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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縈舊恨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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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艾麗絲 十二

第三部 艾麗絲

十二

「那你就儘管聽她講好了。」坎卜說,「幸好在聽取她的證詞的時候,我沒讓人做速記。否則可憐的速記員就得手指痙癴,住院治療了。」
他把椅子向後一推,跳了起來,他抓住坎卜的手臂說:
「是的,恐慌會促使她這麼做的。」
「那我就說給你們聽。我敢說她是那種瘋狂嫉妒型的女人,而且獨斷專行。就像埃莉諾王后,根據線索追查到美人羅莎蒙德的閨房,讓她自己選擇用一把短劍或一杯毒藥自盡。」
「媽的,」他嚷了起來,「怎麼加糖了?」
安東尼點燃了一支香煙。他的手發抖了。
「當然是,」安東尼說,「好像是在變魔術,或者說鬼魂顯靈。現在我來把鬼魂學說的梗概談一談。在我們跳舞時,羅絲瑪莉的鬼魂在喬治的酒杯上盤桓,把一些巧妙變出來的氰化鉀投進了酒杯——哪一個鬼魂都能變出氯化鉀來。喬治回到餐桌後,大家為她乾杯——啊,老天爺!」
他注視著他們:
「沒有。」坎卜探長說。
「你說吧,上校,」坎卜說,「讓我們聽聽你的高見。我想,你已經發現兇手了?」
安東尼啪地一聲把椅子往後一推。他的臉色瞬間脹得通紅,然後,他盡力控制住了自己。他說話時的聲音略微有些發顫,然而卻像往常一樣帶著輕鬆而嘲弄的口吻。
「很自然。」
「嗯,」坎卜道,「我想我們使她放心了,她回家去的時候相當高興。」
「她這不成了魔術師了。」
安東尼側著腦袋考慮了一會兒。最後,他點了點頭:
「你認為找不到證據嗎?」雷斯問。
他們又回到了咖啡廳,坎卜是第一個走進咖啡廳的,然後,是雷斯挽著安東尼的手臂走進來。
坎卜坐下來,拿起他的煙斗,皺了一下眉。他小心地吸了幾口,接著從背心口袋裏拿出煙斗勺子壓起煙絲來。
「你們明白了和*圖*書嗎?一個侍者有可能在香檳酒裏下毒,但是那個侍者並沒有。沒有人碰過喬治的酒杯,而喬治卻被毒死了。『一個』是非確指的不定冠詞,『那個』是確指的定冠詞。喬治的酒杯!喬治!這是兩個分離的事物。還有,錢——許多、許多的錢!誰知道,也許還牽涉到愛情。別這樣看我,好像我瘋了似的。來,我表演給你們看。」
「我懂你的意思。但我認為還是有必要說。」
雷斯鎮靜地答道:
「維克托.德雷克?」安東尼睜大眼睛問道。
「這麼說,你知道是誰做的案了?」安東尼很感興趣地望著他說。
「難道沒有任何人看見她這樣做嗎?」安東尼說。
「那是因為她知道露絲.萊辛看見了。」雷斯說。
「謝天謝地,你還有沒弄清楚的事。」安東尼把他的椅背向後一推,接著又向前一翹,眼裏露出憤怒和威脅的神情。「你竟敢跟我講這些。」
「我再重申一下癥結之所在:是誰知道羅絲瑪莉是他殺的?是誰寫信給喬治告訴他羅絲瑪莉是被人謀殺的?又為什麼要寫信給他?
「你斷定是她,理由何在?」雷斯問。
「有一個小問題。就算是姍卓太太專橫、善妒、非常熱愛她的丈夫;就算她會不顧一切地進行謀殺,但你認為她會把罪證塞進一個年輕女孩的手提包裏嫁禍於人嗎?請注意,這個年輕女人全然無辜,從來沒有傷害過她,難道這符合基德敏斯特家族的傳統嗎?」
「算是說得通,」他說。「請接下去說,關於第一件謀殺,你為什麼懷疑她?」
「露西拉姑姑的嘴自有它的妙用。」雷斯說。
三個人坐在一塊大理石面的小圓桌旁。
他將桌子推到一邊,急匆匆地將他們帶進門廳。
「讓我們來討論討論這個可能性吧,」他說,「為什麼是艾麗絲.馬爾呢?如果是她,那她為什麼要主動告訴我,是她將紙包扔到桌子底下的呢?」
「也許她沒有看見吧。」安東尼毫無把握地說。
「當然,她是不想來的。」雷斯上校說。
安東尼揚了揚眉毛:
「她有殺人動機,」和-圖-書雷斯道,「有一大筆遺產留給羅絲瑪莉,而艾麗絲沒有份。多年來她也許一直覺得她受到極不公平的待遇。她知道,一旦羅絲瑪莉死後無嗣,全部財產就是她的了。羅絲瑪莉情緒低落又不幸福,感冒以後筋疲力盡,這種心情使得自殺的結果可以順利成立。」
「她當時心裏緊張極了,可憐的孩子,」安東尼說。「我想,這也是很自然的。」
「這些我都同意,」雷斯說,「我承認露絲.萊辛冷靜而又講求實際,而且能夠策劃並且實行謀殺,至於那種由於想像豐富而產生的同情心,這在她身上是缺乏的。是的,我承認如你所說,第一個人是她謀殺的。但是我不懂,她為什麼要謀殺第二個。我不明白她為什麼要恐嚇並毒死她深愛而想與之結婚的人!排除她有謀殺嫌疑的另一件事是:為什麼她看到艾麗絲將包毒藥的紙扔到桌子底下時一聲不吭?」
「唯一的希望是證明那五個人中有一個人購買過或經手過氰化物。但我的努力都失敗了。這是那種你知道是誰做了案卻不能證明的案子。」
「說出來吧。這才公平。你已經聽了我們的判斷,而且表示反對。」
坎卜探長坐在椅子裏不安地扭動著,兩眼瞅著他的茶杯:
「有人警告了巴頓先生。他起了疑心。我敢說他疑心的目標相當明確。若不是想密切注意法拉第夫婦的話,他不會在鄉村買下一所別墅。他一定弄得她相當明白了——一再提到要請客並執意要請他們夫婦出席。她可不是那種坐視情勢任意發展的女人。又是她的專制發揮作用,她決定了結他!你們或許會說這只不過是根據理論和性格所做出的推論,但是我敢說,在巴頓先生喝酒以前有機會在他的酒杯裏放東西的唯一一個人,就是坐在他右邊的那一位太太。」
「再說說兩次謀殺案。且不說第一次,那一次時間相隔太久了,而且我們也並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第二次謀殺是在我眼前發生的,我親眼目睹。因此,我必須搞明白它是如何發生的。把氰化鉀放進喬治酒杯的最佳時間是在和*圖*書表演節目的時候。但不可能在那個時間放進去,因為節目一完他馬上就喝酒了。我看見他喝的。喝過酒以後,沒有任何人往他酒杯裏放東西。沒有人碰他的酒杯。然而在他第二次喝酒時,杯子裏就有毒藥了。他不可能被下毒,但他是中毒了!他的酒杯裏有氰化鉀,但是誰也不可能把它投進他的酒杯!情況有沒有明朗了一些?」
安東尼搖搖頭:
「咖啡,」安東尼回答。「我想你不喜歡喝這玩意兒吧,我以前也不愛喝。」
雷斯皺起眉頭望著安東尼,臉上露著困惑不解的神色。他向後靠了靠,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我想不出你有什麼理由要謀殺喬治.巴頓。我想我知道是誰殺了他,也知道是誰殺了羅絲瑪莉.巴頓。」
「啊呀!真是見鬼了,這是什麼玩意兒?」坎卜對著杯子喝了一口之後說。
「而且我的話不能算數,」安東尼慢慢地說,「因為我正在和她戀愛。喬治給她看了那些匿名信以後,她亂了方寸,於是就毒死了他?就是這麼一回事,對不對?」
「你不會再說我是那個壞傢伙了吧?」
探長說著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安東尼小心地吸了一口咖啡。
雷斯慢條斯理地搖了搖頭:
安東尼摸摸他的口袋。
「要是你問我的話,」探長說著將幾塊糖放進他的紅茶中,攪了攪,「我的意見是,這個案子永遠不會開審。我們永遠找不到證據。」
雷斯若有所思地說:
雷斯說:
「女人做事總是不夠光明磊落,」他說,「如果你是這個意思。」
「露絲.萊辛嗎?是的,我仍然認為她有可能。你告訴過我,她曾經向你承認她愛喬治。所以,羅絲瑪莉是妨礙著她的。我想她是突然發覺了一個好機會可以除掉羅絲瑪莉,而且對羅絲瑪莉死了以後能立即和喬治結婚有相當的信心。」
「但是,她怎麼把毒藥放進喬治的香檳酒裏呢?」
「布朗先生——要是你不介意的話我還是這樣稱呼你——我想說,今天傍晚你毫不躊躇地就把馬爾小姐帶到這兒來,告訴我們事發經過,我不勝感激。」
「血統不良https://m•hetubook.com•com。你知道,我聽露西拉.德雷克嘮叨不是沒有理由的。馬爾一家的底細我全知道了。維克托.德雷克邪惡兇狠,他的母親智慧低下,神思恍惚。赫特.馬爾是一個意志薄弱的墮落酒鬼。羅絲瑪莉感情脆弱。懦弱、腐化墮落和反覆無常就是這個家庭的歷史。這就是潛在的原因。」
雷斯沉思的目光從坎卜的臉上轉向安東尼,並且停留在他的身上。
另外兩人好奇地凝視著他。他兩手抱著頭左晃右搖,顯出苦思冥想的神情說:
「有了,有了……手提包,侍者……」
坎卜向他那杯還剩下一半的茶投去戀戀不捨的一瞥。
「舉行葬禮以後,我希望她能到鄉村去住一陣子,」安東尼說,「我想,讓她躲開露西拉姑姑那張整天嘮叨的嘴,哪怕是安靜二十四小時對她也是有好處的。」
「很好。」安東尼一挺身子說。「情況變了。現在已經不適合坐在桌邊喝著不合口的飲料空談理論。我們必須搞清楚這個案子,必須排除困難,掌握事情的真相。這是我的事。我要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要認真調查我們現在還不了解的情況——因為弄清這些問題,整個案情也就清楚了。
「是誰?」
「布朗,你還是懷疑你原先就疑心的那一位嗎?」
「你們看見那邊的電話亭了嗎?」
「我十分肯定她看見了,」雷斯說,「我和她談話時,我覺得她有些事沒有講出來。再說艾麗絲.馬爾也認為露絲.萊辛看見了。」
「事實上,許多女人並非如此,」雷斯微笑著說,「我很高興看到你有些神色不安。」
「別著急呀。他們本來有可能看見,卻又沒有看見。可以說,她是很機靈的。」
「是呀,簡直把這個女孩說成魔鬼了!」安東尼說。
雷斯咳嗽起來。他從嘴裏拿下煙斗,開始往裏面裝煙草。
「我承認這一點我沒有搞清楚。」
坎卜看著他們兩人覺得有趣,但他沒有說話,他漫不經心地攪動著他的紅茶。
「是啊,我心裏相當有把握是姍卓.法拉第太太。」
「嗯?」
「不,不,不是你說的那個意思。我確實想過,我們m.hetubook•com.com需要的不是一個跑堂的侍者,而是一個變戲法的侍者——一個前一天雇用的侍者。可惜,那天的侍者一直是幹跑堂的男孩,一個天使般的小廝,不容置疑的侍者。他現在仍然是不容懷疑的——但是,他發生了作用!呵,天呀,對了,他發揮了最重要的作用。」
坎卜為了擺脫窘境,轉過身來對著安東尼,擺出一副寬厚長者的神氣說:
雷斯點點頭。
「跟我來。」
雷斯上校和坎卜探長啜著鞣酸含量極高的深褐色濃茶。安東尼喝著那種在英國咖啡館裏算是上好的咖啡。但那並非安東尼的標準,不過他為了能與另外兩位平起平坐地一同研究案情,也勉強地喝著。坎卜探長認真地查看了安東尼的證件後,同意把他視為同行了。
「當然有可能,但是,我不敢肯定艾麗絲.馬爾就是一支美好的花朵。」
「我當時非得把她帶來不可,」安東尼道,「要是我耽擱了,也許以後就無法把她帶來了。」
「奇怪的是,我們都選擇了女人做為嫌疑犯。我所懷疑的也是一個女人。」他停了停後平靜地說:「我想罪犯是艾麗絲.馬爾。」
「還沒有付錢哪。」他嘟囔說。
「不是魔鬼,」雷斯說,「我懷疑她還有一個理由——在你看來這也許有些牽強附會——就是維克托.德雷克。」
他朝桌子對面望去,碰上安東尼臉上緩緩舒展的笑容。
坎卜探長繼續說:
「不要緊的,我們馬上就回來。來啊,我得帶你們到外面去。來啊,雷斯先生。」
「難道你不相信一個脆弱或邪惡的莖稈能長出一支美好的花嗎?」
「侍者?」坎卜警覺起來。
「可是在這個案子中,」安東尼道,「美人羅絲瑪莉可沒有選擇呀。」
「是的,探長先生,我敢說,你說這個案子永遠不會開審是對的,」安東尼說,「但是,這個結局令人很不滿意。有一件事我們仍然不知道——是誰給喬治.巴頓寫信說他的夫人是被謀殺的呢?這個人是誰,我們毫無頭緒。」
「糟糕。我沒有帶兩便士的硬幣。不過不要緊,不這麼做也行。我們回去。」
坎卜點點頭,喝了一口紅茶表示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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