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的鏡子
六
「煩惱透了。但我可以向你們保證，絕沒煩到讓他結束自己生命的地步。」
「他們都在圖書室，我會通知他們的。」
「女士們，」他說，「一定要給她們留有幻想的權利。」
「是的，我的公司『福布斯、奧格爾維和斯潘斯』，一百多年來一直為雪溫尼—戈爾家族服務。」
「比如……」
福布斯先生看沒什麼再可談的了，就把眼光轉向警察局長。
「白羅先生，我真的一無所知。」
「我想，她是一家遠親的孩子。」
「當然，我沒有任何理由反對。對他妻子，傑維斯爵士每年從財產收入撥給她六千英鎊。還可以在杜沃爾府邸或朗德斯廣場的房屋之間任選一棟。當然還有幾件遺贈品，沒什麼特別的東西。剩下的財產歸他的養女魯絲，條件是，如果她結婚的話，她丈夫要改姓雪溫尼—戈爾。」
「他自己不能有親生骨肉嗎？」
「不，他們婚後曾生出一胎死嬰，醫生說雪溫尼．戈爾夫人再也無法生育了。兩年後他收養了魯絲。」
「噢，沒有，不算嚴重，他依然是個非常富有的人。」
「現在沒有。」白羅說，「就我而言沒有了。」
「但您可以猜測一下。」
福布斯先生笑了，一個寬容的、男人式的微笑。
「根本沒有。我必和圖書須說我很奇怪他沒這樣做。」
「可以想見。她與她養父相處得如何？」
「這個安排，似乎對雨果．特倫先生，傑維斯爵士的外甥不太公平啊？不管怎樣，他也是傑維斯爵士最近的血親。」
「那如果雪溫尼—戈爾小姐——或者再加上特倫先生，拒絕服從呢？」
「這份遺囑什麼時候立下的？」
「他非常信賴您？」
「雪溫尼—戈爾家族是否有過什麼醜聞？」
「大致和從前一樣，但雪溫尼—戈爾小姐只有跟雨果．特倫先生結婚才有繼承權。」
福布斯先生有點不願意說下去。梅傑．理鐸說：
「如果特倫先生不願和雪溫尼—戈爾小姐結婚，那財產就無條件地歸於她，但如果他願意而她拒絕的話，反之，財產都歸他。」
「不是明智之舉？」
「什麼？」梅傑．理鐸把椅子拉近一些，「您沒有告訴我們這個。」
福布斯先生很快說：
「不，傑維斯爵士和雪溫尼．戈爾夫人相愛至深。」
「兩年以前。」
白羅往前湊近，輕輕拍著律師的膝蓋。
福布斯先生讀了信，眉毛揚了起來。
「不，他很少焦慮，像大多數人那樣；但他仍然有嚴肅認真的品性。」
「我認為他很信任我的判斷力。」
「傑維和圖書斯爵士不但是我的主顧，而且還是老朋友。我從孩提時代就認識他了，應該說，他總是在享受生活。」
「傑維斯爵士對他侄子的態度，跟醜聞無關。」福布斯先生很快說道，「只是傑維斯爵士總是認真地把自己放在家族首腦的位置上。他有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弟弟，安東尼．雪溫尼—戈爾，死於戰爭。妹妹，帕梅拉結了婚，但傑維斯爵士很不贊成這門親事。換句話說，他認為她在結婚之前應當首先徵得他的同意和認可。他認為特倫上尉的家族不夠顯赫，不足以與雪溫尼—戈爾家攀親。他妹妹覺得他的這種想法十分好笑。總之，傑維斯爵士一直不喜歡他外甥。我想，這或許促使他決定收養一個孩子。」
「傑維斯先生沒有對您提及此事？」
「我從來不妄加猜測。」福布斯先生說，語氣中很有些反感。
「在這種情況下，福布斯先生，我必須請您非常坦白地講，您不知道傑維斯爵士生活有任何焦慮或傷心的秘密嗎？」
「呃，好的，也許我還有話想跟——他叫什麼名字來著？伯羅斯，先談一談，以及那位寫家族史的女士。」
「您管理著傑維斯爵士的所有法律事務？」
「我並不贊成這一條，」福布斯先生說，「而且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當即指出，這條很可能被駁斥掉。法庭不會支持這種條件下的遺贈。但是傑維斯爵士主意已定。」
白羅一言不發地站起來，欠身把這封信交給福布斯先生。
「沒有病痛？他和妻子之間沒什麼問題？」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她也承繼了個性部份。」福布斯先生乾巴巴地說。
「你們只是問我遺囑的措辭，我給了你們想要的答案，新遺囑甚至還沒正式擬好，也還沒有簽字呢。」
「哦！」福布斯先生咳了一下以掩飾他的些許不安，「事實上，我是得到傑維斯爵士的指示到這兒來的——也就是說兩天前——是為了立一份新的遺囑。」
他摘下夾鼻眼鏡，用一塊絲質手絹擦著，問道：
「謝謝您，福布斯先生，我想就這些了。我很想，如果可以的話，和雪溫尼—戈爾小姐談談。」
「你們還想知道些什麼嗎？」
「白羅先生，請您把給我看過的那封信，讓福布斯先生看一下好嗎？」
「啊，當然，」白羅表示同意，「一個人不會因為有個任性的女兒就朝自己的腦袋開槍！所以小姐會繼承他的一切！傑維斯爵士從未想過更改他的遺囑嗎？」
「那您對這封信有何想法？」
「磨擦多得不得了，他們之間不止一次發生過激m.hetubook.com.com烈的衝突。不過儘管有這些爭吵，我認為他們之間還是有種潛在的和諧。」
「怪事。」梅傑．理鐸說。
「然而這些不當的投資沒有嚴重影響到傑維斯爵士的收入？」
「您一定覺得我們過於關注重提舊日的醜聞或者類似之事了。但是這封傑維斯爵士給白羅先生的信，必須得到解釋。」
「他非常富有。除了土地之外，他還有一大筆私人財產。當然，他不像從前那麼富有了。實際上所有投資收益都很吃緊，而且，傑維斯爵士在一家公司損失了一大筆錢——柏歷上校說服他在『特殊合成橡膠代用品』公司投入了很大一筆錢。」
福布斯先生聳聳肩。
「現在，福布斯先生，也許您會告訴我們傑維斯爵士如何安排他的遺產？」
「可是藏在背後的是什麼？當傑維斯爵士制定這一條件時，他腦子裏在想些什麼？確定有什麼事情……我想，這一定涉及到另外一個人，一個令他不滿的人。我想，福布斯先生，您一定知道那個人是誰？」
「什麼也沒留給他外甥，雨果．特倫先生？」
「一個人不得不考慮到他家族的歷史。」
「雪溫尼．戈爾夫人顯然持有某種奇特的觀念。」梅傑．理鐸說。
「那魯絲小姐是誰呢？他們怎麼選中了她？」
「我不願做任何不負ｍ•ｈｅtubｏok•cｏｍ.ｃｏｍ責任的猜測。」
「我正是這麼猜的，」白羅說，抬頭望著掛在牆壁上的家族畫像，「看得出她屬於同一支血脈，像是鼻子，下巴的線條，這一特徵在這面牆上重現了很多次。」
福布斯先生言辭謹慎，滴水不漏，但他的回答總是切中要害。
「退伍軍人在買賣交易上是損失最慘重者，我發現他們對人的輕信遠遠超過那些寡婦。事實上的確如此。」
梅傑．理鐸很欣賞這一巧妙的回答。
警察局長繼續問：
「真是一封非比尋常的信，」他說，「我現在明白您的問題所在了。沒有，據我所知，沒有任何理由去寫一封這樣的信。」
「啊，」白羅說，「可這有相當大的區別。」
白羅低語道：
福布斯先生點點頭說：
「它有什麼條款？這或許能幫助我們了解傑維斯爵士的想法。」
在與雪溫尼．戈爾夫人經過一場面對面的艱難交談之後，梅傑．理鐸發覺與福布斯這樣精明的律師相處非常輕鬆。
他承認傑維斯爵士的自殺令他極度震驚。他從未想到過傑維斯爵士這種人會結束自己的生命，他對其原因一無所知。
「有的，一筆五千英鎊的遺贈。」
「當然可以，我想她在樓上和雪溫尼夫人在一起。」
「我以為傑維斯爵士是個富有的人。」
「雖然如此，她還是令他十分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