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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隻小豬之歌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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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3 重建事實

第三部

3 重建事實

默狄思去迎接下一位客人。
菲利普.布萊克眉頭緊鎖,緊盯著窗外,手不停地敲著窗玻璃。他說:
「你能抽空來太好了,安吉拉。我知道你很忙。」
白羅往兩名年輕人坐的地方看了看。
「你不說我還想不起來——現在記起來了。是有談到收拾東西的事!」
「是的,她希望你能幸福,這點非常清楚,這是她最放不下的。她有個孩子,但她想到的不是孩子,是後來才想到的。不,她全心全意只想到妹妹。她必須安撫妹妹,鼓勵她活出自己,做個快樂而成功的人,妹妹才不會因姊姊代她受過,而自責太深,卡蘿琳用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欠債總得要還的。』
白羅抓住時機插話道:
白羅正在說話。
安吉拉.沃倫緩緩從袋子裏取出信交給白羅,她十分不悅的說:
她若拼命想的話,能不能想出其中一個人殺人的模樣?有可能吧,但手法一定不會是下毒。她可以想像菲利普狂怒下把人掐死的樣子——對,這想像得出來;她還能想像默狄思拿著手槍威脅闖空門的賊,結果一不小心槍枝走火了;想像安吉拉.沃倫,她若要殺人,應該也是用槍,但不會是槍枝走火。這種臆測不涉及個人情感,這樣才不致脫軌!至於艾莎嘛,則是坐在某座華麗城堡中的絲製長椅上,命令道:「把那個賤貨扔到牆外去!」她的想像天馬行空……但即便是最荒誕的幻想,也想像不出威廉斯小姐會殺人!她腦裏閃出一幅荒誕不經的畫面:「你殺過人嗎,威廉斯小姐?」「繼續做你的算術題,卡拉,別問些傻問題。殺人是邪惡的。」卡拉想:「我一定是有病——停止啊!聽著,你這個傻瓜,聽聽那個矮個子在說什麼,他說他什麼都知道。」
白羅看著默狄思.布萊克。
「不行。」
「答案就快揭曉了。那人會是誰呢?卡蘿琳會袒護菲利普.布萊克嗎?或者默狄思?還是艾莎.葛里爾?西莉亞.威廉斯?都不是,只有一個人她會不惜代價去保護。」他稍做停頓,接著說道:「沃倫小姐,如果你帶了令姐給你的最後一封信,我希望你能朗讀一下。」
「可是,沃倫小姐——」
默狄思慌忙辯解,戴蒂罕夫人則笑了。白羅繼續說道:
「她不能那樣做,也許別人會喝到。」
白羅唸著卡蘿琳.奎雷的最後一封信,這時屋子角落裏的陰氣似乎越來越重了。卡拉忽然覺得屋裏有個人的形影在漸漸匯攏,在聆聽,在呼吸,在等待。她想:「她在這裏——我媽媽在這裏。卡蘿琳——卡蘿琳.奎雷就在這屋裏!」
安吉拉.沃倫答道:
「現在說到那個致命的上午。到目前為止,大家對事實都沒有異議——葛里爾小姐突然抖出她和奎雷先生打算結婚的事,阿瑪斯也證實了她的話,卡蘿琳.奎雷十分沮喪。這些都不是從一個證人那裏得來的,而是大家公認的。
「我不相信。」她掃了一眼瘦小的家教,眼中閃過一絲敵意。
「對呀,艾莎.葛里爾可能會喝到。她都決定毒死丈夫了,還會在乎毒死她的情敵嗎?不過我們先不必爭論,還是專注在事實本身吧。卡蘿琳說要幫丈夫送冰啤酒下來。她回到屋裏,從溫室裏取了一瓶送過去,並幫他斟滿遞給他喝。
艾莎.戴蒂罕走了進來,臉上帶著貫有的傲慢冷漠。她對默狄思淡淡www.hetubook.com.com一笑,冷冷盯著安吉拉和菲利普,然後走到窗邊離眾人較遠的椅子上坐下來。她鬆開脖子上的深灰色毛領,任其垂落到背上。她的目光在屋裏搜尋了一兩分鐘,然後落在卡拉身上,卡拉也看著她,打量著這個給父母帶來災厄的女子。卡拉年輕而真誠的臉上並無憎恨,只是充滿了好奇。艾莎說:
「安吉拉阿姨,求你按白羅先生說的做吧。」
「我沒懷疑你的話,威廉斯小姐。你說確有其事——正因為你看到了這一幕,我才發覺卡蘿琳.奎雷是無辜的——她根本不可能犯罪。」
他用寥寥數語將卡拉怎樣請求他,他又如何接受委託的事講一遍。
威廉斯小姐面色蒼白,她說:
「現在我要來自行斷案了。卡蘿琳.奎雷的做案動機充份,似乎是不言而喻。她深愛丈夫,阿瑪斯卻公開承認要遺棄她,與另一個女人走,而且卡蘿琳也自承嫉妒心強。
「那有什麼關係?這跟案件沒有任何關聯啊。」
「你難道不懂嗎?她是希望我過得快樂,僅此而已。」
「你真的看見她這麼做了嗎?」
「後來我又測試了一次,請默狄思閉上眼睛試著回憶離開實驗室的順序。他聞到茉莉花香後,馬上就想起來了,氣味對我們影響之大,一般人是料不到的。
「當然了,那只是你的說法……」白羅緩緩說。
默狄思上前迎接,他說:
「默狄思.布萊克發現丟了東西,打電話給其弟,他們在岸邊相遇一起向上走,路過炮兵園時,卡蘿琳正在跟丈夫討論安吉拉上學的事。這讓我覺得很奇怪,夫妻倆剛剛才吵得不可開交,做妻子的明明威脅要殺對方,可是二十分鐘後,她竟然跑下去跟他爭論一件芝麻大小的瑣事。」
「哦!我還不知道呢……」安吉拉.沃倫說。
卡拉的聲音清晰而嚴厲。
白羅按捺住火氣說:
「她當然有罪!」
白羅趕忙安撫他說:
白羅的聲音戛然而止,他說:
「你沒聽懂我的意思。為什麼是阿瑪斯替安吉拉收拾行裝?太奇怪了吧!家裏有奎雷夫人、威廉斯小姐,還有一名女僕,整理行裝是女人家的事,不是男人做的。」
安吉拉.沃倫回答說:
「到此為止,從心理學角度來看都對,每個人的行為都在意料之中。但下面就有矛盾了。
「坐在這兒有什麼意思?這麼晴朗的週六下午——」
白羅又轉向菲利普。
「吃過午飯後卡蘿琳又去了炮兵園,她發現丈夫死了,她的行為顯然也在意料之中,她壓制自己的情緒,派家教去打電話叫醫生。現在我要說到的一點是以前鮮為人知的。」他看了一眼威廉斯小姐。「你不反對吧?」
「這就是我的職責,踏上倒轉的車輪,回到過去,弄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西莉亞.威廉斯輕輕地哼了一聲,艾莎看到她仇視的目光,卻置之不理。她說:
「不見得。」白羅不動聲色地看著他說。
默狄思慢慢地說:
安吉拉站起來,她提著堅毅冷峻的聲音說。
「但我不會輕易接受別人的判定,我必須親自檢驗證據和事實,確定做案心理與事實相符,否則我是不會安心的。為此我仔細地翻閱了警方的卷宗,還成功地使在場的五位人士幫我寫下個人對本案的回憶。這些記述極具價值,因為其中包含了一些卷https://www.hetubook•com•com宗中找不到的資料,也就是說:一、某些從警方看來並不相干的談話與事件;二、個人對卡蘿琳.奎雷的看法(這些不會被採為合法證據);三、一些蓄意對警察隱瞞的事實。
「是我的說法沒錯。」她倔強的灰眼睛迎上白羅的目光。「白羅先生,我不習慣我說的話受到懷疑。」
「從這個角度去解釋,卡蘿琳的反應就顯得合情合理了,讓我們從她的觀點來解讀發生的一連串事件吧。先從事發前一天晚上開始,有件事讓她回想起自己狂放不羈的少女時代——安吉拉拿紙鎮砸向阿瑪斯.奎雷。別忘了,她自己在許多年前也幹過同樣的事。安吉拉破口大罵,咒阿瑪斯去死。接著,第二天早上卡蘿琳去溫室,發現安吉拉正在擺弄啤酒。還記得威廉斯小姐的話嗎?『安吉拉站在冰櫃旁,一臉羞愧的樣子……』威廉斯小姐指的是安吉拉因逃學而羞愧,但對卡蘿琳來說,安吉拉的羞愧,是因為不經意被撞見,其意義大不相同。還記得在這之前,安吉拉曾不止一次的在阿瑪斯的酒裏放東西,卡蘿琳也許立刻就想到了這點。
「卡蘿琳.奎雷從未申辯自己是無辜的(只有在寫給女兒的信件中提及過)。卡蘿琳.奎雷在被告席上毫無所懼,事實上,她表現得事不關己,從頭到尾徹底採取失敗者的態度。她在獄中十分安靜沉著,罪刑判定後,立即寫信給其妹,表明自己是被命運擊倒的。每位和我談過話的人都一致認定,卡蘿琳.奎雷有罪(僅有一位例外)。」
「膚色像,走路的樣子也差不多,但你——怎麼說呢,比她積極得多。」
「我知道你在暗示什麼,你是說,我殺了阿瑪斯,而被我姐姐知道,是嗎?我完全否絕你的指控。」
「我接受了委託——便開始著手調查真相。」
「沃倫小姐到。」管家通報道。
「這句話說明了一切。這裏的『債』顯然指卡蘿琳在少年時,狂怒下以紙鎮擲傷幼妹,致使其終身破相,這使她背負多年的心結。現在她終於找到補贖的機會了。說到『安慰』,我想告訴大家,我相信卡蘿琳在贖罪後,確實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平靜。由於她相信自己是在做補贖,因此審訊與判罪都無法傷她於分毫。這樣形容一個殺人犯也許很詭異——但卡蘿琳確實是很快樂的。是的,而且超乎我們的想像,待會兒我會進一步說明。
默狄思.布萊克反駁說:
「你記得的也一樣嗎?」
白羅表示:
安吉拉.沃倫乾脆地說:
她轉過身看著窗外。
「真希望沒拿給你看過。」
「我個人稱之為——漫遊往昔。大家都請坐吧,最後一名客人到了我們就開始。等她一來,我們就切入正題——讓鬼魂顯靈。」
「再看看做案手法。警方在卡蘿琳的臥室抽屜中找到一個空的香水瓶,其中曾裝過毒芹碱,上面只留有她的指紋。警察詢問時,她承認是從這間屋子拿走的,這裏的毒芹碱瓶上也留有她的指紋。我就那天五個人離開實驗室的次序問過默狄思.布萊克先生,因為我覺得,任何人都很難在五人共處一室時,當著大家的面偷藥。他們離開的次序是——艾莎.葛里爾,默狄思.布萊克,安吉拉.沃倫和菲利普.布萊克,阿瑪斯.奎雷,最後是卡蘿琳.奎雷。而且默狄思在hetubook.com.com等奎雷夫人出來時,是背對屋子的,因此無法看見奎雷夫人在做什麼。也就是說,她有大好機會。於是我相信奎雷夫人確實偷了毒芹碱,這一點我還得到了間接證明。那天默狄思.布萊克先生對我說:『記得那天我站在這裏,聞見窗外飄來的茉莉花香。』當時正值九月,窗外的茉莉花早已開盡,一般茉莉花期在六、七月,而在奎雷夫人房中找到裝毒藥的香水瓶原是裝茉莉香水的。因此我肯定,奎雷夫人在決定偷毒芹碱後,偷偷倒掉香水瓶裏的香水。
「別胡鬧了,你不是要開降靈會吧?」菲利普叫道。
「威廉斯小姐,好多年沒見了。」
說了一半他就停住了。門開了,管家通報戴蒂罕夫人到。
她用手蒙住眼睛,從指縫間偷瞄這五張臉。她能否看出兇手是誰?古怪的艾莎?脹紅臉的菲利普?和藹可親又善良的默狄思?陰鬱兇悍的女家教?或者是冷靜能幹的安吉拉.沃倫?
「這不就得了!」他叫道,「案子這下全釐清了。」
「是奎雷先生說的——而不是奎雷夫人說的嗎?」
安吉拉.沃倫過來笑著招呼她說:
默狄思.布萊克揪著鬍子,有些尷尬的跟卡拉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有一度他突然說:「親愛的,你很像你母親——但又有些不像。」
「親愛的,我為你感到光榮。」威廉斯小姐回答說,「你為我掙足了面子。這是卡拉嗎?她記不得我了,那時她還太小……」
那個高個子、滿臉急切的年輕人約翰.拉特里第一次開口了。他說:「我很想知道為什麼你這麼說,白羅先生。」
「我想你們都會覺得這封信寫得很感人,也寫得很美,但它真是一封絕妙的信,因為其中有一個明顯的遺漏——寫信的人並未幫自己脫罪。」
「對,沃倫小姐,是沒有必要。卡蘿琳.奎雷沒有必要告訴妹妹她是無辜的——因為她覺得妹妹早已知道這個事實,再清楚不過了。卡蘿琳.奎雷只在意如何去安慰安吉拉,別讓她說出真相。卡蘿琳一再重覆——沒什麼,親愛的,真的沒什麼。」
「真抱歉,我是不是來晚了,白羅先生?」
「可是為什麼——」
白羅平靜地覆述了一遍家庭教師所見的一幕,眾人一陣嘩然。
「你這麼認為嗎?她已決心毒死丈夫,毒藥也已弄到手了。她老公在炮兵園裏儲存了一些啤酒,卡蘿琳要是夠聰明的話,一定是趁四下無人時,把藥下在溫室中的酒瓶裏。」
他領著安吉拉來到窗邊。卡拉說:
「這是幹嘛呀?沒有人告訴我——」
白羅轉向他說:
「這位公認毒死丈夫的女人,卻不知道他是如何被毒死的。她以為毒藥下在酒瓶裏。」
「一旦採認這種假設,一切就都能吻合了。卡蘿琳一心擔憂安吉拉,堅持把她送走,不讓她接觸任何調查與偵訊。她擔心安吉拉遭警方盤問,最後,還堅持在審判開始前,把安吉拉送出國。因為她怕安吉拉挺不住,而托出真相。」
卡拉.洛曼荃叫道:
「我提這些事只是想說明,所謂的事實未必真確,雖然它們與真相必有一定的聯繫。好,現在我就開始來回顧往昔,發掘我對這個慘案所知的一切。我會跟大家說明我是如何調查的。我跟卡蘿琳.奎雷的辯護律師、法官、對奎雷家庭十分了解的老律師、當時出庭的訴訟律師的書記員,以及負hetubook.com.com責調查本案的警官等人一一談過,最後找出五位在場的證人。我透過這五位人士,得出一個畫面——一個女人的合成畫面,而得知下事實:
菲利普.布萊克一躍而起。
「我不曾要求你保密。」
「我們全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歪曲事實就是詐騙——沒錯,無恥的詐騙,你就是想靠欺騙的手法,騙這女孩的錢。」
卡拉.洛曼荃坐在大安樂椅裏,遠遠、模模糊糊地聽著白羅說話。
「你把不小心聽到的話寫在記述中了,『事情都決定了,我會幫她收拾東西。』是嗎?」
午後的陽光灑進漢十字莊園的實驗室,屋裏搬來了一些安樂椅和長椅,卻使實驗室顯得愈發空曠。
「你好,安吉拉阿姨。今天早上我讀了你發表在《紐約時報》上的文章,有個了不起的阿姨真棒。」她指著一名年輕高大,眼神鎮定沉穩的方臉男子說:「這是約翰.拉特里。我們倆打算——結婚。」
菲利普說:
「阿瑪斯.奎雷一飲而盡,說:『今天喝什麼都難喝。』奎雷夫人又回屋去了。她用了午餐,看上去跟平常沒什麼兩樣。據說她有點著急、心不在焉,這類描述幫助不大——因為兇手的行為通常沒有衡量標準,有的兇手十分平靜,有的卻興奮過度。
「卡蘿琳把安吉拉交給她的酒送到炮兵園,倒好酒後遞給阿瑪斯,他一飲而盡,做了個鬼臉,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今天喝什麼都難喝。』
「你說,我們全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這種說法實在有欠考慮。對特定證據的解讀,就算已被接受了,也未必是真的。拿你為例,菲利普.布萊克先生,眾人皆知你痛恨卡蘿琳.奎雷,但只要稍懂心理學,就會立刻明白事實是恰恰相反的。你一直被卡蘿琳.奎雷深深吸引,你厭惡這項事實,而拼命否認,一再向自己強調卡蘿琳的種種缺失,重申自己對她的厭惡。同理,默狄思.布萊克先生多年來一直愛慕卡蘿琳,他在自己那一份記述中提到,阿瑪斯對待卡蘿琳的方式令他十分反感,但細讀後,你會發現當畢生的投注得不到半點回報後,他的愛終於枯竭了,當時佔據他心靈的是美麗的艾莎.葛里爾。」
「我幾乎認不出你了,安吉拉。過多少年了?十六年了?」
安吉拉.沃倫頭也不回地說:
「是的,她是我的母親。所以我才有權要求你,我是在替她說話。我希望能讀那封信。」
菲利普.布萊克不耐煩地說:
「你覺得沒有嗎?對我來說,這是第一個重要的暗示,很快還會有別的暗示出現。絕望、心碎的奎雷夫人,剛剛還在威脅丈夫,而且一定有了自殺或謀殺的念頭,現在卻以最關心的方式表示要幫丈夫拿一些冰啤酒下來。」
白羅立刻打斷他說:
「那信……」
「哪裏像,哪裏不像?」卡拉問。
年長的家庭教師走進屋來,她瘦弱不堪,卻仍十分堅毅。她看了白羅一眼,若有所思,接著目光就落在穿著花呢套裝、寬肩高挑的那位女子身上了。
菲利普.布萊克點頭說:
菲利普.布萊克心煩意亂地說:
「當然,我會告訴你的。威廉斯小姐看到的情形是——她看見卡蘿琳.奎雷非常仔細、非常急切地擦去指紋,然後把死去丈夫的指紋印到酒瓶上。注意,是在啤酒瓶上,但毒芹碱是下在酒杯裏——根本不在啤酒瓶裏。警察在酒瓶裏根本m.hetubook.com.com沒有找到毒藥,瓶裏從未有過毒芹碱,但卡蘿琳.奎雷壓根不知道。
「那信是給我一個人看的。」
「是阿瑪斯說的。我只聽見卡蘿琳說什麼這樣對安吉拉來說太殘忍了。其實有什麼關係嘛?我們都知道安吉拉過一兩天就要上學去了。」
他說得很快,根本不在意菲利普凝重的臉色,及默狄思既震驚又鄙夷的表情。
「我好像又回到學生時代了。」
安吉拉.沃倫憤憤地說:
「天哪,卡拉!你難道一點也不顧尊嚴嗎?她是你的母親呀——你——」
「對,為什麼?為什麼卡蘿琳.奎雷如此處心積慮的想證明阿瑪斯是自殺的?答案一定非常簡單,因為她知道兇手是誰,她寧可承受一切而不願讓兇手受到懷疑。
「唉呀,真抱歉,我知道,害你沒辦法打高爾夫球了。但是布萊克先生,你至交好友的女兒就在這裏,為了她,你就通融一下,好嗎?」
「當時卡蘿琳並未起疑——但是午飯後,她走到炮兵園時發現阿瑪斯死了——她知道阿瑪斯一定是被毒死的。既然兇手不是她,那會是誰呢?整件事在她腦海中閃過——安吉拉的威脅,安吉拉在啤酒瓶邊探頭探腦,被撞見時的羞愧,羞愧,羞愧……這孩子為什麼這麼做?想報復阿瑪斯嗎?也許不是故意想殺他,只是想讓他病倒或嘔吐?或者是為了姊姊?妹妹是否意識到阿瑪斯想拋棄姐姐而怨恨他?卡蘿琳記起來——記得一清二楚——她想起自己在安吉拉這般年紀時失控、不穩定的性格。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該如何保護安吉拉?安吉拉摸過酒瓶——安吉拉的指紋會留在上面,她就趕緊去擦,若別人能相信阿瑪斯是自殺的就好了。要是酒瓶上只有阿瑪斯的指紋就好了,她費勁地把他僵硬的手指按到瓶上——一邊急如星火,一邊豎耳聆聽旁人的腳步聲……
「您能賞光真是太好了,夫人。」
「第二天早上,奎雷夫婦在圖書室裏發生爭執。先是有人聽見卡蘿琳.奎雷憤憤地說:『你和你那些女人!』接著她又說,『總有一天我要殺了你。』菲利普.布萊克在大廳裏聽見,而葛里爾小姐則是在外面陽台上聽見的。接著她聽到奎雷先生勸妻子理智些,奎雷夫人答道:『在你跟那女孩離開前,我就會殺了你。』不久阿瑪斯走出來催艾莎.葛里爾下去擺好姿勢,她拿了件上衣跟他下去了。
「是的,我們要討論的這件事,發生至今,已經十六年了。首先請容我說明今天眾人在此相聚的原因。」
菲利普說:「簡直是胡扯——」
「不,不是。我們只是要討論一下很久以前發生的一些事——討論一下,也許能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弄得更清楚些。至於鬼魂嘛,他們不會現形。但誰知道他們是不是真的不在屋裏呢?雖然我們看不見,誰能斷定阿瑪斯跟卡蘿琳不在這裏聆聽我們說話呢?」
白羅說:
「沒那個必要。」
「差不多吧——是的。」默狄思.布萊克說。
「是我親眼看見的。」她說。
默狄思反駁說:
艾莎.戴蒂罕挪動了一下身子。她盯著坐在巨大安樂椅裏的乾瘦老婦,萬分詫異地問:
「她若打算殺人,就不奇怪了。她一定是這樣打算的,那只是種障眼法!」
白羅點點頭說:
後者一皺眉。
默狄思.布萊克揪著鬍子,臉色陰鬱。只有威廉斯小姐不動聲色,坐得筆直,臉頰泛著紅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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