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魂縈舊恨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魂縈舊恨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三部 艾麗絲 三

第三部 艾麗絲

「只是見過。她丈夫看上去挺討人厭的,我總這麼想。這個人浮誇得很,就跟大多數政客一樣。」
帕翠夏搖了搖頭。
他們到底是什麼居心,竟然說他的女兒——他的女兒耶——和這種事有牽連?設若每個女孩和他的未婚夫到飯店裏吃飯都要遭到偵探和蘇格蘭警場的糾纏,那麼,英國將變成什麼樣子?她甚至連這些人的名字都不知道。是叫哈巴德?還是巴頓?是城裏人還是其他什麼怪傢伙!這件事表明,你不管到哪兒去,即使是小心再小心也不見得能不出問題。盧森堡飯店一向被視作最沒問題的地方,但這種事在那裏已經是第二次發生了。傑拉德帶帕翠夏到那兒去真是糊塗。這些年輕後生以為自己什麼都懂。但無論如何,他這位父親是不會讓他的女兒受到糾纏、威脅和盤問的,除非律師認為需要。他要給林肯飯店的老安德森打個電話,讓他——
「不,其他人我一個也沒有見過——我想應該沒見過。實際上,要不是因為姍卓.法拉第穿的是件薛帕勒利式的衣服,我也不會注意到她的。」
「可是,也許其他人也到過這張桌子,而你沒有看見?」
克麗絲汀想了一會兒。她接著說:
正像坎卜探長講的那樣,香農小姐是一位可愛的金髮女郎,漂過的頭髮梳得很仔細,從那沒精打采而柔順天真的臉上掠到腦後。香農小姐也許正如坎卜探長所斷言的那樣笨頭笨腦,但是長得很好看。那孩子般、藍色的大眼睛中有一股狡黠,說明她的笨拙僅僅是智力上遲鈍些,但是事情一涉及常識和金錢,克麗絲汀.香農是一點也不含糊的。
那女孩思索了一下。
「後來呢?」
布賴伍沃思將軍接待他們的時候,講了許多直言不諱的話。
「我還要透露一個秘密。我心裏一直很不痛快。我和我的那個男朋友一連三個晚上都在外面,我都有些討厭他了!他恨不得把倫敦都走遍,尤其是要去那些他所謂的高級場所。我要說,他並不小氣,每次都會開香檳。我們一起去過康普拉多飯店,米爾弗勒飯店,最後一天是盧森堡飯店。他自己過得倒是挺快活的。從某種程度上來講,這也是頗值得同情。但是他說話無趣極了。來來回回地講他在墨西哥做買賣的那段過去。那些事,我大部份都聽過三遍了。不然就是講他認識的一些女人,那些女人全都迷他迷得發狂。這類話題女孩子一會兒就聽膩了。佩德羅這個人沒有看頭,這你們也會承認——於是我就專心吃著東西,眼睛東瞧西瞧。」
「有可能。」
「要是他往巴頓的杯子裏放了什麼和*圖*書,那女孩一定會看見的。對於瑣屑小事,她倒是個天生的觀察家呢。她的腦子裏空空如也,因此她便大用其眼了。不,坎卜,我們應該能夠解開這個問題,其中的答案一定是非常簡單的。」
「誰的提包?」
正如探長已經悲觀地預言過那般,顯然,這兩位一個星期前才訂婚的年輕人整晚光顧著互相欣賞。
「我毫無概念。」
「穿綠衣服的女孩和那個『大孩子』。他們坐下後,那個皮膚白白的男人和穿黑衣服的小姐就回來了。他們之後,是那個傲氣的女人和那個英俊的黑皮膚男人。他跳舞跳得棒極了。當他們全都回來之後,侍者急忙用酒精燈熱菜。那『大孩子』俯身講了一番話,他們又全都舉起酒杯來。接著就出事了。」克麗絲汀頓了一下,接著又輕快地補充道:「太嚇人了,不是嗎?當然了,我還以為是中風了呢。我嬸嬸就中過風,也是那麼摔倒的。佩特羅恰好是那個時間回來的,我跟他說,『你看,佩特羅,那個人中風了。』他就說了那麼一句:『只是昏過去,昏了,沒事的。』他自己也快喝昏了,我得多留心他。在盧森堡飯店這樣的地方喝昏過去,可是會讓人笑話的。這就是我不喜歡那些達戈人的緣故,他們一喝多了,就變得一點也不紳士。我們女孩子很難預料會碰到什麼樣的倒楣事。」她沉思了一會,然後瞥了一眼戴在右腕上的漂亮鐲子,說道:「不過,他們這些人倒是蠻大方的。」
「就是那個圍著圍裙的毛頭小子,大概十六歲的樣子。他不是個正式的侍者。那個正式的侍者是一個彬彬有禮的傢伙,長得像隻猴子。我猜他可能是個義大利人。」
「侍者?哪個侍者?」
「明天我就要坐船去紐約了。」莫拉萊斯道。「你們,」他渴望地問,「不希望我留下吧?」
「你知道,我在這兒過得挺快活的,如果警方需要我留下來的話,我的公司是不會反對的。警察說讓你留下,你就得留下。要是我再使勁回憶一下,說不定我還能記起什麼呢!」
「你認識她嗎?」雷斯問。
她極其熱情地接待了這兩位男人,拼命要請他們喝飲料。在他們謝絕了以後,她又忙著請抽煙。她住的是一套小而廉價的新式小公寓。
坎卜看了看他:
「儘管這樣,hetubook.com.com你還是該去看看艾麗絲.馬爾小姐。」
談話是在友好的氣氛中進行的,但是收穫甚微。
「後來又奏起了音樂,他們全站了起來,走去跳舞,一邊推開椅子,一邊笑著,好像開始熱絡了起來似的。香檳能讓最呆板的宴會都熱鬧起來,可以說是具有神效呢!」
雷斯搖了搖頭:
「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你。是在哪兒——」
「我們當然希望盡可能不打擾令千金。」坎卜探長插言道。
「那麼是誰給他的呢?不會是法拉第夫婦吧。」
從莫拉萊斯先生這兒再也問不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了。他也坦率地承認,台上在表演的時候,他已經醉得差不多了。
坎卜謝過他,準備離去。
「你說的是那個穿綠天鵝絨的小姐嗎?」
「可憐的爸爸,」她評論道,「他就愛大驚小怪的。不過他其實也挺容易對付的。」
雷斯笑了一笑,說:
她以一種沉著的將門氣派,將他們帶出她父親的房間,走進了自己的客廳。她決然地把她父親留在他的書房裏,關上房門。
「沒人——當然,除了侍者以外。」
將軍焦躁得直想罵上幾句。但最後只說了一句:「這位是我的老朋友,雷斯上校。」聽完介紹後,帕翠夏就對雷斯失去了興趣,卻對坎卜探長投去快樂的笑容。
坎卜開頭照例問了那張餐桌的人。
「那麼我要說,也不可能是安東尼先生了。這樣就剩下兩個人,一個是他疼愛的小姨子!|」
「對了。是那個年輕小姐的提包,一個綠色的小提包。另外兩個女人的提包是黑色的。」
他欣賞地皺了皺鼻子:
馬上就可以看出香農是一個相當敏銳而又精明的觀察者。
莫拉萊斯那張轉來轉去的賊眼看到的是露絲.萊辛。
「他們想找你的女兒問些問題,我恰好和坎卜探長在一起。我建議坎卜探長到這兒來,我覺得這比找你的女兒到蘇格蘭警場要愉快一些,此外,我認為我也應該和他一起來。」
探長點點頭:
「對。」
「我是和克麗絲汀一起去的。這娘們兒真是個騷|貨!她說那是個好館子。我說,寶貝,你說去哪兒就去哪兒吧。我承認那是個上等餐廳——很知道怎麼敲詐你!把我手上的三十塊美金都給敲去了。可是那個樂隊太差勁了,他們根本就不會演奏。」
「這是我們從外圍調查中再深入的最後機會,可是又落空了。」他們離開香農小姐的家裏之後,他對雷斯說道,「這次調查要是有成果的話,本來倒是個好機會。這女孩正是我們所需要的那種證人。她把什麼都確確實實看在眼裏,記在心裏了和-圖-書。要是有什麼東西值得一看的話,她都會看在眼裏的。這麼說,答案就是:什麼異常狀況都沒有。真叫人難以相信。這簡直成了變戲法了!喬治.巴頓喝了香檳,去跳舞。他回到桌子之後,又用同一個沒有被人碰過的杯子喝酒,然後,說變就變,裏面就滿是氰化鉀了。這真是妙啊!我跟你說,無風是不起浪的。」
「喂,」她說,「你們就是從蘇格蘭警場來的,是不是?要問昨晚的事嗎?我一直盼著你們來呢。爸爸,你是不是有點累了?別這樣,爸,你知道,醫生囑咐過,要你注意血壓。我真不明白,你怎麼對什麼事都要這麼激動呢。我可以請這位探長——或主任什麼的到我的房間去。我叫沃爾特斯給你端一杯威士忌和蘇打水來。」
「哦,嗯,啊,雷斯,你做得對。」
「我不清楚是誰謀殺那個『大孩子』——一點也不知道。他只不過喝了一口香檳,臉就發紫,倒了下去。」
她分明帶著懊悔的口吻。
可是坎卜斷了他的這種念頭。他和雷斯駕車去了布魯克街,接待他們的是一位性情暴躁的先生,他就是帕翠夏.布賴伍沃思小姐的父親。
「你似乎注意到了不少東西,香農小姐。」雷斯上校道。
「那麼,在他們離開之後也沒有人靠近過那張桌子嗎?」
莫拉萊斯先生是個美國人,講著一口美國腔的英語。儘管他口口聲聲說他會盡力回憶,可是昨天晚上才發生的事他卻只有一個模糊的印象。
「謝謝你。我不認為審訊的時候需要你的證詞。」
「你確定他根本沒碰那些玻璃杯嗎?」
「你是說,有人把毒藥給了他,告訴他這是治消化不良或高血壓的藥?就是這樣,對嗎?」
為了耐心地引導她把話題從女人在生活中所受的磨難及因此而得到的報償上轉回正題,坎卜又讓她講了一遍事情的經過。
恰在此時,門打開了,帕翠夏.布賴伍沃思小姐走了進來。她冷冷地打量現場,帶著年輕人特有的超然神態。
「我認為,」雷斯附和道,「史蒂芬.法拉第的衣服是不會引起他注意的。」
「還有那個侍者,那個半大不小的孩子。朱塞佩從來沒有提過他。這個我得調查調查。不管怎麼樣,那些人全去跳舞的時候,他是唯一靠近那張桌子的人。也許其中頗有蹊蹺。」
「我開始相信就是這麼回事了,那是唯一可能的事。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坎卜,我相信他一定不知道他自己放進杯中的東西是氰化鉀。」
「你還記得在他倒下以前,是什麼時候拿起杯子喝酒的嗎?」
「我會去的。可是我寧願趁她不在的時候和_圖_書去。坎卜,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他停頓片刻:
「完全沒有。」她的口氣變得果斷起來。「我敢肯定。」
「我現在還沒有什麼想法呢。我只是在到處找線索。」
「他只是把提包放回去而已,就是這麼回事。」
「那麼,好吧,」探長道,「我們到克麗絲汀.香農那兒去碰碰運氣吧。這樣,調查的工作就算結束了。」
「能幫助你們,我十分高興,探長先生,你愛問什麼就問什麼吧。」
「沒人碰過巴頓先生的杯子。」
「這個宴會進行得不順利,這是看得出來的。要說多死板就有多死板。我挺可憐那個『大孩子』的——就是舉辦宴會的那位。他費盡心機想把事情弄好,可是偏偏就弄得像電線上的貓似的那麼緊張,他白費功夫了。坐在他右邊的那個高個子女人,就像吃了根鐵棍似的,硬挺挺的。坐在他左邊的那個小女孩則像個神經病似的坐立不安,可以看得出來,這是因為她沒能和坐在對面的那個英俊、黝黑的小伙子坐在一塊。至於坐在她旁邊那個高個、皮膚白皙的男人,就好像肚子出了毛病,看他吃東西那副樣子,就像那些菜飯會噎著他似的。挨著他坐的那個女人做得最到家,她很用心照顧他,可是她自己倒像是心神不寧的。」
「因為那兒有一位喜歡嘮叨的人,就像隻鳥兒一樣,一天到晚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小鳥兒會給我報信』,這是我年輕時常聽到的一句格言。這話很對,坎卜,那些嘮嘮叨叨的人可以告訴你許許多多的事情,只要你能讓他們嘮嘮叨叨!」
「啊,香農小姐。從我們的觀點來看,這太好了。」探長說。「希望你看到一些能夠解決我們問題的事情。」
「再沒有別的人靠近那個桌子了?」
「你將會發現,」剛一離開她家,坎卜探長就苦笑著說:「傑拉德.托林頓少爺和她也是一樣——什麼都沒瞧見。」
「誰第一個回來的?」
克麗絲汀搖搖頭。
「另一個就是那位忠心耿耿的秘書。」
「那兒確實有張桌子,旁邊坐著一夥人。我記不清他們長什麼樣子。在那傢伙倒下以前,我也沒怎麼注意他們。我想,起先他拿不住酒杯了。啊,對了,我記得其中有個女人,黑頭髮的,她的模樣倒是挺迷人的。」
坎卜探長點了點頭,明白這是指朱塞佩.博薩諾。
雷斯問道:
「他們都去跳舞了,留下了一張空桌子?」
「你認得出其他的人嗎?」
她搖搖頭:
「天啊!」將軍道,「這不是強尼.雷斯嗎!你怎麼也給攪進這碼事呀?」
「我想,我要去看另外那位——在辦公室工作的那位www.hetubook.com.com,為了吊唁老朋友。我有可能和她出來吃頓午飯。」
「哦,不,他沒碰那桌上的任何東西,他只撿起過一個小姐的提包,那是他們大夥站起身的時候,被一個女客人碰掉的。」
「嗯,對了,是在表演剛剛結束的時候。燈亮了起來,他端起杯子,說了些什麼,其他人也跟著這樣做。我看像是在為什麼人祝酒。」
「對。」
她似乎有些吃驚:
「一九二三年,在巴德波爾。」
「我看著她跳舞,那小妞跳得真棒!我還向她招了一兩回手,可是,她那冷冰冰的眼睛,帶著一副你們英國人的派頭,連看都不看我一眼。」
「不會,絕對沒有。你知道,那時候佩特羅恰好去打電話,還沒回來。所以我除了無聊地四下亂看以外,就沒事可幹了。觀察事物我還是挺在行的。再說,從我坐的那個地方,除了那張空桌子,也沒有什麼別的東西好看。」
克麗絲汀搖搖滿頭的金髮:
「這個小侍者都幹了些什麼?來倒酒?」
「那真是件嚇人的事,」帕翠夏說,「也許這一輩子,也就這一次我親臨謀殺現場——那是謀殺,對嗎?報紙上說得很小心謹慎又含糊其詞,可是我在電話裏對傑拉德說,那一定是謀殺。想想吧,一個謀殺案就近在咫尺,而我竟然看都沒看到!」
然而,香農非常肯定地搖了搖頭:
他們打斷了莫拉萊斯對自己那段夜生活的追憶,叫他回憶一下凹廳中間那張餐桌上的情況。在這個問題上,他沒講出助於破案的情況。
「對,她有可能在他身上打什麼主意……現在我該去基德敏斯特府邸了,你呢?去看看艾麗絲小姐嗎?」
雷斯笑了一下,馬上答道:
說到這兒,這位將軍突然停住了,他望著雷斯說:
「嗯,沒碰。他很快把提包放了回去,就跑開了,因為那個正式的侍者正在大聲嚷嚷的,叫他去什麼地方或去拿什麼東西,好像一切都是他的錯似的!」
「對,這兒就有一個現成的答案:是他自己把那個東西放進去的。」
「那個侍者動了那個提包嗎?」
莫拉萊斯先生住在麗緻飯店。早晨這個時候他的模樣可真不稱頭。鬍子沒有刮,眼球上佈滿了血絲,一眼就能看出他昨晚喝醉酒。
「姍卓.法拉第看上去很神氣,不過她一貫如此。她那天穿的是件薛帕勒利式的衣服。」
「看來不大像。」
「不,不是那個,她是個瘦子。這個小妞是穿黑衣服的,身材還挺不賴。」
「那麼,這就是你在『想』的事囉?」
儘管帕翠夏.布賴伍沃思小姐非常樂意提供情報,但是她所能回憶起來的,也只不過是對某幾個人的點滴印象。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