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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無對證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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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勞森小姐

15 勞森小姐

「我相信那也是塔尼奧斯醫生來的目的。」她繼續說。
「這次他們的探望並不成功。」白羅一邊說一邊盯著她。
「是啊,我們在她那兒搞了點騙人的把戲。」
「是不是這樣?她沒有明確告訴他們這件事嗎?」
「大家都這麼說的!」
「她不相信亞倫道小姐是自然死亡,你應該看得出來。」我說。
「我認為這件事很有趣,實在很有趣。泰瑞莎.亞倫道小姐的反應也很有意思,他們的爭論對我頗有啟發,讓我想起一些事。」
白羅從容地說:
「沒有嗎?」白羅說。
「哦,是啊,我想您一定見到牠了。牠是條可愛的小狗狗呢。」
我審慎地看著白羅。
「哦……我是這麼懷疑過……我的意思是說,她病倒在床上時,曾派人把律師請過來……」
「謝謝你,勞森小姐。我看得出來你有很強的工作責任感。」
「這是當然了,也有另外一面考量……我的意思是,每個問題都有兩方面。我要說的是,亞倫道小姐的本意是要我得到這筆錢,假如我不收下這筆錢,那我就違背了她的意願,就不對了,是不是?」
「但是那最後一個晚上……」勞森小姐繼續說,「或許伊莎貝爾和朱莉亞已經告訴過您了?那天出現了一種異象,其實是鬼魂顯靈、神靈附體——您知道我說的是什麼嗎?」
「是的,他來過。」
「是的,這筆錢是從銀行領出來的,是發工資用的,還有一部份是用來買書的。」
「嗯,是的,我不信任他。」勞森小姐繼續含含糊糊地說,「我不知道,我不相信任何男人!我聽過太多可怕的事了!他們可憐的妻子都受盡他們的折磨,真是太可怕了!當然,塔尼奧斯醫生裝得非常愛自己的妻子,對她好極了,他的樣子也確實使人喜歡。但我不相信外國人,他們都擅於做戲。我肯定,親愛的亞倫道小姐不願意讓她的錢落到他手裏!」
「這個嘛,」勞森小姐猶豫了一下,說,「他是個非常討人喜歡的男人。」
「那麼查爾斯呢?」
門打開了,一位肥胖的中年婦女走了進來。勞森小姐和我想像中的模樣非常相似,一副熱切的、但有點傻乎乎的面孔,滿頭蓬亂的灰髮,夾鼻眼鏡歪歪地懸在鼻樑上。她說起話來總是斷斷續續、上氣不接下氣地,她說:
「你認為她也沒對任何人提過這事嗎?」
「那你們什麼時候派人去請醫生呢?」
白羅從容地說完她沒說完的話:
「哦,我不知道……她完全沒有向我提起這件事……但是無論如何,她是不會給他錢的。」
「是你的朋友崔普姐妹吧?我見過她們了,她們很討人喜歡。」
泰瑞莎.亞倫道的屋子裏什麼擺設也沒有,顯得空蕩蕩的。而勞森小姐的屋內是塞滿了家具、雜物和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由於擔心會把東西碰倒,以致於不能來回走動。
「在這兒你打算扮演什麼角色呢?」計程車在克蘭羅伊登公寓前停了下來,這時我問白羅,「是亞倫道將軍傳記的作者,還是小綠屋的未來承租人,或是什麼更神秘的角色?」
「有時我會覺得,親骨肉畢竟是親骨肉,亞倫道小姐沒把錢留給她的親人,對這件事我總覺得不安。我的意思是,這麼做好像不大對,是不是?但也不是全都不對。可是她留下這麼一大筆錢,任誰都沒想到!但是這……這確實使人覺得不安。大家都在議論紛紛,您知道,我根本不是心懷不軌的女人!我的意思是,我做夢也沒想到要用什麼辦法去影響亞倫道小姐,再說,我根本也影響不了她。說真話,我總是很怕她,她是那麼嚴厲,那麼喜歡斥責人,有時甚至可以說是相當粗暴!『別那麼傻頭傻腦的!』她曾怒氣沖沖地對我這麼說過。真的,畢竟我也有自己的情緒,有時我覺得實在讓她罵得心煩意亂……而後來,我發現她竟然一直很喜歡我,這太奇妙了,不是嗎?尤其我剛才說了,她有點太狠心了,使人覺得……我的意思是,她對人有點太冷酷無情了,是不是和_圖_書?」
「確實如此。那是在她摔倒之後,是不是?」
勞森小姐的嘴張大了些,她用手壓了壓那蓬亂的頭髮,但沒起什麼作用。
「怎麼個威脅法?他是什麼時候威脅了她?」
勞森小姐興奮得臉都紅了,她說:
「您知道,」她說,「我也許不該這麼說,但您的看法不太正確。這次事件使她受到了驚嚇,這一點我可以肯定,因為老年人從不願意去想自己有一天會死,而這樣一次事故一定會使老人家這麼想的,也許她感到離死期不遠了。」
勞森小姐被這種想法嚇壤了,說:
白羅沒有回答我,有時他就是會這麼自然地變聾了。他叫了輛計程車。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訴我……但我肯定你能,假如說還有人掌握著亞倫道小姐的秘密的話,就只有你了……」
勞森小姐用力地點點頭,說:
「你從中得出了什麼結論呢?」我問他。
「完全正確,海斯汀。」
「我想她並不希望……我的意思是,她說過……她似乎覺得這是……」
「塔尼奧斯醫生不是在那個週末來的,對嗎?」
「是的,的確很為難。」
「她身體還算可以,不是嗎?」
白羅又一次在這些不連貫的句子中間巧妙地插了一句:
勞森小姐慌了,說:
「她清楚地知道誰拿了錢,這是你想說的話,對嗎?」
白羅慢慢地點點頭,他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她。
「我在小綠屋那兒看到了小寶。」
「是……是的……這是我的名字……」
白羅緊盯著她,向她提出了一個出其不意的問題:
她喘了口氣,然後坐在一張看起來並不舒服的維多利亞時代的老式椅子上,夾鼻眼鏡仍然歪著。她向前傾著身子,喘著氣,滿懷希望地望著白羅。
「大家?哦,là, là!
「但之後亞倫道小姐不幸突然病倒了,這場聚會便不得不停止。」
「她是七十多歲的人了,身體一直不好,這一切在我看來非常自然。」
「可我也聽見了。」
「鎮靜點,我的朋友,只有我偷聽啊,你並沒有把耳朵貼在門縫上嘛!相反地,你像假士兵那樣筆直地站在外面哩。」
「所以,你之前就曉得亞倫道小姐立了個新遺囑囉?」
「真的是一起無妄之災。」白羅說。
「每一件事都有關係!告訴我,查爾斯.亞倫道先生說他姑姑讓他看了新遺囑,你對此有什麼看法?」
「亞倫道小姐沒有告訴你,他寫了這封關於那筆錢的信給我嗎?」
「你不知道新遺囑的內容,但你知道那個事實——亞倫道小姐立了個新遺囑。」
我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說:
「她的遺囑?哦,她的遺囑?」
「第二天一大早,我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請醫生。」
勞森小姐沒有回答,她只是搖搖頭,歎了口氣。
「當然了,我一點也不像警察。我要是像警察,亞倫道小姐就不會寫信給我了。」
「但是她死了,海斯汀,這個事實你不能迴避,她確實是死了!」
「你喜歡柏維斯先生嗎?」
「亞倫道小姐死後,他到這裏來查看過她的文件嗎?」
她輕輕笑了一聲說:
「我要說的是,在這次的案件中沒有多大可能性。」我對他說。
「他來了,他是星期天來的,只待了約一個小時。」
勞森小姐噘起了嘴,說:
白羅繼續說:
「為了錢!」勞森小姐怒氣沖沖地說,「但他們沒得手。」
「這次病因是什麼?她吃了什麼東西嗎?」
「醫生認為她病得嚴重嗎?」
「他向她要錢,而她拒絕了!接著他說,她的做法是不明智的,還說,如果她堅持這種態度,他就……他說的那句話是什麼來著……是一句很粗俗的美式用語……哦,對了,他說他要幹掉她!」
「您問我喜歡柏維斯先生嗎?這個真的很難說,不是嗎?我的意思是,我肯定他是個非常聰明的人,是個聰明的律師,但他舉止和_圖_書粗暴!要是有人跟你說話時,好像……這個……也許我解釋得不夠清楚……他貌似有禮,實際上卻很粗魯,這常使人感到不愉快。你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這是個難題。」白羅一邊說,一邊搖搖頭。
「你知道是什麼原因使得亞倫道小姐更改了她的遺囑?」
白羅又從門口走了回來,他壓低了聲音說:
「可不是嗎?她們是有教養的婦女!她們的喜好又那樣廣泛、如此超俗!她們或許告訴了您那次招魂儀式的事了?我想您一定會心存懷疑,但真的,我可以告訴您,和這些靈界的人接觸是多麼令人高興,真是無法形容啊!」
「泰瑞莎和查爾斯.亞倫道那個週末來了,是不是?」
「我想泰瑞莎手裏的錢不少,夠她花的了,」她厲聲地說,「她肯花幾百英鎊來做一件衣服,但在光鮮衣著下的她是多麼邪惡!人們只要想想,有很多有教養的女孩不都自個兒去謀生嗎……」
「勞森小姐,我想我應該告訴你一件事:查爾斯和泰瑞莎.亞倫道想要推翻這個遺囑。」
勞森小姐歎了口氣,搖搖頭。
「我們盡快地通知了她的親人們,也就是說,當格蘭傑醫生一宣佈她病危時,我們就通知了他們。」
「從道德上看卻完全是一樣的。我的意思是,你能肯定引起我們注意的只是企圖謀殺嗎?」
「那麼依你看,泰瑞莎.亞倫道那麼激動地罵她哥哥是傻瓜也很自然嗎?」
「那亞倫道小姐怎麼說?」
勞森小姐莊重地看著他。
勞森小姐臉上泛起紅暈,說:
他停了下來,而勞森小姐趕忙同意他的說法:
「柏維斯先生。」
「那這場病是很突然的吧?」
「哦,但一定是查爾斯!塔尼奧斯夫人不會幹這種事,她丈夫對那屋子也很陌生,不會知道錢放在什麼地方,因此,他倆都不可能。而我認為泰瑞莎.亞倫道做夢也不會想幹這事,她很有錢,總是穿戴得那麼漂亮。」
「看來是這樣沒錯。」
他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說:
「是啊,他應該知道。」白羅的聲音流露出不滿意,「但你可記得,海斯汀,人們在辦案的過程中,一次又一次地掘墓驗屍,而每起案件中都有和案子相關的醫生簽字,證明其中沒有問題。」
「謝謝你,小姐,謝謝你的好意和幫助。」
「看來大家都巴望著亞倫道小姐的錢。」白羅冒險地說。
接著,她出乎意料地問道:
她停了下來,好像有些疑惑。
勞森小姐的兩頰明顯地泛起紅暈。
「對不起,你們沒有請她的親人過來嗎?」
「我真的不知道。不,我想,她的遺囑放在柏維斯先生那裏。」
白羅只是瞅了我一眼,隨後付了車資。
「他威脅要幹掉她?」
「哦,假如我能,我一定會……可是我能做什麼…….」
「是的,很可能摔死。」
「我不喜歡這類的事。」
「是啊,是啊,」白羅趕緊說,「後來查爾斯又說什麼了?」
「是的。」
「我想很可能真的是因為亞倫道小姐的關係。」白羅同意道。
「當時你在屋裏嗎?」
「泰瑞莎.亞倫道小姐和查爾斯.亞倫道先生也喪失了遺產繼承權,這對他們未免有點冷酷無情吧?」白羅說。
他的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了。他慢慢地點了點頭,然後說:
「是這樣的,」白羅說,「現在這個案件是不是也和以往一樣,亞倫道小姐的抽屜裏放著一筆錢……」
「哦,可不是嗎,親愛的亞倫道小姐是個非常好面子的女人,當然,之前她和查爾斯也有過爭執,但都給遮掩過去了。我記得有一次就因為這個原因,他不得不到澳洲去避避風頭!」
「誰是遺囑的執行人?」
「哦,是,」勞森小姐喘著氣,顯然她相當興奮。
「威脅?」白羅的眉毛向上揚了一下。
「請坐下好嗎?」她繼續說,「坐在這兒行嗎?哦,天哪,恐怕這桌子擋著你們的路了。我這裏有點擁擠,真不好意思!這間公寓真的很小,但是這地方位於市鎮的中心!我喜歡住在市中和圖書心,你們呢?」
「你的意思是你願意放棄這筆錢?」白羅問道。
「這是絕對秘密,」白羅繼續說,「我到那兒去另有目的……你或許知道吧,亞倫道小姐死前不久給我寫了封信……」
過了一會兒,白羅說:
我們從克蘭羅伊登公寓來到街上,白羅深深地吸了口氣。
「第二天晚上他派了一名護士過來,我認為他希望女主人能復原。」
「但你不信任他?」白羅問。
她又停下來不說。白羅很快地說:
「他們像是一對騙子。」我說,「什麼事都幹得出來。那姑娘長得倒是非常漂亮,至於查爾斯,他肯定是個會迷惑人的惡棍。」
「那倒是,小姐說話的聲音真夠高亢的。」
「假如牠知道牠差一點把女主人摔死,一定會很不安吧?」
「我再問一遍——你肯定嗎?」
「哦,是的,還不錯。」
「也許是僕人幹的。」白羅暗示。
「哦……」她說。停頓了一下後,她又說了一遍:「哦。」
「是的,我很了解那是怎麼回事。」
「這是秘密……」
「用不著謝我,一點都不用!假如我能幫上什麼,那是太榮幸了!若我還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
勞森小姐微仰起頭,笑了起來。
「是的,確實是個難題。我為這事很傷腦筋,塔尼奧斯夫人——就是貝拉,她是個好人,有著一雙可愛的兒女!我的意思是,亞倫道小姐肯定不願意讓她來——我覺得您能理解,親愛的亞倫道小姐是打算讓我來斟酌處理,她不願意把錢直接留拾貝拉,因為她害怕那個人會佔有這筆財產。」
「噢,是的,非常聰明。」
「當然了。為什麼不?」
「海斯汀,我的朋友,那個女人要嘛就完全像她看起來的那個樣子,要嘛就是個頂尖的演員。」
十七號在第二層樓。一個神態活潑的女僕開了門,把我們帶進屋裏。由於我們剛剛去過泰瑞莎的住所,相形之下這間屋子看起來實在荒唐可笑。
「四張一英鎊的鈔票。不對,不對,我說錯了,是三張一英鎊的鈔票,還有兩張十先令的鈔票。人說話要確實。錢這種事,我記得最清楚了。」勞森小姐熱切地看著他,漫不經心地碰了碰夾鼻眼鏡,使得眼鏡更歪了。她那雙相當突出的眼睛還在瞪著白羅。
「噢,」白羅說,「這麼說你請教過律師了?」
「不,一點兒也不。」白羅說,「那個週末,查爾斯和泰瑞莎得知亞倫道小姐確定剝奪了他們的財產繼承權,他們一定很震驚吧?」
「他說什麼了?」
居然把一隻運動型的獵狗稱做可愛的小狗狗,再也沒有比聽到這種事更使我厭煩的了。我想,難怪小寶會瞧不起勞森小姐,拒絕她要牠做的事。
「哦!當然了,這就是不同的地方,你跟那些警察完全不一樣。」
「這次我純粹以赫丘勒.白羅的身份出現。」
「你知道嗎,白羅先生,我母親曾透過通靈不止一次地跟我說過話,而知道自己鍾愛的人還在想著你、眷顧著你,這是多麼令人欣喜啊。」
白羅說:
「你別說得那麼肯定。」
「是啊,是啊,我很能體會。」白羅輕聲地說,「亞倫道小姐也相信嗎?」
「他們的話為我們的調查,開闢了兩條明確的路。」
「他們沒辦法這麼做,」她高聲地說,「我的律師是這麼說的。」
勞森小姐停了下來。
勞森小姐點了點頭,氣喘吁吁地說:
「那和這事兒有什麼關係?」
「查爾斯一分錢也不值得給。」勞森小姐厲聲說,「假如亞倫道小姐在遺囑中排除了他,都是因為他曾惡毒地威脅亞倫道小姐,她才會這麼做的。」
「到布魯姆斯貝利的德哈姆旅館。」他告訴司機。
勞森小姐的臉上呈現一種嚴肅的表情,「這是秘密」這句話仿若「芝麻開門」之類的通關秘語似地中用。
「嗯。」我迷惘地應了一聲。
「哦,是很突然,讓人嚇了一跳。某天晚上,我們請了幾個朋友來家裏一趟……」
「她是很樂意相信,」她含含糊糊地說,「但我覺得她有時不夠虔和_圖_書誠。她多疑,也不大相信,有一兩回,就是因為她這種態度而招來了最不受歡迎的靈魂!這個靈魂說了一些很下流的話,我相信都是因為亞倫道小姐的態度不好。」
「我叫白羅,赫丘勒.白羅。昨天我看了一下小綠屋。」
「他說:『別那麼肯定。』」
白羅叫了一輛計程車,車在路邊停了下來,白羅告訴司機一個地址。
「海斯汀,你說得真妙,你明確地指出我性格上的弱點。偵查謀殺案是我的職業,我像一個有名的外科醫生,他擅長切除闌尾等一些罕見的手術,若有個病人到他那兒看病,他會完全從自己的特殊觀點來觀察這個病人,他總是先想:是不是因為某種原因使他患病的呢?而我,我也是那樣的,我在處理案件時總對自己說:『這可能是謀殺吧?』你瞧,我的朋友,謀殺的可能性總是存在的。」
「是的。」
「因為她認為我們已經離開她的住處了。」
白羅輕聲地說:
「有何不可,你這麼做很聰明。再見了,小姐。」
「這一點肯定是,我肯定。」
白羅站起來,說:
我感到我們越來越接近實質問題了,但是勞森小姐回答得仍很自然。
「塔尼奧斯醫生是怎麼樣一個人?」
「她丈夫。您應該知道,白羅先生,那可憐的女人完全受他支配,他告訴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我敢說,假如他叫她去殺人,她也會去!她很怕他,我可以肯定,她很怕他。我有一兩回曾看到她嚇壞的樣子。既然是不對的事,白羅先生,您總不能說它是對的吧。」
「是的,是的,就是從抽屜裏拿走的錢。」
勞森小姐也站了起來,她的聲音似乎有點激動,她說:
「現在是去拜訪勞森。」我說,「然後要去拜訪塔尼奧斯了吧?」
「不,我不知道。我已經告訴過你了,這完全出乎意料之外,我從來都不敢夢想有這種好運……」
「我知道這麼想是不好的,是不是?」
「牠很聰明吧?」白羅繼續說。
白羅緩緩地說:
「讓我想想,那是……是的,是在復活節那天,沒錯。實際上,復活節那天發生的事使得情況更糟了!」
「你認為亞倫道小姐是否可能因為那次事故的影響,而重新立了遺囑呢?」
白羅的聲音中還是流露出不滿意。我用銳利的眼光注視他。
「但老亞倫道小姐根本就是自然死亡的啊。」
勞森小姐顯得有點慌亂,她低聲說:
白羅沒說什麼,而是問道:
「一共丟了多少錢?」
「她說:『查爾斯,我想你會發現我很能照顧自己。』」
白羅問道:
「你的道德觀真是無可挑剔!但是,我們別再反覆地抬槓了。之前我們曾談過幾次了,你說偵查行為可不能鬧著玩的,而我的回答是:謀殺可不是兒戲。」
勞森小姐的臉上泛起一朵紅雲。
「是為了什麼?」白羅問,眼睛還盯著她。
「或許有謀殺的意圖,但謀殺和企圖謀殺畢竟不是同一回事。」
「貝斯瓦特,克蘭羅伊登公寓十七號。」
「早安……呃……我覺得我不……」
她碰掉了夾鼻眼鏡,又把它撿起來,笨手笨腳地擦著,更加不連貫地繼續說:
「你的處境確實很為難。」白羅同情地說。
「哦,是嗎?」
「哪個人?」
「這是自家人的事,是嗎?」
「太有趣了!」
「你指的錢是……」
「是關於錢的事嗎?」
「不,不可能,真的不可能。艾倫和安妮做夢都不會想到去幹那種事的,她們都是最好的人,完全靠得住,這一點我敢肯定。」
「唉!可能我的消息不正確吧。亞倫道小姐把她的遺囑就放在房間裏,是不是?」
「哦,我不知道,我確定……」但很明顯地,她感到很得意。
「我是個著名的私家偵探。」
「但這裏無疑地沒有謀殺。」
白羅總是向別人提問題,這次我先反問了他。
「是沒有什麼收穫。」她又十分不屑地加了一句,「亞倫道小姐知道他們為什麼會來!」
「亞倫道小姐把這個威嚇當真嗎?」
「確切地說並沒有。」勞森小www.hetubook.com.com姐稍停片刻後回答。
「無疑地,亞倫道小姐懷疑是她的侄子查爾斯偷了錢。」白羅繼續說。
「我想你能幫我的忙。」
「那對她或許大有好處,」她說,「而且能使她清醒過來。苦難會教給我們很多東西的。」
白羅笑著說:
「哦,是啊,她很可能會摔斷腿或胳膊,醫生是這麼說的。」
「不過還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到底是誰偷走的吧?」
「白羅,」我說,「我也要用『你肯定嗎』做開頭!你肯定你不是被職業的熱情沖昏了頭嗎?因為你希望這是謀殺,所以你就認為這一定是謀殺。」
「她也很可能摔死。」
勞森小姐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白羅問:
「是的。」
白羅緊緊地盯著她,說:
「我假裝是要買房子的人,到小綠屋去了一趟,」白羅繼續說,「但我現在告訴你:這可是絕對秘密……」
勞森小姐的夾鼻眼鏡掉了下來,她彎下腰去撿起來。
「關於這方面,我無可奉告,我沒聽到這方面的事!就我所知,他們當時沒什麼驚動,也沒發生什麼特別的狀況。查爾斯和他妹妹離開時好像都很高興。」
「你認為她自己去謀生對她沒什麼壞處囉?」
「沒有,真的沒有。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應該說,我很驚訝……」
這個問題也讓白羅略吃一驚。他試探著問:
「醫生是這麼說的,」我指出,「格蘭傑醫生啊,他應該知道。」
霎時間,我覺得勞森小姐那呆滯、淡藍色的眼睛裏閃爍著一種異樣的神采。此刻坐在那兒的是一個機敏、聰明的女人,而不再是昔日的那個和藹可親的傻女人了。
勞森小姐的臉色變得有點陰沉。
「您知道的,開始時是從被附身的人嘴裏吐出一種帶狀物,然後它會形成一種特有的形狀。白羅先生,我相信亞倫道小姐本人不知道神靈附在她身上,那天晚上,我清楚地看到親愛的亞倫道小姐的嘴裏吐出一條發光的飄帶,之後她的頭就被包圍在發光的薄霧中!」
「多麼讓人失望呀!」我嘲笑他說。
「是真的,但我事前什麼都不知道,一點也不知道!」勞森小姐尖聲叫喊表示抗議,「這對我來說,真是最最意想不到的事!當然,這是個美好的驚喜!親愛的亞倫道小姐實在太好了,她從沒給過我暗示,一點也沒有!當柏維斯先生宣讀遺囑時,我大吃一驚,不知道該往哪兒看,也不知道是哭還是笑!我向您擔保,白羅先生,這真是使人震驚,真的。親愛的亞倫道小姐是多麼仁慈啊!當然,我也曾經希望得到點東西,只是一點點、一點點東西就好,但我實在沒理由一定要她給我些什麼,因為我伺候她的時間並不長。但是這好像……好像是個童話故事!甚至到現在我都不怎麼相信,不曉得您懂不懂我的意思。有時候……有時候我會覺得不安,我的意思是……這個嘛,我的意思是說……」
「但是我,」白羅說,「我可是最擅長處理家庭內部的事。瞧,我對這事的處理多慎重啊。」
「我想她肯定沒有。您瞧,她清楚地知道……」
「一點也沒錯。」
「她死前不久立了個新遺囑,把財產全都留給了你,這是真是假?」
「是的,威脅。」
這時,勞森小姐微現紅暈的臉部表情簡直是瞬息萬變——驚恐、激動、詫異、困惑……我不知道白羅會認為哪一個表情和他的詢問有關。
「對,但就這個案子來說,亞倫道小姐是由於長期患病而死。」
「是的,小寶——小寶是那條狗的名字,牠把球留在樓梯頂上而害她踩到了,摔了一跤。」
白羅漫不經心地說:
「你是懷荷明娜.勞森小姐嗎?」
她回答得很自然,很直率。
「白羅,」我說,「我們非得在門外偷聽不可嗎?」
勞森小姐像是略為吃了一驚。
白羅打斷了她的話,說:
「沒有,我認為沒有什麼特別的病因。格蘭傑醫生說,看來她一直遵照醫生的吩咐,對飲食非常注意。我想,他認為她的病可能是由於受寒而引起的,那些日子天氣一直變化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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