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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羅點點頭。

「我們一起去看看吧，一定得確定才行。」

艾莎大笑。她說：

「你能肯定嗎？」

「事情結束後——我是指審判結束後，默狄思．布萊克曾向你求過婚嗎？」

「想想你正要離開屋子，要去圖書室讀那段描繪蘇格拉底之死的詩篇，誰先離開實驗室——是你嗎？」

「寫得非常詳細，但有些地方省略掉了，對吧？」白羅說。

「有啊……他求過婚。怎麼啦？」

對方沒答腔，呼吸卻變得粗重起來。最後菲利普問道：

「嗯，我去。再次見到他們大家，一定很有意思，也許我現在看他們的角度（按你所說的）會更清楚些。」

安吉拉瞪著他，然後說道：

「然後她就走了。她就這樣走了！我對她的恨頓時加深百倍。這樣你還會奇怪為什麼我不肯原諒她了嗎？因為她羞辱我——而且還殺死了我至愛的朋友！」

「是的——至少，我想是這樣的……」

安吉拉．沃倫慢慢說道：

「請想想吧。假若你經過一家魚店，看見砧板上擺著十二條魚，你會覺得牠們都是真魚，是吧？可是也許其中有一條是魚皮製成的標本哩。」

「她走進我房間，當我用雙臂緊緊擁住她時，她卻冷冷的說這樣不妥！她說，她是個從一而終的女人，無論阿瑪斯是好是壞，她都屬於他。她坦承自己對我不好，但她沒有辦法。卡蘿琳求我寬恕她。

「能允許我問一個小問題嗎？」

「也許是從更清晰的角度去解讀吧。你願意去嗎？」

「你講這些話到底是何用意？」威廉斯小姐問。

「沒和-圖-書有，當時我背對著實驗室在跟艾莎說話——我想她一定聽得很沒趣——我告訴她，按古老的迷信，有些植物得在滿月時才能採摘。接著卡蘿琳出來了，有點匆忙……然後我就鎖門了。」

她眉頭微蹙說：

白羅說：

「這次能不能按我的話做？」

「悲劇發生前，你是否剛剛讀過毛姆的《月亮和六便士》？」

「她具體是怎麼說的？」

真要說起來，他其實並不想問安吉拉．沃倫任何問題，他唯一想問的問題，可以等到……不，促使他來這裏的，其實只為了公平起見。五個人，應該有五個問題！這樣才圓滿，才周全。總之，他得擠出一點什麼東西。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小姐，即使在微不足道的小事上，我也能展現神技，很多事不必別人告訴我，我就知道了。」

「省略？」菲利普皺皺眉。

「我不想談這些，你聽見了嗎？你已經得到答覆了，快走吧！不要對我再提起這件事了！」

「安吉拉自己，她很早就主動跟我提了。」

默狄思順從地閉上眼睛，白羅從口袋裏取出一條手絹，輕輕的來回晃動。布萊克鼻翼微顫，喃喃說道：

說罷又大笑起來。

「是的，是的——真神奇哪，怎麼都想起來了。我記得卡蘿琳穿了件淡棕色的衣服，菲利普一副很無聊的樣子……他一向覺得我的興趣沒什麼意思。」

「我得感謝你為奎雷一案做出詳和_圖_書實的記述，令人可佩之至。」

「承蒙誇獎。」他低聲說，「實在令人吃驚，一動筆時，我才發現自己居然記得那麼多。」

「你發現什麼了嗎？有沒有進展？」

「如何呀？」艾莎．戴蒂罕急急地問，像個孩子似的。

又是一片沉寂。菲利普．布萊克痛下決心的說：

「謝謝你，威廉斯小姐。我想知道的就是這些。」

「不行，但我會把信帶著，到時看情形而定，我相信自己的判斷力不會比你差。」白羅攤攤手，示意告辭，他起身準備離去，說道：

「不太可能吧，而且——」

「是要告訴你，唯有心靈的眼睛才能真正看得清楚……」

「我確實對卡蘿琳．奎雷充滿憎恨，但同時又深深地迷戀著她。也許是因愛而生恨吧，我恨她的魅力，竭力想揪住她的缺點，來抵銷她的好。我沒喜歡過她，卻無時無刻不愛著她。我從小就愛上了她，只是她對我從不在意，令我無法釋懷。

「安吉拉．沃倫很小就受傷了。我的記錄中有兩種不同的說法，一說奎雷夫人把一方紙鎮砸向嬰兒．另一說是她用鐵棍打那孩子。哪一種說法正確？」

「那你怎麼回答呢？」

艾莎瞪大了眼睛，她的神色不無鄙夷，似乎又興味索然。

「這麼說，你相當確定卡蘿琳留在後面囉？你看見她在做什麼了嗎？」

「當阿瑪斯被那個女孩迷得暈頭轉向時，我的機會到了。我向卡蘿琳示愛後，她平靜地回答說：『是的，我向來就知道。』態度ｍ.ｈｅtｕｂｏok•ｃoｍ.ｃoｍ傲慢極了！

默狄思一邊帶路，一邊嘴裏還在反駁。他開了鎖，取下門栓。白羅嚴正地說：「那好，朋友，想像你剛剛帶客人參觀過藥草，現在請閉上眼睛想一想——」

西莉亞．威廉斯直接了當地問：

「完全吻合。聽我說，我想在這裏開個會，我想，應該不會很困難吧……」

「我很確定次序就是這樣的，艾莎，我自己，菲利普，安吉拉和卡蘿琳。這對你有幫助嗎？」

「終於有進展啦。」

「我從沒聽說過什麼鐵棍，是用紙鎮沒錯。」

「奎雷夫人有沒有向你提過？」

「是我和艾莎——對。她先出門的，我緊跟在後。我們在說話，我站著等其他人出來後再鎖門。菲利普——對，接著出來的是菲利普。還有安吉拉——她在問他什麼是公牛，什麼是熊。他們沿大廳繼續往前走，阿瑪斯跟在後面。我還站在那裏——當然是為了等卡蘿琳。」

「我當然知道她不愛我，但我看出阿瑪斯的熱戀對她打擊很深，此時最容易贏取女人的芳心。卡蘿琳答應那天夜裏來找我，而她真的來了。」

白羅答道：

「誰說的無所謂，問題是，我知道了。」

菲利普似乎極不自在。

「信是我私人的，拿給你看自有我的理由，但我不想讓不熟識或缺乏同情心的人讀它。」

白羅說：

威廉斯小姐回說：

「我嗎？記不得了。」

「你覺得我能說什麼？讓默狄思來代替阿瑪斯？太可笑了！他真蠢，一向就不聰明。」她突然微笑著說：「你知道嗎，他想要保護我，要『照顧我』，他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這麼說的！他和別人一樣，覺得訴訟過程、記者、抨擊我的群眾，以及對我的種種攻訐，對我是極大的折磨。」她悶悶不樂地沉思片刻，然後說：「可憐的老默狄思！簡直像頭笨驢！」

「你不小心問到我的個人隱私了。沒錯，這跟我寫的東西有些出入，但並不是像你想像的那樣，看來現在我必須告訴你真相了。

默狄思反駁說：

「你感到意外嗎？」

「默狄思．布萊克先生，我想知道，那天客人離開你實驗室時的先後順序。」

「什麼問題？」

他停下來看著白羅，白羅正將手絹收回口袋裏。默狄思不屑的想：「喲，這傢伙竟然還擦香水呢！」他大聲說道：

布萊克停住了，覺得話很難啟口。

「啊，的確是不太可能，但，並不是絕不可能。因為我有位朋友曾拿一條標本魚跟活魚做比較（他是魚商）！如果你在十二月，在人家客廳裏看到一缸櫻納思魚，你一定會說是假的——但它們很可能是從巴格達空運而來的活魚。」

「這麼說吧，你並沒完全說實話。」白羅的語氣變得強硬起來，「布萊克先生，我聽說那年夏天某天夜裏，有人看見奎雷夫人從你房裏出來。」

「親愛的白羅先生，都過去十六年了，我怎麼可能還記得？我說過卡蘿琳是最後一個出來的。」

「如何，白羅先生？」菲利普．布萊克的聲音顯得不太耐煩。

白羅說：

威廉斯小姐堅定地說：

「能帶著你給我看過的那封信去嗎？」

「我實在不了解你啊，白羅先生。我的記述你拿給卡拉看了嗎？」

他解釋和圖書說，自己有個問題想請教。威廉斯小姐嚴肅的表示願意聽聽看。

白羅仔細推敲了一下措辭後，緩緩說道：

「她摸著臉頰對我說：『是小時候卡蘿琳弄的。她把一個紙鎮向我砸過來。你永遠都別提好嗎，因為她會感到非常非常不安。』」

白羅再度面對威廉斯小姐精明而犀利的目光，又一次感到時光倒流，自己彷彿變成了一個溫順而怯生生的小男孩。

「只隱約提到一點，她猜我知道。我記得有一次她說：『我知道你覺得我太寵安吉拉。但是你知道，我總覺得無論怎麼做，都無法彌補我對她的傷害。』還有一次她說：『造成別人終生殘廢，是一個人最沉重的負擔。』」

「你打算做什麼？重現十六年前發生的事？」

「什麼問題？」

布萊克搖搖頭。

安吉拉．沃倫殷切地和他打招呼。她說：

「是菲利普．布萊克嗎？」語氣既像是肯定又像在詢問。

白羅來到一大片俯瞰攝政王公園的公寓時，將腳步放緩下來。

「我想——啊，對啊，是的。」她看著他，顯然十分詫異。「你怎麼知道？」

「小姐啊，目前我什麼都不想說，時機尚未成熟。我想問你的是，你能不能賞個臉，去一趟漢十字莊園，其他人都同意去了。」

白羅表示：

「誰告訴你的？」

白羅點頭如搗蒜的說：

「但你還是——」她沒再往下說。

菲利普．布萊克渾身顫抖，大聲吼道：

白羅搖搖頭。

「誰跟你說的？」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夫人。」

安吉拉．沃倫鎖緊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