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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克潘調查簿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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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珠寶的價值

十、珠寶的價值

「當然了,親愛的小姐,當然可以。」
他眼前的這張臉孔顯得疲憊不堪,滿是皺紋。
「我想你錯估了卡洛小姐,」帕克.潘先生說,「她很有腦子,更重要的是,她有一顆善良的心。我想她會保守秘密的。」
「嫉妒加上怨恨?」他問,「你是對的,先生,我們都希望富有,可以買一副又一副的寶石耳環——不過,這位先生除外。」
「嗯?」他被驚醒了,「是的,我必須承認我不貪圖珠寶。當然了,錢總是有用的。」他盡量保持客觀地說。「先來看看這個吧,」他說,「這兒有一樣東西比珠寶有趣一百倍。」
「好吧,你知道,昨天晚上,你談論誠實這個問題時未免有點太偏激了。你的聲明過於——噢,你知道莎士比亞是怎麼說的。看起來好像是你在試圖說服自己。而你對於金錢是有點過份輕蔑了。」
他描述過的畫面都展現在他們面前的這塊橡皮泥上,紋理十分清晰。
「我也提出同樣的要求,先生們,」布倫德先生說,「我自有理由,儘管我不想說出來。」
「說是現代金融家怎麼樣?」帕克.潘先生眨眨眼睛。
「看見了沒有?」他說。
「這兒根本沒有石縫,」帕克.潘先生說,「你可以自己看看,這兒光滑平整。啊,上校,你找到什麼東西了?」
「這兒本來有一條之字形的石子路。」卡弗博士解釋道,「我們從另一邊下去時,可以看到這條路的痕跡。」
他們一行七人。凱萊布.P.布倫德先生,大腹便便的美國商界巨頭;他的秘書吉姆.赫斯特,皮膚黝黑、相貌堂堂,可是有點沉默寡言;議員唐納德.馬維爾爵士,一個面容疲倦的英國政客;卡弗博士,世界著名的考古學家;陸軍上校杜波克,一個勇敢的法國人,剛從敘利亞過來;還有一位很難用職業頭銜來表明身份的帕克.潘先生,談吐間表露出英國人的穩重,最後一位是漂亮但被寵壞的卡洛.布倫德小姐,她是六個男人之外唯一的女性,這樣的身份讓她洋洋自得。
「人需要調節大腦來承受負荷,導致犯罪的動機——將一個誠實的人變成一個不誠實的人——可能僅出於一件瑣碎的小事。因此大多數犯罪行為都是荒謬可笑的。起因十之八九是超過負荷的瑣事。打個比方吧,可能是壓垮一頭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後來他們談起大家參觀過的城市。
「不可能吧,」帕克.潘先生和善地說,「你說呢,卡弗博士?」
「吉姆不會這麼做的。」女孩固執地說。
一種異樣的氛圍逐漸浮現,緊張的氛圍在尋找的過程中降臨了。他們並沒有說出來,但是每個人腦子裏都想到「八萬美元」這幾個字。
「你們也搜我的身吧。」赫斯特說。他的聲音聽起來很刺耳。
「我要問你兩件事,」他說,「昨晚大家曾說到『一朝偷竊,終生是賊』。」
帕克.潘先生沉思著點點頭。然後他問:
「卡洛,親愛的,你可以下去和嚮導們一起等候嗎?」
「你自稱能幫助不快樂的人解決難題,是不是?」她問道。
「我想也不會。」她父親沒有表示異議。「我可以再買三對耳環給你,而絲毫不去考慮我銀行裏的帳戶餘額。」他驕傲地環視四周。
她匆匆點了點頭,離開了帳篷。輪到帕克.潘先生坐在床沿上陷入了沉思。他突然低聲笑了出來。
「我的故事沒什麼可說,」帕克.潘先生說,「你是唯一可能從地上撿到東西的人,我就是這樣推測到你身上的。找到那顆小鵝卵石的意義重大,它暗示了你在玩hetubook.com.com花招,後來——」
「這是真的嗎?」唐納德爵士魯莽地問。
「一種是欺善怕惡的人,衝著他大聲叫嚷,他就會聽你的。一種是心態叛逆的人,可以強迫他去做和你希望相反的事。還有一種會受暗示支配的人,這種類型最常見。對這些人而言,如果他們說看見了發動機,那是因為他們聽見發動機轟鳴作響;他們說看見了郵差,其實是因為他們聽見信箱發出聲音;他們看見一把刀插在傷口裏,是因為他們聽說某人被刺傷了;或者他們會聽見槍聲,如果某人告訴他們有人被打死了。」
「喂,你這個黑鬼!把我的行李從這可惡的地方搬出來挪進帳篷去!那些看不見的隱身蟲咬得正高興呢!我連閉眼的工夫都沒有。」
「我說服老爸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我父親會為我做任何事情。於是他給了吉姆一個機會,吉姆也做得不錯。父親開始慢慢信任他,所有的商業機密都對他毫無保留——最後會皆大歡喜,如果這件事沒有發生的話。」
「神聖的祭記場所。」卡洛激動地說,「不過,他們要把祭品弄上來可要費點時間。」
「你認為什麼叫做弱點?」年輕的赫斯特首次開口發問,他的嗓音渾厚迷人。
「我腦子裏突然想起你昨晚所說的話——關於受到暗示支配的目擊者。我想那個女孩一定屬於這種類型。我們爬上山頂時,我告訴她耳環鬆了,我假裝幫她弄緊,實際上我只不過是把一支鉛筆頭按在她耳垂上。幾分鐘後我扔下一顆卵石。她就發誓說耳環一直在她耳朵上,而且是剛剛才掉的。同時我已經把耳環摁進口袋裏的一團橡皮泥中。這就是我的故事,一點都沒添油加酷。現在該你了。」
不管這一刻的談話陷入怎樣的窘境,有個人幾乎沒有意識到這種氛圍。考古學家一聲不吭地靜坐著,眼神迷離發呆。談話稍有停頓時,他突然冒失地開口說: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塊橡皮泥,將它在桌面上抹平,再用凡士林把它潤滑,將印章平放在上面按住,隨後用一把鉛筆刀劃出正方形的一塊橡皮泥,再將它輕輕撬離桌面。
「好吧,先生們。我想該去休息了。」布倫德先生說,「晚安。」
「你不準備開帳單給我?」
「你說得非常對。」法國人回應道,「先入為主的概念欺騙了感官。」
「我正在度假,布倫德小姐,所以不接受任何案子。」
「證實耳環不是吉姆拿的。」
「潘先生,我可以進來嗎?」
「正是。你答對了,但是吉姆.赫斯特沒有拿它,潘先生。我知道他不會的。」
「好極了,」唐納德爵士慢條斯理地說,「真是不錯啊,知道他還會有不惦記著錢的時候。可惡的暴發戶!」他惡狠狠地加上了一句。
他很稀鬆平常地向卡弗博士欠了身。後者又一次出了神。他正在把玩手中的一個小物件。
「仁慈的主啊,真希望不會發生這種事!好吧,晚安,各位。噢,我的耳環掉了。」
「人類,」帕克.潘先生喃喃自語,「常常會忘恩負義。」
「這是在說你呢,老爸!」卡洛說。
次日大清早,旅行隊就出發了。一路上盡是對岩石色彩和形狀所發出的各種驚歎。「玫瑰紅城」一定是大自然在最放縱、最生動的狀況下創造出來的傑作。旅行隊行進得很慢,因為卡弗博士幾乎是鼻尖貼著地面在走動,不時還停下來拾起什麼小東西。
「你是說——」
卡洛伸手摸了摸耳垂。
「我可不會這麼說。你知道,有那麼多需要考慮和圖書的因素。人總是有弱點的。」
「考古學家很容易辨認,就是他這個樣子。」杜波克上校微笑著說,「他從不抬頭看看天空山丘,或是自然美景。他低著頭走路,一直在搜索。」
「因為他有前科。吉姆.赫斯特曾經是個小偷,潘先生。他是在我們的家裏被抓到的。我——我為他感到難過。他看起來那麼年輕,那麼絕望——」
「噢,你一定會接下這樁案子。」女孩鎮靜地說,「你知道,潘先生,不會有比我更不幸的人了。」
「你不相信誘惑會讓一個誠實的人在一瞬間變成罪犯?」帕克.潘先生問。
卡洛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你很聰明,不會被人那樣支配,親愛的。」她父親說。
「是有點奇怪。」帕克.潘先生說。
「你談的是犯罪心理學,我的朋友。」法國人說。
「不,不。」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你到底想要我做什麼,卡洛小姐?」
「我想你的耳環又掉了,布倫德小姐。」
搜身開始進行,而且進行得很徹底,不過結果令人失望。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沒有人把耳環藏在身上。這支心事重重的隊伍走下斜坡返回,一路上心不在焉地聽著嚮導的描述和介紹。
卡洛打了個呵欠。
「那麼唐納德爵士怎麼辦呢?」
「你不懂?這個我知道。爸爸意識到我可能會以為整件事是在設計吉姆。你知道,他想讓我嫁給那個英國佬想得快發瘋了。所以,他想讓我知道他沒對吉姆設圈套。」
「後來在登山的半途中,我開始思量了。寶石對那傻女孩毫無用處,她父親不問價錢就會買另一副給她。然而對我來說卻大不一樣。賣了它,就可以得到一次探險的裝備。」他毫無表情的臉上突然抽動了一下,而且居然因此重現了熱情。「你知道這年頭為考古挖掘籌備資金有多困難?不,你不知道。賣了這顆寶石,一切就好辦了。那兒有個地點我準備去挖掘——在俾路支,一個完整的歷史章節在那兒等待被發現……
用這種方式來形容那位年輕的英國人,帕克.潘先生沒有表示任何意見。他問:
「教育根本沒用。只會教給別人一大堆沒用的東西。我的意思是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為什麼你父親今天堅持自己也要被搜身呢?」
「一個會賺錢的人能夠造福人類。」布倫德先生語簡意賅地總結。
「那我們全都變成了可憐蟲。」他說。
「戴著真好看。」唐納德爵士說。
「大概是沙蠅。」卡弗博士說。
「絕妙的主意。」卡弗博士說。
「其他人認為如何?」唐納德爵士四下看看。
剩下的四個人相視而笑,彷彿不約而同地想到了什麼。
「陶器比金子更有趣。」卡弗博士說。
「說不定滾到石頭縫裏去了?」卡洛著急地問。
年輕的赫斯特和他一起走了。
「我要回我的帳篷去了,我快累死了。阿巴斯.艾方迪說我們明天一大早就要動身。他要帶我們去聖地——管它是什麼。」
卡弗博士點點頭。這時唐納德爵士說出每個人的想法。
卡弗博士突然露齒而笑。這是孩童般的笑容,在這麼大歲數的人臉上難得一見。
旅行隊度過了漫長而疲憊的一天。清晨他們從阿曼出發時,涼篷下的氣溫已是華氏九十八度。天色暗下來之際,他們剛好到達皮特拉市,這座城市的中心有著宏偉壯觀到不可思議程度的紅色岩石。和_圖_書
「只是一塊小卵石。」杜波克微笑著說道,把它扔得老遠。
「好吧,但你是否仔細想過這件事?你不認為這隻耳環可能對赫斯特先生是個突如其來的極大誘惑?賣了它就可以得到一大筆錢,這是讓人挺而走險的禍源——我們就這麼說吧,可以讓他獨立自主。這樣他就可以娶你,不管你父親是否同意。」
「你認為他們只是搶劫犯?」卡洛問,「只不過是普通的賊罷了?」
女孩點點頭。
「我個人要求各位搜我的身。」杜波克上校打斷他的話,「我不是請求,我有權要求這麼做!」
「沒用的垃圾!」卡洛輕蔑地大叫。
「我只是猜想。」他說。
帕克.潘先生換好衣服正要去吃午餐時,他的帳篷門口出現了一個人影。
「一開頭純粹是個意外,」卡弗說,「整個上午我都走在你們後面,正好看見它就在我眼前,一定是剛才從那女孩的耳朵上掉下來的。她沒有注意到,也沒有其他人注意到。我撿了起來放在口袋裏,想等我趕上來時馬上就還給她,但是我忘了。
「天哪,」帕克.潘先生說,「這一點很有啟發性——我是指常識而言。不過,這對我們的調查可能毫無幫助。」
「能解釋一下嗎?」卡洛叫道。
卡洛進來在床沿上坐下。她的臉色仍如上午他所注意到的那樣陰沉。
帕克.潘先生考慮了一下。
「你明白的,」帕克.潘先生說,「我要布倫德小姐的寶石耳環。」
「花了我八萬美元。」她父親沾沾自喜,「她就這麼鬆散地掛在耳朵上,掉下來時會在桌子底下亂滾。是不是要讓我破產啊,小姐?」
「什麼是誠實?」法國人發間,「一種視場合而定的習俗,不同的國家有不同的含義。阿拉伯人不以偷竊為恥,也不以撒謊為恥。對他們來說,重要的是偷誰的東西,或是對誰撒謊。」
「一定就在這兒,」法國人說,「它不可能滾得太遠,因為沒地方可滾,這兒就像個方盒子。」
「我還是希望你自己告訴我。」帕克.潘先生說。他的手指一陣忙碌,喉嚨中發出咕嚕一聲,他已挖出有點被擠扁的寶石耳環。「只是好奇而已,」他有些歉意地加上一句,「但是我必須知道。」
這回帕克.潘先生接受了她的表態。
「這個觀點表現了與東方相比之後西方人所具有的優越性。」布倫德說,「可憐的人們受到教育——」
「好吧,就是這樣了,」他說,「現在取決於我了。我想你會把這小玩意兒還給那位小姐,是不是?奇怪的東西。裝飾是最原始的本能需求,好像倒退到了舊石器時代亦是如此。女性的原始本能之一。」
「我想他也會的。你知道,這位老爸有他自己保持沉默的理由。這隻耳環摸起來根本沒有四萬美元的感覺——它的實際價錢不會超過五美元。」
帕克.潘先生緩緩地搖頭。
「真是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浪漫。」卡洛說,「想想看,他們——你們叫他們什麼來著——納巴特人,那麼早以前就在這裏居住了。早在有史以前!」
一個古怪的空地,景色壯觀,四周山谷環抱。他們站立的地面呈長方形,一邊刻著石槽,還有一個祭壇。
「我變得越來越弱智了。」他自言自語地說。
「我會告訴你的,」卡弗說,「如果你告訴我你是怎麼猜到我的。你什麼也沒有看見,是不是?」
「我的意思是我想嫁給他,他也想娶我和-圖-書。」
「好吧,我盡力而為。」
「這是什麼?」
「當然,悉聽尊便,布倫德先生。」唐納德爵士彬彬有禮地說。
那麼英俊,帕克.潘先生想。
「什麼?」
「你們知道,」他說,「我同意那個說法——至少,可以換個角度來看。不管一個人本質上是否誠實,反正你永遠無法改變他。」
帕克.潘先生平靜地說:
他們在大帳篷裏用晚餐,挑選各自睡覺的帳篷。他們談論近東的政局——英國人小心翼翼,法國人謹言慎行,美國人多少有點愚昧自大,考古學家和帕克.潘先生卻很少說話,看來他們兩人都喜歡扮演聽眾的角色。吉姆.赫斯特也是如此。
考古學家帶著淡淡的笑意拿出兩塊沾滿泥巴的陶器碎片。
「是的,這話讓吉姆侷促不安,對我和老爸也一樣。我真害怕吉姆臉上表露出什麼神情,因此就趕緊轉移話題。」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這些美國佬,他們的錢太多了。」杜波克說。
杜波克和赫斯特開始四下尋找。
唐納德爵士有些迷惑,向鄰座的帕克.潘先生耳語:
杜波克上校拾起滾到桌子底下的耳環,並交還給她。
午餐時他很開心。下午平靜地過去了,大部份的人都睡著了。當帕克.潘先生在四點十五分走進大帳篷時,只有卡弗博士在那兒。他正在仔細查看陶器碎片。
「如果一個罪犯是心理學家,他會是怎麼樣的罪犯呢?」帕克.潘先生說,他的聲音和藹地強調這一點。「想想,你遇到的十個人裏頭,至少有九個會在正確的誘導下去做你希望他做的事。」
「完全正確。」帕克.潘先生說。他立刻引用了一句名言:「『同情心使人類與眾不同。』」
「真是令人不愉快,布倫德先生,」他說,「昨晚你告訴過我們這副耳環值多少錢,單獨一隻就價值不菲了。如果這隻耳環找不到——看來是不會找到了——那我們每一個人都有嫌疑。」
「他相信我會為他貧瘠的莊園產帶來好處。」卡洛嘲諷地說。
「你確定你戴著它嗎,卡洛?」她的父親高聲問,「我是說,也許你在上來的路上就弄丟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布倫德小姐。為什麼要懷疑他拿了耳環?」
「不可能!」卡弗說。
「那是他們用美貌少女做為祭品來祭紀的地方。」唐納德爵士說。
博士在他的口袋裏摸索,掏出了一塊橡皮泥,遞給了帕克.潘先生。
他們又談論了一會兒,然後聽到叮噹的一聲。卡弗博士說:
「我想,沒有人能夠那樣影響我。」卡洛難以置信。
「我還是喜歡隱身蟲這種叫法,」帕克.潘先生說,「比較有創意。」
「皆大歡喜?」
最後他們來到靠近山頂的一塊平坦高地。一道階梯通向一塊巨大的方形岩石頂端。布倫德對嚮導表示,他們會自己登上去。貝都因族護衛們各自愜意地靠著岩石開始抽煙。短短的幾分鐘之後,旅行隊登上了山頂。
「看來,我說了些不該說的話,是不是?」
「要窮人欣賞富人,真是太困難了。」
帕克.潘先生搖搖頭。
他們轉了個彎,經過兩三座石頭墳墓。攀登斜坡多少令人感到痛苦。貝都因族的護衛們毫不在意地搖搖晃晃登上陡峭的斜坡,對身邊一側的懸崖連看都不看一眼。
片刻死寂的沉默。然後卡洛開始熱烈地談論起蚊子,她父親立即回https://www.hetubook.com.com應。
「哦,真的掉了。」
「是的,不過他在找什麼呢?」卡洛問,「卡弗博士,你撿起來的是什麼東西?」
「現在我知道這句話為什麼會在當時造成尷尬局面了。」
「說下去。」卡弗說。
「即使是這樣,她父親可不會。」考古學家說。
一陣靜默。然後卡弗博士平靜地說:
「一枚黑色赤鐵礦石的圓柱型印章,上面雕刻著一幅奉獻的場景——一位神靈將祈求者引見給更尊貴的神靈。祈求者抱著一個小孩,做出供奉的樣子。頭戴桂冠威嚴高貴的神靈身旁,有個男子揮動著棕櫚葉扇子在驅趕蒼蠅。銘文清楚寫著這人是漢摩拉比的僕人,所以這個印章一定雕刻於四千年前。」
唐納德爵士漫不經心地加入了談話。
「不,」帕克.潘先生搖搖頭說,「這不是我要的。我要的是你昨天晚上拿出來的那一塊。坦白說,我要的不是橡皮泥,而是它裏面的東西。」
「如果你這麼想,你就錯了,完全錯了。」
接下來的一分鐘,是像死一樣的沉寂。隨後卡弗的手滑進衣袋,摸出一團不成形狀的橡皮泥。
「你真聰明。」他臉上毫無表情地說。
「是的,那個女孩不知道。她以為它們是真的,我們就讓她信以為真吧。昨天晚上我就在懷疑了。布倫德先生對他的財富說得太多。當生意越來越糟,又陷入經濟危機時——好吧,最好的辦法是自吹自擂,掩人耳目。布倫德先生正是在掩人耳目。」
「沒問題。」帕克.潘先生說。
「假設——對不起——是他拿的呢?」
「那是父親的主意,根本不是我的意願。你認為我會嫁給草包一樣的唐納德爵士嗎?」
那一瞬間,他們全被這古老的符咒迷住了。就在這時候,布倫德先生的噪音很不和諧地從外面傳進來:
「再買一副新的也不會讓你破產啦。」卡洛撒嬌地說。
「我們爬上這兒的時候我還戴著它呢,」卡洛說,「我記得很清楚,因為卡弗博士提醒我耳環鬆了,他還幫我弄緊它的。是不是這樣,博士?」
「噢,這不過是大約兩千年前的事。如果說敲詐勒索的行為叫做浪漫,那麼也可以說納巴特人是浪漫之徒了。應該說,他們是一群富有的流氓,強迫過路人從他們開闢的道路上經過,而且決意讓其他道路都走不安穩。皮特拉是他們勒索得來的財富儲藏地。」
「完全正確,的確是這樣。」卡弗同意。
「唐納德爵士本人呢?」
「有什麼事困擾著你嗎?」他問,「是不是耳環的事?」
杜波克大笑。
卡洛臉色顯得蒼白。一個護衛趴在上面伸出手援助。赫斯特跳到她前面,伸出他的手杖,像欄杆一樣擋在險峻的一邊。她對他感激地一瞥,一分鐘之後就安全地站在一條寬闊的岩石道路上。其餘的人慢慢地跟上來。太陽已經升得很高了,開始感覺到熱浪炙人。
「啊!」帕克.潘先生拖了一張椅子到桌邊坐下,「你正是我要找的人。你可以讓我看看你身上那塊橡皮泥嗎?」
女孩一言不發地離開了,臉色憂鬱而陰沉。她眼中一絲絕望的神色引起旅行隊裏某個成員的注意。他很想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是真的。」卡洛說。
「噢,我是說——打個比方,一朝偷竊,終生是賊。」
「賊這個字眼不夠浪漫,布倫德小姐。賊讓人想到低級的小偷。搶劫犯幹的勾當比較大張旗鼓。」
他有些失禮地緊盯著她耳朵上兩顆鑲嵌的寶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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