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並非海斯汀上尉的親身經歷）
「真是個有意思的老頭子。」莉莉．馬伯里寬容地說，「只是有點怪。」
「那兒會有賽馬活動。他一定認為那裏有機可乘。他們說，將會有幾百個警察派往那裏——怎麼啦，卡斯特先生，你看起來挺不對勁的。你最好還是吃點東西，好不好？真的，你今天不該外出。」
他又一次歎氣。
「唐克斯特——他要在那兒進行下一場謀殺，」馬伯里太太說。「就在明天！這太使人毛骨悚然了，不是嗎？如果我住在唐克斯特，我的姓名又是以D字母為開頭的話，我一定會搭乘頭班車離開，我可不想冒險。卡斯特先生，你以為如何？」
卡斯特先生從床下拉出一只箱子，開始整理行裝。睡衣、海綿袋、備用襯領、皮拖鞋。他隨後打開一個櫃子，從架上取下一打左右的扁平紙盒——這些紙盒約莫有十英寸長七英寸寬——放入箱子內。
「給我一份長統襪生產廠商的名單，並通知他們，我要一份他們所有代理人的名單——還要包括所有收取佣金和拉訂單的推銷人。」
「他上一次就有可能被殺。上一場謀殺案發生時，他正好在徹斯頓附近的托基。」
「我可不認為卡斯特先生會去賽馬大會，他看來可不像。哦，湯姆，我希望他不會被謀殺。ABC謀殺案的下一個地點是唐克斯特……」
「可是你在生病呀！」
「我也這麼認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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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盡是那樁謀殺案的報導，」她說著，一邊瞥眼看看標題，隨後把報紙放回桌上，「這案子真像是開膛手傑克的再版。」
「我沒感覺，馬伯里太太，我什麼感覺也沒有。」
「不，你弄錯了。他正趕往唐克斯特，這一點兒也沒錯。有些人總是運氣很好。我也下了一點賭注，賭那匹『火蠅』。我真想去看賽馬。」
「不，我要去……」他猶豫了一兩分鐘，「丘特漢。」
而在他們的下意識中，有某樣奇怪的感覺正在翻騰……
馬伯里太太檢查了早餐托盤。
「哦，真替你感到難過。那麼，你今天不會出門吧？」
「可是你在歎氣。」
「不是。不過，也是……我，我只是有點不舒服而已。」
卡斯特先生突然說：
他們在地板上跳了一圈舞。
莉莉皺皺眉頭。
「不，不，我必須出去。是些公事，很重要的事，非常重要。」
「在尤斯頓。」
「他當時出差在外。是的，我記得他出差了，因為他忘了帶浴衣出門。媽媽之前好像在為他縫補那件浴衣，她說：『卡斯特先生昨天出門，忘了帶浴衣。』我說：『哦，別管那件破浴衣吧，發生一件可怕的兇殺案。』我還說，『貝斯希爾有位女孩被人勒喉致死。』https://m.hetubook.com.com」
他們再次跳舞轉圈。
「我在想，卡斯特先生，如果你想好——怎麼啦，是什麼事？你覺得不舒服嗎？」
「有什麼事嗎，卡斯特先生？」
「我沒有，馬伯里太太，我只是在操心一些個人的事罷了。我昨晚睡得不好，但真的沒什麼。」
「可憐的卡斯特先生？他連隻蒼蠅都不會傷害呢。」莉莉說。
「沒錯，先生。白羅先生在他當紅時確實破了不少漂亮的案子，可是我認為現在他已經老朽了，先生。」
「卡斯特一定沒事，他的姓名又不是以D開頭。」
他們快活地繼續跳舞，兩人的心目中只有兩情相悅的快樂。
他那副吞吞吐吐的樣子是如此少見，馬伯里太太驚訝地看著他。「丘特漢是個好地方，」她聊了起來，「有一年我從布里斯托出發去過那裏，那兒的商店真是太好了。」
「不管怎樣，那必定很刺|激！你想，你可能在街上與那個兇手擦肩而過呢！你可能曾經非常接近他。」
「哦，我不知道我信不信，真的……當然，有時候你會覺得諸事不順，有時候則覺得一切如意。」
「哦，是呀，」莉莉說，「他只是在客廳中見過你，而且次數不多。」
他笨手笨腳地戴上帽子，拿起箱子，相當匆忙地走出了前門。
克羅姆警官對他的下屬們說：
「哦，他告訴我要去丘特漢的。我相信他會ｈｔｔｐs://m•heｔｕbooｋ.cｏｍ•ｃoｍ去的。」
「噢，卡斯特先生，你臉色不好。」
「那就星期五見，」她笑道，「你這次要去哪裏？又去沿岸地區吧。」
他沒有聽見門打開的聲音。他的房東太太，馬伯里太太，站在門口。
「你說的是尤斯頓還是派汀頓？」莉莉突然問道，「我的意思是，你在哪裏碰到老卡斯特的？」
「是唐克斯特。我知道，小姐！而且，我還撿起過他的車票，你忘了？」
「哦，那裏是不錯，可是沒有托基好。托基那地方一定很好玩，我想明年去度假。還有，當時你一定與那個謀殺案——ABC謀殺案的地點離得挺近的。那兇案發生時，你正好在那裏，不是嗎？」
「你確定嗎？」
亞歷山大．波拿帕．卡斯特先生靜靜地坐著，他的早餐已擱久變涼了，而且仍原封未動。有一張報紙托靠著茶壺，卡斯特先生興致濃厚地閱讀著報紙。
湯姆．哈廷格對莉莉．馬伯里說：「我今天早上見過你們那個老傢伙。」
卡斯特先生從手中抬起頭來。
「誰？卡斯特先生？」
「是嗎？那可真有點巧，不是嗎？」他笑道。「他前一次沒在貝斯希爾，是吧？」
「原來如此，可是老卡斯特並不是去丘特漢，他是去唐克斯特。」
「是為了ABC謀殺案嗎，先生？」
「是的，可是離徹斯頓https://www.hetubook.com.com有六、七英里。」
「的確是這樣。」卡斯特先生說。
「哦，快別說再見，好像你一走就不回來了似的。」莉莉笑道。
「那就繼續吧。」莉莉說，扭動著更貼近了一點。
「沒事，莉莉小姐。」
「好吧，再見，莉莉小姐。再見。在這裏的時候，你對我一直很友好。」
「不，不，當然不會。」
馬伯里太太僵硬地彎下身去——這是由於她的身材極不方便彎腰，她撿起地上那皺巴巴的報紙。
「是的，這是赫丘勒．白羅先生的意見。」警官的語氣輕蔑倨傲，「可能一點用處也沒有，但我們不能忽視任何線索，不管它有多細微。」
「你跳舞的姿勢很美。」湯姆說。
他的態度非常堅決，所以馬伯里太太把早餐收一收，便勉強地離開了房間。
他的手不停地顫抖著。看到他如此焦慮不安，馬伯里太太試圖安慰他。「噢，如果你必須去，那就去吧，這一次是否要遠行？」
卡斯特先生的嘴唇挪了挪，可是並沒有出聲。
卡斯特先生說著，露出恐怖和扭曲的笑容，莉莉．馬伯里注意到了。
「他是個江湖郎中，」克羅姆警官說，「總是裝腔作勢。他騙得了別人，可是瞞不過我。現在，關於唐克斯特的安排……」
「我明白了。你還沒碰過早餐，是你的頭痛又發作了嗎？」
「不，不，是丘特漢。」
突然間他站起身，前後踱了一會兒步，然後又坐和_圖_書入靠窗的一把椅子中。他把頭埋在雙手之中，發出一聲沉悶的呻|吟。
「哦，如果他原本想帶浴衣，他一定是去了海邊。我說，莉莉——」他的臉因嘻笑而皺起，「賭你那位老伯伯就是兇手，你敢下多少錢？」
「是的，當然可能。」
「我當然確定。怎麼了？」
卡斯特先生停止顫抖。
「我一定得去，馬伯里太太。我對約會——一直非常守時，得讓人家對你……對你有信心。有任務必須完成時，我一定會全力以赴。這是開展業務的唯一法則。」
「是去丘特漢。」
「真有趣，我還以為你是打算從派汀頓到丘特漢去呢。」
「我還好，還好。再見，馬伯里小姐。」
「沒事，什麼事也沒有，馬伯里太太，我今天早上有點不太舒服。」
「是卡斯特，在尤斯頓碰到的。他像往常一樣，看上去像隻迷途羔羊。我想這傢伙有點半瘋半癡，他需要人照顧。他先是掉落了報紙，隨後又丟了車票。我撿起車票——他還是一點都不知道自己丟了票。他焦慮不安地向我致謝。可是我覺得他沒認出我來。」
卡斯特先生突然說：
「你信不信有預兆，莉莉小姐，還是第六感的事？」
他瞥了一眼桌上的鐵路指南，然後離開房間，手中提著箱子。
他在客廳中間放下箱子，戴上帽子，穿好外套。他深深地歎了口氣，歎氣聲是如此之深，以至於一個正從房間走出來的小姐，在一旁關切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