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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隻小豬之歌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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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1 被告律師

第一部

1 被告律師

「我知道。」
「接著是布萊克的哥哥。是個鄉紳,總待在家裏。」
白羅不安地挪動了一下,他說:
白羅站起身來說道:
「她對你承認過她有罪嗎?」
「嗯,只怕她不會喜歡事實真相。老實說,白羅,我覺得此案毫無可議之處。阿瑪斯是卡蘿琳殺的。」
「我想想看,那是很久前了。說來只有五個人真正涉及此案——我沒把僕人算進去,他們是幾名老忠僕,長得很恐怖,什麼事也不知道,不會有人懷疑他們的。」
「嗯——當時我們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
白羅不願被打斷,繼續說道:
「他們在酒瓶上發現她的指紋了嗎?」
「這就是你剛才所說的『她不配合,誰也沒辦法』嗎?」白羅說。
「然而,」白羅說,「她臨死前留下一封信給女兒,信中鄭重發誓自己是無辜的。」
「我一向覺得你是個正直的人,白羅。你在幹什麼?玩弄一個小女孩的孺慕之情,來賺錢嗎?」
「當然沒有,當然沒有。你知道我們的行規,我們一向假設被告是無辜的。你既然這麼感興趣,沒能跟老梅修見面實在太可惜了。梅修就是幫我擬案的法律顧問,老梅修比我知道得更詳細。可是,他已經去世了。他兒子還在,不過當時還只是個孩子。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狄里奇打斷他說:
「這隻小豬吃烤牛。」白羅自言自語道。
「感興趣而已。」
「還有誰?」
「噢,頭條新聞總是令人難忘的,尤其又是死罪,媒體對奎雷案大肆報導,其中有許多緋聞、八卦,加上涉案的女孩十分美麗動人,很適合炒作。」
「他待在家裏,是嗎?」
「指控的證據是什麼?」
「如此說來,你認為她有罪囉?」
「你問這做什麼?」
「她說想自殺。卡蘿琳無法解釋瓶子為什麼是空的——也不知道為什麼上面只有她的指紋。這點對她極為不利。卡蘿琳表示阿瑪斯.奎雷是自殺的,但如果阿瑪斯取走她藏在屋裏的毒藥,瓶子上應該會有他們兩人的指紋才對啊。」
和*圖*書你的辯護說詞是什麼?」
「那麼兇手應該就是五人中的一個了,這假設蠻合理的。」
「我記不記得奎雷一案?」蒙塔克.狄里奇爵士說,「當然記得,記得相當清楚。那個女人非常迷人,可惜心理失衡,毫無自制能力。」
「那女孩叫艾莎.葛里爾,是約克郡某商人的女兒,既富有又倔強,很清楚自己要什麼。她想要的就是阿瑪斯.奎雷。她請阿瑪斯幫她畫像——阿瑪斯不畫一般肖像,但畫人體。我不知道是不是很多女人想讓他畫肖像畫,反正他都不畫!可是阿瑪斯卻幫葛理爾家的女孩畫像,而且最後還深深愛上她。你也知道,年近四十、結婚多年的男人,最容易為女孩子幹傻事了,而艾莎.葛里爾就被他遇上了。阿瑪斯為她瘋狂,想與妻子離婚,然後娶艾莎。卡蘿琳哪裏受得了,便出言威脅,有兩個人聽見她揚言說,阿瑪斯若不放棄那女孩,她就殺了他。卡蘿琳可不是說著玩的!案發前一天,他們跟鄰居喝茶,這位鄰居喜歡鑽研藥草,而且還自己製藥,其中有項獨門絕活叫『毒芹碱』——是從毒芹中汁淬取的一種毒藥,他們聊到這種藥及其致命的毒性。第二天,那鄰居發現瓶子裏的藥空了一半,他嚇壞了。然後他們在奎雷夫人房裏找到一個裏面尚殘存一點毒液的瓶子,就藏在抽屜底下。」
「她殺了,老弟,兇手就她是,你相信我吧。」
「證明卡蘿琳.奎雷沒有殺害丈夫的證據嗎?」
「坦白跟你說,我覺得沒什麼好懷疑的。沒錯,就是她幹的。」
「她牛肉可吃多了。」他說。「這女孩厲害得很,之後她嫁過三個丈夫,進出離婚法庭跟走自家廚房一樣。每次離婚都是為了找個更好的金龜婿。戴蒂罕夫人——這是她現在的名字。翻開任何一本八卦雜誌,都會發現她的大名。」
「哦,不!奎雷夫人向警察承認藥是她拿的。這當然很不智,可是當時沒有律師幫她出主意。一時間被問及,她就坦率的承認是自己拿和圖書的了。」
「我相信。」狄里奇爵士答道:「換作是你我,也會這麼做的。」
「對,找在場人士,這點非常重要。你還記得他們都是誰吧?」
「那,」狄里奇回答,「她得不到。」
「可惜的是,她要的是證據。」
「這當然也不無可能。」狄里奇半信半疑地回答說,「可是我不明白為什麼要這麼做,沒有理由嘛!事實上,我敢確定絕不是這五個人下的手。別傻啦,老弟!」
「理由呢?」
爵士頓了一下,他寬闊英俊的面容突然一變,飛快地轉過頭去。
「你不了解這個女孩,她很特別,很有個性。」
「當然了,當年我的經驗沒現在豐富。不過我自認當時已經盡力了,她不配合,誰也沒辦法。至少我們改判了終身監禁,有許多太太、母親聯名寫信幫她請願,同情她的人很多。」
「你說有五個人,請你介紹一下。」
「請恕我這麼囉嗦,」白羅說,「我還想再問一次:你確信卡蘿琳.奎雷有罪嗎?」
「好。下一位呢?」
他喃喃地說:
「反正啊,他不時要惹些爛桃花,奎雷夫人也不是那種會默默忍受的人,自然吵個不停,不過最終他總是回到她身邊。奎雷的種種外遇均是曇花一現,但最後一次卻迥然不同,對象是個女孩——而且還是個相當年輕的女孩,才二十歲而已。
白羅早已讀過卷宗,心裏一清二楚,但他覺得在狄里奇爵士面前裝糊塗有益無害。
「假設卡蘿琳.奎雷無罪,那麼毒藥是怎麼跑到啤酒裏的?你辯說當時阿瑪斯.奎雷是自己下的藥,但是你告訴過我,那根本不可能。我個人很贊成你的觀點,我也覺得阿瑪斯不是那種人。那麼,毒若不是卡蘿琳下的,便是另有其人囉。」
這位著名的王室法律顧問若有所思地打量著他的朋友。
「沒有,只找到阿瑪斯的,而且還是偽造的。女家教去叫醫生時,卡蘿琳獨自留守屍體,她一定是先把酒瓶和酒杯擦過,把阿瑪斯的手指按在上面,假裝自己從沒碰過這些東西。https://m.hetubook.com.com唉,這招失敗了。原告律師魯道夫可樂了,他在法庭上清清楚楚做了示範,依照指印的角度、位置來看,任誰也抓不住酒瓶!我們自然卬足勁去證明阿瑪斯可以握住瓶子——說他臨死的時候手可能會扭曲變形等等,可惜我們的話根本不具說服力。」
他瞥了白羅一眼。
「他就是那個玩藥草的人,算是藥劑師吧,那是他的興趣所在。他叫什麼來著?名字挺雅的……想起來了,叫默狄思,默狄思.布萊克。不知道他是否還活著。」
狄里奇往後靠了靠,舒展一下長腿,臉上浮現出法官特有的審視表情。
「一個是女家教。我記不清她名字了,她很能幹,好像是姓湯姆遜或瓊斯之類的。還有一個孩子,卡蘿琳的同母異父妹妹,當時可能十五歲左右。她挺出名的,挖掘文物,研究歷史——沃倫,是姓沃倫,安吉拉.沃倫。很傑出的女青年喔,有一天我還見過她哩。」
「也許是別人放在那裏的。」
狄里奇爵士一臉震驚。
「沒錯。卡蘿琳從冰箱拿出酒瓶,送到他在花園做畫的地方,她倒酒端給阿瑪斯,看著他喝下去。後來大家都去吃午飯了,花園裏只剩阿瑪斯一個人——他經常不去吃飯。後來卡蘿琳和女家教便發現阿瑪斯死在花園裏。卡蘿琳說,她給他喝的啤酒沒問題。我們的說法是,阿瑪斯突然感到苦惱與悔恨,便自己仰藥輕生了——這純粹是瞎扯,他根本不是那種人嘛!指紋是最具毀滅性的證據。」
狄里奇匆匆說道:
「少唬我,老弟。」狄里奇說著,露出他那著名的「狼的微笑」,這微笑曾令法庭上的證人們噤若寒蟬。「這案子我輸了,沒能替她脫罪。」
「她女兒說她不是那種人。」
狄里奇爵士看來十分驚詫,他說:
「假若她是用槍或刀子殺人,我還可盡力幫她脫罪,可是下毒的話,就沒得玩了,難得很,太難了。」
「完全正確,老弟。律師又不是魔術師,辯護的成敗泰半取決於陪審團對被告的印象——我不止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次見過陪審團的裁決與法官的結論完全相反——『某某人一定有罪』,或者『他不可能做那種事,別再說了』。可是卡蘿琳.奎雷甚至連爭辯都懶得試。」
「為什麼?」
「那麼,她不會是那頭嗷嗷哀叫的小豬囉?」
「別問我。當然了,卡蘿琳很愛那傢伙。當她回過神,明白自己闖下什麼禍後,就完全崩潰了。我想她就自此一蹶不振了。」
「另外兩個呢?」
狄里奇爵士聳聳肩。
「也許吧,但在此處卻行不通。她女兒當然願意相信母親沒有犯罪,那麼就讓她相信好了,反正沒什麼壞處。」
「噢,自殺。我只能這樣幫她辯護了,可是效果不彰,奎雷根本不是那種人!我想你沒有見過他吧?沒有?哦,他生龍活虎,好玩女人、愛喝啤酒諸如此類。他喜歡尋歡作樂,花天酒地,誰也無法說服陪審團相信這種人會靜靜坐著了斷自己的生命,完全說不通嘛。一開始我就擔心會敗訴,而她又不肯替自己脫罪!她一坐上被告席,我就知道輸定了,根本沒戲可唱。但問題是,你若不讓她出庭,陪審團還是會自行做出結論。」
「有時候孩子是很通曉人性的。」
「毒藥一定是在她把酒送到花園之前下的。」白羅回答說。
狄里奇想了一下。
「是嗎?我不知道你還能做些什麼。你可讀一下關於本案的報導。漢菲.魯道夫是法官,他已經去世啦,讓我想想他的副手是誰?我猜是年輕的福格。對,是福格。你可以和他聊聊,還有案發時的在場人士。別以為他們會歡迎你翻舊帳,不過我相信你這個能說善道的傢伙,一定能挖到你要的消息。」
狄里奇很高興,他喃喃地說:
蒙塔克.狄里奇爵士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白羅。他楞楞地說:
「非常感謝你,你真是太親切了。若是奎雷夫人沒有殺她的丈夫——」
「證據對她非常不利,首先是做案動機。她和奎雷多年來爭執不休,奎雷老愛拈花惹草,一犯再犯,他就是那種人嘛。卡蘿琳大體上也都忍下來了,並看心情好壞https://www.hetubook.com.com,扣扣他的零用錢。奎雷真的是個一流的畫家,他的作品售價驚人,相當驚人。我本人並不喜歡那種畫風啦,覺得挺難看的,不過那真的是很棒的作品,這點毫無疑問。
白羅腦海中閃過一首童謠。他努力不去想它,命令自己別老想著童謠,他最近似乎對兒歌著了迷,但無論他怎麼壓制,那旋律仍然揮之不散。
狄里奇瞪著他。
「她女兒?哈!她懂什麼?親愛的白羅,當時那孩子還年幼無知啊,她幾歲?四歲?五歲?他們幫她改了名字,送到國外某親戚家去了。她能知道或記得什麼?」
「喂,老兄,沒有用的,都過去多少年了?當然是她幹的,如果你當時在場看見她的模樣,就會一目了然。她的表情都寫明白了!我甚至覺得判罪對卡蘿琳來說是種解脫,她毫無畏懼,一點也不緊張,只希望審判早點結束。真的是非常勇敢的女人……」
「她想知道真相。」
「對,我不難想像卡蘿琳和阿瑪斯.奎雷所生的女兒會很有個性,她想怎樣?」
「你認為得不到嗎?」
「請原諒我,朋友,不過關於這點,我還沒有完全的心服口服。」
狄里奇爵士聳聳肩說:
「哦,有個菲利普.布萊克,是阿瑪斯最要好的朋友,他們從小就認識。當時他一直在屋裏。此人還健在,我常在高爾夫球場上見到他。他住聖喬治丘,是個證券經紀人,股票市場高手,事業非常成功,已經開始發福了。」
然而白羅只是微笑著搖搖頭。
「還有誰?噢,還有罪魁禍首,那個女孩,艾莎.葛里爾。」
「是的。」
蒙塔克.狄里奇爵士聳聳肩說:
「藥是下在啤酒裏端給他喝嗎?」
「她這一生確實有讓她嗷嗷哀叫的地方!她破相了,一邊的臉上有道長長的疤。她——噢,你一定會聽說這件事的。」
「一隻小豬上市場,一隻小豬待在家……」
「喂,」他問,「白羅,你到底想幹什麼?」
「酒瓶裏根本沒有毒,只有酒杯裏有。」
「我明白了。你還記得這樣清楚,我實在太幸運了。你記性真好。」
白羅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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