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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柏的哀歌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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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一章

第二部

第一章

「我再把話說清楚一點吧:我要你找出證據,讓她的辯護律師可以為她脫罪。」
「瑪麗還吃或者喝了別的東西嗎?」
「這是一個有趣的或然率問題。我猜用數學運算的結果會比實際發生的比率高。但說到另一個問題:如果她想利用食物中毒這個手法,那她為什麼不選擇另一種毒藥?嗎啡中毒與任何食物中毒的症狀都截然不同,在這種情況下用顛茄鹼是更好的選擇。」
洛德高聲苦笑:
「你好像對這事太有興趣了。」白羅說。
「沒有,胃裏的殘留物證明沒有。」
「是沒錯,但還有一個細節我尚未提到。那個該死的護士發誓說她丟了一管嗎啡。」
白羅說:
「我懂你的意思了。她是很漂亮,沒錯。」
「嫉妒!」
「這種情況也是可能發生的。譬如她用了兩罐包裝完全相同的魚肉餡。其中一罐是好的,而另一個卻剛好已經變質,而且偏正好被瑪麗吃到了。」
「怪了,我實在搞不懂你!她死的時候,你已知道她是被謀殺的?」
「那也就是說,」白羅斷定說,「她的犯罪動機是存在的。」
「家裏的人誰也不知道這件事,這事只有那兩個護士知道。」
「可是那不代表什麼嘛,只是吃一頓簡便的午餐,誰會講究禮儀啊!」
白羅問道:
彼得.洛德的眼睛張得好大,說道:
「現在我要說明事件本身了:奧莉隆決定賣掉莊園,有位名叫薩默維的少校出價買下了。奧莉隆遂回到姑媽這兒來清理遺物,而不久前喪父的瑪麗也為了清理出門房而回來整理東西。現在我們把時間帶回到七月二十七日的早晨。
「不,不是的!她的眼光實在很差,竟然會愛上一個長鼻、一臉衰像又狂妄自大的混球。她是糊塗,然而這卻是事實。」
他停了一會兒接著補充說:
「你確實讓我大感興趣……」
「我要你幫她脫罪。」
洛德心情沉重地回答說:
「等一下,白羅,你現在是站在檢方的立場嗎?」
「她是那種會自殺的類型嗎?」
白羅熟練地燃起一根煙說道:
「你進來這個屋子後曾經對我說過,奧莉隆很沒眼光,喜歡上一個長鼻子,狂妄自大的混球。我推測,這個人就是羅迪.韋爾曼,這麼說來她應該是愛他的。」
「或者,洛德醫https://www•hetubook.com.com生?」
白羅問道:
「如果老太太對他們動之以情的話就有可能。」
洛德開始說:
「是的,我想你可以了解的。我也不用避諱,我十分愛慕她,因此不願她被絞死,了解了嗎?」
洛德叫道:
「布默是想強調被告沒有任何犯罪的動機。他想辯訴奧莉隆和羅迪訂婚完全是為了家族聯親,並訴諸家庭情感,說是為了成全韋爾曼夫人的心願,而既然韋爾曼夫人已過世,奧莉隆就主動解除了婚約。羅迪會依照這個意思作證,我認為他本人八成也相信這一點。」
「而且,那個護士年紀比瑪麗大的多?」
洛德醫生臉色蒼白地站了起來說:
「沒錯。」
「這些事情她的律師都能為她做吧?」
洛德搖搖頭,他說道:
「以你來看,她是怎麼弄到嗎啡的?」
「是誰準備三明治的?」
「是一個小姐,她被逮捕了,就要被判下謀殺罪,我希望請你找到她無罪的證據。」
「沒有。」
「目前,是的。我必須知道不利於她的所有條件。奧莉隆.克里修有可能從那個藥箱裏拿走嗎啡嗎?」
「一切都相當簡單,驚人的簡單。這位奧莉隆小姐剛剛繼承了她姑媽留下的一棟宅邸——杭特伯利莊園,和一筆為數可觀的財富。她姑媽韋爾曼夫人,生前並沒有事先寫下遺囑。而這姑媽的丈夫有一個侄子叫羅迪,他和奧莉隆不久以前訂婚,他們兩人從小就彼此熟識。另外莊園裏還有一個女孩叫瑪麗.傑勒德,是門房的女兒。韋爾曼夫人對她疼愛有加,還替她支付教育費和其他一切費用。因此從表面上來看,瑪麗和上流社會的小姐沒有兩樣。近來羅迪.韋爾曼似乎迷戀上她,因此羅迪與奧莉隆的婚約也因此解除了。
「從自己的親屬那兒呢?」
「問題就在這兒!如果不是她,那是誰呢?就拿茶來說吧,瑪麗喝了,荷普金也喝了。辯護律師試圖提出一種說法,就是,在其他兩個人從房裏走出去的時候,瑪麗自己服了嗎啡,因此是自殺。」
「當然可能……可是我何必如此?」
「這是不可能的!而且再壞也不過如此了。目前所顯示的證據對她招招致命,所有攤在世人眼前的線索,件件擊中要害,你再也找不到更不利的證據了。所以我請求你運用你所有的聰明才智——斯帝林夫說你非常優秀——找到一個轉寰的出路,和_圖_書找到任何論證上的漏洞。」
「這個羅迪.韋爾曼之所以愛上瑪麗,是因為她是個善良的女孩嗎?」
「我們做個好玩的假設。假設是奧莉隆拿了嗎啡,並讓她姑媽服下。家裏人對嗎啡遺失有什麼看法嗎?」
「不可能,你不了解那些護士。」
「正是這樣。」
「那就算眼前這件案子奧莉隆能無罪開釋,她也會被第二次逮捕,被控她謀害了自己的姑媽。」
「老天,不!我才不是那樣想!我認為她是自己服下的。」
「什麼時候丟的?」
「我要你去找出任何對她有利的事實證據。」
「屋裏還有別人嗎?」
「羅迪.韋爾曼說,他和奧莉隆彼此雖然很親近,但僅限於此,你同意這個說法嗎?」
「那又怎麼樣?也許就是她做的,但即便如此,我也不在乎。」
「問的好。」
「我怎麼會知道呢?」
「她有自殺的理由嗎?」
「你和這位年輕小姐——訂婚了嗎?你們彼此相愛?」
白羅嘆了一口氣,低聲問道:
「好一個魔鬼般的洞察力呀,招招擊中要害,不是嗎?是的,她想要立遺囑,十分急躁。那時她說話已經很不清楚了,可是她有明確地表示出這個意願,而奧莉隆第二天一起床就打電話給律師。」
「其實那相當簡單。你做好一堆三明治,其中有一份是有毒的。你端出盤子後,依照一般人的習慣,大家都知道要拿盤子裏最靠近自己的那一塊。我猜奧莉隆第一個就把盤子遞向瑪麗?」
洛德冷笑一聲說道:
「啊,」白羅說,「我了解了。」
醫生緩慢地說道:
白羅繼續問道:
「事實上,發生當時她就對值班護士提過這件事。」
白羅沉思了一下,說道:
「我的朋友,」白羅平靜地說道,「我已準備接受你的委託……」
「我當然會這麼想,她跟我提過這個念頭啊。她不只一次問我可不可以『讓她了結』。她痛恨長臥病榻,痛恨對疾病束手無策,痛恨——她怎麼說的?『喪失尊嚴』地被人當作小嬰兒一樣對待。她是個性格剛烈的女人。」
「瑪麗是個什麼樣的人?」
「是的。」
「而且在瑪麗死後她才記起這件事?」
洛德醫生突然定定站住了。
「是的。」
「她被控施用鹽酸嗎啡毒死了一位名叫瑪麗.傑勒德的女孩,也許你在報紙上已經讀過本案的報導。」
「我告訴你,我不願意看她被人絞死!或許她已自暴自棄了。愛情是一種飛蛾hetubook.com.com撲火的情感,它能夠使好人誤入歧途,令高尚正直的人萬劫不復。假設這真是她做的,難道你對她一點都不憐憫嗎?」
「出於慈悲,或許。」
洛德搖搖頭:
「那事情看起來不太樂觀。」
「我只是懷疑。」
「被告律師打算如何辯護?」
「是有聽說,但是報紙上寫的東西一向不正確,我從來就不跟著他們走。」
「根據你的看法,檢方會有什麼動作?」
「哈!」
「所以,你有病患自殺了,但你不認同?」白羅問道。
「絕不隱瞞。」
「她被控什麼罪名?」白羅問。
洛德絲毫不動搖地回答說:「是的。」
「相信奧莉隆對他沒有其他的感情嗎?」
白羅又癱進椅子裏。
過了一兩分鐘,白羅說:「我想,你最好告訴我詳細的情形。」
洛德說:
「謀殺意圖是什麼?」白羅又問。
白羅搖搖頭說:
「你怎麼知道的?」
「我不是一個律師呀!」
「白羅先生,現在全世界只有你能幫助我了。我是從斯帝林夫那兒聽到你這個人的。他告訴我你在調查班奈迪.華利的案子時,雖然每個人都深信死者是自殺身亡的,而你卻證明他是他殺的。」
白羅在椅上挪動了一下,說道:
白羅轉向另一個話題:
「天哪,絕對沒有。」
白羅捶了一下扶手,喊道:
白羅若有所思地望著洛德,然後問道:
「這麼說,她就沒有殺害瑪麗的理由了。」
「究竟發生什麼事了,朋友?」白羅終於開口問道。
「有,任何人都有可能,譬如羅迪.韋爾曼、奧布萊護士或者任何一個僕人。」
彼得.洛德露出痛苦和絕望的表情,低聲回答道:「她是愛他沒錯,愛得很深。」
洛德注視著他,又把目光移向別處,然後又重新看向他,最後驟然哈哈大笑起來。
「這表示奧莉隆想讓人以為那女孩是食物中毒死亡的囉?那麼她如何解釋受害者只有一人?」
「我不贊成謀殺。」白羅說。
「但你認為她是無辜的?」
白羅的眉毛揚得更高了,他謹慎、暗暗地問道:
「那你自己呢?你對她沒有任何感覺嗎?」
「沒錯。」
洛德那激憤而發亮的臉很快地轉向白羅。
「奧莉隆住在當地的一間飯店裏,她在街上遇見了前任管家碧夏太太,她表示願意幫助奧莉隆整理遺物,可是奧莉隆當時挺堅持地拒絕了。後來她到一家商店買了魚肉餡,並在商店裏和店員聊了些有關食物和_圖_書中毒的事。你知道,這種談話純屬閒話家常,然而現在卻成了對奧莉隆不利的罪證。當她回到家以後,差不多一點鐘左右去了門房。瑪麗那時在一個好管閒事的區公所護士荷普金的幫助下整理東西。奧莉隆請她們兩人和她一起在大屋裏吃點三明治,於是三人一同走進大屋進餐。可是過了大約一小時或者更長一些時間,我就被召喚了過去,當我趕到的時候,瑪麗已經失去了知覺。我盡了一切努力,可是毫無效果。經解剖後發現,她在短時間內服入了大量嗎啡。而警察在奧莉隆準備三明治的那個地方發現一張小標籤,上面寫有『鹽酸嗎啡』字樣。」
「如此一來,他們很可能會發現他們想找的東西——嗎啡!」
「他們?」這位年輕醫生輕蔑地笑了笑:「他們根本是未戰先衰。千萬別打他們的主意。她確實有一個辯護律師布默王室顧問,可是別想指望他,靠他是注定失敗。他有一張利嘴,但光是會拼命動之以情,不斷強調被告年輕無知,從頭到尾就玩這套!可是法官偏偏不買帳。沒轍了!」
彼得.洛德笑了。
「她是……嗯,是個善良的女孩,是的,非常好的孩子。」
「我覺得,朋友,這件事還另有隱情,而你並未告訴我。」
「我一無所知。可是,我可以告訴你,她是一個聰明過人的老婦人,而且想法極多,意志力堅強。」
「絕無此事,你一定要相信我!」
白羅沉思起來。
「你是指,如果他們在韋爾曼老夫人身上驗出嗎啡的話?」
白羅又搖搖頭說:
「奧莉隆。」
「如果說她確實有罪,」白羅說,「你還希望能為她脫罪嗎?」
「你難道都沒有看報紙嗎?」
「哦?」
「這樣說來,奧莉隆.克里修知道她姑媽要立遺囑了?而且她知道,如果她姑媽沒有立遺囑便死去,她將會繼承所有的財產?」
白羅蛋形的腦袋微微歪向一邊,眉毛好奇地揚起,十指交錯。他不斷審視著那位在屋裏焦急走來走去的年輕人,此刻他那一向和善的雀斑臉上滿面愁容。
他瞪大雙眼:
「你希望我去找出真相,發現事實經過?」
洛德思忖著說道:
「其實她的死使我感到震驚,太出乎我的預料了。我讓護士都到外面去,並為她做了非常詳細的檢查。當然,在解剖遺體之前是無法確定什麼的。既然她是出於自願,那還有什麼必要大肆聲張、製造醜聞呢?最好就是在死亡證明書上簽字,m.hetubook•com.com讓死者安息。關於這點我始終沒有把握。我想我做錯了。但我不是故意要欺騙大家的,我很篤定她是自殺的。」
「這就很糟糕。那女孩除了茶和三明治之外,沒有再吃別的東西吧?」
「哎呀,說得多麼清高,多麼自負啊!誰要你贊成了?我並不是要你說謊。事實就是事實,不是嗎?如果你發現到任何有利於被告的線索,你一定不會因為這個人是犯人而加以隱瞞,是嗎?」
「但是你這不是有點不道德嗎?挖掘真相,是的,這我永遠感到興趣,但凡事總有得失兩面,倘若我所找出的真相反而對這位小姐不利呢?你會要求我隱瞞真相嗎?」
洛德勉強回答道:
「一點也沒有。」
「她不知道這回事,她根本不知道她姑媽沒有立遺囑。」
「是的。」
白羅搖搖頭。
白羅把身子向椅背上一靠,說:
「不是。」
「你要我如何幫你呢?調查實情嗎?」
「你說韋爾曼老夫人沒有留下遺囑。要是她活下來了,她會立遺囑嗎?」
醫生急忙說道:
「好吧,我最好都告訴你吧:現在警方正要求開棺檢驗韋爾曼老夫人的屍體。」
年輕的醫生痛苦地繼續說道:
洛德搖搖頭說道:
「這兩者的動機並不同。殺害韋爾曼夫人是為了奪取財產;而殺害瑪麗則完全是出於嫉妒。」
「就在這個事情發生的前幾週,也就是韋爾曼老夫人死去的那個夜晚。護士說她把小藥箱忘在門廳裏,第二天早晨發現裏面少了一管嗎啡。我認為這是編造的,很有可能是之前她在家不小心打碎了,後來也把這件事忘了。」
「哦,你這麼認為……」
「那麼你有何理由不接受我的委託呢?」
「你的意思是,我只是個局外人?我的動機很簡單,我要這女孩無罪釋放,而我認為你是唯一辦得到的人。」洛德回答。
「傷腦筋哪。」
彼得.洛德的雀斑臉發白,他喃喃道:
「她和荷普金護士都喝了茶,是荷普金煮的茶,由瑪麗倒的茶,茶裏什麼也沒有。我知道,辯護律師會強調說三明治是三個人一起吃的,因此不可能只毒死其中的某一個人。你應該記得,希納謀殺案就是這麼處理的。」
「果真如此,那麼是誰殺害了這個女孩呢?」
「她有沒有可能從護士那兒弄到手呢?」
白羅揮了揮手。
「她當然沒有殺人!」
洛德說道:
「那是她自己說的,我的朋友,實際上她有可能知道。」
白羅感興趣地瞧著醫生,他委婉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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