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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羅的聖誕假期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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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十二月二十五日

四 十二月二十五日

「天氣多麼暖和啊!很難相信昨夜發生了那麼駭人的事,是吧,白羅先生?」
白羅留在露台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白羅說:
「像撒旦一樣驕傲!」白羅說,「你這句話頗具暗示。」
莉迪亞表示:
「白羅先生,艾菲德真的很在乎這件事——遠甚於其他人。」
白羅羨慕不已的說:
白羅說:
夏登從口袋裏拿出一個信封,把裏面的東西倒在手心裏。他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
「它們對你來說完全沒有價值嗎?」
「我想找你,白羅先生。」
「我查了好多事。賀伯的不在場證明沒有問題,電影院門口的服務生看見他和那個女的一起進去,也看見他在電影散場時和她一起出來,而且也蠻確定他沒有中途離席,更不可能在放映中離開又折返回去。那個女的則信誓旦旦地說,賀伯一直陪著她看完電影。」
「我必須承認——什麼價值都沒有。」
「不知道,我離得不夠近,沒看見。」瑪格琳的聲音充滿遺憾,「是很小的東西。」
「什麼很奇怪,夫人?」
「我從未涉及過任何慘事,我真的——我真的才剛剛長大,我想,長久以來,我一直只是個孩子。那樣其實不好。」她又嘆了口氣,說道:「珮洛兒似乎非常鎮定——大概是因為她是西班牙人吧。這很奇怪,不是嗎?」
「是的。大衛看起來是個夢想家,不是那種貪財型的。但他……嗯,他很怪。就我看來,這件謀殺案有三種可能的動機:鑽石、遺囑,還有——嗯,全然的恨意。」
「呃——不,」他遲疑地說,「沒到那種程度。她看起來並不心虛完全不是那樣。但她下手的確相當——嗯,快速而安靜,如果你懂我意思的話。而且她不知道我看見她拿了,這點我很確定。當我突然問她的時候,她還嚇了一跳。」
「就是這麼回事,白羅先生。如果一個人一輩子都在記錄各種證詞,多少會知道別人是否在說謊。我認為那個女孩的證詞不假,果真如此,賀伯就不可能謀殺李邑先生了,這下箭頭又指回到李邑家的人身上了。」
「我還是回到同一件事上:死者的性格特徵。西蒙.李邑是個什麼樣的人?」
「朋友啊,你看起來確實是不怎麼開心。就算你說『聖誕快樂』,我也很難答得上話!」
白羅不慌不忙地說:
「我可以給你三百次機會去猜!我可以拿給你看,這種謎題啊,只有在偵探小說裏才解得開!如果你能解釋得出來,我就從警界退休!」
身後一聲輕響令白羅轉過身來。瑪格琳正站在那兒,望著漸漸遠去的那對男女。她扭頭對白羅粲然一笑:
「你明白什麼了?」
「老先生脾氣很暴躁,」夏登主任接著說,「而且花名在外,聲名狼籍——不過那是他年輕時候的事了,他現在已經臥病多年。不過即使在女人那方面,他也一向慷慨。如果跟她們有了麻煩,他總是會付一大筆錢解決,並讓女方順利嫁人。他也許有許多惡行劣跡,但他從不吝嗇。他對妻子很不好,總在追別的女人,而忽略她的存在。據說李邑夫人是傷心而死的。當然這是一種普遍的說法,但我相信她真的很不幸,可憐的夫人,她一直有病,不大外出。老先生無疑是個怪人,據說他復仇心極重,如果有人虧待他,他勢必會還以顏色,就算等再多年也無所謂。」
「我是說,」白羅表示,「遺傳這東西是確實存在的,西蒙.李邑把他的驕傲傳給了他的兒子們——」
「用什麼?什麼都沒用,我就是——隨便它長啦。」
「你是說,是她在和你說話?」
「我就說嘛,我是聽取告解的神父!女人比男人更常告解,所以今早來找我的都是女人,不知會不會很快又有一個找來了?」
「完全正確。」
她頓了一下,但赫丘勒.白羅什麼都沒說,他好像正在欣賞戈斯洞莊庭園中的冬景。
「所以就像你說的,珮洛兒又有嫌疑了……」
「啊哈!」
白羅說:
「我自己並不是本地人,我來自邊界一帶的里夫郡.李邑老先生在這一帶是位響噹噹的人物,我對他的了解全都是聽來的。」
「是有可能。」
「是的,夫人,我們已查證過他的說詞,他說的是真話。」
赫丘勒.白羅緩緩轉身看著她,肅穆的眼神中,帶著一抹天真的探詢。
白羅皺皺眉。
「見鬼了!」他說,「好個意外!這到底意味著什麼呢?」
當白羅在露台盡頭轉過身往回走時,他知道自己的問題有了答案。莉迪亞.李邑正朝他走過來。
夏登說:
案發時間
「他是可能的嫌犯,因為留聲機的證據有點薄弱。從另一方面來說,這倒比那種確切的和-圖-書不在場證明可靠得多,因為那種證明十之八九都是事前偽造好的。」
「你那邊有進展嗎?」
夏登搖搖頭。
夏登突然打個寒顫。他說:
「那麼,我看就沒什麼好懷疑的了。」
「看來這兒有個人一點也不悲痛哩。」白羅嘀咕道。
「太可怕了!這麼一來,就只剩——只剩家裏的人了!」
夏登看看他。
「你說你想見我?」
「女人就這點可愛啊。」赫丘勒.白羅說。
「正是!而且反正不管怎麼,我不相信一個陌生人會捲進這件事。」
「但你並不這麼認為?白羅先生,你怎麼看呢?」
白羅問道:
他走近了些,仰著頭,一綹金髮垂在額前,一對藍眼閃著晶光。大衛看來不可思議地年輕且稚氣,他身上有股青春的熱情,一種無憂的光采。赫丘勒.白羅屏住了呼吸。
「不會那麼快的!我們還有喬治和他老婆,以及大衛夫婦。他們都能因老先生的死而受益,而且就我所知,喬治很看重錢。更有甚者,他父親威脅要裁減他的生活費。所以喬治既有動機又有機會!」
白羅慢悠悠地說:
「她想強調一些重點:這案子不像是英國人幹的;艾托瓦多小姐的父親可能做過不名譽的事;艾托瓦多小姐昨晚鬼鬼祟祟地從地板上撿起某些東西。」
瑪格琳急切地說:
「嗯,西班牙人很殘忍,不是嗎?」瑪格琳稚氣地控訴道,「那些鬥牛啊什麼的!」
白羅將名單遞回去說:
「啊!不過李邑家人的血統分兩派:艾菲德、喬治和大衛很相似至少表面上如此,像他們母親那邊的家族。今早我看了畫廊裏的一些晝像。」
夏登主任不解地用食指摸著下巴說:
「還不如說是魔鬼的磨坊妮!西蒙.李邑沒什麼高貴的情操可言,你可以說他已把靈魂賣給了魔鬼,還對這筆交易津津樂道!而他的確感到驕傲,像撒旦一樣驕傲。」
白羅發現,遠方有兩個身影朝三百碼距離外的一小片觀賞用池塘走去。其中一個一眼就能看出是珮洛兒。他原先以為另一名是史帝芬.法爾,接著才認出這位和珮洛兒一起的男士是哈利。哈利似乎對這位風情萬種的外甥女十分殷勤,他揚著頭大笑,然後又低頭靠近她。
「啊,」白羅說,「算你沒有。」
「瞧吧。你怎麼解釋?」
「是啊,白羅先生。不過別擔心,讓我們慢慢抽絲剝繭跟推理,總會找出真相的。現在我們已經找到一些可能性了——有機會下手的人包括:喬治、瑪格琳、大衛、希黛、珮洛兒,再加上史帝芬.法爾。誰有殺害李邑老先生的動機呢?我們可以再排除掉一些人:珮洛兒即為其一。就目前的遺囑看來,她什麼也得不到。如果老先生死於她母親之前,她母親的那一份便會留給她——除非她母親另有所圖。但是既然珍妮芙在老先生之前過世,她的那份遺產就要分給其他家庭成員了。所以就珮洛兒的利益而言,她絕對是希望老人活著的。老人喜歡她,一定會在新遺囑中留給她一大筆錢,謀殺老人對她有百害而無一利,你同意嗎?」
「瑪格琳說珮洛兒偷偷摸摸彎腰撿起這些小東西。你覺得那是真的嗎?」
「哼,誰知道女人心裏都在想些什麼!她們可以臉不紅氣不喘的為自己的男人撒謊。」
「夫人,你要相信,而且你的確也相信!」
「艾菲德和哈利。他們有確切的不在場證明。還有艾菲德.李邑夫人,因為泰西里在出事前幾分鐘,才看見她在客廳裏。這三個人是沒有問題的。現在輪到別人了,這裏有份名單,我把它們仔細列出來了。」
「她怎麼一點都不難過!」
他的語氣裏帶著疑問,但白羅答道:
夏登想了一下。
白羅表示:
「是的。」
「絕對不是,我的想法很符合邏輯,不過我們別再為這個問題爭論了。所以,你認為那位乳品店的小姐沒說真話?」
她的語氣很硬:
「完全同意。」
莉迪亞說:
夏登咧嘴笑道:
白羅說:
夏登主任悶悶不樂地朝白羅走過來,說道:
大衛說:
「你錯了!」
「我聽說老先生找了她好一段時間,他給馬德里的領事館和在阿利誇拉——她母親去世的地點——的副領事都寫了信。」
「我想告訴你,白羅先生,他也許很輕易就動手……而我還要告訴你——他沒有!西蒙.李邑被殺時,大衛正在彈送葬曲,潛伏在他心底的殺人欲望,從他指間流洩而出,消失在迭盪的音律之中——這是真的。」
夏登主任不解的說:
「公理正義原本就是件奇怪的東西,你從來沒想過嗎?」
「啊!」
瑪格琳嘆口氣。
主任寬闊的手掌裏,躺了一小片三角形的粉色橡皮和一個小小木頭楔子。
夏登挖苦道:
「嗯,他是個厲害的傢伙和*圖*書,很少有人能鬥得過他。但他用錢很慷慨,絕不吝惜。我實在想不通喬治怎會是他父親的兒子,他和他父親完全相反!」
「你——或是夏登主任——知道可能是誰下的手嗎?」
「有意思,」他喃喃道。
「我總覺得我公公死亡的方式別具含意,那種死法很……很不英國式。」
他點點頭。
白羅輕鬆地說:
白羅馬上說:
「我不知道主任和你在一起,我還以為他和珮洛兒在一塊兒呢。他看起來是個謹慎的人,考慮問題很周密。」
「接著是大衛和他妻子,他們也受益於當前的遺囑,但我老覺得,對他們來說,錢不是很大的動機。」
「希黛留在後面。」白羅說。
「請說,夫人。」
「她跟你說了這些啊?」夏登大感興趣地說。

「我得去看看艾菲德醒了沒。」
「你丈夫昨晚說:『我母親從未抱怨過。』這是真的嗎?」
「噢——」就在夏登不耐地跳過其間的區別時,突然明白其中的玄機了,他說:
夏登懷疑地說:
瑪格琳說:
「這一小片東西,可能是從盥洗防水袋上剪下來的。」
「是啊,我想你應該知道這件事,畢竟我們對珮洛兒的成長經歷和生活背景一無所知。艾菲德總是心事重重的,而親愛的莉迪亞卻又蠻不在乎。」接著她咕噥道:「我最好還是去看看莉迪亞有什麼忙要幫的,說不定有些信件要寫。」
喬治.李邑 在?
「很精采。而這個——這是什麼?」
「不,」他說,「不是這樣的。事實上,我認為她說的是真話,她是那種很單純的女孩,她若說謊,我會知道。」
「所以其中是有原因的了?但能有什麼原因呢?那一小片橡皮相當新哪,還沒使用過。它可能不具任何意義,可是——」
「呃?」
「她說了什麼?」
「啊,你儘管慢慢去想吧,白羅先生,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呢。」
「早啊,白羅先生。泰西里告訴我可以在外面找到你,他說你和哈利在一起。不過我很高興看見你獨自一個人,我先生一直在談你,我知道他很渴望和你聊聊。」
「我是有些想法,但都還很雜亂,還是讓我先聽聽你對這案子的總結吧。」
「白羅先生,我聽過一些關於珍妮芙的丈夫——艾托瓦多的事。他們婚後不久,艾托瓦多就死了,關於他的死有一些秘密,艾菲德和莉迪亞知道。我想是一些——很不光采的事……」
白羅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希黛因此而脹紅了臉,她咬著唇。
艾托瓦多小姐 在她的臥室(無人能證實)
瑪格琳走近白羅,他可以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夏登嘆口氣。
「這些話我不會對夏登主任說的,因為他不會懂,但你可以。」
他突然住口不說了。希黛從房裏走出來,正站在那兒向露台這邊張望。
「是嗎?」
「那麼,請告訴我,對本地人來說,老先生是個什麼樣的人。」
就在此時,大衛走出房子,沿露台向他們走來。他語氣中充滿了快樂:
「白羅先生,我無法相信!」
莉迪亞正色道:
「肉體受到重大傷害時,會造成休克和痛苦,但身體總會慢慢地痊癒,肌肉長上了,骨頭癒合了。也許還會有點虛弱,有些疤痕,但也不會有什麼別的事了。我丈夫,白羅先生,在他最易感的年紀,受了極大的精神傷害,他崇拜他母親,又親眼看著她去世,他相信他父親對母親的死有道義責任。此後他再沒能從那個打擊中完全恢復過來,他對父親的憤恨從末平息。是我說服大衛來這兒過聖誕節,來和他父和解的。為了他好,我希望那個精神創傷能夠癒含,現在我才意識到,來這兒是個錯誤。西蒙.李邑以掀痛大衛的傷口為樂,那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
「拿給我瞧瞧吧。」
「滋潤霜?天哪,才沒有!」
「別那麼說,白羅先生,你嚇到我了。也許就像你說的那樣,但若是如此,大衛夫人應該知情——而且會盡其所能地替他掩飾,我想她一定會那麼做。但我無法想像她會是兇手,她是如此的定靜自若啊。」
夏登主任恭敬地等他說完,但對白羅的話幾乎無動於衷。他說:
「所以呢?」
「很高興你喜歡它們,這是我的嗜好。你喜歡這個北極風光的企鵝和冰山嗎?」
莉迪亞近乎不耐地說:
「太好了!」夏登的口吻裏帶著強烈的嘲諷意味,他把東西收回口袋裏。「我們繼續吧!」
「這是有可能的,是的……」
「沒錯,這是有人用銳利的剪刀,從老先生房裏的橡皮防水袋上剪下來的一小塊三角形。搞不好是老先生自己剪的和_圖_書,至於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就沒轍了,賀伯也不知道這檔事。至於那個楔子,大小和紙牌遊戲用的釘子差不多,但那通常是象牙做的。我倒認為,這只是一塊粗糙的木頭,從一塊杉板上削下來的。」
「夫人,關於誰不可能下手,我們倒是知道一些。」
「所以,」夏登說,「喬治有可能殺了老頭子,喬治的老婆也有可能殺他,珮洛兒有可能,還有大衛.李邑先生或夫人也可能殺了他,但他們不可能兩人一起動手。」
赫丘勒.白羅慢慢地朝露台另一端走去。他喃喃自語道:
「說到做案動機,也許我們可以排除史帝芬.法爾先生。他父親和老先生以前也許有些牽扯不清的事,令前者吃足苦頭,但我覺得可能性不大.法爾在談到這些事時,態度太輕鬆了——我不認為他是裝出來的。我認為我們不會從法爾身上找出問題。」
希黛的聲音悅耳低緩,有種安撫人的效果。
白羅好奇地看著他。
白羅點點頭說:
「我對人生的體悟,足以了解一點——永遠不可憑事物的表面來判定是非曲直。表面上,一切錯在西蒙.李邑,而他妻子的確也受到了不平的對待。但同時,我相信她那種逆來順受的稟性,會激發特定男性最壞的本質。我覺得西蒙.李邑喜歡的是勇敢積極的性格,隱忍與淚水只會激怒他。」
白羅萬分讚許地彎身看著那些小型園林,自言自語道:
白羅說:
「所以你不接受他們的不在場證明囉?」
「我可以想像!」他彎身看著小型景觀。「這些東西真是太別緻,太討人喜愛了。」
「早啊,白羅先生。現在好像不太適合說『聖誕快樂』,對吧?」
「啊,是嗎?要我現在去見他嗎?」
白羅揚眉說:
「簡直是噩夢,太荒誕了,我無法相信這是真的!」她又加上一句:「賀伯怎麼樣?他真的像他說的,當時在電影院嗎?」
「你是個聰明人,白羅先生,我昨晚就看出來了。我想,有些事你可以輕易便發現了,我希望你了解我外子。」
夏登皺著眉說:
莉迪亞離開後,白羅慢慢地踱回代表死海的那個小型景觀旁邊,非常感興趣地看著,然後樞出幾塊鵝卵石拿在手上把玩。
「想得出來嗎,白羅先生?」
夏登主任藉口告辭,回房子裏去了。希黛目送他離開後說道:
「你該不會是指,老先生被殺是因為他很驕傲吧?」
希黛慢條斯理地表示:
她說:
赫丘勒.白羅說:
「她昨晚從地板上撿起一些東西?」
「你這種看法也太異類了吧,完全枉視公理正義。」
「你不懂心理學。大衛是個活在過去的人,母親的記憶仍活在他心中。多年來他與父親斷交,是因為無法寬恕父親對母親的薄情不仁。或許他到這裏是來寬恕他父親的,但也許他還辦不到……我們只知道一件事,當大衛站在他父親的屍體旁邊時,他心中某個部份終於獲得了平靜與滿足。『上帝的磨坊慢工細磨,卻磨得格外仔細。』惡有惡報!罪有應得啊!所有的罪惡都在報應中一筆勾銷了。」
「你知道她撿的是什麼嗎,夫人?」
她似乎想抗議,卻突然露出苦笑。
「我能了解,這樣做是很明智的。我可以看得出昨晚的事對他打擊有多深。」
「史帝芬.法爾怎麼樣?」
「噢,」白羅說,「聽起來是挺悲慘的。」
「我可不希望再有一個這樣的聖誕節了,真的。」夏登說。
「你真是得天獨厚啊。」他摸著自己茂密的黑鬍子,接著又嘆口氣,喃喃道:「滋潤枯乾毛髮的乳霜,可是很貴的啊!」
「她才不是我朋友,」白羅急忙說,「要不然,我也要說珮洛兒是你朋友了,人家覺得你很帥哩!」
她說:
夏登把筆記本遞給白羅。
她點點頭。
「還有一個人有讓老先生活著的動機——他兒子哈利。他可以從遺囑中受益,但我不認為他意識到這點。當然啦,這點我們還無法確定!大體看來,哈利離家時,遺囑中便將他排除在外了。不過現在他似乎又重新得寵了!老先生要立新遺囑對他只有好處,他不會那麼傻,現在就殺掉他。實際上就我們所知,他是不可能的。你看,我們蠻有進展的,排除了不少人。」
「太出色了!」
「我們來看看一些事實吧。首先是那些不可能下手的人,先把他們排除在外——」
白羅讚許地看著他。
「你真是個怪人,白羅先生。」
「我同意你的看法,這是件家務事,而且是一種深植而糾結不開的仇緒。我覺得其中含有憎恨與理解……」他擺擺手。「我不知道,這太難了!」
大衛.李邑夫人 在音樂室(由其夫證實)
「是啊,就在我們剛進房間的時候。她很快四下瞄了一下,看有沒www.hetubook.com.com有人在注意她,接著就一把撿起東西來。不過我很高興主任看到了,還叫她交出來呢。」
她問道:
白羅緩緩說道:
瑪格琳說:
白羅目送二人離開,卻看見希黛回過頭飛快地瞟了他一眼。白羅看出她眼神中一閃而過的焦慮。或者,他想,是恐懼?

莉迪亞領著白羅一路走著,當他們走到盡頭時,莉迪亞看了手錶一眼。
「還有喬治的老婆瑪格琳!此婦見錢眼開,而且搞不好現在還負債累累!她很嫉妒那個西班牙女孩,很快便看出女孩很得老人歡心,她聽見老人說要請律師來,於是便先下手為強。這樣很合理。」
「真的,很快就會一個也不剩了。」
「你沒發現新的證據嗎?」
「是嗎?你聽到什麼?」
她笑了,伸手挽住他,兩人一起離去。
「有意思,」白羅贊同地說,「喬治說他聽到樓上的動靜時,剛剛打完電話——但實際上,他十分鐘前就打完電話了。那十分鐘他在哪兒呢?喬治夫人說她也正在打電話,但實際上她根本就沒打過電話,那她人在哪兒?」
「如果你喜歡就留著吧,」夏登和藹地說,「我用不著。」
「噢,我完全明白你的意思!」
「我沒有和她說話——是她來和我說話!」
「對,只是偷東西方面,沒別的了。也許她在被發現後一時衝動,而撲過去襲擊老先生。」
「是他們之中的某個人幹的,白羅先生。他們當中的一個,但會是誰呢?」
夏登拿出筆記本。
瑪格琳離白羅而去,嘴邊掛著一抹惡毒而滿意的笑容。
白羅沉默了一兩分鐘後,接著說:
「噢,那是死海——或者說將會是死海,因為還沒完成呢,不用看了。還有這個,是科西嘉的皮亞納。那裏的岩石是粉色的,可愛極了,而且一直延伸到蔚藍的海上。這幅沙漠風景也很有意思,你覺得呢?」
「那麼夫人,你對過去的那場悲劇有何結論?」
白羅說:
「上帝的磨坊慢工細磨,卻磨得格外仔細。」白羅喃喃說道。
「我也不認為你找得出來。」白羅說。
夏登主任敏銳地盯著他。
夏登頗表不平:
「你是說,你認為是艾托瓦多小姐割斷了她外祖父的喉嚨?」
白羅說:
白羅嘆口氣。
「這件事他非常保密,」瑪格琳說,「艾菲德什麼都不知道,莉迪亞也是。」
「沒錯。她就是為了和我說話才出來的。」
「我剛看見你和她說話,白羅先生。」
「嗯,是的。她看起來很賢妻良母,如果你懂我意思!」
「她給你這種印象嗎?」他喃喃道。
「這點不是秘密吧。」夏登瞪著他說。
「先別去。他昨晚幾乎沒睡,最後我給了他一片安眠藥。他還在睡呢,我不想打擾他。」
「好吧,就像我說的——有三種可能的動機:仇恨,遺產利益,還有竊取鑽石。按時間順序來看一下事實。三點三十分,家庭聚會,老先生跟律師在電話中的談話,被所有家庭成員無意中聽見,接著老人痛罵眾人一頓,要他們滾,一群人便像受驚的兔子般溜出去了。」
「朋友啊,我不會把它們奪走的。」
希黛繼續平靜地表示:
大衛.李邑 在音樂室彈琴(由其妻證實)
「你覺得,這件案子處於——什麼情況?」
「夫人,如果你肯對我開誠佈公,」他說,「你應該會承認,對你來說,家裏的某個成員謀殺了你公公,似乎是很順埋成章的事。」
白羅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不可能!丈夫和妻子都是一夥的!他們有可能聯手,或一個人下手,而另一個則提供不在場證明。我是這樣想的:有人在音樂室裏彈琴,那可能是大衛,很可能因為他是位公認的音樂家。然而除了他和他妻子自己的說詞外,沒有證據證明希黛也在那兒。同樣地,彈琴的也可能是希黛,而大衛則偷偷地摸上樓殺他父親!這跟兩兄弟在飯廳裏吵架完全不同。艾菲德和哈利彼此沒有感情,不會為對方做偽證。」
莉迪亞厲聲表示:
「人實在是太虛偽了!」
「真的,我還在想,你什麼時候會把這點考慮進去。這麼多的血——那是艾菲德夫人說的,讓人想起古代的崇拜儀式——血祭,用染血的牲品來獻祭……」
夏登主任對美髮的問題絲毫不感興趣,他繼續遲鈍地說道:
看到英氣逼人的主任那副氣惱的樣子,白羅心裏大樂。夏登脹紅了臉,白羅則頑皮十足地望著他。
「明白你不得不扮演大衛母親的角色,然而其實你更想成為他的妻子。」
「夫人,你是想告訴我,令夫殺了他父親嗎?」
「我會很樂意的,夫人。」
「當然,我一直有這個想法。老先生若是大衛殺的,我不認為會是為了錢。而且如果他是兇手,就可以解釋成——嗯,血https://www.hetubook.com.com祭!」
「大衛看起來很安靜,不會傷人啊。」
莉迪亞停下來,摘了一點紫杉葉,她的臉色變得更白了,她說:
「啊,」他說,「你認為是西班牙式的嗎?」
「你的鬍子相當好看倒是真的……告訴我,你用了什麼特別的滋潤霜嗎?」
「啊!」白羅說。
白羅沉思道:
「是的。那位小姐究竟撿了什麼東西?」
「我運氣還不錯,電話的事查到了一些。喬治.李邑在八點五十八分時打電話到威斯林罕,講了差不多六分鐘話。」
「那你到底用什麼?」
喬治.李邑夫人 在?
夏登主任沉重地表示:
「希黛,天氣真好,不是嗎?幾乎跟春天一樣,一點也不像冬日。」
「這些人是——」
聖誕節正午,陽光燦爛,白羅走在戈斯洞莊的花園中。宅邸本身是一棟堅固的大房子,建築外觀上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裝飾。
夏登表示:
他答道:
宅子南邊有一大片露台,露台邊緣環繞著修剪齊整的紫杉。石板路的縫隙間長著小棵植物,露台欄杆邊擺著小型景觀設計的石槽。
她別過臉去。
「當然不是!她一直在向大衛抱怨!她把自己的不快樂全往大衛身上倒,大衛太年輕,太年輕了,以致無法忍受母親給予他的負擔!」
瑪格琳點點頭,孩子氣的嘴巴輕蔑地撇了撇。
白羅微微欠身表示感謝:
「你過獎了,夫人。」
夏登瞪著他說:
「不過我的確認為她——嗯,很可疑。比如說,昨晚她在我公公房間的地板上撿起東西時,樣子就鬼鬼祟祟的。」
「朋友,人身上有許多自己無法意識的本能,像嗜血,對祭儀的渴求!」
「別賣關子了,白羅先生,你對本案自有想法,說出來聽聽吧。」
「沒錯,但時間並不久。接著,大約六點鐘的時候,艾菲德和他父親會面——不愉快的會面。哈利又重新得寵了,艾菲德對此很不高興。因此艾菲德應該是我們的首要嫌犯,他顯然有著最強的動機。不過,接著哈利來了,他談笑風生,老先生就喜歡他這調調。但在這兩次會面之前,老先生已發現鑽石被偷的事,而且打了電話給我。他對兩個兒子都沒提這檔事,為什麼?我覺得是因為他很肯定兩人都與此事無關,也沒有嫌疑。就像我一直說的,老先生懷疑賀伯和另一個人,而且我很清楚他打算怎麼做。別忘了,他表明晚上不要任何人去看他,為什麼?因為他在準備兩件事:第一,我的到訪;第二,另一個被懷疑的人來訪。他的確叫某人晚餐後立刻去見他。那人會是誰呢?可能是喬治,更可能是他的妻子瑪格琳。還有一個人也有可能——珮洛兒.艾托瓦多。老人給她看過鑽石,談過鑽石的價值。誰知道那女孩是不是小偷?記得有人暗示過,她父親有不光采的過去嗎?也許他是個職業竊賊,最後還為此坐牢。」
夏登不耐煩地說:
突然之間,白羅臉色一變,將鵝卵石湊近眼前。
白羅皺著眉拿起那些東西,夏登的笑意更深了。
「請繼續。」白羅表示。
赫丘勒.白羅的語氣一變,很快地說:
「你怎麼說這種奇怪的話,白羅先生!」
白羅慢慢表示:
夏登深吸口氣。
「是的,我認為你可以幫我忙。」
「你是指西蒙.李邑之妻的死嗎?」
「我明白了。」
「我懂你的意思。史帝芬的不在場證明,是在他事先不知情的狀況下所提供的證明。」
「你是說兇手是個瘋子?」
「可憐的老人。現在我會為他難過了,但他生前常常把我氣到說不出話來!」
「自從我嫁給我先生後,多年來,他一直是個精神殘障。」
夏登說: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是,她在激烈爭執中割斷了他的喉嚨,不過照我看,絕不是這樣的。首先,他們的關係非常好,她到這兒的時間不長,還可以忍受他,因此,看來珮洛兒不可能下手——除非像你朋友喬治夫人說的,割斷別人的咽喉不像是英國人的作風。」
「我是不該這麼說,但你公公本來就是個怪人!」
「太怪了。」白羅喃喃道。
「是很難相信,真的,夫人。」
「我們去湖邊吧,希黛。」
「噢,不,白羅先生!」瑪格琳的反應很強烈,她嚇了一跳,「我可沒那麼說!真的沒有!」
「我丈夫覺得——而我也同意他的看法——李邑家有權知道更多這女孩的底細。畢竟,如果她父親是一名罪犯——」
「我明白。」
白羅問道:
「你有這方面的經驗嗎?」
「啊,你看到這點了嗎?」
夏登主任用力搖頭。
「就像你說的!此外,沒有其他電話打出去了,無論是打到威斯林罕或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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