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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斷？判斷？他沒有絲毫判斷力！他只要依照我的指示行事，而你有責任監督他照做。」

凱伊達一張陰沉的臉脹得通紅。

「你的女人說要我帶孩子離開這裏？為什麼？他們做了什麼錯事？什麼理由要趕他們走？」

「今天不行，英賀鐵想要安靜，你這些孩子吵死人了。」

「所以這些女人，你兒子的太太，才佔你的便宜。應該讓她們知道，當你來到這裏休息時，應該保持安靜不要吵到你。知道吧，我去叫凱伊達把她的孩子還有其他孩子一起帶走。然後你才能好好在這裏靜靜休息。」

索巴卡轉身，氣憤地大跨步離去。南翡兒正站在不遠處，他經過她身旁時，她瞄了他一眼，笑出聲來。這一笑可把他逼得氣血直往臉上衝——他氣得向她逼近半步。她文風不動地站著，半閉起雙眼，不屑地看著他。

「如果你不小心一點，我會走！我有一些主意，告訴你，一些好主意，會為我帶來財富的一些好主意。如果我不是在這裏被綁手綁腳的從沒機會做主——」

索巴卡喃喃說著什麼，轉回他原先的方向。南翡兒再度笑出聲，然後慢慢地走向英賀鐵那裏去，他正在跟葉瑪西談話。

南翡兒很快地說：

她站起來，走向正在那裏半坐半臥的英賀鐵。南翡兒跟在她後面。

索巴卡一向冷靜的態度有點把持不住。他原本打算採取高姿態，但是面對他父親逐漸皺緊的眉頭，他發現自己遲疑、結結巴巴起來。

「你根本一點也不謹慎，索巴卡！你太急躁、太膽大妄為了，而你的判斷總是出錯。」

「你父親不會老是在這裏……他會再回到他北地的莊園去。到時候，我們等著瞧。」

「這麼說，孩子們不能再在這裏玩囉？」

英賀鐵厲聲對葉瑪西說：

「不ｗww.ｈeｔuboｏk.cｏｍ•com要這麼沒耐心，沙蒂琵。時機還不——成熟。」

他們笑著、吼著、丟著球玩，偶爾發生爭執，孩子氣的號哭聲震天價響。

「孩子們在水邊玩得多高興。一向都是如此，我記得。但是，天啊，他們是多麼地吵鬧！」

凱伊達以低沉的聲音說：

「她非常漂亮……」

英賀鐵冷冷地說：

「命令？我得老是聽命令嗎？我是個成年人了。」

凱伊達一臉不解地瞪大眼睛注視著她。

葉瑪西歉然說：

「你講完了吧？」

「什麼權力？我給你的權力。」

「沙蒂琵——」

葉瑪西臉紅起來。

「你父親應該馬上跟她說清楚。」

南翡兒背對著葉瑪西，直接對英賀鐵說：「你在自己的家裏都不能做你想要做的事嗎？」

「打斷？被誰打斷？」

或許葉瑪西希望沙蒂琵自己能謹守這句她說來這麼流暢的評語，但是他沒有機會開口。他太太緊接著說下去：

凱伊達文風不動地靜靜站了一會兒。她陰沉、有點出神的臉上毫無表情。

「是的，是的，是的，你以為你懂的比我多……你違背了我的指示，總是這樣，除非我親自在這裏監督。」他歎了一口氣。「你們這些孩子沒有我會變成什麼樣子，我真無法想像！」

凱伊達開門見山地說：

「是的，」索巴卡大吼。「我們要像奴隸一樣為你工作，好讓你能買黃金珠寶給你的姘婦！」

「我認為一家之主的意願這個理由就夠了，」南翡兒柔聲說。

英賀鐵欺身向他，氣呼呼地。

「帶走？你什麼意思？他們一向都是在這裏玩的。」

英賀鐵坐著啜飲啤酒，南翡兒在他身旁，他喃喃說：

葉瑪西猛然抬頭看她。

和圖書「我禮貌得很。凱伊達和我待她可是禮節周到。噢，她不會有什麼好去向你父親抱怨的。我們可以等待我們的時機，凱伊達和我。」

「這一次你用上了——違抗了我的命令！」

「還有我……」凱伊達突然住了嘴沒說下去。

「南翡兒替我著想——替我的舒適、快樂著想，」英賀鐵說。「這屋子裏就沒有其他任何人想過——除了可憐的喜妮，或許吧。」

「我的意思是女人家的意思，你不會懂的。我們有我們的方法，我們的武器！南翡兒會收斂她的無禮的。畢竟，一個女人的生活到頭來會是怎麼樣的？在後院、在女人堆裏渡過。」

「我，哦……」英賀鐵猶豫著，這個想法對他來說是新鮮的，卻是愉快的。「我並不真的在意，」他猶豫不決地說。又軟弱地加上一句話：「他們總是習慣高興在哪裏玩就在哪裏玩。」

「我會把孩子帶進屋子裏去……」

「是啊，本來這裏該是安安靜靜的……為什麼你不叫他們走開？畢竟，一家之主想要好好輕鬆一下時，應該受到適當的尊重。你不同意嗎？」

「你是怎麼回事，怎麼讓索巴卡做這種傻事？」他氣憤地問道。「你應該預防才是！難道你到現在還不知道他沒有做生意的判斷能力？他以為任何事情都會像他所希望的那樣。」

沙蒂琵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轉身離去。

「怎麼樣，」她急切地問，「你跟他說了沒有？他怎麼說？」

「這一向是我的失敗之處。我從不堅持外在的形式。」

英賀鐵靜靜地聽著索巴卡解釋木材銷售的事。他的臉脹得通紅，太陽穴上青筋暴跳。

南翡兒進來，他中斷下來。她打著呵欠，扭擰著手裏一朵猩紅的罌粟花。

沙蒂琵停頓下來呼吸——並不是因為她講完了httｐs://ｗｗｗ•hｅtuｂｏok•ｃｏｍ•ｃｏｍ，葉瑪西溫和地插|進來說：

英賀鐵終於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說：

「噢，她是長得不錯。但是沒有禮貌、沒有教養！她不在乎她對我們大家有多粗魯。」

英賀鐵的語氣令人心寒。索巴卡有點洩了氣，但他仍然氣憤地說：

「你是個體貼的女孩，南翡兒，是的，你是一個好女孩。你總是替我著想。」

葉瑪西若有所思地說：

「你是什麼意思——等待你們的時機？」

「等一下，南翡兒，等一下。」

「你講話小心一點，南翡兒！英賀鐵喜歡看他的孫子在這裏玩，他這樣說過。」

「好大膽的孩子，竟敢這樣對你父親講話！你給我當心，否則我會說這不再是你的家——你可以到別的地方去！」

「或許是你對她粗魯吧？」

英賀鐵平靜地歎了一聲。

「是的，是的，我沒什麼好再說的了——目前。」

「以後再說，我的孩子，以後再說。」

「南翡兒！那個女人！你父親在跟他大兒子談正事時不應該讓個小妾打斷。女人不應該干涉公事。」

「你不了解我的困難，父親。你告訴我要信任索巴卡，把木材出售的事交給他辦，因此有必要讓他自己去判斷處理。」

英賀鐵大發脾氣，吼道：

「被南翡兒。」

沙蒂琵的語氣有一種奇特的意味。她又補上一句話：

「我有過機會運用我的判斷力嗎？」

南翡兒喃喃說：

孩子們在湖邊跑著、玩著。葉瑪西的兩個男孩都是漂亮的小傢伙，長得比較像沙蒂琵而不是他們的父親。再來是索巴卡的三個孩子，其中最小的一個才在學走路。然後是泰娣，一個嚴肅、漂亮的四歲小女孩。

她站起來，走向凱伊達。凱伊達正蹲在湖水邊，教她第二個孩子——一個有點被寵壞的小男孩——玩一艘和-圖-書模型船。

「你不在的時候可以，」南翡兒很快地說，「不過，我認為，英賀鐵，想想你對這個家所做的一切，他們應該多體會你的尊嚴，你的重要性。你太溫和，太隨和了。」

英賀鐵突然開始大吼。他感到需要為自己辯護。

沙蒂琵憤怒地大叫一聲：

「我父親，」葉瑪西乾澀地說，「沒有不高興的樣子。」

南翡兒簡短有力地說：「把孩子帶走好嗎，凱伊達？」

凱伊達突然火冒三丈：

「你高興我就高興。」

「那麼去看看牛隻。這可不是偷懶的時候。」

「噢，是的，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說！你就只會這樣說。事實上你是怕你父親。你就和綿羊一般膽小，只敢像小羊那樣對他咩咩叫，而不願像個男子漢那般面對他。難道你忘了你對我的承諾？我告訴你，我們兩個之中我才是男子漢！你答應我的，你說『我會請求我父親，馬上，在他回來的第一天。』結果怎麼啦——」

「誰供你吃，誰供你穿？誰想到未來？誰把你的福祉——你們大家的福祉——一直擺在心頭？河水低落，我們面臨饑荒的威脅時，不是我安排讓食物送到南方給你們的嗎？你很幸運有我這樣的父親——任何事情都設想到的父親！而我要求什麼回報？只不過要你勤奮工作，發揮你的能力，服從我的指示——」

她走了一兩步，在南翡兒身邊暫停住腳步。

沙蒂琵蹦出高亢刺耳的笑聲，然後回到屋子裏去。

「是——是，」英賀鐵彆扭地說。「為什麼我要給你理由？這個家是誰的？」

「來嘛，我要你現在就去……」

「我？我有什麼權力？」

沙蒂琵嗤之以鼻。

「為什麼你讓這個女人使你跟你的骨肉作對？為什麼她要來干涉我們家的生活——擾亂了我們一向習慣的生活方式？」

「我想，hｔｔｐs://wｗw•hｅtｕｂoｏｋ•coｍ.coｍ要他們走的人大概是『她』吧。」凱伊達轉身上下打量著南翡兒。

「你不到湖邊的小閣樓去嗎，英賀鐵？那邊比較涼快，而且有水果和酒等著你去。你現在命令都已下完了吧？」

然後她以袪除一切感情的聲音說：

「今天不行，」南翡兒說。「他要我來告訴你，把這一群吵死人的小東西帶進屋子裏去，這樣他才好安安靜靜地坐下來休息——還有我。」

沙蒂琵從屋子裏出來，走向他。

「這裏該怎麼樣是由我來說的——不是你！你們全都聯合起來為所欲為，做稱你們心意的事。而當我這一家之主回到家時，沒有人尊重我的意願。但是我是這裏的主人，我告訴你！我不斷地替你們的福利設想、賣命——可是有沒有人感激我。我的意願有沒有受到尊重？沒有。先是索巴卡無禮、不敬，而現在你，凱伊達，竟然想要恫嚇我！我養你們為的是什麼？你給我當心，否則我會停止供養你們。索巴卡談到要走，那麼就讓他走，把你和孩子們一起帶走。」

「你錯了，沙蒂琵，我正要開始說就被打斷了。」

「有賺取更多利潤的機會，我冒了一次險。人不能老是顧及小節、太過小心謹慎！」

葉瑪西歎了一口氣。

「我來這裏休息時不行。」

索巴卡固執地繼續說：

「但是我沒有真正的地位。要是我在法律上能跟你聯合——」

南翡兒以輕柔、深沉的聲音說：

「這就是你做的好事，南翡兒。我不會忘記，是的，我不會忘記……」

英賀鐵顯得高興，而且有點害臊。葉瑪西在他父親開口之前很快地說：「我們先再談一件事，重要的事。我想要請求你——」

他跟南翡兒離去，葉瑪西站在門廊望著他們離去的身影。

「可恥，」沙蒂琵說。「你父親完全被她迷住了。他讓她為所欲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