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魂縈舊恨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魂縈舊恨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三部 艾麗絲 六

第三部 艾麗絲

「可是他說過他要你去的。」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這封信的?」
「啊,艾麗絲!」這是一種介乎於慟哭與哀嚎之間的呼喊,「你千萬不要莽撞呀!我是說,眼下什麼也別決定。」
她對他看了一會兒,一言不發。接著,她出其不意地問道:
於是露西拉又感歎世界太小了。可不是嗎?她說,沒有比老朋友的交情更可貴了,有朋友是件大好事。她一直就覺得維奧拉和保羅的友誼是那樣的羅曼蒂克。親愛的維奧拉,她是個好可愛的女孩,很多男人都愛上了她。只是,哎,老天爺,雷斯上校不知道她談的是何許人也!人們是多愛重溫舊夢啊。
她說:
「好。」
「艾麗絲呀,艾麗絲,你到底是怎麼了?你這麼說太無情無義了。」
她向他投以挑戰的目光:
「不,小寶貝,當然我們不一定非了解他不可。不過,我是說,呃,要是我們了解他的話,那樣會更好一些,對不對呀?」
「馬爾小姐,我打算跟你說的是,坎卜探長和我有私交。我相信,他會竭盡全力地幫助你。他所擔負的是一種不愉快的責任。但是,我相信他會以最大的體諒來辦這件事的。」
「沒什麼……但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不知道,誰也不知道。你自己怎麼看呢?」
德雷克太太又哭叫了起來:
「看看吧,看完你就會明白的。」
「他可能這樣講過,但那不是真話。喬治心裏很清楚我是不會去的。」
「親愛的,死人的靈魂是不會把氰化鉀放進香檳酒杯裏的。」
「可是那把空椅子……是給誰準備的呢?」
「哦,我知道,親愛的。但他們是天主教徒呀,不是嗎?」
「可是已經提出來了。在我們離開『小修道院』別墅之前,安東尼就向我求婚了。他當時要我偷偷回倫敦來,第二天就和他結婚。現在,我真希望當時那麼做就好了。」
「你知道這封信是寫給誰的嗎?」
他讀了兩遍,才將信還給她。
她送他到了前門。在他開門的時候,她突然問道:
「我簡直無法想像。可是,喬治相信那些信的內容,所以,他才安排了昨天晚上的宴會,他還安排了一把空椅子。昨天是萬靈節,是死人的節日,那時羅絲瑪莉的靈魂會返回來,並且——並且告訴他事情的真相。」
「不,不是。因為這樣可以省去許多的大驚小怪。我為什麼不能相信他?他要求我信任他,但那時我沒有。不管怎麼樣,現在,只要他樂意,我馬上就和他結婚。」
「謝謝,你真是太好了。」
「是寫給史蒂芬.法拉第,不是寫給安東尼.布朗的。她愛史蒂芬,可是他對她太絕情了。於是,她就帶著毒藥去了飯店,在他能夠親眼看著她死的地方喝了下去。也許,她是指望他事後會感到內疚。」
「我能幫忙嗎?」
關於維克托是多麼完美無缺,又如何不走運,雷斯上校幾乎聽了二十分鐘,這才好不容易把露西拉的話題從她兒子身上拉到僕人的身上。
她深深地歎了口氣。他順著台階往下走去。當他再回頭向她望去的時候,只見她呆呆地站立在敞開的門前,目送著他步行穿過艾瓦頓廣場。
現在輪到露西拉轉過頭來了:
「對不起,露西拉姑姑,」那女孩厭倦地說,「www•hetubook•com•com我明白這句話聽起來太無情無義,但那不是我的本意,我只不過是說,喬治已經安息了,再也無需為我或我的將來而擔憂。我必須自己做主。」
露西拉語無倫次地講了一大堆反對意見。她那鼓腫的腮幫在顫抖著,眼裏含著淚水。
露西拉.德雷克見到雷斯上校時,份外高興。
今年夏天,她想叫艾麗絲到他那兒去看病。她看上去臉色蒼白,渾身無力。「真的,雷斯上校,我想這是因為這幢房子位置不好的緣故。你知道,它地勢又低又潮濕,晚上總有一股瘴氣。」這是喬治一意孤行的結果,他自以為是地買下它,誰都不問一問——真可惜。當初他還說,他買下這所房子是要讓我們大家都驚喜一番呢。可是,老實講,他要是聽聽老人言,那結果會好得多。男人根本不懂得房子。喬治應該知道,她露西拉是什麼麻煩都不怕的。說來說去,她現在過的是什麼日子啊?她丈夫好些年以前就過世了,她那寶貝兒子維克托又遠在異鄉阿根廷——其實她想說的是巴西,它就在阿根廷吧?他是個好惹人心疼的漂亮小伙子。
「是的,可是羅絲瑪莉不是被殺害的,這就是這件事之所以講不通的緣故。因為感冒以後精神壓抑就去自殺,這的確叫人難以相信,所以,喬治才會相信那些無恥透頂的信。可是羅絲瑪莉自有她的道理。等一下,我就會讓你明白的。」
「我就是這麼說她的。我對她說,我不得不在給她的推薦函中寫上一筆。真的,雷斯上校,我覺得每個人都應當有責任感,我是說,為了不讓別人誤解,缺點、優點都得提。可是那個女孩,真是的,簡直是蠻橫無禮。她說,她要再找個人家,說什麼也得是家裏沒有人被宰掉的家庭——宰掉!這是句難聽透了的流行話,我想,也許是從電影院裏學來的吧。這話也說的不對。因為可憐的羅絲瑪莉是自尋短見的。驗屍官說得很對,當時她是不能對她的行為負責的。至於那個難聽的說法,我相信,那是形容強盜們用衝鋒槍互相廝殺的狀況。謝天謝地,幸虧英國沒有這種事。我說過了,我就在給她的評語裏寫道:『貝蒂.阿奇代爾,完全明白做為一個客廳女僕的職責,她穩重誠實,就是東西摔得太多,有時候對人的態度不好。』拿我來說吧,要是我是里斯塔伯特太太的話,我就會從評語裏嗅出味道來,也就不會雇用她了。可是現在的人見了什麼都想搶,有時候,就偏偏雇了那種一個月能換三個地方的女孩。」
那女孩焦灼地問道:
「我想,你們大概在談托尼——安東尼.布朗吧。」
雷斯好奇地望了她一眼。
艾麗絲驀地冷笑一聲:
「艾麗絲寶貝,快別這麼說。多可怕的想法呀,簡直像是異教徒。」
「可是這件事真是令人難以置信啊。喬治是被謀殺的,是的,是被謀殺的。警方就是這樣想,而且那一定是真的。因為不可能有別的解釋。可是,這是講不通的。」
雷斯上校說,他已聽說她在國外有個兒子。
「反正不是給我留的。」
「可是我感覺到了。有時,我感到她就在我的身邊……我是她的妹妹,我想,她一定是想告訴我一些事。」
她半閉起兩眼,臉色https://m.hetubook.com.com變得煞白。
「那是給羅絲瑪莉留的……我明白了……是為羅絲瑪莉留的……」
「大概在六個月之前。這封信在一件舊睡衣的口袋裏。」
「這封信能說明羅絲瑪莉的死確實是自殺嗎?」
「請鎮靜一些。」
「我一定要把事情弄個水落石出。我一定要一步一步地搞清楚。」她做了一個摸索的手勢。「事情的前前後後是這樣的。首先,喬治相信羅絲瑪莉不是自殺的,而是被殺的。他之所以相信這一點,是由於接到了那兩封匿名信。雷斯上校,那些信是誰寫的呢?」
「當然,這封信說明了她曾經有過自殺的企圖。」
他覺得她要倒下去了,於是趕緊走到她的身邊,扶住了她,並且硬讓她坐了下去。
「你太富於想像力了。」
趁著德雷克太太停下來喘口氣的工夫,雷斯上校趕緊問,她指的是不是理查.里斯塔伯特太太?他說,如果是的話,那他在印度的時候就認識她了。
艾麗絲生氣地喊道:
「沒有這個必要,不會這樣做的。現在正在調查的是喬治的死,除非是跟案情密切相關,否則它是不會公諸於世的。你最好讓我來保存這封信。」
他展開了那張有些弄皺了的紙。
雷斯上校請求她接著往下說。為了報答他的彬彬有禮,她又講了一大串赫特.馬爾的生活,他是怎麼由他的姐姐撫養成人,以及他的怪癖和他的弱點。最後,在雷斯上校差不多已經忘了她還在說話的時候,她又談到了他是怎樣和美麗的維奧拉結婚的。「你知道,她是個孤兒,是大法官的被保護人。」接著雷斯又聽她說道:保羅.貝內特在維奧拉拒絕了他之後,克制了失望之情,由一個追求者轉而變成了這家人的老友。她又說到他很喜愛他的教女羅絲瑪莉,以及他遺囑的條款,「我一直覺得這是件最羅曼蒂克的事——那是多大的一份家產啊!當然,金錢並不意味著一切,不,的確不意味著一切。只要想想羅絲瑪莉的慘死就可以明白了。就是對親愛的艾麗絲,我也不敢樂觀啊!」
「我怎麼能呢?怎麼能呢?羅絲瑪莉是我的姐姐,我怎麼能把她的事洩漏給喬治呢?他非常堅信羅絲瑪莉是愛他的。我又怎麼能在她死去以後把這封信給他看?他把事情全都搞錯了,可是我又不能誠實地告訴他。但是,現在我想要知道的是:我現在該怎麼辦?我把這封信給你看,是因為你是喬治的朋友。我是不是也得把這封信給坎卜探長看呢?」
「哦,」露西拉又像隻鳥似地嘰嘰喳喳起來了,「確實,剛才我們提到了他。你知道,我正在說我們一點也不了解他——」
「馬爾小姐,在離開之前,我可否和你談一談呢?完全是公事。」
「我非說不可。喬治為羅絲瑪莉乾過杯以後,他就——就死了。也許,是她來把他帶走了吧。」
「那必定是一個奇怪的要求。」雷斯上校溫和地說。
窗上的百葉全都放了下來。穿黑色喪服的露西拉走上前來,她一邊伸出顫巍巍的手和他相握,一邊用手帕抹著眼淚。除了那位最親愛、最親愛的喬治的老朋友以外,她本來誰都不見的,一個人也不見。要知道,家裏沒男人是多麼可怕呀!真的,家裏要是沒了男人,任何事情都不知道https://m.hetubook.com•com該怎麼辦了。家裏只有她這麼一個孤苦伶仃的老寡婦;還有艾麗絲,一個無依無靠的年輕女孩。以前,喬治總是把什麼事都安排得妥妥貼貼的。雷斯上校可真是個大好人,她真是感激不盡,簡直感激得都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當然,所有的業務萊辛小姐會去辦,葬禮也由她去安排,但是誰去應付偵訊呢?警察找上門來,就在你家裏,這有多可怕?當然,他們都是穿著便衣的,也很能體諒人。可是,現在她真的被搞糊塗了,這事純粹是一場悲劇不是嗎?雷斯上校是不是以為這件事是由於聯想的緣故呢——精神分析家是這麼講的,對嗎?全是因為聯想的緣故嗎?可憐的喬治在盧森堡飯店那個可怕的地方,和上回同樣的一夥人,想起了可憐的羅絲瑪莉是怎樣死去的——那麼聯想一定是突然降臨的。他要是早點聽她露西拉的話,吃了那些加斯克爾大夫開的補藥就好了。他已經筋疲力盡了,整整一個夏天——是的,他全垮下來了。
「我覺得挑著一副重擔是最傷腦筋的事了。當然,她是一筆鉅額家產的繼承人,這已經是人人皆知的事。我得特別留心那些居心不良的小伙子,可是,雷斯上校,我又能怎麼樣呢?現在,服侍年輕小姐可不同以往了。艾麗絲交的朋友,我幾乎一無所知。『小寶貝,請他們到家裏來玩玩吧。』我常常這麼說。可是我猜,有些年輕的男朋友她是不會往家裏帶的。可憐的喬治也很擔心,他擔心一個叫布朗的年輕人。我自己沒見過他,可是艾麗絲好像經常和他碰頭。不過依我來看,她是可以找到更好的人。喬治不喜歡他,這我是很清楚的。而且我總是這麼想,雷斯上校,男人們看別人比看自己要準。我還記得有位珀西上校,他是我們的一位教會執事,一個挺有魅力的人。可是我丈夫卻總是對他敬而遠之,還囑咐我也這樣——沒錯,那是在一個星期天,當他正端著盤子收捐款的時候,猛地摔倒在地上,看上去醉成爛泥了。當然,後來——人們總是事後才會聽到這種事,要是能事先知道的話,那不就好了——我們才知道,每個星期他都從家裏搬出一堆一堆的空白蘭地酒瓶呢!真是太丟臉了,因為他儘管傾向於低教會派的觀點,可是他到底還是個虔誠的教徒啊。他和我丈夫為了萬聖儀式的安排細節大吵了一頓。噢,天哪,萬聖節!想想看,昨天是萬靈節呀!」
艾麗絲點點頭:
「你們在談什麼呢?我是說剛才我進門的時候?」
「我不確定,她家的地址是卡多根廣場。」
這給了她一點慰藉。他說完,便跟著走在前面的艾麗絲穿過門廳,來到房子後面的一間小房間。窗外,有一棵令人傷感的梧桐樹,最後的幾片殘葉,正在蕭蕭飄落。
「不,寶貝,喪事還沒辦,怎麼能辦喜事呢?這太不成體統了。況且這個案子有好些事還沒了結呢。真的,艾麗絲,我想喬治是不會贊成的。他不喜歡這位布朗先生。」
「你是這樣想嗎?如果羅絲瑪莉是被殺的,而且喬治也開始起了疑心——」
雷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但是什麼也沒講。過了一會兒,他說道:
她跑出房間。不一會兒,她手裏拿著一封疊好的信轉了回來:
「是的,」艾麗絲說,「喬和*圖*書治是不會高興的。他的確不喜歡安東尼,但是這有什麼關係?這是我的終身大事,不關喬治的事,再說,不管如何,喬治已經過世了……」
那女孩頗有些驚訝,低低地說了一聲:「請吧。」就向門口走去了。等她從面前過去後,雷斯急忙回身向德雷克太太身邊跨了幾步:
「那就是我朋友的家。」
「可是,他們會——他們也許會在法庭上宣讀這封信吧?」
「怎麼說像異教徒呢?昨天就是死人的節日嘛。在巴黎,人們這時通常會到墓地去獻鮮花。」
「『親愛的豹子……』」
「我是來看看能不能給你們幫點忙。」雷斯道。
「啊,讓我想想……噢,對了,我們談萬聖節。昨天是萬靈節。萬靈節——對我來說,這好像是件怪事。這是人們在實際生活中難得碰上的一個巧合呀。」
「胡說,寶貝,這種事是不能在這個時候決定的,這是最不恰當的時機。這事就是不能提。」
雷斯操著公事公辦的口吻說道:
「你將來有的是機會,」艾麗絲道,「因為我就要和他結婚了。」
露西拉輕輕地尖叫了一聲:
艾麗絲生硬地打斷了她的話:
「喬治並沒有盼著我去。」
她將雙眼轉向她的姑姑。雷斯看得出來,這是一雙充滿戒備的眼睛。她說道:
雷斯道:
「艾麗絲,小寶貝,我怎麼沒聽見你進來呢。你認識雷斯上校嗎?他可真是親切。」
她喘著氣,低聲地說著:
過了一會兒,她說道:
艾麗絲走上前來,繃著臉和他握了握手。她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這使她顯得比他記憶中的更形消瘦,更為蒼白。
「是的。你知道,坎卜必須讀一讀這封信。這是證據。」
「你昨天晚上為何不來參加我們的宴會?喬治一直在盼著你。」
「的確太粗心了。」
說到這兒,露西拉自己也筋疲力盡,暫時不出聲了。雷斯這才找到了說話的機會。他說,他對此深表同情。今後德雷克太太不論在什麼情況下都可以得到他的幫助。於是,露西拉的話匣子又打開了,說他真是太好了,不過,這次打擊真的太大了。不過,它今天來,明天就會過去的。就像聖經上說的那樣:早上長出來的草,晚上就會被割走的。只是這句話講得還不夠精闢,可是雷斯上校應該明白她想要說的是什麼。能有個人來依賴,真是件再好不過的事了。當然,萊辛小姐是個好心腸的人,辦事也很有效率,可是她老是一副不通人情的模樣。而且,有時候她也太愛攬事了。在她露西拉看來,喬治太過於依賴她。有段時間露西拉真的擔心過,怕他會幹出什麼令他後悔的傻事來;擔心一旦他們結了婚,她或許會不留情面地欺負他。當然啦,她露西拉是早就瞧出其中端倪。小艾麗絲太不懂世故了,雷斯上校難道也認為對年輕的女孩子不能太寵,讓她們單純一些比較好?真的,艾麗絲到了這個年紀還是那麼不懂事,那麼不愛說話——她在想些什麼,別人休想猜的到。羅絲瑪莉又美麗又活潑,在家裏總是待不住。可是艾麗絲卻老是待在家裏,對一個年輕女孩來說,這太不正常了。女人們應該去上學,去學學烹調,也許還得學學做衣服,這樣她們就不會胡思亂想了。況且,誰知道什麼時候這些本領或許派得上用場呢。幸虧在羅絲瑪莉亡故之https://m.hetubook.com.com後她露西拉能抽身到這兒來住;還有,那次流行感冒真是太可怕了,加斯克爾大夫說過,那不是一次普通的流行感冒。加斯克爾大夫是個聰明人,風度又好,還愛說笑話呢。
她兩眼望著他的臉龐,目光沉思而又憂鬱。
她喃喃地說道:
「德雷克太太,別激動。你是明白的,這種事越說會越壞事。讓我們看看還有什麼其他辦法吧。」
門口傳來了一陣輕微的響動。雷斯從露西拉的頭頂望過去。他以前在「小修道院」別墅見過艾麗絲,可是,現在他覺得好像是頭一次見到她似的。在她那寧靜的表情背後,隱藏著一種異乎尋常的緊張情緒,給他觸動頗大。當她那雙大眼睛與他的眼光相遇時,他覺得他應可從中看出些東西來,然而他沒有。
她打斷了他的話:
「你沒把它給喬治看過嗎?」
「你是不是說,」艾麗絲道,「昨天羅絲瑪莉回來帶走了喬治?」
局面十分尷尬,雷斯上校趕緊出來周旋:
「你幹嘛要了解他呢?」
「可是已經決定了,露西拉姑姑。」
這席話似乎使她恢復了常態。她的語調也正常多了:
於是他足足花了一刻鐘,把維克托那些五花八門的生活聽了個夠。這個精神十足的維克托,什麼他都想試試看——接著她就把維克托幹過的各種職業都報告一遍。他對誰都好心腸,對誰都不抱惡意。「可是他總是運氣不佳,雷斯上校。他的舍監錯怪了他,我覺得牛津大學的做法太不厚道了。他們都不理解,一個喜歡描描畫畫的聰明孩子,當然會覺得模仿別人的筆跡是個有趣的小玩笑。他那麼做只不過是鬧著玩,不是為了弄錢呀。」他一直就是媽媽的好兒子,當他碰到麻煩的時候,一定會告訴他的媽媽,難道這不是表示他相信她嗎?唯有一件事讓人想不通,那就是大家總是給他找些遠在英國以外的工作。這叫她不由不感到,只要他能找到一個好的工作,比如在英格蘭銀行工作,那他一定能安安穩穩地過日子。他也許能住在離倫敦不遠的地方,自己還有輛小汽車。
顯而易見,她受到了很大的打擊,而且現在仍然沒有從這打擊中恢復過來。難道她真是那樣摯愛喬治,以至於他的死對她的打擊是如此之大嗎?
他搖搖頭:
「明白了吧?她遭到了不幸,心已經碎了,她不打算活下去了。」
露西拉面紅耳赤,慌了手腳。雷斯猜測,她一定是想極力避免提到那個安東尼.布朗。她大聲地說:
艾麗絲撇嘴微微一笑。接著,她直截了當地說:
「沉住氣,艾麗絲。」
對了,他說得太對了,你再也找不到老派的僕人了。這就是現在最麻煩的事,倒不是她喜歡怨天尤人,其實他們還算是走運的了。儘管龐德太太有點耳背,但她倒是個好人。有時候,她做的糕點麵粉發得不好,湯裏的胡椒也放得太多,但大致說來,她是個最可靠的人,花錢也儉省。喬治結婚後她就到這兒來了,今年到鄉下去的時候,她也沒吵鬧,要是別的僕人早就不行了。那個客廳女僕就走人了——其實這倒合我們的心思呢——那個女孩可真沒家教,愛頂嘴。她曾經一下子就打碎了六個上好的酒杯。隔段時間,偶爾打碎一個,這是誰也免了不的,可是她一次就報銷了六隻,實在是太粗心大意了。你說對不對,雷斯上校?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