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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柏的哀歌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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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第七章

第一部

第七章

「你真的不喝一杯嗎,奧莉隆小姐?會很舒服的。」
他們原本是會在一起的。他們原本現在就能生活在一起,在這裏。如此一來,她也不必匆忙收拾房子出賣,他們會一起重新裝潢,為房子和花園增添美麗的設計,會滿足、喜悅地依偎漫步,是的,喜悅滿足地同在一起——如果沒有那位野玫瑰般嬌豔的女孩……
「我想我會很喜歡它,儘管剛開始時好辛苦,每次回到家時都快累死了。」
奧莉隆突然笑了起來。
「你真是太有心,太仁慈了,奧莉隆小姐,那會不會太失禮……」她停了下來。
「這樣就好了,奧莉隆小姐,您已經太大方了。」
此時此刻,童年的回憶突然湧上了她的心頭。媽媽在為她的洋娃娃做漂亮的衣服,父親總是粗魯而易怒,一點也不疼愛自己。是的,他根本就是討厭自己……
「茶泡好了!」
瑪麗急忙問道:「什麼事,奧莉隆小姐?」
荷普金護士說:「她中毒了……」
荷普金好奇地看著她。
碧夏太太望過馬路,半信半疑地抽抽鼻子。
「我希望薩默維少校會接受你,你放心,我會盡量幫你。」
「是的,是的……」奧莉隆勉強地說。
瑪麗聲音顫抖地說:
「到底怎麼了?」
「我在燒水了。」說完又走開了。
奧莉隆說:
「不管叫什麼名字,吃起來味道應該差不多吧!」
「我想問你一聲,你有沒有想要的家具?如果有的話,我很高興送給你。」
艾博特先生趕緊澄清:
「或許吧。」
瑪麗停了下來,因為她看到奧莉隆細瘦的身體突然僵硬了起來,下巴也揚上去了。
「這是爸爸和媽媽的結婚證書。一九一九年在聖奧爾本。」
「你不需要謝我!」
「快死了?」
「好棒,好濃。」
「你太體貼了,奧莉隆小姐,沒清理完東西就中途跑回家再跑回來確實很麻煩。我們本來打算今天早晨就把它清完——我還一早就先去看望病人——可是沒想到會花上這麼多時間。」
「人怎麼總愛留著破爛不丟。」護士拿起一疊紙張發著牢騷,「剪報、舊信件……盡是這些東西!」
「我在樓上清理出一些姑媽的衣物。護士,你知道村子裏有誰用得著嗎?」
「我的意思不是……」
「我可以趁瑪麗去門房整理東西的時候做好,她只剩一盒文件要處理。對了,那女孩現在在哪裏?她下去門房了嗎?」
「我一直很喜歡客廳裏的那張寫字桌,好漂亮的東西。」
碧夏太太咧嘴笑了,她感激地說:
她停住了。奧莉隆看著她,目光十分嚴厲,而且十分——是的,怪異,瑪麗不禁畏縮起來。她說:
她們三個人朝房屋方向走去。奧莉隆出來時沒關大門。她們穿門進入涼颼颼的門廳時,瑪麗打了個寒顫,奧莉隆敏感地問道:
奧莉隆很快站起來,轉過身去,說道:
瑪麗拿了一份三明治,奧莉隆站著,看著瑪麗那口潔白整齊的牙齒咬了麵包一口。她屏息有一分鐘之久,然後緩緩舒了一口氣。奧莉隆失神地把盤子托在腰部好一會兒,才發現荷普金正用飢餓的目光瞧著三明治,一下子她臉紅了,趕緊將盤子遞給了荷普金,然後自己也拿了一份。她滿懷抱歉地說:
「在櫥櫃的罐子裏還剩一點茶葉。」
奧莉隆楞愣地回答道:「是呀,備餐室是面朝南的。」
「是呀,那樣就太可悲、太可悲了。想到杭特伯利莊要交到陌生人的手中,實在令人難過。」
「呃,可能吧,就某種程度而言,是呀,就某方面而言。不過,我可以保證,它們還是很美味、很可口的!」
「你希望回到兒時嗎?」瑪麗問。
女孩遲疑地說道:
「在門房的玫瑰棚架那裏弄的,等會和圖書兒我再把刺挑出來。」
「結婚許可證,那是舊式的文件,這個村子裏還有好多人使用這種文件。」
「我來拿吧,奧莉隆小姐。」
「噢,我很好。」奧莉隆拿起抹布說道:「我來擦。」
「呃——午安,奧莉隆小姐。」瑪麗說。
「你……你看起來……」瑪麗喃喃地說。
奧莉隆突然爆出怪響,那是一種很刺耳的笑聲,很不像她,以致瑪麗不禁驚訝得看向她。
護士笑了。
「電話在哪裏?趕快請洛德醫生過來。」
奧莉隆記得那個東西,是個鑲嵌繁複、造型華麗的桌子。她很快地說:「儘管拿去吧,碧夏太太。還想要什麼嗎?」
碧夏太太連聲道謝地接受了。她說:
「『寶利在燒水,寶利在燒水,大家有茶喝!』你記得我們小時候玩過這個遊戲嗎?」
「她不可能一直待在那裏,」她看看錶,「哇,我們在這裏忙了快一個小時了!」
「我走的時候她還在晨室……」奧莉隆答道。
她們兩人面對面地在桌旁坐下了。
「我……我忘記想說什麼了。」瑪麗吞吞吐吐地說道。
奧莉隆終於動了,她離開了窗子,把盛過三明治的空盤子放在托盤上。瑪麗立刻站起身來說道:
「有些還堅固可用的,你就自己留著,哪天你在倫敦有個自己的住所再搬進去。垃圾都丟掉。這些椅子還不錯,還有這張桌子。那個衣櫃很堅實,也許款式舊了些,但它們可是桃花心木做的,他們說維多利亞時代的東西還會再流行回來。如果我是你,我會丟掉那個五斗櫃,它太大了,哪裏都不好放,若擺在臥室就佔掉一半的空間。」
「那誰是我真正的父親呢……」
門房的玫瑰棚架……往事回憶又佔據了奧莉隆的腦海。那次她和羅迪吵架,為玫瑰戰爭各執一方;她和羅迪總是吵吵鬧鬧,可是過後總能言歸於好。啊,多麼美妙、歡樂、幸福的時光。一種厭惡的反嘔向奧莉隆襲來。如今她何竟於此?這仇恨、邪惡的黑暗深淵……她的身子晃動一下。我瘋了,簡直是瘋了,她想。
「瑪麗……」
「我得去把茶壺從爐子上拿下來,我以為還會需要燒水,所以就放著了。」
剩下兩位女孩獨處了。周圍的氣氛頓時變得有點怪異和緊張,奧莉隆試著想打破僵局。她抿了抿乾燥的嘴唇,問道:
「你現在的工作如何?」
「我真的住得蠻舒服的,而且我只準備待一兩天。我得去清理文件和整理姑媽的遺物,還有幾件家具要運回倫敦。」
「我來洗吧,奧莉隆小姐,你好像不大舒服。」
「謝謝你,我很好,我真的很感謝你……」
奧莉隆很快地回答道:
她們把要丟要留的東西列了張清單。瑪麗說:
荷普金正在備餐室用手帕擦著臉。看到奧莉隆走進來,她迅速望了她一眼,說:
荷普金皺起眉頭,粗聲說:
「包在我身上。像帕金森老太太和納莉太太都可以用,還有艾維村那個神智不清的老婆婆。對她們來說,這可都是天賜的寶貝呢。」
「我在想,小姐,你可不可以替我在薩默維少校面前美言幾句?我是說,他應該也需要園丁。他或許會認為我擔任工頭是太年輕了,但我跟著史提芬先生也有四年了,我想我懂得不少,而且我單獨留下來以後,也把這裏照顧得很好。」
「我記得。」
她繼續往前走,那年輕人的喉結一上一下急動起來,他斷斷續續緊張不已地說道:
「我瞪著你看了嗎?很抱歉,當我在想事情時,常常會失神。」
「那麼我買一個鮭魚鯷魚餡和鮭魚蝦肉餡,麻煩你了。」
「是的,我請瑪麗去整理一下那兒的東西。薩默維少校想盡快遷入。」
瑪麗突然間面紅和-圖-書耳赤起來了。
奧莉隆轉動一下側門的把手,從溫暖的陽光裏走進了陰暗的屋子,她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這裏使人感到淒涼、陰暗、不祥,她感覺屋子裏似有什麼東西在等著她……
「起來了,孩子——」
奧莉隆和碧夏太太握手道別之後便離開了,她走進一家麵包店買了一條麵包,之後又到一家乳品店買了半磅奶油和一些牛奶,最後她進入一家雜貨店。
「我在聖路克實習時,常以為自己過不下去了,我想自己一定撐不過三年期限,但我還是走過來了。」
荷普金有些困窘地回答道:
她的眼睛盯著奧莉隆,滿是疑怨。
「呃,你在倫敦還好嗎?」
「胡說八道!」荷普金斷然地說。
「午安!」
奧莉隆點了頭解釋道:
她們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奧莉隆小姐,希望你不要認為……」
「我不懂你的意思。她生病了嗎?」
奧莉隆低語回答說:「不了,謝謝你。」
奧莉隆拿著托盤走出房間後,回過頭望向站在窗前的瑪麗.傑勒德,她是那般青春洋溢、美麗脫俗……
「這是怎麼回事?」
「噢,原來如此。」
「你認為,是不是因為這樣,我父親才不喜歡我?可能當時母親是以此逼婚的?」荷普金輕輕咬著嘴唇猶豫地說道:
如果瑪麗發生什麼事的話,羅迪一定會回到她的身邊。關於這點奧莉隆深信不疑!如果瑪麗發生什麼事……
「天哪,這兒好熱。」
奧莉隆笑了一下:
她和羅迪本來可以住在這兒的!她和羅迪……這是羅迪的願望,也是她的願望,他們兩人都愛這個地方,兩個都是。心愛的杭特伯利……在她雙親還未去世、他們旅居印度的那段時間,遇到假期,他們一家人總是回到這裏度假。她總愛在林間、溪邊遊蕩、嬉戲,採擷一籃又一籃的甜豌豆花,大啖肥碩的綠醋栗和甘美多汁的赭木莓;還有,還有那些蘋果。她有好多秘密基地和洞穴,在那裏,她可以拿一本書就窩上好幾個小時。
然後,她突然停住了。她彎下身,拉開瑪麗的一隻眼皮,接著使勁搖晃瑪麗的身體。最後她轉身面向奧莉隆,口氣嚴厲地問道:
「如果我想到帶些茶過來就好了。」荷普金悶悶不樂說道。
奧莉隆立即回道:
「噢,少來了,等一下你們就會說這屋子裏鬧鬼了!我可是什麼感覺也沒有。」
「我做了一些三明治,你們要不要上來吃一點?現在是下午一點鐘,為了一頓午飯走那麼遠的路回家太累了,我準備的食物夠三個人吃的。」
「那張桌子還配有幾把同款的椅子,你要不要一起拿呢?」
「沒什麼。」
奧莉隆朝房子的方向走去。突然,一股不可遏止的怨恨和憤怒如洪水決堤般淹沒了她。
「我有帶來一點。」奧莉隆說。
羅迪對瑪麗又了解多少呢?他根本對她一無所知!他愛上她,愛上瑪麗的哪一點呢?也許瑪麗是擁有高貴的美德,但是羅迪從何得知呢?你只能說這是老掉牙的故事,是命運的捉弄罷了。
荷普金挽起袖子,拿起水壺往盆裏倒些熱水。奧莉隆看著護士的手腕,順口問道:「你被什麼刺到了嗎?」
碧夏太太說:
荷普金高興地說:
奧莉隆接口道:
「有什麼不對?」
「看來,這些文件都得查看一下。」瑪麗說道。
「我想買點做三明治的魚肉餡。」
「塞登律師人很好,他會先撥了一筆錢給我,以便我可以繳學費和給付其他費用。他說錢大概一個月左右就會轉給我。」
「好的,奧莉隆小姐。」老闆艾博特用手臂推開了助手,急忙上前招呼:「需要哪一種?鮭魚蝦肉?火雞肉牛舌?沙丁鮭魚?火腿牛舌?」
瑪麗緩緩說道:
奧莉隆說:
奧莉隆說:
荷普金開心地說:
她們hetubook.com.com接著整理死者的衣服,然後她們看到一個裝滿文件的錫盒。
瑪麗翻開一個文件說道:
「不要認為什麼?」奧莉隆冷冷地說。
「我們都好希望莊園能一直由你們家族來管理…………」
荷普金端著托盤走進了客廳,上面裝有褐色茶壺、三個茶杯,還有牛奶。她絲毫沒注意到現場低靡的氣氛,高興地說:
「那我現在就去燒水,牛奶可能沒有了吧?」
「這有什麼了不得的呢?都什麼時候了,別自尋煩惱!」
她衝了出去。奧莉隆從窗邊轉過身子,猛然情懇意切地哀求說:
「謝謝你,碧夏太太,不必了。我想單獨一個人處理,有些事自己處理比較好。」
艾博特同意道:
「我以前很害怕吃魚肉餡,聽說發生過幾起中毒事件,不是嗎?」
「怎麼啦?」
「很抱歉,小姐……」
「傑勒德臨死之前提到這件事,我叫他別說,可是他不管。今天若不是你看到了這張結婚許可證,我是什麼也不會說的。」
「我不麻煩的,我很樂意。整理韋爾曼夫人的遺物一定很令人難過。」
「這對我而言不是件光采的事,但是我覺得很高興!過去我總是為著自己不喜歡父親而感到慚愧。可是如果他根本不是我的父親,那一切就不成問題了。但是你怎麼會知道呢?」
「噢,奧莉隆小姐!真沒想到你會在這兒!早知道你要去杭特伯利莊,我一定會回去一趟的。現在那裏是誰伺候你?你從倫敦帶了人下來嗎?」
奧莉隆微笑地說:
「太好玩了,」她想道,「奧布萊和我的信竟會同時寄出,從沒碰過這樣的事。她提到那張照片的時候,我正好也在告訴她史萊特太太的事。」
瑪麗.傑勒德正坐在窗邊的一張扶手椅裏,身子微微往裏陷。她們聽到一種奇怪的聲響,像是打鼾、呼吸不順暢似的。
霍利克的臉微紅。
荷普金護士笑著高聲說:
「很高興遇到你,碧夏太太。我現在必須過去了,我會記得留下寫字桌和椅子的。」
「爸爸在臨死前什麼都沒交代嗎?」瑪麗突然問荷普金護士,「他沒有什麼話要告訴我嗎?」
「是的,賣給薩默維少校,我們的新任國會議員——約翰.奎爾爵士過世了,你知道,所以進行補選。」
「你打算怎麼處理這些家具呢?留起來或賣了它們?」
「那就隨你吧,奧莉隆小姐。」接著她又補充說:「老傑勒德的女兒也回來了。昨天是老傑勒德的喪禮。她目前暫住在荷普金護士家裏,我聽說今天早晨她們會一起去莊園的門房一趟。」
她對他而言最好就是如此。是的,一個唯美的回憶,一個美麗的物事及歡樂的記憶。
奧莉隆從後門走進杭特伯利莊。這是一個晴朗熾熱的夏日,莊園裏開滿了香豌豆花。奧莉隆撥開一列走進去。在花園盡頭恭候迎接她的是留守的年輕園丁霍利克。
碧夏太太回答地有些僵硬:
茶杯和小盤子在水盆裏吭噹作響。奧莉隆從桌子上拿起裝過魚肉餡的空罐子放到水盆,擦乾杯盤,這時她以堅定的口氣說:
「我可以向你擔保我賣的都是上等貨品,絕對安全可靠。我們從未接獲任何顧客的抱怨。」
「難道你沒想到嗎?現在是一九三九年,我二十一歲。而一九一九年時我已經一歲了。這就是說,就是說,爸爸和媽媽是在……事後才結婚的。」
「怎麼了?」
荷普金護士精明的雙眼遛了一圈,然後說:
「我現在住在國王飯店,不住在杭特伯利莊。」
羅迪本人不也承認說那是一種「魔力」嗎?
「聽我說,瑪麗,不管他是不是你父親,都別這麼想。現在的小孩根本不關心他們的父母親,而據我所見,父母也不關心兒女。那個在中學教書的藍柏特小姐說這是必然的。她說家庭生和*圖*書活根本是不可行的,小孩子應該由政府照養。或許是吧——那照我看來像是一個高級的孤兒院罷了——不管怎麼說,如今再去感傷、後悔都是白白浪費力氣。日子總得繼續過下去,這是我們的天職,只是有時也並那麼不容易就是了。」
「我就是會想啊,護士!」
「我會盡我所能,霍利克。其實我早打算向薩默維少校推薦你,告訴他你是一個很棒的園丁。」
奧莉隆又穿過門廳,從備餐室端來一大盤三明治。她把盤子遞給瑪麗說:
荷普金在門口望了進來,高興地說:
荷普金護士說:
如果瑪麗——死了,說不一定哪一天,羅迪會認為:「這樣的結局是最好的,現在我終於看清楚了,我和瑪麗之間毫無共同之處……」
瑪麗尷尬地說:
「本來我想煮點咖啡的,可是忘了買。桌上還有些啤酒,有人想喝嗎?」
奧莉隆繼續說:
「奇怪,今天早晨我也有過同樣的感覺。」
「我不想喝茶。」
荷普金接過了托盤。
「嚐嚐看。」
奧莉隆低聲說道:
「我暫時會和姐姐住,有什麼事是我能幫忙的嗎,奧莉隆小姐?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陪你去杭特伯利莊。」
荷普金不悅地說:
「謝謝你,小姐,你太仁慈了。你知道,韋爾曼夫人過世,加上這棟房子這麼快就被賣掉,對我們而言是一個很大的打擊;而我,呃,事實上我這個秋天就要結婚了,我只是想確保……」他停下來。
這話如雷貫耳,使瑪麗不安的心鎮定了下來,她又提到別的話題。
奧莉隆回身說道:
她絕不會錯認那副龐然威嚴的身影,它一派安詳,就宛如一艘張滿風帆的大船。
也許他還會惋惜地補充說:「她是多麼美呀!」
奧莉隆搖搖頭說:
她把兩罐餡料打開,看了一分鐘,然後走出備餐室上樓去了。她直接進入韋爾曼夫人的房間。她先從大型衣櫃開始清理,她打開抽屜,分類、整理,折疊成一小堆、一小堆……
荷普金護士走過去搖她:
瑪麗說:
荷普金左思右想,遲疑著該不該說。她的嘴張開又閉上了,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樣子。突然,有個人影掠過房間。瑪麗和荷普金轉過去,看見奧莉隆正站在窗戶前。奧莉隆說:
奧莉隆沿著門廳走,然後推開通往備餐室的簾門。裏面有股潮味,她推開了窗子讓空氣流通。她把袋子放在桌子,一一取出奶油、麵包,小瓶牛奶。突然她想起來:「真是的,我忘記買咖啡了。」她看看架子上的罐子有一罐仍剩下一點點茶葉,可是沒有咖啡。「呃,算了。」奧莉隆想著。
「那房子是真的要賣了?」
「謝謝你,霍利克。」
碧夏太太哽咽起來。奧莉隆趕忙說道:
女孩緩慢地說:
「謝謝你,小姐,你知道,我們都好希望莊園能一直由你們家族來管理呢。非常感謝你,小姐。」
「噢,沒什麼,只是打個顫而已,從溫暖的地方走進來……」
荷普金精神奕奕地說道:
「噢,沒有,他臨死前的一個小時就昏迷不醒了。」
奧莉隆說:
屋子裏又籠罩著一股使人透不過氣的沉寂。瑪麗想,怎麼今天什麼事都不對勁?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似的。
「總算恢復平衡了,」碧夏太太神氣地說,「我們曼登佛德向來只有保守黨議員。」
她幫奧莉隆將衣物分好,而且自告奮勇要將它們個別打包,親自分送到那些人家裏。她說:
奧莉隆的身體放鬆下來,好像危機解除了似的。
「她看起來奇怪透了,」事後荷普金護士這樣回憶說。「全然不能自持。好像完全不明白自己在說什麼,眼睛閃著奇異的光芒。」
「碧夏太太!」
「謝謝你,奧莉隆小姐,你的心腸真好。」
「怎麼了?」
「我不知道,你說呢?」瑪麗猶豫地說和圖書
「怪不得了!」
「不,你留在這兒吧,我自己來。」
羅迪呢?他也想在此成家立業的。那,或許是源於對她的感情,他可能隱約意識到,他們兩人共同生活在杭特伯利是個最完美的安排。
奧莉隆說:
霍利克不安地說:
瑪麗屏息說:「護士……」
「哦,是啊!」
「怎麼了?這女孩病了,快死了!」
奧莉隆心不在焉地說:
奧莉隆笑著,領她們走入大門右側的晨室。裏面的窗簾已拉起,窗戶也開著,看起來生氣盎然。
荷普金護士說:
「我想你說得對,只是我總覺得,我們父女感情不好,或許是我的責任。」瑪麗幽幽地說。
也許在他心靈深處並不想要擺脫掉這個「魔力」?
奧莉隆往後倒了一步。
熱切的神情從奧莉隆的臉上消失了,她的雙唇閤上,懇求的眼神漸漸褪去,剩下的只是一副冰冷的面具。
她一向深愛這個地方,在內心深處,她總認為終有一天她會定居此地。蘿拉姑媽也加強了她這種想法。她會短短拋下一兩句話:
他邊說邊把這些餡料一缽一缽地擺在櫃台上。
荷普金喝完那杯茶,把杯子放在小盤子上說道:
碧夏太太閉上眼睛,福態的身軀顫抖了一下。
「我們小時候……真可惜,我們再也不能回到過去了,是不是,瑪麗?」
「不管怎麼樣,我應當回來照顧他的,畢竟,他是我的父親。」
瑪麗也感激地說道:
護士馬上很高興地說:
「我了解,但是這棟屋子我——一個人住實在太大了。」
「很高興是一個準備在那裏定居的人買去了。如果杭特伯利最後變成旅館或被改建,我會很難過的。」
「早安,小姐。我接到您的來信了。我已經把側門打開,小姐,百葉窗都拉了起來,大半的窗戶也讓它們開著。」
「那太好了!」荷普金高聲說道,同時急忙走了出去。
荷普金嚴正地說:
「噢,不會的。」
她匆忙跑下樓去,奧莉隆跟在後頭,兩人走進晨室。荷普金叫道:「好哇,她竟然睡著了。」
「不用了,謝謝你。」奧莉隆急著回道。
「好多夫妻都是超過正常時間才去教堂的。我認為只要他們最後結成了夫妻,那別人就管不著。」
七月二十七日星期四早晨,奧莉隆從國王飯店出來,向著曼登佛德的主要街道左右張望。突然她驚喜地喊了一聲,急匆匆地穿過馬路。
荷普金把托盤放到奧莉隆面前,但奧莉隆搖搖頭說道:
奧莉隆站起來走到窗前,荷普金試著說服她道:
她和奧莉隆收拾好備餐室後,一起上了樓。韋爾曼夫人的衣物已折疊分類,計有:內衣、洋裝、特殊用途的華麗禮服、天鵝絨喝茶便服,還有一件毛皮大衣。這件大衣,奧莉隆說,她想送給碧夏太太。荷普金護士點頭同意。她注意到韋爾曼夫人的黑貂皮大衣還放在衣櫃裏。「奧莉隆小姐大概想拿去改一改再自己穿吧。」荷普金想道。她往高腳衣櫃裏看了一眼,心想,不知奧莉隆小姐發現那個簽有「路易斯」的照片沒?不曉得她會如何處理它。
於是她把托盤推到瑪麗面前。瑪麗倒了兩杯茶。護士心滿意足地長嘆一口氣,說道:
「午安,奧莉隆小姐。很棒的天氣,不是嗎?」
「哪裏……哪裏不對了嗎?」
「應該會有人想在這裏蓋座水園。可能就是你喔。」
瑪麗在門房裏束手無策地四下打量著,她沒想到這裏竟會這麼窄。
「這棟房子真的已經賣出去了嗎?我是說,一切都已經談妥了?」
「我想不完全是這樣。」護士稍加停頓,「好吧,如果你擔心這個的話,那我就把實情告訴你好了——傑勒德根本就不是你的親生父親。」
「聽說那裏是不錯啦,很乾淨,我知道,他們說餐點也很美味;但是你一定住不慣的,奧莉隆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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