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帕克潘調查簿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帕克潘調查簿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二、憂鬱軍人的個案

二、憂鬱軍人的個案

帕克.潘先生抬起頭。
英蕾達把一個黃銅皮箱交給他。
他馬上把新發現的東西拿出來。那是一張折了好幾折的髒紙片。他在桌上把它攤平,芙蕾達越過他的肩膀往下看,然後失望地歎了一聲。
「噢,」芙蕾達說,「都是我不好。我連累了你。」
第二天威布蘭少校準時來了。他摁了門鈴,說找克萊格小姐。一個女個人開了門。
「現代商業的競爭可真是厲害!」他喃喃道。
他到馮賴爾路的時候已經是七點五十分了。天色暗了下來。他警惕地朝四周看看,周圍看不到任何人。他輕輕推開那扇搖搖欲墜的門。門無聲無息地轉開了。車道上沒有人,屋子裏一片漆黑。他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不時警覺地朝兩邊張望,他可不想被人偷襲而措手不及。
「我明白了。是大英博物館提供的資料嗎?」
「但我父親怎麼會有這張紙呢?」
「這似乎不太可能。」
女孩的眼睛驚訝地睜大了。
「我猜他會這樣想。」帕克.潘先生說,「你按照我說的去做了?」
威布蘭敏捷地閃身進了灌木叢,向房子的背後摸去。最後他終於在一樓找到一扇沒插上栓的窗戶。那兒像是洗滌間的窗戶。他抬起窗格,用手電筒(那是他在路上一家商店買來的)往裏頭照了照。裏面空無一人。他爬了進去。
請於下週一上午十一點,前往漢普斯特區馮賴爾路的依格蒙,找一位瓊斯先生。請自稱是來自「瓜瓦船運公司」。
「太刺|激了。」
威布蘭勉強地扭過身子,順著芙蕾達的目光看去。一股水流正源源不斷地從天花板附近的一個洞裏流出來。
「也許我父親把它銷毀了。」
「是的。」
他的神智突然完全清醒,他想起自己的腦袋剛才挨了一棒。
「是的,我在辦公室裏收到的。字條上說叫我來這兒見你。」
「到底它是什麼東西呢?」芙蕾達叫道。
「你說的對極了。你是怎麼知道的——」
在接下來的週一上午(那天正好是銀行公休日),威布蘭少校十分聽話地按照紙條上的指示前往馮賴爾路的依格蒙。他是動身了,沒錯,但他並沒有到那兒去。因為抵達那兒之前,又另外發生了一件事。
「我叫威布蘭——」他開始說。
那封信讓他困惑不已。不知為什麼,他總覺得那不像是芙蕾達的說話口氣。
「好吧,我想你是對的。」
「週六的最後一班郵件裏頭,有他的一封來信。信中寫著要我去他的住處商量這件事。地址是:白馮賴爾,馮賴爾路,漢普斯特區。他請我今天上午十點四十五分準時抵達。
「拿到那份文件。我們昨天一定被人跟蹤了。一定是這樣才騙得了我們。」
「咦,這是用史瓦希里文寫的。真是難以想像,史瓦希里文!」威布蘭少校驚呼道,「東非的地方語言,我剛好知道。」
第二天,威布蘭少校收到一張字條,上面寫著:
「怎麼了,親愛的?」
「我當然願意。但是,難道這不會給你帶來危險?」她躊躇著說。
帕克.潘先生沒忘記這位女作家擁有暢銷英美的四十六本小說,而且被翻譯成法、德、義大利、匈牙利、芬蘭、日本和阿比西尼亞等多國語言。
他們吃了一頓愉快的午餐。威布蘭將他在東非的生活一股腦都講給芙蕾達聽。他描述了獵象的經歷,女孩聽得又害怕又興奮。他們吃完午飯後,他堅持要叫車送她回家。
他搖了搖頭。這麼做真是蠢極了!又是那個瑞德嗎?是不是他又想出方法讓女孩相信了他?為什麼她要去漢普斯特?
威布蘭少校這才看清楚他所救之人的模樣。她大約二十一、二歲,金髮碧眼,臉上沒什麼血色,但蒼白中仍顯得十分漂亮。
那天好像世上所有的人都往那兒去。威布蘭少校被捲入人群中,在地鐵裏被擠得喘不過氣來。而且他發現馮賴爾路也不太容易找。
芙蕾達恐懼地喊了一聲:
沒有人回答他。
發生了一件怪事。我就不多說了,請你來白馮賴爾找我好嗎?請即刻動身。
「對你來說是一筆不錯的財富。」
「我可不是好惹的,」威布蘭正顏厲色地說,「你不用替我擔心。」他把紙折起來放進他的皮夾。「明天傍晚我能來找你嗎?」他問道,「屆時我會擬定出一個計劃,而且我會在地圖上面找出那個地方。你什麼時候會回到家?」
無論婚姻如何幸福,有些事還是不能說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威布蘭又恢復了知覺。他甦醒過來,覺得頭疼得厲害。他試著動了動身體,卻發現動彈不得。原來他被繩子綁起來了。
他哼道,然後他解釋了一下情況。
威布蘭太太也在想她自己的事:
「十六號。」
威布蘭少校和那位可愛的瑪德琳離開了。
「他嚇壞了,」她說,「他認為我是個盪|婦。」
「你是說它們真的值很多錢?」
「沒錯,是幢空房子。」
「我不這麼認為,潘先生m.hetubook.com.com。你知道,人們常常讀到這樣的故事。地下室漸漸漲滿了水、毒氣,諸如此類的。親身經歷到書上讀過的事情時,通常會感到更加刺|激。民眾的心態是保守的,潛先生,他們喜歡老掉牙的把戲。」
他看了看手錶。快七點半了。她一定指望他六點半就出發。快遲了一個小時,太晚了。要是她能留下一些暗示給他就好了。
「我可以向你保證,威布蘭少校,在退役的帝國建設者當中——這是我幫他們取的稱號——有百分之九十六都不快樂。他們的生活曾經充滿了活力和責任感,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處於險境,最後卻換來了——什麼報酬呢?拮据的生活、令人煩躁的氣候,以及魚兒離開水面的那種感受。」
「噢,謝謝你!」她喘著氣,「好可怕!」
「水——水!」
「我?是你送了張字條給我。」
「少校。」
「白馮賴爾對我來說一直很好用。」潘先生說,「我沒花多少錢就買下它,而且在那兒已經上演了十一齣好戲。」
「你想要刺|激的生活,甚至去歷險都願意?」潘先生問道。
「傻瓜,只不過是稍微動點腦筋罷了。現在,我必須解開這些可惡的繩子。」
「還可以。不過,這事可真怪。」他把那張紙拿到窗前。
威布蘭少校沿著馬路行走,不時停下腳步看看門柱上已經模糊不清的門牌。突然間他好像聽到什麼聲音,心中一凜,不禁側耳細聽起來。那是一種嗚咽的輕泣聲。
「這位是狄薩拉小姐。」帕克.潘先生說。
女孩敬慕地看了他一眼,威布蘭少校的臉都紅了。
「小約翰?」
「沒什麼,我只是想起一個叫瓊斯的人。」
「這個嘛,」他輕輕一笑,「你的寶藏在這兒,準沒錯。」
「我們還有希望,」他說,「我們可以大聲呼叫,絕對會有人聽見的。來,一起大聲喊叫。」
「我明白了,」芙蕾達說,「這是為了——」
「噢!」芙蕾達抽噎薯,「好可怕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看,」她一邊說,一邊打開箱子,「空盪盪的,一無所有。」
「好極了。我們一起商量一下,然後我請你吃晚飯。我們應該慶祝一下。那就這樣了,再見。明天六點半見。」

威布蘭眨了一下眼睛,這沒什麼好奇怪的。走進來的這個女孩皮膚黝黑,神態慵懶,眼睛美麗動人,睫毛又黑又長,氣色非常好,朱紅的嘴唇性感迷人。一身精緻的服裝勾勒出穠纖合度的曼妙曲線。從頭到腳她都完美無缺。
「同樣的手法,讓我們倆都上了當。」
他推開門,側耳細聽,什麼也沒有。他溜了進去,來到前廳。還是沒有聲音。左右兩邊各有一扇門,他選了右邊那扇,趴在門邊聽了一會兒,然後試著轉門把。門把動了,他一寸一寸慢慢地推開那扇門踏了進去。
「大約六點半。」
芙蕾達歎了一口氣。
突然有個像是來自半空中的聲音響起。他們倆都嚇了一跳。
「告訴我怎麼回事。」
幾級樓梯上面就是地下室的門。威布蘭少校查看了一下。
「可憐的寶貝,」他用雙臂擁住她,「你勇敢極了。芙蕾達,我的天使,你能不能……我是說,你會不會……我愛你,芙蕾達。你願意嫁給我嗎?」
「請問帕克.潘先生在嗎?」威布蘭少校問道,他的臉一下子紅了。
「今天幾號了,芙蕾達?」
「這兒有一張給你的字條。某個人送來的。」
「你真是客氣。」瑪德琳.狄薩拉輕聲道。
「現在是一點鐘。」他說,「我想請你帶一位小姐去吃午飯。」門打開了。「親愛的瑪德琳,這位是威布蘭少校。他將與你共進午餐。」
就在這時候,他聽到背後有聲音。他猛一轉身——太遲了。某樣東西砸在他腦袋上,他往前一跌昏倒在地……
「他們要淹死我們!」
「這你就錯了,」潘先生嚴肅地說,「恕我直言。如果你知道門路所在,在倫敦一地有的是危險、有的是刺|激。你只看到英國生活的表面——平靜和舒適。但它還有另外一面。如果你願意,我可以把另外這一面展示給你看。」
威布蘭少校沉吟著打量他。潘先生身上有一種讓人安心的東西。而且他有一種力量,一種讓人覺得他是可以依靠的力量。

「我的天啊,很有可能喔!」威布蘭少校叫道,他身上所有活力都在這一刻爆發出來,「不過呢,克萊格小姐,現在是午餐時間了!」
她搖了搖頭。
奧利薇夫人搖了搖頭,從袋子裏掏出一個蘋果。
「事情成功了?」奧利薇夫人問道,「我很高興。」
威布蘭考慮了一下。
「費用如何?」
她停頓下來,她的表情道出她想要說的話。
「還有一件事,那個關於寶藏的文件仍在我們手上。」
「瑞德先生。」芙蕾達喃喃道。
「你不用說話,」他勸告他和*圖*書的夥伴,「靠著椅子坐就好。你剛剛經歷了一件可怕的事。」
「呃,我很榮幸。」威布蘭少校說道。
「請問,」他對那位佣人說,「你能不能給我一張郵票?」
「可惜我現在摸不到。」
帕克.潘先生揮揮手。
「我真是個小傻瓜,居然會相信那個廣告,付了那些傢伙三基尼。當然了,他們什麼也沒做,什麼事也沒發生。要是我早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先是瑞德先生,然後是查理那麼突然而浪漫地走進我的生活……想想看,要不是機緣巧合,我也許根本不會遇見他!」
「我的確這麼認為。問題在於,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你不會想去找警察吧?」
「這件事我恐怕不能信任你們。你們可能會拍胸脯保證,但通常保證是起不了什麼作用的。而且,這幢房子對我十分有用。你們可以說,它是我的清算中心。沒有人能從這裏活著出去。在這裏,你們將離開人世——去別的地方。我很遺憾地說,你們即將要離開人世。遺憾啊,但必須如此。」
「願聞其詳。」威布蘭微微向她一鞠躬。
芙蕾達的答案令威布蘭欣喜萬分。過了一會兒,他又笑著說:
她住的地方在諾丁山附近。他們到達那兒之後,芙蕾達和她的房東太太交談了幾句。然後她帶著威布蘭來到二樓,那兒她有一間小臥室和一間客廳。
「克萊格小姐?她不在。」
「我不懂。」
「很高興聽到你這麼說。我看不出來警察能做些什麼,他們只會給你帶來不便。至於現在,我建議讓我請你吃頓午飯,然後送你回家,以確保你安全到家。然後呢,我們也許可以找找那份文件。因為,你知道的,它應該會在某個地方。」
十分鐘後,芙蕾達啜飲著熱咖啡,充滿感激地看著桌子對面的救命恩人。
他小心翼翼地打開洗滌間的門,什麼聲音也沒有。他又用手電筒照了照,是一間廚房。而且是空廚房。廚房外是幾節階梯,然後是一扇門,顯然是通向屋子的前半部。
「啊!而且不久之前剛從國外回來?印度?東非?」
「我好比是一名醫生。醫生會先對病人的病情做出診斷,然後對症下藥。有些病確實是無藥可醫。如果是那樣的話,我會直接表明自己無能為力。但我向你保證,一旦我開始治療,絕對會藥到病除。
不過,當威布蘭少校主動伸出手臂時,她還是靠了上去。她仍然在顫抖。當他們走出大門時,她向身後的房子瞥了一眼。
「寶藏?真的?你是說西班牙珠寶——一艘沉船之類的?」
他又轉開手電筒。房間裏空空的,連家具也沒有。
女孩唇邊浮上一絲虛弱的笑意。
「小姐,別為這種事煩惱了。我擔心的是你。以前我也曾遇過絕境,最後也脫險了。照那條水柱流進來的速度來看,最糟糕的情況還早得很呢。」
威布蘭少校在帕克.潘先生辦公室的門外猶豫了一會兒,讀了不只一遍手上那則日報廣告。內容很簡單:

交易完成了。帕克.潘先生摁了桌上的一個按鈕。
「不會有人流血的。我憎惡流血。我的方法簡單得多,而且照我看來,一點也不痛苦。好吧,我該走了。再見,二位。」
威布蘭把那張紙看了兩遍,然後回到女孩身邊。
那位軍人聳聳肩。
「噢,我送了張字條給你?」
「對了,呃,我叫威布蘭。」
「這真像是一場夢,」她說,「一場惡夢。」她顫抖了一下,「但是就在不久之前,我還希望能遇上什麼特別的事!噢,我不喜歡冒險。」
威布蘭少校皺起眉頭,腦筋轉得飛快。他心不在焉地從口袋裏抽出一封信,那是要寄給他裁縫的信。
又聽到那聲音了,而且這次依稀夾雜著「救命」的呼喊。聲音是從他剛剛路過的那幢房子的圍牆裏傳出來的。
汗珠出現在威布蘭的眉端。
「可是它的確是白馮賴爾,」她指著門上一個已經模糊不清的名字說道,「白馮賴爾是我要去的地方。」
「我現在沒事了。」女孩說。
「很高興我正好在那附近。上帝,我真想抓住那兩個臭小子。你從來沒見過他們吧?」
「我是個孤兒。我父親是一艘商船的船長,在我八歲時就去世了。我母親三年前也去世了。我在城裏頭工作。我在真空瓦斯公司工作,擔任秘書。上星期某個傍晚,我回到住處時發現有位瑞德先生在等我。他是一位律師,從墨爾本來。
「這是我的工作。你知道,我已經在一家政府機構整理了三十五年的資料。現在我退休了,我突然為自己累積的經驗想到一條前所未有的用途。其實這很簡單。不快樂的原因可以分為五大類——沒其他情況了,我可以向你保證。一旦找到了病因,應該就能找到解決之道。
「我太讓你失望了,」威布蘭說,「莽莽撞撞一頭掉進了陷阱。告訴我,是你留了張字條給我,叫我來這兒見你的嗎?」
「一個很好的故事,奧利薇夫人。」帕克.潘先生愉快地說和圖書
「是的。大象,你知道的。有條法律規定一年能捕獵多少頭大象。某個偷獵者完全違反了那條法律卻沒有被抓。他們在追蹤他,於是他把那批東西藏了起來。多得會讓你嚇一跳的——而這張紙上清楚寫著,如何能找到那批象牙。聽我說,我們非得找到它不可,你和我。」
他在對街逛了一會兒,每一分鐘都期待看到芙蕾達輕快地向他走來。幾分鐘過去了,六點四十五分,七點十五分,還是沒有看到芙奮達。一種不安的感覺籠罩上來。他又回到那幢房子再次摁了門鈴。
這時候,水才剛到他們的腳踝上。
「『也許你沒意識到那些文件的重要性。』他微笑著說。
「那不算什麼。」他說,然後突然問道:「那麼,你的服務費是——」
「早安,」潘先生招呼道,「請坐。告訴我,我能為你做些什麼。」
「象牙?」女孩震驚地說。
「現在的問題是:該怎麼處理這份珍貴的文件。」威布蘭說,「我不想把它留在這兒。他們也許還會再來。你是否願意讓我來替你保管它呢?」
「聽著!」說話的是威布蘭,「你對我怎麼樣都行,但這位小姐沒做過什麼事——她對你沒任何威脅。讓她走,她對你不會有任何妨害。」
「那應該很容易。」潘先生說,「幫我拿B類文件來,讓我看看目前我們有什麼樣的人選。」他的手指掠過一長串名單,最後停在一個名字上,「芙蕾達.克萊格。對,我認為她是個合適的人選。我最好和奧利薇夫人商量一下接下來該怎麼辦。」
那是一條冷清的死巷道,路上還留著大量的車轍。兩側是幾棟寬敞的大房子,依稀看得出舊時的風光,但現在已是年久失修,被人遺棄了。
他用肩膀用力撞了幾下,就聽見木頭碎裂的聲音。一聲巨響,鉸鏈脫開了,門倒在地上。
她感激地對他微笑。
「這邊請。」
「他彬彬有禮地問了我一些私人的問題。他解釋說他認識我父親很多年了。事實上,他為我父親處理過一些法律事務。然後他告訴我他這次來訪的目的。『克萊格小姐,』他說,『我有理由相信,你也許能從你父親去世前幾年所進行的一項金融交易中獲益。』我聽了當然非常驚訝。

他們竭盡全力呼叫,直到嗓子都叫啞了才停下來。
走到這條路盡頭,他們來到一條行人較為擁擠的路上。幸運的是,一輛計程車剛在一幢樓房旁讓客人下車。威布蘭召喚它過來,跟司機說了個地址,他們便上了車。
「噢,不要,千萬不要。」
威布蘭又扭又扯,過了十五分鐘後,他滿意地覺得繩子鬆了許多。他拼命低下頭,抬起手腕,直到他能用牙齒咬那些繩子的結頭。
「不要為這些事煩惱了,」威布蘭說,「我們會很快叫到一輛計程車,然後去什麼地方喝杯咖啡。」
「請問你是威布蘭少校嗎?」佣人問。
「好了,」少校安慰道,「現在沒事了。不過,我想我們最好離開這裏,那些傢伙還可能會回來。」
少校深吸了一口氣,猛然穿過旋轉門,踏入這家公司的外部辦公室。一個相貌普通的年輕女人從打字機前抬起頭,探詢地看著他。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沒錯了。有人想進你的房間搜尋一下,但沒有找到他要的東西。他懷疑你可能知道那份文件的重要性,所以隨身攜帶著它。他安排了這次的陷阱。如果你真的隨身帶著它,如此一來,他們就可以把它搶走。如果你沒帶在身上,他們便會把你關起來,逼你說出它究竟藏在哪兒。」
軍人的眼睛一亮。

「還算公平。」他終於說道,「我同意。我這就開張支票給你。」
威布蘭沮喪地看了看自己被綁住的雙手。
「把你父親的箱子拿給我看看。」威布蘭說。
「請留下你的地址,」潘先生說,「明天早上你會收到我進一步的指示。」
威布蘭太太坐在一張躺椅上。她的丈夫正在寫信。
「那可能會是什麼東西?寶藏?」
「只是一些奇怪的符號。」
那聲音稍稍停頓了一下,又接著說:
「為了找這個地方,我遲到了一會兒。我匆忙穿過院門走向屋子。突然間,那兩個可怕的男人從灌木叢中向我撲來。其中一個捂住了我的嘴,我連呼救都來不及。我拼命把頭轉開想大聲呼叫。幸好你聽到了。要不是你——」
帕克.潘先生敲了敲門,走進了房間。奧利薇夫人坐在桌前,桌上有一台打字機、幾本記事簿及四下散放的手稿,還有一大袋蘋果。
「在內襯裏面有一道裂縫。」
「我的服務費是五十英鎊,」潘先生說,「請預先支付。如果一個月後你仍然覺得生活枯燥乏味,我會把錢如數退還給你。」
「怎麼樣?」他問道。
「你真了不起!https://m.hetubook•com.com」芙蕾達說,「我從未遇過你這樣的人——除了在小說裏面外。」
「噢,我忘了,」奧利薇夫人說,「小約翰的報酬。五先令。」
「凡事不可能一帆風順的,」帕克.潘先生說,「到那時候,他們已經蜜月了一段時間。」
「我向他解釋,我母親把我父親留下的雜物都放在一個舊的航海財物箱裏頭。我曾經簡略地翻過,沒發現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我想帕金思太太那兒應該有。」
「那是個美麗的地方。好吧,你現在回來了——但你不喜歡這樣。是這件事讓你煩惱嗎?」
「沒什麼,」他含糊地說,「女士們被騷擾,這是司空見慣的事。嗯,如果我扶著你的手臂,這樣你能走嗎?你一定嚇壞了,我知道。」
她轉過身,充滿愛慕地對丈夫微笑。
你快樂嗎?如果答案是「不」,那麼請來里奇蒙街十七號,讓帕克.潘先生為你解憂。
帕克.潘先生離開他的辦公室,往上爬了兩層樓。在這幢樓頂層的某個房間裏坐著奧利薇夫人,她是轟動一時的小說家,現在是潘先生工作團隊中的一員。
「這件事他們剛好失手了!你看,我畫了一份假的,來這兒找你之前,我把真的那份放在信裏寄給我的裁縫了。他們拿到的那份是假的。祝他們好運!你猜接下來我們要幹什麼,寶貝?我們要去東非度蜜月,去尋找我們的寶藏。」
「嗯,要把情況說清楚,恐怕得先說一大段關於我自己的事。」
「要是你沒來的話,我就慘了。」她喘息著說。
瑪德琳搖了搖頭。
門外是一段樓梯。樓梯盡頭又有一扇門——這回可不一樣了——是一扇堅實的木門,而且還安裝著鐵閂。
「我叫克萊格,芙蕾達.克萊格。」
奧利薇夫人拿來一張紙。
「是有什麼特別的嗎?」芙蕾達緊張地問。
「瑞德是我的名字之一,親愛的小姐,」那聲音說,「我有許多名字。這只不過是其中一個。很遺憾你們打擾了我的計劃——我從不允許發生這種事。你們發現了這幢房子,這件事很嚴重。雖然你們還沒有告訴警察,但你們將來也許會那麼做。
「是少校?還是上校?」潘先生問道。
他跟著她走進內部辦公室,來到溫和的帕克.潘先生面前。
「可是,他們已經從你那兒把它奪走了!」
「簡而言之,你就是覺得生活太平淡了。」
「平淡得要死。」
「不過,我要提醒你,」潘先生接著說,「這可得冒一點風險。」
「沒有其他擺文件的地方嗎?」
少校抬頭看看破碎的窗戶,還有周圍那片荒廢的模樣,表示同意。
「我不明白,」她嘟囔著,「那明明是幢空房子。」
那個看不見的聲音使他們倆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可惡,」威布蘭少校心裏想,「我應該去把我的錢要回來。」但是身為一個正直的男人,他又看到問題的另一面,「話說回來,是我自己違背了約定。要是我去見了那位瓊斯,也許真會有什麼事情發生。但是話又說回來,要不是我準備去見那位瓊斯,我就不會聽見芙蕾達呼救,我們也許永遠不會相遇。所以,間接來說,也許他們有權拿那五十英鎊!」
「大致上來說,花費很少。那兩個黑人柏西和傑瑞,他們要的很少。楊格.洛里默——那個扮演瑞德先生的演員,拿的報酬是五基尼。地下室裏的那段話是事先錄好的。」
但那兩個人已經挨拳挨怕了。第二個人翻過身子坐了起來,爬起來一溜煙地就往門口跑。他的同伴也想溜之大吉。威布蘭拔腿就追,但又改變主意轉向那個女孩。她正靠在一棵樹上喘息。
「噢!」芙蕾達說,「難怪上週六我回到家的時候,覺得我的東西被人翻過。老實跟你說,我還懷疑是房東太太出於好奇來翻我的東西呢。不過現在——」
「啊,是的。對了,奧利薇夫人,你怎麼會懂史瓦希里文的?」
「在這種小地方,壓根兒不會有這種事發生。」
「也許沒那麼具有傳奇色彩,不過也差不多啦。這張紙標示了一個地方,那地方藏放著一批象牙。」
少校得意地笑了。
威布蘭聳聳肩。

「真沒想到!」芙蕾達說,「你看得懂嗎?」
「關於那個『水淹地下室』的把戲,」帕克.潘先生說,「你是否覺得下次換點更獨特的方法……也許比較好?」他用商量的口氣說道。
「我不認為他們還會回來,在你那樣揍了他們之後!噢,你真是棒極了!」
一會兒後,她拿了一張郵票出來。威布蘭付了她一先令。去地鐵站的途中,他把它投進了郵箱。
「是的。那個拿水桶往地下室灌水的男孩。」
「噢,這很難說。你的父親曾經是個海員,他去過許多偏遠的地方。也許他碰上一些連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事件。」
「東非。」
「我不知道。但一定是值得他如此大費手腳的東西。」
芙蕾達的信使他非常不安。是什麼原因讓那個女孩又獨自跑和_圖_書到昨天遭遇危險的地方?
「也許某人快要死了,他大概是為了保險起見用史瓦希里文記錄下來,然後交給你父親。他們也許是朋友。你父親看不懂,不覺得它有什麼用。這只是我的猜測,不過我想應該和事實不會差太多。」
「唯一讓我擔心的是,」奧利薇夫人說,「那兩個年輕人到那兒之後,不會找到任何寶藏的。」
「這就有點難了,」威布蘭說,「嘿,你看,我們真是走運,它居然沒上鎖。」
「這沒什麼難的,」他說,「門並不結實,很快就能把門從鉸鏈那兒撞開。」
「『你不太可能聽過這項交易,』他解釋說,『我想約翰.克萊格從來沒有把它當真。不過,誰也沒想到那筆買賣居然賺了錢,但你必須拿出一些必要文件才能得到那筆錢。那些文件應該還在你父親的遺物裏頭,但也有可能被當作沒用的東西給丟了。總之,你是否還保留著你父親留下的文件呢?』
「有東西滑到裏頭去了。」
牆上高處的一個煤氣燈發出微光,讓他分辨出自己正在一間小小的地下室裏面。他往四周看去,心裏不由得一沉。不遠處躺著芙蕾達,和他一樣被綁著。她的眼睛緊閉,但是當他緊張地盯著她看時,她呻|吟了一聲並睜開雙眼。她困惑的目光落到他身上,認出是他,眼裏立即湧上興奮的神情。
「那麼,他們拿到了嗎?」芙蕾達問道。
親愛的威布蘭少校:
他小心翼翼地把手伸進去摸索。接著他們聽見一聲輕微的劈啪聲。
「是這樣的,」他說道,「我和克萊格小姐約了六點半碰面。她是不是真的不在?或者,她——呃,有沒有留下什麼口信?」
「噢!」威布蘭不想進去等。「那我過一會兒再來。」他說。
「於是我找出那個箱子,把裏頭的幾份文件都拿給他看。他看了看,卻說無法馬上分辨哪份文件會和那樁交易有關。他要把它們全帶走,如果有什麼發現就會和我聯絡。
那兩個黑人忙著對付那個女孩,都沒有注意到威布蘭逐漸逼近。一記重拳打中那個捂著女孩嘴巴的黑人下顎,把他打得踉蹌向後退了幾步,直到此刻,他們才知道有人來了。另一個黑人嚇了一跳,放開那個女孩轉過身來。威布蘭已經擺好架勢。他猛地又出一拳,那個黑人搖搖晃晃退了幾步跌倒在地。威布蘭趕緊轉過身來,先前挨了一拳的那個黑人正試圖從背後襲擊他。
瑪德琳回來時是下午三點了。
「恐怕沒什麼用,」威布蘭沮喪地說,「我們離地面太遠,而且我想門縫都被堵住了。話說回來,要是外面能聽到,那個畜牲絕對會塞住我們的嘴巴。」
「很難說,但有一件事我很確定:你父親留下的文件裏頭,絕對有些別人想要的東西。這個叫瑞德的傢伙告訴你一個瞎掰亂編的故事,好找機會看看那些文件。顯然他要找的東西不在那裏面。」
「不是,是戴富奇情報局。」
他把門推開,探頭出去張望,然後示意女孩跟上來。他們來到廚房後面的一條通道。沒多久,他們已經站在通往馮賴爾路的階梯前。
威布蘭沉思著點點頭。
威布蘭少校一刻也沒猶豫。他推開搖搖欲墜的籬笆門,悄無聲息地沿著長滿雜草的汽車道向前跑去。在灌木叢中有個女孩正想從兩個剽悍的黑人手中掙脫開來。她勇敢地反抗著,身體扭來扭去,手腳又踢又打。儘管她努力想把頭轉開,但有個黑人還是用手捂住她的嘴。
「你真的這麼認為?」女孩蒼白的臉頰上激動得出現紅暈。
「來吧,」威布蘭說,「我們趕快離開這兒。」
「絕對沒有了。我媽把所有的東西都放在這兒。」
他的手終於鬆開了,剩下的只是時間問題。雖然渾身痠痛僵硬,但總算自由了。他俯身向女孩爬去,很快地她也鬆綁了。
他突然停下腳步。有一絲光亮透過一扇窗戶的縫隙閃了一下。屋子裏頭有人。
威布蘭檢查了箱子的內部。突然他高興地叫起來:
「是的,謝謝,」那聲音說道,「我已經拿到了。很好,完全沒錯。」
「和我們猜的一模一樣,」她說,「週六早上有個男人來過,說要安裝一條新的電路。他跟她說我房間裏的電線有問題。他還在我房間待了一會兒。」
「十六號,天哪!」
就在這時候,芙蕾達發出一聲驚叫:
「你也在這兒!」她說,「發生了什麼事?」
「你說的沒錯。」少校說道,「我討厭枯燥乏味的生活,每天沒完沒了閒扯些村子裏雞毛蒜皮的小事。但是我能怎麼辦呢?除了我的退役金之外,我還有一點兒錢。我在柯伯姆附近有幢不錯的房子。但我沒錢去狩獵、射擊或釣魚。我未婚。我的鄰居都是好人,但他們對這個島以外的世界一無所知。」
「當然有可能是這樣。但那些人顯然不這麼認為,所以我們應該還有希望。」
「是的。我們相談甚歡地討論其他桌的客人。他喜歡金髮碧眼、中等身材、略微蒼白纖瘦的那一種型。」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