出示了死者的遺書。審訊立即結束，做出的裁決是「死者心智不健全導致自殺」。
和-圖-書審訊像場夢一樣結束了。羅傑也到現場。希薇雅身著喪服顯得十分漂亮。她儀表動人，給人留下深刻印象。法蘭琪發覺自己像是在劇院欣賞演出一樣地欣賞她。
她很清楚這樁自殺事件確是真實的，因為她就在現場。巴比那番謀殺的推論是站不住腳的，必須排除。死者遺孀親自做證，尼克森醫師確定不在案發現場。
小弟幾分鐘後回來了。
「你是開車來的，法蘭琪小姐？這次沒發生車禍吧？」
事情的輪廓漸漸清楚了。他們正接近追蹤的尾聲。
「帕克先生嗎，小姐？」旅館小弟說道，「我想沒有叫這個名字的先生住在這兒，不過我去查一下。」
法蘭琪搖搖頭，吃力地說：
她奮不顧身地掙扎，身子扭動，雙腳亂踢，但無濟於事。由不得她掙扎，她還是被捆住了。她感到自己正在屈服。她覺得耳裏嗡嗡嗡地直叫，胸口發悶。最後，她失去了知覺……
這時她只希望趕快離開。她必須想想下一步要怎麼辦。
「沒有，」她說，「捲進太多意外是種遺憾，你說是嗎？」
「不可能，那太荒唐了，不過他的不在場證明全憑她的話。萬一……」
親愛的法蘭琪：
「我打算報復他們。」他的話聽起來像是威脅。
「我理解法蘭琪的感受，」羅傑說，「我也有同樣的感覺。我哥是被謀殺的，尼克森醫師。」
儘管如此，她不得不承認巴比說的話有點道理，賓特利確實會引人注目。
「有幾封給你的信，法蘭琪，親愛的。」希薇雅說，「如果我現在丟下你去躺一會，你不會在意吧，過程真是太可怕了。」
她便大聲說道：
星期五早上，一輛綠色的賓特利在安布林德佛的車站旅社外停了下來。
「不管怎麼說，他最後一次露面就在那兒。」法蘭琪說。
「那麼從那以後你和_圖_書就沒看見他了？」羅傑問。
法蘭琪突然感到很不舒服，她扶著桌子支撐著身體。旅館小弟同情地看著她。
「你說的太具戲劇性了。」尼克森說，「你大概對那些風言風語太注意了，那些話很不可靠。我就曾經聽說過這類極其離奇的故事。」他停了一會兒，語調略有些改變，「我曾聽說過這麼一件事，有人看見你的司機和我的妻子在河邊交談。」他再次停了一會，才說：「我相信他是個相當優秀的年輕人，法蘭琪小姐。」
「是一對有錢人，」小弟自做聰明地說，「跑出來私奔，結果男的跑掉了。」
「在什麼地方？怎麼回事？」
「信中有什麼有趣的事嗎？」他漫不經心地問道。
巴比指示的路很容易就找到了。法蘭琪看見了前面村子的燈光，往左一轉上了一條通往險峻小山坡的小路。到了小路的盡頭，她走上往右邊的岔道，不久就看到一小群形成村莊的房子位於她的下方，房屋前圍有一片松林。最後，她來到一扇乾淨的木門前，擦了一根火柴，見門上寫著「都鐸別墅」。
法蘭琪很快用幾句話把事情說了。
她這麼胡思亂想未免太愚蠢了。巴比當然沒事，他找到線索了，就是這樣，他找到線索了。
醫師正打算答話時，羅傑打斷了他：
「失蹤了？」
她陣陣發抖地離開了房間。尼克森醫師和她一同離去，喃喃地說一些使她鎮定的話。
法蘭琪激動萬分地用掌心將信揉掉。這麼說，一切正常，巴比沒遇上可怕的事。他找到線索了，湊巧和她找到的線索同一條。她去遺書委託處查過薩維奇先生的遺囑。羅絲．艾蜜莉．譚普頓就是住在奇賓薩默頓都鐸別墅的愛德加．譚普頓的妻子。這又和聖倫納德花園那幢房中攤開的《鐵路指南》對上號了，攤開那頁，奇賓薩默頓就是其中一個站名。凱曼夫婦去了奇賓薩默頓。
法蘭琪曾按和圖書他們約定的名字——喬治．帕克，給巴比發過一份電報，函中說她要在亨利．巴辛頓范奇一案的驗屍審訊上做證，在從倫敦駛來的途中會到安布林德佛停一下。
你的巴比
他動了動身子，憤怒的目光直視醫師。
羅傑送他走出了門廳。法蘭琪緊隨出去。門廳的桌上放著兩封給她的信。一封是帳單，另一封是……她的心一跳，是巴比的筆跡。此時羅傑和尼克森正在門檻邊。
這人又離開了一會，回來對她搖搖頭。
在接下來的二十四小時之內，她都將痛悔自己的決定。
正當她意識到是麻醉劑「三氯甲烷」時，一雙有力的雙臂從後面攫住了她。她張嘴尖叫，一塊濕布捂住了她的嘴，芳香的膩味充塞了她的鼻孔。
「事情進行得很順利，」他說，「真的很順利。戴維森醫師十分老練周到。把他推舉為地方驗屍官，真是我們大家的福氣。」
「沒什麼。」
小弟目送她走時，自做聰明地點了點頭。
「有一封發給他的電報，其他沒有了。」他好奇地盯著她，「我能幫你什麼嗎，小姐？」
「是呀！」
他問接待室的年輕小姐，那位小姐記不起來了。
「我不想聽到這種事。」羅傑慢慢地說道。
尼克森驚奇地看著她。
是她的鼻子向她發出了警告。在此之前，她在什麼地方嗅到過這種濃郁的香味呢？
當法蘭琪乘坐這列十分沉著的火車駛進奇賓薩默頓小站時，天色漸漸地黑了下來。在法蘭琪看來簡直如同午夜時分。坐這趟車，她覺得像是騎了幾個小時的馬似的。
她曾期望有回電告知約定地點，但她什麼也沒收到，於是她來到了旅社。
法蘭琪在腦裏把這兩樁自殺事件聯繫到一起。兩樁事件都是出於心智不健全。難道兩者之間有某種關聯嗎？
「這次是你的司機開車送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