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絲柏的哀歌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絲柏的哀歌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一部 第三章

第一部

第三章

「不過千萬千萬要保持安靜,不要驚動病人。」
羅迪說:
「不要了,就這麼辦吧,」奧莉隆煩躁地說道,「她們很敏感的。」
「可憐的老姑媽,我真不願看她受苦。」
「她沒提這件事。」
「我剛才說了什麼?噢,我不記得了。奧莉隆小姐,你能來真是太好了,」他感動地說,「反應敏捷,安穩可靠,什麼都難不倒你。」
他自己覺得有些慚愧,因為他不忍心看到蘿拉嬸嬸不能言語、軟弱無助地躺在病床上。
奧莉隆一進客廳,就立刻呼喊地問道:
「晚安,醫生。」
「關照?你希望在你的遺囑中關照一下瑪麗?要留給她一些錢?我懂了,親愛的姑媽。這很簡單,塞登先生明天會來,一切都會按著你的心願去辦的。」
韋爾曼夫人不連貫地試著說些什麼,洛德注意地聽。
「面具戴久了,必然也會脫落……」
醫生緩緩說道:
「我了解。但你外表完全看不出來,你的自制力一定很強。」
「像洛德這樣的醫生,我想是可以信賴的。」
奧莉隆說道:
「如何?」他憂心忡忡地問。
奧莉隆迅速轉身朝樓下走去,洛德則帶著嚴肅而困惑的表情跟在後面。羅迪在樓下客廳等他們。

「你坐的火車誤點了,你……」突然他沉默了。
醫生對奧莉隆說道:
「你說得對,這是比較文明的做法,對動物而言,安樂死可使牠們解脫痛苦。但是,對人類而言就沒有這麼簡單了。因為,這樣一來將誘使病患家屬為了金錢而謀財害命,甚至是在親屬病情尚未嚴重的時候。」
「我在這兒,蘿拉姑媽。你不放心什麼事嗎?你希望我去請塞登先生來嗎?」
床上的病人終於放鬆了身體。過了一會兒,醫生安靜地走到樓和圖書梯平台上,奧布萊護士跟在他後面。這時荷普金護士正好上樓,他向她點了點頭,她則氣喘吁吁地說道:
蘿拉.韋爾曼夫人不省人事地躺在床上,正呼吸沉重地打鼾著,奧莉隆俯身在她面前,吃驚地看著姑媽那張扭曲走樣的面孔。
瑪麗正站在外面的樓梯平台上與荷普金護士說話。她向前走來:
「緊急嗎?是。是想做什麼事?還是你想見誰呢?是克里修小姐?還有韋爾曼先生?他們正在前來這裏的途中。」
奧莉隆再一次感應到病人的手指握了她一下又鬆開,然後便眼皮垂下且緊閉著。洛德醫生輕輕拖著奧莉隆的手走出房間,值班的奧布萊護士又在床邊坐了下來。
奧莉隆不耐煩地說:「別管我要怎麼做吧!」
奧莉隆接到電報後,馬上打電話給羅迪,現在他們兩人正坐在前往杭特伯利莊的火車上。
「但是,這樣的事只有醫生才能做決定。」奧莉隆若有所思地說。
「她病情很重嗎?」
洛德醫生安撫地說道:
韋爾曼夫人動了動右手。
「可憐的姑媽,看她那樣痛苦真使我難受……我得待在這裏,一直到……到她要求看你。」
「人的臉多少就是一張面具。」洛德說。
醫生點點頭說道:
「我該走了,目前沒有什麼可以做的,明天一早我再來。再見,奧莉隆小姐,希望你不要……太過擔心。」
奧莉隆急忙地說道:
奄奄一息的病人終於鬆了一口氣,苦惱絕望的眼神也從她迫切的目光中消逝。奧莉隆握著姑媽的手,她感到病人的手指微弱地握了一下,然後病人費力地說道:
病人顫抖的右手同意地顫動了一下,然後病人的嘴唇裏又發出一陣含糊不清的聲音。洛德醫生和奧莉隆皺著眉,無助m•hetubook•com•com地一次又一次全神貫注聽著。終於奧莉隆聽懂了一個字眼。
「在面具之下才是一個男人或女人的原始面孔。」
「好,好,你就全部交給我吧,我會照你的心願安排好一切的事。」
「明天我要去史坦福協助控制白喉的流行,目前那裏人手不足。」
他猜出了病人說的是誰。
「我不需要上去吧?」羅迪試探地問。
「奧莉隆認識你的律師?他會去聯絡他?太好了,再過半小時奧莉隆小姐就到了,我會轉告她你的交代。到時我和她一起來,我們會把一切安排妥當的。別再擔心了,把事情交給我處理。」
「她想重新寫一份遺囑嗎?」羅迪問道。
「嗯?你想問什麼?」
荷普金護士衝進浴室。
羅迪含糊地說:「我……什麼?我忘記了!」
「是在布魯姆斯貝利廣場的塞登先生。可是,現在已經是晚上,他一定下班了,我又不知道他家的地址。」
「那倒不需要,羅迪先生,現在不宜有太多人去看她。」
瑪麗走進病人的房間。
但不能否認的是,她對羅迪的態度變得更冷淡了,甚至比以前疏遠。
醫生簡單而慎重地答道:
「奧莉隆……」
她平靜但朗聲說:
羅迪依然望著瑪麗走進去的那道門。奧莉隆的手緊握,她握得是那樣緊,甚至可以感到銳利的長指甲刺入了手心。她頭腦中迴旋著:「我再也忍不下去了,我不能忍受了……這不是我的錯覺……是真的!羅迪,羅迪,我不能失去你……」她又想到:「那個人,那個醫生……在我臉上看到什麼了?他是看出什麼了……噢,天啊,老天對我太殘忍了……竟讓我承受這般痛楚。說點什麼吧,笨蛋,振作起來!」
「那在面具之下呢?」
一旁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羅迪看起來既蒼白又惴惴不安。
洛德慢慢地回答道:
「你要我和她們吃飯?」羅迪警覺地說。
但是接下來就聽不出她想表達些什麼。
羅迪鬆了一口氣。
不過她又馬上糾正自己:「別傻了,沒有什麼不對勁,這只不過是你的錯覺,只是你佔有、多疑的心理在做祟。」
洛德
「沒問題,我立刻上去。」
洛德醫生俯身站在韋爾曼夫人床前,身後站著奧布萊護士。他皺著眉頭,試著了解病人口中發出的聲音是什麼。他說:
她想道,我已經沒辦法單獨跟他坐在一起用餐了……我無法自然地和他說話、相處了……
「恐怕是的,我想這對你是個突如其來的打擊。她嚴重癱瘓,說的話幾乎無法辨識。但是,她很為某些事擔心,她要求派人去請律師。你知道她指的是哪位嗎,奧莉隆小姐?」
在客廳裏他遇到了面色蒼白、憂慮不安的瑪麗。瑪麗問道:
「晚安。」
昨天夜裏你姑媽第二次中風,生命暫無直接威脅,但建議盡快回來一趟。
「她有沒有什麼……特別的要求呢?」羅迪著急著問。
「那她說了……」
洛德醫生撫慰他說:
洛德醫生對奧莉隆說:
瑪麗正跑下樓來。她急速穿過客廳,消失在廚房一角。奧莉隆聲音沙啞地說道:
「你……全部……你……」
大門關上後,羅迪向奧莉隆再次提出他的問題。奧莉隆說:「蘿拉姑媽不放心財務上的事。我為了安撫她,就告訴她明天塞登先生就會來了,我們會打電話給他。」
「晚餐我不吃了,羅迪,我不怎麼餓。我想去陪陪姑媽,順便把護士換下來休息https://m.hetubook.com.com。」
他握著奧莉隆的手,沒有立即放開。他有一種奇怪的安定力量。他看著她,那眼光讓奧莉隆心中不禁納悶,覺得他像在可憐她似的。
「這太殘酷,太不公平了……」
自他們從杭特伯利莊回來後,這一週以來,奧莉隆很少遇到羅迪。在短暫地兩次見面中,雙方都感到很不自然。羅迪送給奧莉隆一大束長莖玫瑰,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有一次當他們共進晚餐時,羅迪顯得比以往更殷勤,他關照她喜愛的食物和飲料,還周到地幫她穿、脫大衣。奧莉隆覺得他好像在扮演戲劇中某個深情未婚夫的角色。
洛德朝大門迅速走去,瑪麗則跑上樓去。
於是醫生和奧莉隆上樓去了,房內有奧布萊護士陪著。
「她好一點了嗎?」
「我一直學著不要……表露情感。」
他們三人走進隔壁奧布萊護士的房裏,洛德醫生對荷普金護士做了必要的指示:荷普金今晚留下,替奧布萊值夜班。
「噢,洛德醫生,請讓我進去看她好嗎?」
「她們又不會吃了你!」奧莉隆冷酷地說。
奧莉隆毫不猶豫地答道:
奧莉隆嘴撇成一條線說:
「可憐的老太太,我們前不久看到她的時候,她看起來還很好的。」
「請原諒,醫生,你剛才說了什麼?」
「時間還夠,這件事可以明天去辦。不過,當務之急是使病人盡可能地放心休息。我想,奧莉隆小姐,我們一起上樓去,如此應該能使她安心。」
「我真替她難受。」奧莉隆開始說,「我知道她討厭自己是個病人,但這次發作以後恐怕她癱瘓得更厲害了,這對個性剛烈的她而言簡直是折磨。說實在的,羅迪,如果病人自己願意的話,應當設法使處在這種狀態和_圖_書的人脫離苦海。」
荷普金護士那裏傳出一陣微弱地抽鼻聲。
羅迪點點頭,漫不經心地說道……
「瑪麗.傑勒德?」
洛德醫生下完指令(護士們恭謹聽令,常令洛德醫生心中暗喜),便下樓去迎接病人的親屬,因為根據他的估計,他們馬上就要到了。
「不過,醫生也有可能被收買。」
「我保證她今晚可以安然無恙,我所能做的也就是如此了。」洛德醫生回答。
「是,是,你不要激動,我們慢慢來,如果你的回答是『對』的話,就稍微動一下你的右手。是不是有些事你不放心?」
「是啊,事情常常是這樣。我想……」他停了下來,「是什麼聲音,是汽車嗎?」
「面具?」
回答的是含糊不清的嘶啞聲。奧莉隆猜測著它們的意思。
「那你呢?你總不能什麼都不吃吧!我們何不先用餐,再換她們下來?」
如今,因著這封突然而來的緊急電報,一週以來的陰霾已逝,他們又和往常一樣自在地聊著天。
他沒說完就停下了。
「是啊,他似乎是個光明磊落的好人。」
瑪麗聲音顫抖地說道:
奧莉隆揚著眉毛看著他說:
奧莉隆正轉頭目送瑪麗走進去,忽然發現醫生沉默不語了,便把頭又轉回,困惑地看向他,卻發現醫生也在盯著她瞧,而且臉上有些迷茫的神情。奧莉隆窘迫得臉紅了,忙說道:
突然韋爾曼夫人的右眼動了一下,睜開了。她好像認出奧莉隆,臉上有了一絲變化。她試著開口:
醫生同情地點點頭,說道:
「你希望他們回來,但問題不是這個?你還想見其他什麼人嗎?一位親屬?不是。是和生意有關嗎?噢,我懂了,是與財產有關的事?律師,你想見律師對嗎?有事要囑咐他?好了,好了,請放心,時間還很多,你現在說的是奧莉隆嗎?」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