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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縈舊恨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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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艾麗絲 十一

第三部 艾麗絲

十一

「艾麗絲,你可別再做這種事了。我真為你擔憂!我所擔憂的倒不是你這次奇蹟般地從車輪下脫險,而是你在這車水馬龍的地方失神的原因。親愛的,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我不敢肯定,」她慢慢地說,「我想露絲注意到了。但她看上去迷迷糊糊的,我不知道她是否真的注意到,或許她只是呆呆地望著我而已。」
安東尼似乎對此很有興趣:
「安東尼,我不想告訴你。」
「我們都在同一張桌子前面——一張又長又大的玻璃桌面長桌。我們把手提包放下,照鏡子。這樣你明白了吧。」
安東尼恢復了平靜,又露出了笑容。艾麗絲坐在長沙發上,他在她旁邊的座位上坐下:
正當他們向前門走去時,門鈴響了,這是從底層傳來的鈴聲。
「提包還留在玻璃桌上,是不是?」
「那麼說,她們倆都可能在你不注意的時候往你的手提包裏放東西了?」
「對不起,我來遲了。今晚地鐵實在擠得嚇人,我只好轉了三趟公車,計程車連個影子都瞧不見。」
「我忘了,是露絲來了。她離開辦公室到這裏來安排葬禮的事宜。葬禮定在後天。我想最好趁露西拉姑姑不在的時候,把事情定下來。她總是把什麼事都弄得一團糟。」
女僕又奔下樓去。
「你知道,艾麗絲,你現在的處境相當不利。然而,不管情況如何,真理總是存在。事情涉及司法正義,不能冒險從事,也不能只顧及個人安危。」
安東尼舉起一隻手,扳起手指頭來:
「誰也沒有!根本沒有!我告訴你,我就是討厭葬禮。」
「老實說,我不明白。請你說下去。」
安東尼點點頭:
安東尼果決地說:
艾麗絲的臉色又陰沉了下來:
他點點頭。
她點了點頭,哀傷地抬起頭來,望著他的眼睛。她那又大又黑的雙眼充滿了恐懼,他馬上就懂得了這一雙眼睛要表達的含義。接著她很快地低聲說了一句:
「親愛的,你要說什https://m.hetubook.com.com麼?你知道什麼情況嗎?」
艾麗絲劇烈地顫抖起來,使安東尼大吃一驚。
「我想告訴你,安東尼,但我不知道你會怎麼想,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相信——」
艾麗絲嚷了起來:
「這就複雜了。」他說。
她說到這兒停住了。
他輕輕地搖了搖她的雙肩。
「人死不能復生!」
「不要麻煩了,我自己去吧。」
她勉勉強強地跟著他走出房間來到門廳。她的大衣搭在椅背上,他拿起大衣,給她披在身上。
「噢,安東尼,你一定要這麼高尚嗎?」
「真可怕,就像是一個惡夢。它恰恰就發生在一切都似乎很順利的情況下。我的意思是,節目表演一結束,燈光轉亮的時候,我感到如釋重負。因為你知道,羅絲瑪莉就是這個時候——死的。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這種事還會再出現似的,我覺得羅絲瑪莉就在那裏,慘死在桌旁……」
「安東尼,我不能跟你去了。我得和露絲商量事情。」
「我們可以在廣場邊叫一輛計程車。」
「啊,不,安東尼他們會認為是我害死喬治的。」
「也許是吧。艾麗絲,你有什麼特別的事要交代嗎?」
艾麗絲說:
「今天上午的驗屍審訊你去了。你聽說了——」
「美人,告訴我,你堅持說人死不能復生時,你是感覺到死去的兩人中有誰在客廳裏嗎?是喬治,還是羅絲瑪莉?」
客廳女僕(她沒有貝蒂.阿奇代爾那種風騷的打扮)告訴他艾麗絲小姐已經回來了,現在在書房裏。
安東尼微笑著說:
「這件事有沒有人看見呢?」他問。
「噢,我知道,這只不過是神經質罷了。但是,不管怎麼說,我們都好好的,什麼可怕的事都沒有發生。我突然覺得,事情終於過去了,大家可以——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重新生活了。因此,我便和喬治去跳舞了,而且的確感到很快活。後來,我們回到桌邊。這時,喬和_圖_書治突然提起了羅絲瑪莉,並且請我們為懷念她而乾杯。接著他就死了,惡夢又全回來了。
安東尼覺得這不像平時辦事效率極高的露絲會說的話。喬治的死使她失去了那種非同一般的效率。
「如果他們以後發現你對於這一切都守口如瓶,什麼也不講,那他們就一定會這樣想!到那時,你再解釋就很難叫人相信了。如果你現在主動講,他們還有可能相信你。」
安東尼上前打開門,叫住從樓下跑上來的客廳女僕:
她的臉上飄過一絲慘澹的笑容:
「是的。我洗了手。我想那時露絲還在撲粉,姍卓去放斗篷。然後,她回到鏡子前面,露絲過來洗手,而我回到桌子前面,又理了理頭髮。」
露絲沒有回答。艾麗絲用一種目中無人、執拗的語氣又重覆了一句:
「這不像你想的那樣難。節目表演完、你去跳舞的時候,把提包留在桌上了。這時,有人就可以動手腳。當時有女人在場。你能站起來模仿一下你們女人在衣帽間裏的動作嗎?這類事我是不清楚的。你們是湊在一塊聊天呢,還是在鏡子前面串來串去?」
「聽我說,安東尼。你還記得喬治是怎麼喝光香檳酒,以及後來發生的事嗎?」
「沒有什麼事。」她停了停,接著急匆匆地說:「沒有什麼事。只是我差一點被汽車撞到了。哦,這是我自己不小心。我當時正在想心事,沒有看四周就呆頭呆腦地穿越馬路,那輛車飛快地轉過轉角,差一點撞著我。」
「絕對不是,不是這類事情。」
「艾麗絲,這樣是不行的。你現在就得跟我坐計程車去找我們的老朋友坎卜。我們不能不講。」
「你說對了。如果露絲有意將氰化物放在你的提包裏,她會盡量留意,不讓你扔掉它的。因此看來不像是露絲。實際上,最有可能的是侍者,侍者!如果是一個奇怪的侍者、特別的侍者、一個專為那次晚宴雇來的侍者,那就有相當的可能了。可是,當時伺候我們和*圖*書的是朱塞佩和皮爾,那又不像是他們幹的……」
「是嗎?」他提高了嗓音說。
艾麗絲想了想:
安東尼歎了一口氣:
「對了,這算你走運。」
「我很高興我把這事告訴了你。你不會告訴別人吧?只有你和我知道吧?」
「是我把紙包扔到桌子底下的。」
一輛巡行的計程車從廣場那邊緩緩地開過來,安東尼攔住它,扶著艾麗絲坐進車裏。
她生氣地打斷他:
艾麗絲說:
「我害怕。」
安東尼望著她,臉上露出為難的表情:
他快步走到她身邊:
他轉過身來,瞠目結舌地望著她。
安東尼吹出了一聲又緩又長的口哨:
「那麼說,我準是成了一個巫師了!」
「哦,有意思。你可別學那種三流驚險小說裏的女主角,她們先是為了跟男主角搗亂,從第一章開頭就毫無來由地幹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來,這樣就使得小說又增加了五萬字的廢話。」
艾麗絲遲疑了一陣:
「來,」他說,「說給我聽。」
安東尼又吹了一聲口哨:
「沒有關係,布朗先生。德雷克太太回來後我會和她把一切都安排好。」她微微一笑。「你知道,我還真能駕馭她呢。」
「你把人家想得太好了。姍卓是那種在中世紀時會將她的敵人綁在火刑柱上活活燒死的哥特人,而露絲有可能是宇宙間最老練的下毒者。」
露絲馬上說:
「噢,是你啊。」
他走進書房時,艾麗絲神經緊張地轉過身來:
艾麗絲說:
「沒什麼。我提出我們一起來安排這件事,是因為露西拉姑姑總是事到臨頭又改變主意,我想這樣會使你為難的。你要做的事太多了。其實葬禮辦成什麼樣,我才不在乎呢!露西拉姑姑喜歡葬禮,可是我討厭。人是要埋葬,但我反對鋪張。人都死了,還在乎什麼葬禮。人死不能復生啊。」
「露絲在鼻子上撲了一點粉,姍卓拍拍頭髮,別了一根髮針,我取下狐皮披肩交給侍者。這時,我看見我的手有點髒,和圖書沾了一點泥,就到洗臉池那邊去了。」
艾麗絲歎道:
「挺伶牙俐嘴的!」安東尼說道,「然而,不管怎麼樣,我們還是要到坎卜先生那兒去的!現在就去!」
露絲看上去神色疲倦,頭髮蓬亂。她手裏提著一個大手提包:
「事情越來越糟糕了,我真害怕他們會查出來。」
吩咐司機去蘇格蘭警場後,他對艾麗絲說:
「噢,不,安東尼。啊,不,不是那麼回事。」
說著就從她面前走過,徑自向書房走去。
「還是不要去吧,安東尼。」
她的眼光流露出違抗和恐懼的神情,而安東尼卻不為之動心。
艾麗絲說:
他說:
「我真想不通,為什麼紙包上沒有你的指紋?他們該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查紙上的指紋。」
「第一,你有一個私生子。第二,你有一個好敲詐勒索的情人,第三——」
「但是,是誰把紙包放進我的提包裏的呢?我一晚上都帶著它呀。」
「親愛的,出了什麼事?」
「親愛的……」
「是的。那個下毒的人把毒藥放進喬治的酒杯以後,就把包毒藥的紙扔到桌子底下。這是最簡單不過的事了。他或她是不會冒險把包毒藥的紙帶在自己身上的。」
安東尼接過電話後,知道露西拉.德雷克太太要在五點外出去赴一個老朋友的茶會。考慮到她出門前可能發生的耽擱(如忘了帶錢包、拿雨傘以防下雨、到了門口可能還要再說幾句話),安東尼把他到達艾瓦頓廣場的時間安排在五點二十五分。他想見的是艾麗絲,而不是她的姑媽德雷克太太。誰都知道,只要露西拉在場,他就沒有機會能與艾麗絲順順利利地談話了。
「我想我當時都嚇癱了。我站在那兒,渾身戰慄。你繞過桌子趕上前去看他,我後退了幾步,侍者也過來了,有人說要請醫生來。這時,我一直麻木地站在那裏。突然,像是有一大塊東西堵住了喉嚨似的,眼淚就止不住地流了下來,於是我就拉開手提包找手帕。我摸索了一陣,沒有找到和-圖-書。最後,終於找出了手帕,但是,手帕裏有東西——一團疊好的硬白紙,就像藥房包藥粉的那種白紙。可是,安東尼,你想,我從家裏出來的時候,手提包裏根本沒有這東西。我從來沒有這種東西!我的提包幾乎是空的。我只放了一小盒粉、一支口紅、我的手帕、帶套的梳子,還有一先令和一些六便士的硬幣。那個紙包是別人放進我的提包裏的,一定是這樣。我後來想起來了,羅絲瑪莉死後人們就在她的手提包裏找到了這樣的紙包,包的也是氰化物毒藥。我當時好害怕,安東尼,害怕極了。我手指一鬆,紙包就從手帕裏掉到桌子底下。我也就隨它去了,以後也沒有講過這件事。我太害怕了。有人想造成是我害死喬治的假相,但害死喬治的不是我。」
「我想,那是因為我是隔著手帕拿著的緣故。」
「如果是露絲的話,她曾經看見我把紙包扔掉,她幹嘛不講出來呢?」
「我講的就是那個警探,」艾麗絲說,「他說,他在餐桌底下發現一個小紙包,紙包裏有微量氰化鉀這種烈性毒藥。」
「這沒有什麼可笑的。是——是關於那天晚上的事。」
「我想那件事更重要……萊辛小姐,這樣拉走艾麗絲實在太抱歉了,但是,這件事情的確很重要。」
「叫她上來吧,伊文絲。」艾麗絲說。
「走吧。」安東尼說著,拉著她走出敞開著的前門。
「這樣我就放心了,」安東尼說,「說下去吧,小傻瓜。」
「我聽到的不多。」安東尼說,「法醫冷冷地說了一些氰化物的一般情況,以及喬治喝了氰化鉀以後的反應。還有一個警探所提出的警方證據,那不是坎卜,而是長著一撮漂亮小鬍子、最先到盧森堡飯店負責查勘的那一個。喬治的秘書證實了那是喬治的屍體。然後那個溫文爾雅的驗屍官就宣佈審訊休會一週。」
「是的,但我不相信露絲或姍卓會做這樣的事。」
「我相信你能讓誰都聽你的話,萊辛小姐。」安東尼用稱讚的口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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