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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羅的聖誕假期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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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十二月二十七日

六 十二月二十七日

「噢,我想你是對的。為這種事爭執不休,確實很令人遺憾。」
史帝芬說:
莉迪亞聳了一下她優雅的雙肩。
白羅斬釘截鐵地打斷他說:
白羅飛快地說:
「這些法律術語很不好懂,能不能把大意說給我們聽?」
「那麼你是拒絕合作了?」艾菲德問。
「別洩氣。」
白羅說:
「當然不行!這件事太荒唐!給她一個家和一筆充足的置裝費,這對她就夠了!」
希黛隨著莉迪亞走出客廳,來到門廳裏。
史帝芬笑了。
「不是你,」白羅說,「他還有別的兒子!」
白羅又說:
史帝芬笑了。接著他說:
「不應該?為什麼?」
「你現在願意告訴我們了嗎?」
她頻頻地點著頭。
大衛突然發作了:
史帝芬說:
主任抗議說:
「小姐,你應該這麼問:我到底知道了什麼?」
希黛正色道:
夏登說:
珮洛兒對白羅說:
「我想賀伯在案發當時,有充份的不在場證明,警方接受了。」
「這東西就架在我的門上,我進來的時候本來會掉下來砸中我的頭部,可是剛巧我的裙子被釘子勾住了,把我往回拉了一下。」
管家說:
白羅轉過身,對夏登說:
查爾頓先生說:
「我們第一次問你的時候,這些事你為何隻字不提?」
「你覺得我們女人對錢是不是比較冷漠?」
「寶貝!你想要哪個?」
「噢,是啊,艾菲德一直是個好孩子。」
哈利表示:
「對警察說太多並不好。當時我以為,如果我說我離那兒很近,你會認為人是我殺的,所以我才說我在自己的房裏。」
夏登主任和白羅走了進來。夏登四下看看說:
「沒錯,我拒絕。」
夏登說:
史帝芬站了起來。
哈利說:
莉迪亞說道:
喬治瞪大了眼睛,大衛用手蒙住眼,艾菲德則眨眨眼睛。
莉迪亞溫柔地說:
珮洛兒求助地張著手。
「他們為什麼要接受呢?」喬治憤怒地說,「如果我是警方,我會對這種證據持保留態度。罪犯一向擅於為自己提供不在場證明!警方的責任就是推翻罪犯的證據——如果他們知道怎麼做的話。」
「不,」他說,「你沒殺他,是他兒子殺的。」
他鬆開手上的氣球,可惜運氣欠佳,氣球飄到旁邊,碰上冬青樹叢,爆掉了。
「什麼時候的事?」
「我不明白,親愛的,你在說些什麼。」
夏登嚴厲地說:
「這種說法很無恥。」
哈利表示:
「我有事想和李邑先生說,但不想現在去打擾他。」
史帝芬領著珮洛兒走進一間比碗櫃大不了多少的小房間。
希黛靜靜說道:
「你可以在艾菲德這兒住下來——呃,艾菲德,行嗎?我們,呃,你是我們的外甥女,照顧你是我們的責任。」
「今天早上還都在那兒呢,先生,我敢發誓。」
「不,」她說,「你錯了,珮洛兒看見的是我……」
「我很高興她就要獨立了。我想讓她住在這兒,但光給她一個家和一筆服裝費,是無法滿足她的。這孩子太驕傲了,而且,我覺得太——太不像英國人了。」她一邊沉思,一邊進一步補充:「我曾經從埃及帶回一些美麗的藍琉璃。琉璃擺在沙灘和陽光下時,有著燦爛奪目的色彩,會發出一種明亮而溫暖的藍。但當我把琉璃拿回來後,那藍色幾乎看不見了,可以說只是一串暗淡無光的珠子。」
他們跑過客廳,奔上盡頭的樓梯。珮洛兒的房門開著,門口站了一個男人。兩人跑上樓時,男人轉過頭來,那人正是史帝芬.法爾。
眾人屏住呼吸,片刻之後,大戰便轟轟烈烈地展開了。
「怎麼了,泰西里,有什麼事嗎?」
喬治勃然大怒:
艾菲德說:
「現在我們遇到更大的問題了:死者曾召喚夏登主任前來,向他報告一件竊案,而且要求主任一個半小時後再回來。為什麼?如果西蒙.李邑懷疑他的外孫女或某個家人,何不在跟嫌犯會面明講時,請夏登主任在樓下等著?家裏有主任坐鎮,他就可以更強硬地向嫌犯施加壓力了。
查爾頓先生解釋說:
白羅挪挪身子,說道:
「很拙劣的陷阱!」他說,「根本是老套——而且目的在於殺人!這是本宅的第二樁預謀殺人!但這次沒成功!」
喬治紅著臉,氣急敗壞地說:
莉迪亞厲聲說:
「鮮血,這麼多的血,到處都是血……對血的強調,新鮮、濕潤、鮮豔奪目的血……這麼多的血,太多血了……
白羅搖搖頭。
珮洛兒點點頭。
兩個女人的努力算是成功了,家庭秘密會議就此結束。
「比我想像的要好多了!」
他轉身離開珮洛兒去跟夏登會合。夏登一直等到泰西里回餐具室去。才把一張電報放在白羅面前。
大衛強忍著說:
「是的,因為如果我告訴你們發生了什麼事,你們只會說——或是只想到一件事——兇手就是我……」
「我不知道那是誰,光線太暗了看不清楚,但那是一個女人……」
夏登說:
這時門鈴響了。白羅回頭瞟了一眼,看見夏登主任的身影在門外晃動。他急忙對珮洛兒說:
就在此時,珮洛兒從書房裏跑了出來,雙頰緋紅。她揚著頭,眼睛閃著淚光。
「是的,」他說,「我該下地獄去,不是嗎?」
史帝芬表示:
希黛不確定地說:
「對不起,法爾先生,你確實看見她了。記得嗎?你說你以為壁龕裏有三尊雕像,而不是兩個。那天晚上只有一個人穿白衣服,那就是艾托瓦多小姐,她就是你看見的第三個身影。沒錯吧,小姐?」
艾本的獨子兩年前亡故。
珮洛兒抬起下巴,說道:
「沒什麼。我刺到腳指頭了。」
他轉向珮洛兒:
「艾菲德拿得最多,他應該出大部份。」
「我在的,我告訴過你了!」
查爾頓先生低聲說:
莉迪亞立刻表示:
哈利說:
珮洛兒在牆邊蜷縮成一團,瞪著地板上的石炮。
當白羅從門廳走過時,兩人正笑著將氣球互相傳來傳去。白羅疼惜地看著他們。
他領著珮洛兒越過門廳,走進他書房,隨後關上門。其他人走進客廳,只有赫丘勒.白羅留在門廳裏,看著書房緊閉的門扉,陷入沉思。
珮洛兒說:
查爾頓先生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算是一種無言的責備。他說:
「我還有話要說呢,夫人,是你親手殺了老先生,是你偷溜上樓,對一個你認為罪無可赦的人,執行公義的裁決。夫人,你是那種在憤怒中會變得很可怕的人……」
夏登主往不解地問:
「是啊,只怕不會很好玩,我覺得你不適合住在這兒,珮洛兒。你願意去南非嗎?」
莉迪亞停住腳步,希黛也站住了,兩個女人都目不轉睛地盯住那東西。
「不管怎樣,我至少不是寄生蟲和窩囊廢!」
「你們也許不信,但這是真的!有人在裏面——攻擊老先生。我先聽見桌椅翻倒,還有玻璃瓷器的碎裂聲,接下來我聽見最後那聲可怕的尖叫漸漸消失——然後就是一片寂靜了。我癱在原地動彈不得!這時法爾先生就從走廊那邊跑過來了,瑪格琳和其他的人也都過來了.法爾先生和哈利開始撞門,門倒下了,大夥看見房裏除了倒在血泊中的老先生外,空無一人。」她提高聲音叫道:「裏面沒有別的人——一個也沒有,你們明白嗎?而且沒有人從房裏出來過……」
「是的,我明白了……」
「感謝上帝!還好你沒事。」
白羅溫和地說:
希黛雪白著臉,卻仍鎮定地表示:
史帝芬立即反駿道:
「什麼?」
「這根釘子救了你的命。」他說。
「呃——遺囑裏沒提到艾托瓦多小姐。」
「第二個想法也隨之而來:這是一件血案,答案就在血裏。殺害西蒙.李邑的,正是他自己的血脈……」
哈利說:
「你不會接受什麼,小姐?」
「你瘋了!老頭子被殺的時候我在房子外面哪。」
白羅的聲音突然一凜:
「天哪,我簡直瞎了眼……現在我看出來了。我有兩次都把你誤認成哈利,接著就發現自己錯了,但我卻從來沒往這上面去想!」
珮洛兒尖聲喊道:
白羅說:
「珮洛兒是個奇怪的孩子,不知她以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我們隨時歡迎珮洛兒來和我們同住。」
哈利說:
「對呀,告訴我們。」
「後來大家都從走廊那邊跑過來了,最後我就從凹壁裏出來,加入眾人的行列。」
「你看,珮洛兒,這裏有成箱的花紙炮,還有蜜餞、橘子、椰棗和乾果等等,還有這個——」
「大衛,你的看法呢?」
「我不希望這樣發展,我一點兒都不希望……」
「噢,別這樣,白羅先生!」
「你放過她吧!」
她直接朝坐在窗邊織毛線的莉迪亞走過去。
「過去幾天裏,我是多麼希望我們沒來這兒呀!」

「可是白羅先生自己的鬍子就長得很好呀!」
艾菲德說:
「這個世界對女人很殘酷,女人得為自己打算——趁年輕的時候。不然等到變得又老又醜時,根本沒人會幫我們。」
夏登說:
「這話是什麼意思?」
珮洛兒的臉色變得非常蒼白,呼吸十分急促:
他突然發覺老管家正在他身旁不安地徘徊。
查爾頓先生客氣地謝絕了。接著,他清清嗓子,開始宣讀遺囑,所有的家庭成員都被召集起來了。
「好了,好了,」查爾頓說,「我想,教警方辦案應該不是我們的事吧?他們是一群很能幹的人。」
「是啊,但你沒說實話。你告訴我們說,你聽見你外祖父的尖叫——如果當時你在這個房間裏,你是不可能聽見的——白羅先生和我昨天實驗過了。」
莉迪亞說:
「知道了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呀。」
兩人一起來到大門外。白羅彎腰檢查剩下的那顆石炮。當他直起身時,神情變得非常嚴肅。
「接著你走出去把鑽石藏在花園的小景觀裏。萬一鑽石在那裏被發現,只會使李邑家的人嫌疑更重,那就正中你的下懷。接近九點十五分時,你走回窗下牆邊拉動那根繩索,精心堆放的那堆東西,應聲嘩啦啦倒成一團。你拉住線頭,將繩hetubook.com.com索纏到身上,外面套上背心和外套。你還有一個手段!」
「一件很奇怪的事——莫名其妙的事。」
「你真是個貪心的小孩!一個十足的小交際花。」
「你只說了其一——但我認為還有其二和更多的事你沒說。」
「你一開始時的公正無私這會兒又跑哪去了?」
莉迪亞向她投以感激的一瞥。
她惋惜的說:
莉迪亞說:
「我們非得為了錢這樣惡言相向嗎?」
眾人皆已離去,獨剩她們兩人。
白羅叫道:
「我相信警方已經竭盡全力了。查爾頓先生,要不要喝杯雪利酒?」
赫丘勒.白羅拍拍他的肩膀說:
「走!」
他把目光轉向瑪格琳:
「那有什麼好玩?」
「你說得很對,莉迪亞,這是公不公道的問題!」
「是要化妝嗎?可是——」
夏登主任不予理會地接著說:
「你說得很對,先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哈利先生總是給家裏帶來麻煩,以前就是這樣。」他的目光又落在那個空盪的石座上。「誰會把它拿走呢,先生?」他悄聲說,「而且,為什麼要拿呀?這——這幢房子像是瘋了。」
「自我保護是件很奇怪的事。我也不願相信自己竟會如此膽小,只因為害怕就保持冗默!」
「艾菲德是個笨蛋。」
「我同意哈利的看法,我認為珮洛兒有權得到一份遺產。這份遺囑是珍妮芙過世前很多年立下的。」
眾人走進房子,白羅最後一個進來,面色顯得十分凝重。
當眾人從飯廳出來時,艾菲德對珮洛兒說:
「接著你開始佈置現場,拿走鑽石,把桌椅、燈、玻璃杯都堆起來,用你帶來的一根細繩或線,將它們纏繞起來。你帶了一瓶動物的鮮血,在裏面加了檸檬酸鈉,把血灑得到處都是,又在西蒙.李邑傷口上的血加了些檸檬酸鈉,然後生火讓屍體保持溫度。接著你把線的兩頭從窗的窄縫中塞出去,讓它們沿牆垂下。你離開房間,並且從外頭將門鎖上,這是很重要的,因為現場情況絕不容許有人偶然走進房裏。
「這不是施捨,這是她應該享有的權利!」
瑪格琳說:
「各位知道市集裏賣的,那種上面劃了豬頭,叫做『垂死豬』的粉色長氣球嗎?當裏面的空氣噴出來時,氣球會發出類似野獸哀嚎的聲音。這個,夏登,就是你的最後一招。你把一個氣球放在房間裏,吹口用小塞子堵住,但這個塞子也是繫在繩上的。當你拉動繩索時,塞子被拔開了,『豬』便開始放氣。因此除了家具翻倒的聲音外,還響起了『垂死豬』的尖叫。」
「唉呀!」她氣呼呼地轉過臉去。
「然而我有一種非常強烈的感覺,這件案子裏沒有一件東西是奇怪、無意義的—相反的,一切都計劃得非常周密,且精心設置。事實上,計劃成功了!因此,每件發生的事都是刻意的……
查爾頓先生又咳了一下,這次是帶著歉意的。
珮洛兒說:
「氣球沒了……」
「你們以為我是你們的外甥女珮洛兒.艾托瓦多,對吧?其實不是!我和珮洛兒在西班牙一起坐車時,珮洛兒死了!當時飛來一顆炸彈,炸中了汽車,珮洛兒就給炸死了,而我卻毫髮無傷。我和珮洛兒並不熟,但她告訴我所有關於她的事,像她外公如何派人接她去英國,還有他非常有錢之類的;而我則身無分文,無家可歸。我突然想:『我何不拿珮洛兒的護照到英國去,變成有錢人?』」女孩粲然一笑,說道:「噢,光想到自己要去冒險,就很有意思了!我和照片上的珮洛兒並不像,當警方跟我要護照時,我就打開了窗戶把護照扔下樓,然後跑下去檢,再把一點泥抹在照片上。因為在旅行中,海關的人不會看得很仔細,但這邊的人也許——」
白羅點點頭。
「我一點兒也沒料到她會這樣!」
莉迪亞說:
「我不會接受的。」
「我們能不能心平氣和地討論這個問題?」
「你只有這些要說嗎?你知道其實你沒有義務做聲明——」
「各位,案情變得越來越迷離了,沒有條理,沒有邏輯,總之,根本就不合理。
艾菲德一下站起來。
「你看起來好好笑喲,吹得那麼用力,腮幫子都鼓出來了。」
「對,這是真的。」
「是的,我一直想知道……母親有時候會提到他。那種念頭漸漸越演越烈,我想看看他是什麼樣的人!我賺了點錢,來到英格蘭,我不打算讓他知道我是誰,所以假裝是老艾本的兒子。我到這兒只有一個目的——來看看我父親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告訴我,珮洛兒小姐,案發時你在哪兒?你不在這個房間裏吧?」
喬治說道:
「我去看看。」
喬治說:
「你來我房間一下好嗎?有些事情我想跟你好好談談。」
「有人想殺我!」
「午餐剛準備好了。珮洛兒,我親愛的,你的問題都解決了,非常令人滿意。午飯後艾菲德會向你說明確切的細節。我們進屋子好嗎?」
「法爾先生在哪兒?我有話要跟他說。」
「各位記得你們是如何以不同的方式來形容老先生垂死前的尖叫聲?艾菲德形容那是在極痛苦中的人所發出的喊叫。莉迪亞和大衛的說法一樣——像來自地獄裏的幽魂。大衛夫人的說法則正好相反,說那是個沒有靈魂的人發出的叫聲,她說那是非人的,像一頭野獸。哈利的說法最貼近真相,他說聲音聽起來像殺豬。
夏登主任悄聲說:
「拿到了!」他說,「你唸唸看,是南非警方發來的。」
希黛似乎有些心煩意亂,她說:
「你當然不該拒絕了。我們非得這麼孩子氣嗎?艾菲德,你是一家之主——」
「那邊陽光燦爛,天高地廣,但也得吃苦,你能吃苦嗎,珮洛兒?」
「你在別處,那地方離老先生的房間近多了。我告訴你我認為你在哪兒吧,小姐。你就在放雕像的那個壁龕裏,那兒離你外公的房間很近。」
珮洛兒說:
「啊,你應該有個不受命案影響的聖誕節,進來吧,昨天莉迪亞帶我來過這兒,這是她的儲藏室。」
珮洛兒點點頭,得意地說:
「她不能得到她母親的那一份嗎?」
「你怎麼敢……」
珮洛兒瞪著他說:
當門關上後,莉迪亞說了:
夏登說:
「你們大概會說,這三件事根本看不出什麼來——但這並不十分正確,因為這三件事給我們留下了三個印象:鬧聲,隔離,無意義……
「我本來以為這個聖誕節會很開心的!我在書上看到英國人的聖誕節都非常快樂,大家吃烤葡萄乾和燒李子布丁。還有一種叫做聖誕柴的東西是嗎?」
「你寧可整天坐在陽台上吃糖果?然後長出一身肥油跟三層下巴嗎?」
她將女孩領到門邊。
哈利說:
白羅說:
希黛以往平靜的聲音這時也稍稍提高了,她說:
「如果他從遺書上把我去掉,你會更高興,對吧?你一向討厭我。」
白羅說:
「老兄啊,她又沒從你那兒拿過半毛錢!珮洛兒,我挺你,我非常欽佩你的膽量。而且,感謝上天,我不再是你舅舅了!這樣我就不用顧忌什麼了。」
「本遺囑的主要事項很簡單.李邑先生的一半財產歸他兒子艾菲德.李邑先生。剩下的由其他子女平分。」
「我不明白……」
夏登主任深深吸了口氣,說道:
艾菲德怒氣沖沖地說:
珮洛兒說:
艾菲德一頭霧水地說:
希黛說:
一片死寂後,夏登靜靜問道:
莉迪亞站起來,拉起珮洛兒的手。
「首先,我想你得請法爾先生解釋一下。」
「去客廳,到其他人那兒去。」
艾菲德由衷表示:
「這會傷害你的自尊嗎?他們說的沒錯,你本來就該得到這份遺產啊。」
「我希望會有一大筆錢。」珮洛兒宣佈說。
史帝芬動了一下,椅子發出吱嘎的響聲。白羅說:
「你是說你假扮成我父親的外孫女,而且利用了他對你的寵愛?」
哈利說道:
「她沒事……」
「你是個該死的吝嗇鬼,喬治。」
「你和我一樣是個寄生蟲,這些年來你一直是靠父親養肥的。」
「應該向蘇格蘭警場求助。我對那個夏登主任一點也不滿意。他也許是個任勞任怨的人,但絕對算不上有才能。」
「啊?」喬治張大嘴,直盯著白羅。
「我沒有!這絕對是個謊言!」
「她一定得在這兒住下,這是當然的,而且我們會給她一筆生活費,我不認為她有合法權利取得屬於她母親的遺產,她又不是李邑家的人,要知道,她是西班牙人哪。」
珮洛兒又是一串長笑,接著她重新來過,努力吹著氣球。兩人將吹口仔細地繫緊開始拿著玩,把球輕輕地托起來,讓它們飛來飛去。
「你是什麼時候確定的?」
哈利說:
瑪格琳惡毒地對他說:
喬治悲觀地搖搖頭。
白羅抬抬眉說:
「你是說真的嗎……」
艾菲德說:
「是啊。就算對哈利也是,雖然那是他的建議!而我可憐的艾菲德,他的觀念實在太英國式了——他不喜歡李邑家的錢落到一個西班牙人手裏。」
大衛馬上做出回覆,由於急切,而說得不甚流暢:
查爾頓律師表示:
「是你嗎,夫人?是的,我也這麼認為……」
艾菲德脹紅臉,莉迪亞則厲聲說:
他再次轉向其他人。
「莉迪亞,我來告訴你,我不會拿那筆錢的。我要走了,馬上就走……」
「然而自從珮洛兒喊說她撿到的是氣球碎片後,她便對兇手構成威脅了。如果兇手在房子裏聽見她這番話(這是很可能的,因為她的聲音又高又清晰,而且窗戶全開著),珮洛兒就很危險了。有一次,她幾乎讓兇手現出原形。珮洛兒在談到李邑老先生時說:『他年輕時一定長得很帥。』而且還直接對夏登說了一句:『就像你一樣。』珮洛兒只是在打比方,但夏登卻知道真相,無怪乎他當時臉都發https://m.hetubook•com•com紫了,幾乎說不出話來。這句話來得太意外,也太危險了。在那之後,夏登亟欲把罪名栽到珮洛兒頭上,但事實證明,這比他預料的困難得多。因為,這位得不到老人遺產的外孫女,顯然沒有犯罪動機。後來,夏登無意中聽見珮洛兒嚷嚷氣球的事,便決定鋌而走險。他趁眾人吃午餐之際,設下了陷阱。幸運的是——也可以說是奇蹟吧,夏登的詭計失敗了……」
「我同意,我覺得莉迪亞把問題說得非常好,令我十分欽佩。」
珮洛兒悶悶不樂地說:
查爾頓飛快地逃走了,根據經驗,他知道一場家庭紛爭勢不可免。
「正好相反——我懂得很。」
白羅靠在椅背上,說道:
午餐用畢。
珮洛兒哽咽地說不下去了,轉身衝出房間。
珮洛兒笑了。史帝芬說:
「讓他說下去,艾菲德,接下來該輪到我們了。艾菲德如何能殺死他摯愛的父親?因為當時我們兩個一起在飯廳裏。」
「希黛,你記得〈托斯卡〉(普契尼所寫之歌劇)中,當斯卡皮亞死去的時候,托斯卡點燃蠟燭照亮他全身,你記得她說:『現在我可以原諒他了』嗎?這就是我對父親的感覺。我現在才明白,這些年來我一直無法原諒他,卻又很想寬恕他……但我做不到。如今所有的仇恨全被一筆勾銷,我覺得——噢,我覺得背上的沉重負擔突然卸掉了。」她努力克制突來的懼意說:「那是因為他死了嗎?」
她掀開外層包裝紙,發出一聲驚歎,瞪著手裏的東西。
她嚇得連氣都喘不過來,說道:
「天哪,」她叫道,「為什麼有人想殺我?我到底做了什麼?」
「嗯,反正那也不真的是我們的錢——不是我們自己的!那就有區別了。」
史帝芬的臉色霎時變得慘白,他張開口,啞聲而時斷時續的說道:
希黛叫道:
「艾菲德對父親既忠誠又孝順,他管理他的事業那麼多年,而且一直承擔所有的責任。」
「是真的,我本來永遠不會告訴你們的,然而為了莉迪亞和那些錢,我得把這件事說出來。來這裏招搖撞騙,確實非常好玩,可是當莉迪亞說為了公道,要把那些錢給我時,事情就再也不好玩了。」
夏登表示:
「我知道你一定會這樣想……但你知道,希黛,大衛所受的打擊,其實並沒那麼嚴重。我是說,大衛很敏感,原本這段假期可能令他非常難受,但實際上,從案發後,他好像從來沒這麼好過。」
「沒錯,就是這樣。」瑪格琳說。
「好了,這很清楚了。幾個兄弟裏,艾菲德、我和大衛都贊成這個提議;喬治反對。贊成者居多。」
莉迪亞說:
哈利說:
莉迪亞嘆口氣。
老人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他說:
白羅向她走近,卻見她跺著腳說:
喬治反駁說:
赫丘勒.白羅說:
莉迪亞表示:
「太荒謬了!」他激動地說,「這是詐欺罪第一條!」
「當然了,珮洛兒運氣不好,我們也都替她難過,但喬治說得對,法律就是法律。」
白羅說:
「我在考慮考慮是否要試一下。最後我決心放手去做,這有點像在探險,挺刺|激的。嗯,結果成功了!老人友善的問候我,並馬上邀請我在他家住下,我接受了。我的解釋就是這樣了,主任。如果你不信,回想一下自己墜入情網時的情況吧,你不也會縱容自己做些傻事嗎?至於我的真名,是史帝芬。格蘭特。你可以拍電報到南非調查我,不過我要告訴你一點——你會發現我是個很正派的善良公民,絕非騙子或偷珠寶的賊。」
「原來你注意到了?從某種角度來說,那是很可怕的……可是,噢!莉迪亞,真的是很可怕!」
白羅轉向其他人:
夏登主任不悅地說:
「你他媽的——」
「親愛的,大家會照顧你的。」
「我很高興最後終於認識了你和大衛,我很高興你們倆都回來了。」
「因為這樣願望就不會實現了。現在換我許願了。」
艾菲德不客氣地說:
珮洛兒抬著頭,走進客廳。
「她應該有自己的一份,珍妮芙的那份應該給她。」
「這才是你來這兒的真正原因,不是嗎?並不是因為你愛上了火車上偶遇的女孩!你在遇見她之前,就打算來這兒了,你想看看你父親是個什麼樣的人……」
「而到目前為止,我檢視本案的種種情況後,發現的第一個問題是——這問題太明顯了——案發地點的怪象!回憶一下老先生橫死的房間吧。如果你們還記得的話,房裏有張沉重的桌子和一把沉重的椅子都翻倒了,還有一盞燈、陶器、玻璃杯等等。桌椅本身尤其令人不解,它們都是堅實的桃花心木製的,你很難想像虛弱的老先生和兇手之間是怎麼打鬥,才會將這麼結實沉重的家具翻倒。整件事好像不太真實。然而,如果沒有發生打鬥的話,誰會把現場弄成這個樣子——除非老先生是被一個強壯的男人所害,而兇手故意將家具推倒,想讓人誤以為攻擊者是個女人或某個瘦弱的男士。
「對不起,你們所有人一下吵起來,我——我一時間弄糊塗了。」
白羅說:
夏登說了:
「我從來不認為你是。」
「夏登,在你一生當中,始終憎恨父親所犯的錯誤。我認為你老早就決定要殺他了。你來自鄰郡,而非外地。你母親若善用西蒙.李邑給她的錢,絕對可以找到一個丈夫來做孩子的父親。你輕易地進入米德郡警隊,等待機會。而且主任擁有絕佳的機會謀殺並脫逃。」
「我一直不大有把握,直到我帶回一副假鬍子,放在西蒙.李邑的畫像上時,才發現——在畫像中看著我的,正是你的臉。」
泰西里顫聲說:
「可是昨天,當一名坐我對面的男人仰頭大笑時,我才明白哈利讓我想到了誰。因此,我又追溯到另一張臉孔,另一張死者的臉。
珮洛兒以濃厚的南歐口音緩緩說道:
「你覺得我應該拒絕這筆遺產,是嗎?我懷疑你——」
「這是我的點子。我希望與各位分享在下的一點心得,然後請大家跟我合作,這樣才能找出事情的真相。」
「我想艾托瓦多小姐也有話要說。」
史帝芬坦白地說:
「我不是艾本.法爾的兒子,但我跟他們父子都很熟。各位請設身處地地替我想想——順便說一句,我的名字是史帝芬。格蘭特——這是我生平第一次到英國。我很失望,這兒的每樣東西與每個人,看來都是如此單調乏味而缺乏生氣。後來我在火車上遇見一名女孩,我得坦白說,我被這個女孩迷住了!她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愛的生物,簡直就不該出現在人間!我在火車上和她談了一會兒,那時我就決定不能和她失去聯繫。當我離開車廂時,我看見她旅行箱上的標籤——她的名字對我倒無所謂,但她此行的目的地卻對我非常重要。我聽說過戈斯洞莊,而且也很了解那兒的主人,他曾是艾本.法爾的合夥人,老艾本經常談起他,多次說到他的性格,於是我想到一個主意,到戈斯洞莊來,冒充艾本的兒子。電報裏說的沒錯,艾本的獨子兩年前死了,但我記得老艾本說,他已經很多年沒有西蒙.李邑的消息了,所以我判定他不會知道艾本兒子的死訊。總之,我覺得值得一試。」
「白羅在我們去驗屍審訊的路上中途下車了,他說他要去買一樣重要的東西。」
「這三件事和我心目中的兩名嫌犯可有吻合之處?沒有,完全沒有。對艾菲德和希黛兩人而言,悄悄的把老先生做掉,絕對更有利。把時間浪費在從外面將門鎖上,實在太荒謬了,而且那一小片橡皮依然還是毫無意義!
「哇!」珮洛兒雙手緊緊交握,「這些小金球和小銀球好漂亮喔。」
赫丘勒.白羅的眉毛都豎起來了。他說:
希黛說:
希黛歎道:
赫丘勒.白羅說:
「噢……你怎麼知道的?」
「我們當中的一個?我否認——」
他饒有興味地讀著,時而在語義較模糊的地方逗留片刻,時而又津津有味地品味著那些法律術語。
「能告訴我嗎?」赫丘勒.白羅表示。
「我和大衛在音樂室裏,他正在彈琴,而且情緒十分異常,令我有點害怕,而且我覺得自己責任重大,因為是我堅持要來這兒的。大衛開始彈奏『送葬曲』,於是我斷然決定,不管別人怎麼想,我們兩人得馬上離開,當晚就走。我悄悄溜出音樂室走上樓,我想去見我公公,向他直接表明我們何以要走。我經過走廊,來到他房間,敲了門,沒有任何回答;我又敲得更響,還是沒有回答。接著我試了一下門把,門是鎖上的。正當我站在那裏猶豫不決的時候,我聽見房裏傳來聲音——」
珮洛兒說:
「艾托瓦多夫人如果還活著的話,當然會和其他人一樣得到一份,但由於她已經去世了,她那一份就歸回財產中,由你們之間平分了。」
「我擔心的不是瘋狂,而是理智!泰西里,有人的處境十分危險哪!」
泰西里搖著頭說:
珮洛兒離開客廳後,在門廳裏慢慢走著。史帝芬.法爾從花園門口進來,說道:
「快來……」
瑪格琳正站在門廳的桌子旁,手裏拿著一個小包裹。看見兩人時,瑪格琳驚跳了一下,她說:
「那又怎麼了?」
「啊,我說過,那些程序純粹是形式而已,他們一定會延期的,好讓警方再蒐集更多證據。」
「這一來我們就知道了!真可笑——我完全追錯了方向……」
「這還差不多,我逗你笑了。」
她環視四周,徵求眾人同意,而其他人都點了頭。
「該你了,哈利。」
「我的是紅的,比他的大,大好多。如果把它拿到外面去,它會一直飛上天的。」
白羅說:
「不,不,你不明白,不是因為他死了,而是因為我對他那種幼稚而愚蠢的仇恨死去了……」
「別擔心,珮洛兒,親愛的,」她說,「這事就交給我吧。」
「謝謝你,先生。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是我真的太老了,老是想到過去的日子,看到過去的臉。自從那晚哈利先生回家後,我就一直看到珍妮芙小姐、大衛和和_圖_書艾菲德少爺年少時的模樣——」
珮洛兒認真地說:
喬治有點幸災樂禍地說:
「去死吧,什麼意義重大而艱鉅,你只會耍嘴皮子而已!」
珮洛兒說:
「對,我立刻知道老先生很喜歡我。」
「我有什麼嫌疑,白羅先生?」
她點點頭。
「你的動機,夫人,我就不說了,這已經很明顯。至於其他部份是這樣的:那天晚上你穿了一件連帽的波紋皺絲禮服,花色十分別緻。我想提醒你一件事,那就是,管家泰西里是個近視眼,看遠處的物體都覺得暗淡模糊。我再指出一點,你的客廳很大,而且燈罩都很厚。那天晚上,尖叫聲響起前的一兩分鐘,泰西里進客廳收咖啡盤,他以為自己看見你了,你就站在半遮著窗簾的遠處窗邊。」
珮洛兒說:
「他為什麼沒參加審訊?他應該去的呀!」
接著,她用腳尖碰著氣球薄軟的橡皮,說道:
「發生了什麼事?」
「艾菲德剛告訴我,我可得到外公留給我母親的那一份遺產。」
史帝芬說:
珮洛兒的呼吸急促起來,她說:
「整件事都不夠細膩。」
哈利打斷他。
她說話時微微笑著,眉毛嘲弄地挑了上去。
白羅立刻接著問:
「可惜人家不這麼想!」
希黛沉思說道:
珮洛兒慢慢地走出房間。莉迪亞在她身後關上門,走了回來。
他轉身看著房子。說道:
「接著我把案情又想過一遍,得到了第一個想法……
「珮洛兒——」
「你不明白嗎?他們要把錢給我——把錢送給我。」
史帝芬說:
「你怎麼能說這種話……」
珮洛兒說:
「希黛說得沒錯,我們為什麼非得像貪婪的孩子一樣?讓我們平靜而理智地討論這件事吧,而且——」她飛快地加了一句,「一次討論一件事,艾菲德應該先說,因為他是長兄。你認為呢,艾菲德,我們應該讓珮洛兒怎麼辦?」
珮洛兒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這個呀,」他說,「很簡單。由死對頭提供的不在場證明,必然有效。你和你哥哥關係很差,這是眾所周知的,你在公共場合嘲笑他,他對你也沒一句好話!可是,假設這些都只是計劃中的一部份,假設艾菲德已厭倦了服侍、討好別人的生活;假設他和你在之前已會過面,你們把計劃安排妥當,你回到家來,艾菲德佯裝反對你回來,嫉妒你,討厭你;你則表現出對他的輕視。接著到了精心策劃的案發當晚,你們其中一人留在飯廳裏自言自語,也許還自導自演大聲爭吵,假裝有兩個人在裏面。另一個人則溜上樓去做案……」
「但這種推論完全不具說服力,因為家具發出的聲響會惹人注意,兇手難有時間脫身。盡可能無聲無息地割斷西蒙.李邑的咽喉,對任何人來說,一定都是最有利的做法。
赫丘勒.白羅表示:
哈利仰頭大笑,說道:
女孩猶豫了一會兒,她瞪大眼睛,然後又瞇起來,慢吞吞地說:
兩人各自挑了氣球開始吹,腮幫子鼓得老高,珮洛兒一下笑了出來,氣球也就癟下去了。
喬治叫道:
史帝芬.法爾接過電報,慢慢讀出聲來,他抬著眉,然後點了一下頭,把電報還給主任。
喬治清清嗓子,自命不凡地說:
「另一個非同尋常之處是從門外轉動的那把鑰匙,這麼做也似乎沒有道理可言,此舉無法證明死者是自殺的,因為命案中沒有任何線索能與自殺相符。它也無法暗示兇手是從窗口逃跑,因為窗子都固定住了,不可能從那兒逃脫!這又一次涉及到時間的問題了,時間對兇手而言,一定非常的寶貴。
查爾頓先生咳了一下,他已經習慣這種遺囑宣讀後的尷尬場面了。而且令人遺憾的是,簡直太習慣了,他急著想在這種家庭爭執白熱化前抽身。他嘟囔著:
「沒有合法權利,是的,」莉迪亞說,「但我認為她有情理上的權利,我是這麼想的,珍妮芙雖然違逆爸爸的意思嫁給西班牙人,但爸爸還是認為她和其他子女一樣享有平等權利。喬治、哈利、大衛和珍妮芙是平均分配財產,珍妮芙去年剛死。爸爸請查爾頓先生來的時候,我相信他是打算在新遺囑裏給珮洛兒一份錢,爸至少會把珍妮芙的那份留給她,很可能還會給得更多哩。要知道,珮洛兒是他唯一的孫女,我想,至少我們可以按爸爸的意願,替他彌補遺囑中的不公。」
「我倒覺得,泰西里看見的可能是你衣服上的連帽,衣服被安置在窗簾邊,看起來像是你自己站在那兒……」
「我是站在那兒呀……」
希黛說:
「即使這三個人也不例外……」
史帝芬.法爾說:
「若不是我瘋了,就是大家全瘋了!李邑夫人,你的話根本不可能嘛,簡直太瘋狂了!」
珮洛兒又跺了一下腳。
白羅欠身致意說:
「現在諸位明白珮洛兒撿起來的是什麼了吧?夏登想趕在被人發現之前,把那一小片橡皮取回來。不過他還是很快地以公務之由,從珮洛兒那邊要了過來。只是別忘了,他從未對任何人提起這件事。這種做法本身就很可疑。我從瑪格琳口中聽到此事,跑去問他,夏登似乎早有準備。他從老先生的橡皮防水袋上剪了一小片,和一小塊木楔子一起拿出來。表面上它們符合描述,我當時也以為這兩件東西真的毫無意義!可是我太傻了,竟然沒有馬上想到:既然毫無意義,它們就不可能出現在現場,所以是夏登主任在撒謊……我愚蠢地繼續尋找解釋,直到艾托瓦多小姐在玩氣球時,氣球爆開,她叫說她在西蒙.李邑房中撿到的,一定就是爆開的氣球碎片,這時候我才發覺了真相。
史帝芬說:
「這孩子好像很難過。」
「怎麼?家庭秘密會議結束了嗎?遺囑宣讀了嗎?」

夏登主任看了門一眼。
「喬治……」
「夫人也有一個動機。我認為,她負了債,而且你父親說的某些話也許引起她的不安。她也沒有不在場證明,她說自己去打電話了,但事實上沒打,而且她交代的行蹤,也沒有人能證明……
「你要唱反調是你的事,我們剩下的人會在撥錢時把你那份算進去。」
「如果老頭子還活著,一定會另立遺囑的,那樣他就會把錢留給我——留大筆錢給我了!說不定以後他還會把所有錢全留給我!」
「好多窗子啊!小姐,房子也有它的眼睛,以及耳朵。英國人這麼喜歡開窗子,真是件令人遺憾的事。」
珮洛兒表示:
「也許你該覺得自己很幸運,哈利,父親到底還是給你留了點東西!」
「我只是想偷看一下嘛!」
「這就是我在外公房裏撿到的東西呀,他也有氣球,只不過他的是粉色的。」
她瞪大了眼睛。
「是的,」他說,「我想也是。你剛才說『自從李邑先生被殺之後』——其實在那之前就開始了,從哈利先生回家後,事情就產生變化了,而且一切都顯得很不真實,是不是這樣?」
「接著突然間,我聽到可怕的聲音,桌子,椅子……」她揮著手,「所有東西都倒下來撞在一起了。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完全沒動,我大概嚇壞了。而就在這時,那可怕的尖叫聲響起來了……」她用右手在胸前劃了個十字,「我的心臟幾乎快停了,我對自己說:『有人死了……』」
「我的視力很差,不像以前看得那麼清楚了,我把東西都搞混了,看人也一樣。我大概太老,不適合擔任這份工作了。」
他停了一下,接著開始說:
「這很不符合常規啊,白羅先生。」
「我真的得走了。再見,李邑夫人——有什麼我可以做的,請隨時向我諮詢……」
莉迪亞飛快地表示:
「是嗎?」查爾頓先生說,「這已經是很簡單的遺囑了。」
「這不是同不同意的問題。我那一份財產就是我的,我一毛錢也不會拿出來。」
「親愛的,」她說,「你一定很難過,我們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你能不能先離開一會兒?」
泰西里猶豫了一下,然後說:
「我不明白,這——這簡直瘋了。白羅先生為什麼要買一副假鬍子?」
她說:
希黛說:
白羅搖搖頭。
白羅轉向希黛:
珮洛兒說:
「吃完晚餐後我離開客廳,想去見外公,我想他會很高興。可是當我從走廊那邊轉過來的時候,我看見另外有人站在他的房間門口。我不想被人看見,因為我知道外公說過晚上不想再見任何人,所以我就躲進那個凹壁,以防門口的人轉身看見我。」
「而且,在我看來,他確實是家裏人殺的。西蒙.李邑是被他的親生骨肉所殺,因為兇手有充份的理由。」
白羅提高聲音說:
「你說晚餐後你上樓到老先生的房間去,是因為一時心血來潮。依我看,可能還有別的原因吧。偷鑽石的人是你。你碰過鑽石,也許剛好有個機會,趁老先生並未在一邊監看,你把鑽石偷走了!等他發現鑽石掉了之後,立刻明白只有兩名嫌犯,一是賀伯,也許他探了密碼,在夜裏溜進來把鑽石偷了;另一個就是你,李邑先生馬上採取行動,打電話要我過來見他,接著他傳話給你,要你晚餐後立即去見他。你來了,老先生指責你偷鑽石,你大力否認,但他仍不肯就此罷休。我不知道接下來到底發生什麼事——也許他無意中發現你並不是他外孫女,而是個非常聰明的職業小偷。總之,馬腳就要露出來了,於是你用刀砍死老先生,兩人纏鬥時老先生發出一聲尖叫,你匆匆溜出房間,從外邊將門鎖上,然後知道自己無法脫逃,只得趁其他人趕到之前,溜進擺雕像的壁龕裏。」
「呃——就像我今天早上說的,這件事基本上就是錯的。珮洛兒很聰明,看出此事不妥,所以拒絕接受施捨了。」
泰西里緩緩說道: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不能接受——你這樣講,你這個樣子,我怎麼能夠接受!我很高興來這兒,這裏很有意思,這是一次全新的經歷,可是現在全被你毀了!我現在馬上就走——我再也不會麻煩你了……」
夏登厲聲說:
艾菲德慢慢說道:
「我必須向各位說明各種可能性!這些是可能會發生的狀況!我們只能越過表相,直搗內裏,才能判斷其中哪www.hetubook.com.com些可能真的發生了……」白羅停下來,然後慢條斯理地說:「我們必須回歸——像我以前說過的——回歸到西蒙.李邑本人的性格特徵上……」
「你好像忘了我位居於一個意義重大且艱鉅的職位,那就是——」
「你不懂啦……」
白羅說:
「小姐,如果你唸過基因學,就會知道兩個藍眼睛的人,不會生出棕色眼睛的小孩。我想,既然你母親是位非常正派而且可敬的女士,那麼,你應該就不會是珮洛兒。當你在護照上搞鬼的時候,我就確定這一點了。你的手法很有創意,可惜不夠細膩。」
哈利勉強地笑了笑說:
珮洛兒搖搖頭,世故地說:
白羅發出一聲刺耳的驚歎。珮洛兒轉過身,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她踮起腳尖,拿著氣球的線,當風掠過時,氣球輕輕搖晃,珮洛兒鬆開手,氣球便飄起來,被風帶走了。
艾菲德嘆氣道:
夏登主任柔聲說:
史帝芬打斷夏登說:
「你真夠倒楣的。」
白羅說:
希黛平靜地說:
莉迪亞說:
他們剛自驗屍審訊返回。
珮洛兒跑過去。
「我無法同意你的說法。以西蒙.李邑的性格來說,會遇到這種事是很正常的。」
「哇!」珮洛兒的眼睛閃閃發光,「噢!我們可以吹氣球嗎?莉迪亞不會介意的。我真的很喜歡氣球。」
白羅跪下來檢查著那根釘子,上面還纏著一絲紫色的花呢線。他抬起頭,嚴肅地點點頭。
「我沒殺他。」
「有三件事完全沒有道理可言:現場的搏鬥、轉動的鑰匙,以及剪下來的橡皮碎片。但是,一定有辦法能夠合理的解釋這三件事!於是我拋開所有,忘掉案情的種種,單純從這些東西的本身意義來思考。打鬥代表什麼?暴力,毀滅,鬧聲……那麼鑰匙呢?為什麼要轉動鑰匙?那樣就沒有人可以進去了?但那樣並沒辦法阻止別人進去,因為門幾乎馬上就被撞開了。是想把某人關在裏面?還是不讓某人進去?那片剪下來的橡皮呢?我對自己說:『一片橡皮就是一片橡皮嘛,沒什麼特別的!』
「你知道呀?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我是一定會去查的。我想知道的是,案發後,你為什麼不表明真相,反而告訴我們一堆謊言呢?」
白羅笑道:
「現在各位明白所有的事都環環相扣了吧?其實現場不可能發生搏鬥,所以才須假造死亡的時間,門上了鎖,才不會有人太早發現屍體;還有死者的尖叫。犯罪手法現在變得很有邏輯,而且很合理的了。
珮洛兒遲疑了片刻說:
莉迪亞表示:
「那我們去放氣球,然後許個願吧。」史帝芬說。「哇,好啊,這是個好主意。」
希黛若有所思的說:
白羅輕聲說:
「所以呢?」
夏登盯著白羅,說道:
「你要去哪兒?」
「記得西蒙.李邑那次大發雷霆嗎?他破口痛罵家人,說他發誓他一定有比較像樣的私生子。我們再回到老先生的性格特質,西蒙.李邑追女人很有一套,這點很令老夫人心碎!西蒙.李邑曾向珮洛兒吹噓,他那些年紀相彷的兒子們也許都可以組成一個防衛隊了!於是我據此得出結論:西蒙.李邑不僅有合法的婚生子女,外頭還有一名他不知道而且未曾相認的親兒子。」
「你用不著警告我,主任。我看得出你很想知道!是的,我會給你一個解釋,這解釋不是很合理,但卻是真的。」
「親愛的,艾菲德一定解釋得非常糟!我們絕不是在施捨,你不要這麼想。真的,我們不是基於什麼仁慈慷慨而這麼做,這只是簡單的對錯問題。在正常情況下,你母親是會繼承這筆錢的,而你也會從她那兒接收,這是你的權利呀——從血緣上來說,你是有這個權利的。這是公道的問題,而不是施捨。」
「不過呢……」白羅停頓片刻,喬治想開口辯解,卻啞口無言,白羅接著說,「很多笨蛋都是罪犯!」
泰西里焦急地看著他,慢慢說道:
白羅說:
莉迪亞揚了揚眉毛,說道:
莉迪亞表示:
「你故意說謊,反而更容易被懷疑。」
哈利不客氣地問:「珮洛兒怎麼辦?」
「就是這麼回事,不是嗎?你看見站在門外的那個人是史帝芬.法爾吧?我記得當你說那是個女人之前,遲疑了一下,還看了看他。你看見的是法爾,但你不願把他供出來。」
「於是我告訴自己:這件事全弄錯了!為什麼?因為我們從錯誤的角度來解讀,而這正是殺人兇手所希望的……
他說:
「我不知道。」
夏登的臉慘白如紙。他說:
「還有一件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夏登主任給我看了兩樣東西,那是從西蒙.李邑的橡皮防水袋上剪下來的一塊小橡皮和木楔子。這些東西是第一個進入房裏的人從地板上撿起來的。這些東西也沒有任何意義!它們什麼都不是!可是偏偏就在房裏。
「高格調固然不錯,但你不會拒絕你的遺產吧?其實你和我們一樣,都想要這筆錢!你這些清高的姿態都只是在裝模作樣罷了!」
「那是要掛在樹上的,跟給僕人的禮物放在一起。這邊還有閃著白霜的小雪人,是用來放在餐桌上的,此外還有各種顏色的氣球可以吹哩。」
「為什麼泰西里會有似曾相似的感覺呢?看看哈利.李邑和史帝芬兩人,你們就會明由為什麼了。他們的長相十分相像!這就是為什麼幫史帝芬.法爾開門,感覺就像給哈利開門一樣。搞不好站在門口的,還真是同一個人哩。接下來,就在今天,泰西里提到自己老是把人搞混。這不是很奇怪!史帝芬.法爾有個高挺的鼻子,他有個習慣,笑的時候頭會往後仰,還有一個用食指撫摸下巴的小動作。仔細看看西蒙.李邑年輕時的畫像,你就會發現,不僅哈利像他,連史帝芬.法爾也……」
「好吧,是這樣的,先生。你也許注意過,屋子的大門兩側都放了一座實心炮彈,是很重的大石球。嗯,先生,現在有一個不見了。」
查爾頓是位保守的律師,有一雙謹慎的藍眼睛,他也出席了驗屍審訊,並陪同他們一起回來。他說:
「說得好,莉迪亞,我錯了,我同意你的說法,珮洛兒應該得到珍妮芙的那一分。」
「好吧,法爾——呃,格蘭特先生,不是我不相信你的故事,但我們很快就可以證實它是否屬實了。」
「誰會想偷那種東西呢,先生?這沒有意義呀。」
莉迪亞說:
夏登抿緊了嘴。
「不,你在第一次離開前就殺了他,你離開後,沒人見過他還活著。這對你是很容易的。西蒙.李邑在等候你,是的,但他從沒叫你來,是你給他打的電話,你含糊不清地提到一件未遂的竊案,說你會在當晚八點前來訪,而且假裝是為警方做慈善募捐而來。西蒙.李邑不疑有他,他不知道你是他兒子。後來你到了,並且編了一則假鑽石的故事。老先生打開保險箱,讓你看看鑽石還安全地放在裏面。你表示道歉,和他一同回到壁爐邊,然後突然抓住他,用手捂住他的嘴,割斷他喉嚨,這樣他就叫不出聲來了。對於像你這樣強壯的男人來說,殺他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謝謝你,希黛,能獲得你的支持真是太好了,你真是善體人意。」
「胡說,」喬治表示,「這種想法太草率了,也並不合法。莉迪亞,法律就是法律,我們必須遵守。」
「後來呢?」
白羅接著說:
「人一定是她殺的!這還不夠明白嗎?我一直說爸是外人殺的,偏就有人胡說是家裏人幹的,簡直太不符合常情了!」
「噢,這一定是白羅先生買來的重要東西,我剛看見他放在這裏。我想知道裏面是什麼。」
兩個男人才衝進門廳,便聽見重物墜地的聲音和遠處傳來的尖叫。
哈利看看四周,說道:
「李邑家究竟是怎麼了,先生?自從李邑先生被殺後,這裏好像就和原來不一樣了,我一直覺得像在做夢,把好多東西都弄混了,有時候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瑪格琳尖叫起來:
「錢會讓人這麼苦惱,真是奇怪。」
「喬治做得對。」瑪格琳說,「要他跟人家分錢,是很不要臉的做法!更何況喬治還是李邑家唯一成材的兒子,我覺得爸給他留這麼少錢,簡直是種侮辱!」
「我必須在午餐前沖洗一下。」
「一副假鬍子。可是,可是——為什麼?」
史帝芬緩緩說道:
瑪格琳把包裹包回去,說道:
「我什麼也沒得到——什麼也沒有!遺囑是好多年前立的。外公把錢留給了我母親,可是因為她死了,所以錢不歸我,要還給他們。」
莉迪亞私下對希黛說:
赫丘勒.白羅不急不徐地說:
「好了,別懊惱了,可愛的珮洛兒。你知道,李邑家的人一定會照顧你的。」
「好,去和他們一起待著,別一個人在房子裏亂逛,尤其是天黑以後。自己要當心,你現在很危險,小姐,但只要過了今天,你就沒事了。」
「外面的門廳更寬敞些。」
夏登主任四下看著眾人的臉,以前所未有、幾近惱怒的語氣說:
莉迪亞瞪大眼睛,無助地說:
「你們在玩遊戲啊?這氣球很漂亮!」
「那麼會是誰幹的?你說你看見一個人站在李邑先生門外。照你的說法,那人應該就是兇手了。沒有別人經過壁龕了!所謂的門口有人,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詞,換句話說,這是你編造出來,為自己脫罪的藉口!」
「天哪,那複雜的遺囑會是什麼樣子啊?」
白羅朝他笑道。
喬治惱火地說:
「以上種種,加上確信本案是由與死者關係極密切的人所下的手,我便從心理學的觀點來研究這個家庭。也就是說,我試圖找出李邑家人當中,有誰從心理角度上來看,可能會犯罪。據我判斷,只有兩個人符合這方面的條件,他們是艾菲德和希黛——大衛的妻子。大衛本人不太可能是兇手,我不認為像他那樣脆弱敏感的人,能夠面對割喉的血腥場面。我也將喬治和他的妻子排除在外,不管他們多想殺了老先生,但他們不具備冒險性格,本質上都是很謹慎的人。我很確信艾菲德夫人不會動粗,她對任何事總是持以嘲諷的態度。哈利,我就有些猶豫了,他當然有其粗魯殘忍的一面,但我也可以認定,哈利看起來雖然粗魯狂妄,骨子裏其實很懦弱。這點我現在知道了,而他父親也抱持這種看法,老先生曾說,哈利並不比其他人傑出。所以,這樣就剩下兩名我剛提到的人了。艾菲德是那種可以無私奉獻的人,多年來他一直按父親的意思而活,無條件地服從他,任憑他支配,在這種情況下,他很有可能會突然崩潰。此外,他也許也對父親心懷恨意,而這種怨恨會在壓抑中逐漸積聚。最安靜最順從的人,當自制力一旦潰散,往往會突然做出最意想不到的暴行。另一個我所考慮的嫌犯是希黛,她是那種有能力親手執法的人——雖然絕非出於自私的動機。這類人不僅做出裁決,而且還會去執行,很多舊約裏的人物就是這種類型,比如說,雅億與猶滴https://m.hetubook.com.com
夏登主任接口說:
現在希黛想的正是那些話。
希黛立即回道:
莉迪亞從露台上走過來,說道:
希黛笑著說:
白羅淡淡一笑說:
史帝芬.法爾說:
他轉過身,又走回房子。
「他的確看見我了。」
史帝芬笑著說:
夏登主任謹慎地摸著自己的下巴說:
「白羅先生說得很對,除了艾菲德、哈利及艾菲德夫人外,每個人都有嫌疑。」
史帝芬說:
赫丘勒.白羅俯身向前。
「西蒙.李邑留給子女的是什麼?首先,是驕傲——這種驕傲已因他對子女的失望而受挫。接著是他的耐性,我們知道,老先生為了報復坑過他的人,會耐心地等待多年。我們發現,遺傳老先生這點特質的,正是外表最不像他的兒子大衛,大衛也能記恨記上很多年。就長相而言,哈利是唯一像他的兒子,仔細看看西蒙.李邑年輕時的畫像,就會發現他們實在非常相像;兩人都有同樣高挺的鷹勾鼻、稜角分明的下巴、頭向後微仰。我想,哈利也遺傳了許多老先生的習性,比如說,仰頭大笑的習慣,還有用手指撫摸下巴的動作。
哈利說:
珮洛兒激動地說:
「艾托瓦多小姐人呢?」
希黛沉默了一會兒,回想大衛前一天晚上說過的話。大衛熱切地對她傾訴,他的金髮自額前甩上去:
「難怪可憐的老泰西里會被弄糊塗了,他幫過三名——不是兩名——彼此神似的男人開過門,要不搞混也很難;屋裏有三個男人從稍遠處看去都非常相像,也無怪乎泰西里會覺得自己越老越迷糊!一樣的體格、一樣的姿勢,尤其是撫摸下巴、仰頭大笑的小習慣,還有同樣特殊的高鼻子。然而他們之間的相似處,並不那麼容易察覺——因為第三個男人留了鬍子。」他向前傾著身子。「人們有時會忘記,警察也是男人,他們也有妻子、孩子、母親,」白羅停頓了一下,「以及父親……記得西蒙.李邑在本地的名聲吧?他是一個和女人糾纏不清而令老婆心碎的男人。私生子也會繼承很多特質,他們會繼承父親的相貌,甚至習慣動作,會繼承父親的驕傲、耐心和報仇的精神!」
「一切均繫於老先生的性格上,死者本身即是謎團的焦點與核心!我們必須深入探究西蒙.李邑的心靈與思想,看看我們能找到什麼。對於一個生前死後都非一人獨居的人來說,他把自己的所有,都傳給了他的後代……
「我在上帝面前發誓,我從沒碰過他!」
「這裏每個人都有嫌疑。喬治.李邑先生,我們就先從你開始說吧。你一點都不愛你父親!你和他保持良好的關係只是為了錢,老先生遇害當天曾威脅要裁減你的生活費,你知道他的死可能會讓你繼承一筆相當可觀的財產,這就是你的動機。照你的說法,晚飯後你去打電話,你的確也打了電話——但那電話只打了五分鐘,之後你很有可能溜進你父親的房間,和他聊了聊,然後就對他下毒手了。接著你離開房間,把門從外面鎖上,因為你希望這件事被當成搶案。然而你在慌亂中疏忽了一點,你忘了確認窗戶要開著,以便為搶案故佈疑陣。這很愚蠢,不過請恕我這麼說,你本來就是個很蠢的人!
莉迪亞一臉驚訝,她放下手裏的毛線,說道:
白羅說:
夏登主任突然表示:
瑪格琳仍故作嬌嗔,但卻無法掩飾語氣裏的好奇:
「我們別再吵了!莉迪亞會告訴珮洛兒我們是怎麼決定的。細節方面,大家稍後再確定吧。」她又加上一句,希望能借此轉移話題,「我想知道法爾先生在那兒,還有白羅先生。」
白羅說:
電報裏寫著:
她很想把這些話覆述給莉迪亞聽,卻又本能地覺得保持緘默會更明智。
哈利說:
「你不應該把你的願望說出來。」
「我告訴你,我聽見他們在裏頭搏鬥,我還聽見老人喉嚨被割開時的尖叫——可是沒有人從房裏出來,而房裏也沒有人在!」
「小姐,告訴我們所有的真相吧。你為什麼在那兒?」
「不過,你沒有馬上就試,你在艾斗野的國王旅館住了兩天。」
珮洛兒向花園門口跑去,史帝芬跟在後頭,白羅走在後面,還是一副疼愛的神情。
「你拐進走廊時,看見誰站在門邊了?告訴我們。」
「這點恕我無法苟同,夏登是個好人。他不會在人前炫耀自己的能力,但他辦案能力不容小覷。」
「他說,從法律上講我是不能得到的,但他和莉迪亞還有其他人認為,錢應該是我的。他們說這麼做才公道,所以他們要把這筆錢給我。」
「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我沒有偷鑽石!我沒有殺他!我可以對天發誓!」
「因此我們可以發現,不僅兇手的行為異於常情,西蒙.李邑本人的行為也很怪異!
「我到這兒的第一個晚上——也就是案發當晚——看見了一個幽靈,那是死者的幽靈。當我第一眼看見哈利時,我愣住了,我覺得以前見過他。後來我仔細觀察他的相貌,發現他與老先生是如此的神似,我告訴自己,這就是我有那種似曾相識之感的原因。
珮洛兒遲疑地說:
「太不愉快了,實在是太討厭了,落到這種處境實在難堪!我個人相信這件案子是瘋子幹的,誰知道他是怎麼進來的?那個叫夏登的傢伙頑固得跟頭騾子一樣,強生上校應該讓蘇格蘭警場的人來協助辦案,這些地方警察實在不怎麼樣,愚蠢得很。賀伯就是一個例子,聽說他的過去很有問題,但警方卻不理不睬。」
白羅搖搖頭說:
「有何不可?他最後一定會最喜歡我,一定是。」
「我想要紅的。」
珮洛兒吃了一驚,說:
她看看莉迪亞,又看看希黛,咯咯地笑著,但她的眼神是銳利而焦慮的,這證實了她那造作的快樂語氣都是裝出來的。
白羅溫和地說:
他說:
她沉著臉說:
她停了下來。
「願他的靈魂在地獄裏發爛!我很高興我殺了他!」
「也許他知道不會有什麼重要的事吧。外面花園裏的那個人是誰?夏登主任還是法爾先生?」
喬治尖聲說:
夏登用低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嘟囔道:
「本案最具價值的兩條線索,是兩個人分別在無意中說出來的。第一條是艾菲德夫人引述〈馬克白〉的對話:『想不到這老頭子身上會有這麼多血?』。另一條是管家泰西里的一句話,他說怎麼覺得自己眼花了,而且現在發生的事好像以前都發生過。他會有這種奇怪的感覺,乃肇始於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泰西里聽見門鈴響,便去幫哈利開門,而第二天他又為史帝芬.法爾做了同樣的事。
「法爾先生看見你在那兒了。」
艾菲德好像剛從夢中醒來,他說:
希黛說:
史帝芬慢吞吞地說:
「噢!」珮洛兒屏住呼吸。
瑪格琳大惑不解地說:
「然而這段時間以來,你一個字都沒說。」
「因為我是個傻瓜!我自以為可以成功地脫身!我認為如果承認自己是冒名而來的,嫌疑會很大。我若不是一個徹底的白癡,就應該料到你們會打電報到約翰尼斯堡。」
「你這個惡棍!」他含混不清的說。
奇怪的是,在接下來的那陣沉默裏,所有的憤怒與怨恨都平息下來了。赫丘勒.白羅以他的個人魅力鎮住了所有觀眾。當他開始緩緩說話時,眾人只是一心一意地望著他。
「那麼,我——一無所有了?」
白羅接著說:
「你錯了,你一定要相信自己的眼睛。」
此時傳來一陣輕柔的衣物摩擦聲。希黛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
大衛含糊不清地說:
查爾頓讀完後,摘下眼鏡擦了擦,又用詢問的眼光看看身邊這些聚在一起的家庭成員。
史帝芬.法爾啞聲說:
「再來,」他頓了一下,「是大衛先生。我們一再聽到,李邑家人天性|愛記仇。大衛沒有忘記,也無法原諒父親對待他母親的方式,老先生最後一次對老夫人的嘲笑,也許超過他的忍耐極限了。大衛說他案發時正在彈琴,而他彈的湊巧是送葬曲,可不可能彈送葬曲的是別人呢?是某個知道他要去幹什麼,而且會為他的行動做證的人呢?」
「跟以往一樣,艾菲德總是最走運!父親的一半財產歸你!算你好狗運,不是嗎,艾菲德?」
「簡直是胡鬧。」
「那也不算公平,不是嗎?」
他探詢地看著白羅,白羅表示:
「我本想私下跟你談的,」他說,「不過,我也不反對這樣做。」他把電報遞給史帝芬.法爾。「現在,法爾先生——你是這麼稱呼自己的——也許你可以解釋一下這個東西?」
「我想,呃,這就是所有我需要的——呃——」
「雖然我不這麼認為,但你說的也對,只是不完全對。比如說,艾菲德就很孝順,儘管那老頭極其挑剔,又很難伺候。」
喬治尖聲說:
「她馬上就要離開這兒了,她是這麼說的。顯然她已經受不了我們這些英國親戚了。」
莉迪亞替她把話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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