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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書室的陌生人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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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娜向窗外望去。
瑪波小姐說:
她不知該如何應付目前的情況,於是打開一個煙盒向客人遞過去。
「他不賴吧?」年輕的母親說,努力做出不在意的表情。「當然我不太管他,所有的書都說,應該盡可能讓小孩獨處。」
「白卓?謀殺?你在開玩笑吧?」
「這很明智,親愛的。」瑪波小姐說,「嗯,我來是想問問,目前你有沒有在為什麼特別的活動募捐。」
她一字一頓地、惡意歡快地說:
「親愛的,以後再告訴你。」
他看著黛娜,但是沒有碰她。
「是。」
瑪波小姐說完急匆匆地走了。
「夫人在這裏。」
「哦!」李小姐張開嘴,「恐怕我不能——」
「我猜,」瑪波小姐說,「是蓬鬆、毛茸茸的那種?」
愛管閒事的老處女,她想,這是她來這裏的目的,四處探聽醜聞!
瑪波小姐認真地說:
「不,你是怎麼知道的?你去過,去過薩默塞特教堂吧?」
瑪波小姐說:
「黛娜.李小姐。」
「大約凌晨兩點。我本來想先進城,但是車開到郊區時我改變了主意。我想黛娜或許會跟我到這裏來,所以我就開車到了這裏。四周漆黑一片,我打開門,開了燈,我看見,我看見……」他哽塞了。
牧師的妻子有些吃驚地看著她。
「好吧,我必須受到懲罰,是不是?沒關係,黛娜寶貝,保持鎮靜。和老席姆斯聯繫,他是家庭律師,去母親那裏,把我們結婚的事都告訴她。她不會吃掉你的。不要著急,我沒有殺她。所以一定沒事的,明白嗎?甜心?」
「給你。」她說。
「在牧師公館,」瑪波小姐說,「下星期三。」
他停下來,難以置信地看著那位腰背挺直、面容嚴肅的來訪者。
「我發現你們這裏沒有爐前地毯。」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面無表情地回答:
「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告訴你我猜測發生的事。」瑪波小姐說,「如果我說得不對,卜勞克先生,你可以更正。我想,在一場派對上你和妻子大吵一頓後,而且可能——呃,也喝得不少後,你開車回到這裏。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到家的——」
「我猜你不想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黛娜喘著氣大聲說:
「不過,」瑪波小姐說,「我還是要說。我想好好勸你,m.hetubook.com.com不要繼續在村裏使用你未婚前娘家的姓。」
瑪波小姐嘴裏發出惱火的嘖嘖聲。
「你知道,這很危險。火星濺出來會弄髒地毯。」
「哦,多的是。」她愉快地說,「總是有的。」
「你怎麼知道我們已經結婚了?」
「我想是警方。」瑪波小姐說。
「你是白卓.卜勞克先生?」
「我把它扔進了垃圾箱。」
他說:
「她是瘋了嗎?她說你謀殺了露比.基恩那個女孩,就要被逮捕了。」
「因為你的丈夫隨時可能由於謀殺罪被逮捕入獄。」
「非常感謝,不過我不抽煙。你知道,我是想為我們下星期的工藝品義賣會尋求幫助。」
「你把那個爐前地毯怎麼處理了?」
「住嘴,你這個醜老太婆。聽著,親愛的黛娜,我跟她一點也不熟,只是在尊皇飯店碰到過一兩次。這樣而已,我發誓就這樣而已。」
「捐一點都不行?也許半克朗?」
「羊毛,」黛娜說,「看起來像羊毛。」
「是的。」
屋外響起了敲門聲。白卓喊道:
「早安。」瑪波小姐輕快地說,「我可以進來一會兒嗎?」
瑪波小姐非常鎮靜地看著她說:
「哦,親愛的。」她說。
白卓.卜勞克站起來。突然間他變得非常平靜、果斷。他甚至笑了。他說:
史萊克警官和另一個人走了進來,他說:
瑪波小姐溫柔地說:
「太謝謝你啦。」
黛娜問:
白卓點點頭。
「工藝品義賣會?」黛娜.李說,彷彿在重覆一個外語。
她拿出一枚半克朗硬幣。
她說:
於是格賽達坐起來,盡力表現出莊嚴的樣子,並使自己看起來更像一個牧師娘。
白卓.卜勞克板著面孔說:
「到早上我清醒了。我意識到自己做的事,我怕得要命。後來,警方來了,又一個該死的自負的蠢驢——警察局長。我怕他怕得要命,掩飾的唯一辦法就是表現得極端粗暴無禮。和他們談到一半時,黛娜開車回來了。」
「看了一眼後我再也不敢看,她的臉又青又腫。www.hetubook.com.com她已經死了一些時候了,就在那邊,在我的房子!」
「胡說八道!」
瑪波小姐不以為然地笑了笑。
瑪波小姐說,同時親切地對她微笑,然後小心翼翼地在一把「古典」的竹椅上坐下。
「我不明白……可是別人為什麼懷疑你?」
年輕的母親歎口氣回到爐前地毯,在嚴格的不理會原則下,她用頭頂撞了兒子的小肚子三次,結果兒子抓住她的頭髮,一邊扯一邊高興地大叫。隨後他們亂玩一團地滾來滾去,直到門被打開,女佣對最有影響力的教區居民宣佈(他不喜歡孩子):
黛娜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她說:
他不寒而慄。
她搬弄手指數了起來:
「也許很快你就急著尋索同情和善意。還有,人們對你丈夫持有正面看法對他很重要。在落後的鄉下,人們對未婚同居的人存有偏見。我想你們倆正假裝扮演這樣的角色,而且樂在其中。這樣做疏遠別人,可以免於遭受你們所謂『老古董』的打擾。不過,老古董自有他們的用處。」
她說:
「以前有一塊。我不知道它跑哪裏去了。」
黛娜的眼神突然變得嚴厲、蔑視。
白卓繃著臉說:
瑪波小姐手中緊緊攥著一個小小黑色筆記本,裏面有鉛筆寫的記錄。她沿著村裏的街道快步走到十字路口,然後向左拐,經過藍野豬旅館,一直走到查茲沃思,別名「普克先生的新屋」。
瑪波小姐表情嚴肅地說:
「不,是真的。你沒有看報紙嗎?」
「你有事瞞著我嗎?我想你一定有事。我當然同意。那就參加工藝品義賣會吧。能得到一些實實在在的錢太好了,而不是那些亂七八糟的小香袋、滑稽可笑的鉛筆擦,還有令人沮喪的兒童外衣和風衣,全都做得像玩具娃娃穿的似的。」
她挑戰似的說完,頭往後一仰,藍眼睛閃閃發光。
牧師正在他的書房為星期日的佈道做準備,而他年輕漂亮的妻子則欣賞著在爐前地毯上玩耍的兒子。
「他長得好健康可愛,格賽達。」
「有輛車開過來了……裏面有幾個男人。」
「是,很暖和。哦,非常暖和。」李小姐說。
他向瑪波小姐微微鞠躬,道了聲「早安」,暗地裏想:「聰明的老貓,和_圖_書她已經知道了!我們做得漂亮,找到了那個爐前地毯,我們還從製片廠停車場管理員那裏得知他是十一點離開派對的,不是午夜。我們不認為他的朋友故意做偽證。他們都喝醉了,而卜勞克第二天堅持說他是十二點離開,所以他們相信了他。好了,這一回他徹底完了!我想他精神有毛病!不能用絞刑,只能關在布羅德摩爾。先是那個里福斯的孩子,可能他先勒死她,然後開車把屍體運到採石場,之後走回戴恩茅斯,在某個偏僻小道取回自己的車,趕去參加派對,然後再回到戴恩茅斯,把露比.基恩帶到這,勒死她後把她放到老班崔的藏書室,後來可能又擔心採石場的那輛車,於是開車回到那裏,放火燒車,再回到這裏。他是個瘋子,充滿性|欲和嗜血慾望,幸運的是,這個女孩逃脫了。我想是他們所說的復發性狂躁症。」
開門的是那位名叫黛娜.李的年輕金髮女子。她沒有平常打扮得那麼仔細,事實上她看起來有點邋遢。她穿著一件翠綠色的套頭毛衣和寬鬆的灰色長褲。
那女子的神情頓時放鬆下來,回頭在手袋包裏翻找。
「我知道這不是他。我知道是誰做的案。但是要證明並不容易。我有個想法,剛才你提到的一件事可能有幫助。它使我想起我一直在努力尋找的一個關聯,那是什麼來著?」
「我不知道你是幹什麼的,但是你必須弄明白,那不是卜勞克幹的。」
「進來。」
瑪波小姐看了出來。她說:
「真蠢,太蠢了。一般人不會把好的爐前地毯放進垃圾箱。我猜上面有她衣服上掉下來的金屬亮片?」
「哦,不,他認識她。」瑪波小姐說。
「對,而我是黛娜.李小姐。」
他的手向上握住了她的手。
黛娜.李轉過身來盯著她。她意識到這老婦人在敏銳地觀察她,不過這只引起她稍微的不快。
格賽達陪客人走到窗口,他接著說:
白卓開始呻|吟.他雙手遮住眼睛,身體來回搖擺。
白卓.卜勞克喊道,瓶子從手臂滑落到沙發上。他搖搖晃晃走到一把椅子前,倒了進去,同時把臉埋在手裏,嘴裏不停地說:「哦,天啊!哦,天啊!」
「哦,謝謝你,親愛的。」
她說話時身體往前探,使對她的來訪有些驚訝的黛娜.李沒有時間做出決定。
和_圖_書白卓又開始呻|吟。
黛娜迷惑不解地說:
「這是白卓.卜勞克的房子,對嗎?」
最後屋裏只剩下瑪波小姐,黛娜.卜勞克轉向她說:
「是啊,是啊。」瑪波小姐說,「和小湯米.邦德的主意差不多。這個小男孩很敏感,有自卑情結。他說老師總是看他不順眼。他在時鐘裏放了一隻青蛙,後來青蛙從裏面朝老師撲過來。你也一樣,」瑪波小姐說,「當然,只不過用屍體比青蛙更嚴重。」
瑪波小姐穿過她的客廳的落地窗,輕快地走過整齊的花園小徑,出了花園的一個門,拐進牧師公館的花園柵門,穿越牧師公館花園,然後走近客廳的窗前,輕輕地叩響玻璃窗。
「問她吧。她好像什麼都知道。」
「哦,呃,好吧。我想這個我可以做到。」
「哪個都行。」瑪波小姐說,「你知道,我想我可能要攜帶一個本子幫你做一次小小的募捐,如果你同意的話。」
「哦,天啊!」
她停下來,眼中溢出柔和的光。
「哦,進來吧,瑪波小姐。你看大衛!他氣壞了,因為他只會倒著爬。他想拿東西,結果越努力越往後,退進了煤箱!」
「你看見爐前地毯上躺著一個女孩,一個身穿白色禮服的女孩,被勒死了。我不知道你當時認出她沒有……」
白卓勃然大怒:
黛娜目不轉睛地看了她一會兒。然後她不相信地說:
「我這裏有一張拘捕你的逮捕令。你被指控在九月二十一號晚上謀殺了露比.基恩。我提醒你,你說的任何話都有可能成為呈堂證供。現在請跟我走。我們會給你提供一切方便,讓你和你的律師聯繫。」
瑪波小姐接過來,然後打開那個小本子。
「謝謝你,親愛的。」
瑪波小姐接著說:
「我買了杜松子酒和苦艾酒。你——」
冷靜的傢伙,史萊克警官想。
黛娜追問:
「我想黛娜隨時都會回來。她會發現我和一具屍體——一個女孩的屍體在一起,會認為我殺了她。後來我想到了一個主意,不知道為什麼,當時我認為這似乎是個好主意,我想,我何不把她放進老班崔的藏書室。那個該死而自負的老頭,總是低眼看人,譏笑我藝術氣、女人氣。我想,這回這個自負的老畜生活該。等在他的爐前地毯上發現一個漂亮女人的屍體,他一定會像個傻瓜。」他又可憐和*圖*書兮兮地急於解釋說,「你知道,當時我有點醉了。這件事在我看來十分有趣——老班崔和一個金髮女人的屍體。」
「你或許認為我這樣做不禮貌,但請允許我給你一點忠告好嗎?」
「呃,我應該怎麼寫名字?」
她說:
「再見,黛娜。」
「白卓,看著我!這不是真的!我知道不是真的!我根本不相信!」
黛娜衝向他,抓住他的雙肩。
她拐進大門,走上去輕快地叩響前門。
「你指的是,尊皇飯店的那個女孩?你的意思是,他們懷疑白卓殺了她?」
黛娜叫嚷:
瑪波小姐沉穩地看著她。
瑪波小姐的眼睛頓時一亮。
「你們兩個在說什麼?」
「薩默塞特教堂?哦,沒有去過。不過很容易猜到。你知道,在村裏什麼事情也瞞不住。呃,你們之間的那些爭吵,是結婚初期的特徵。非常、非常不像不合法的關係。你知道,人們常說(而且我認為很正確),只有當你和他結了婚,你才能真正激怒他。如果沒有——沒有合法的契約,大家就會十分小心謹慎,會時刻使自己相信一切都那麼幸福、美好,他們不敢吵架!而結了婚的人,則對打架、和解相當樂此不疲。」
白卓.卜勞克使勁地搖頭。
黛娜屏住了氣。
外面傳來汽車的轟轟聲和摔大門的砰砰聲。門被推開了,白卓.卜勞克抱著幾個瓶子走了進來。
「有教堂中殿修復基金,聖吉爾斯佈道團,下個星期三的工藝品義賣會,未婚母親,男童子軍郊遊,縫紉工會,主教為遠海漁民的呼籲。」
「呃,抽煙嗎?」
「是的,我弄不下來。」
可笑的老處女,黛娜想,但她仍親切含糊地說:
瑪波小姐敏銳地打量四周。
「我認為這很不禮貌,你最好什麼也不要說。」
「當然,你當然神智不清。你爛醉如泥,膽量又小。我想你當時嚇個半死,不知所措。」
「這個,我——」黛娜笑了,她坐下點燃了一枝煙繼續說:「可是為什麼你要我們承認這個事實?」
「可是他們為什麼認為——你甚至不認識她。對吧?」
「我能進來嗎,格賽達?」
瑪波小姐拿出她那個小本子。
他說:
現在她被逗樂了。她想,眼前顯然是一個古怪的老太婆。
「就這個季節來說,天氣相當暖和,不是嗎?」瑪波小姐說,態度還是親切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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