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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邊的幻影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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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是的,」白羅說,「但也許這是一件相當不尋常的謀殺。很可能這就是問題的解答。」
「現在我們又回到整件事情最糟的部份。那支該死的槍!除非……」他的眼睛散發出光采。「她用自己的槍殺了他,並且扔下一把她從亨利爵士書房裏偷來的槍,藉以將嫌疑嫁禍到空幻莊園的那群人身上。她一定不知道我們能夠從槍膛裏的痕跡鑑定出槍枝是否射擊過。」
「我不知道隔壁的鄰居是誰——要不然我就向他借了。我只知道他是個身材矮小的外國人,並且我認為,他住得這麼近,實在很乏味,你知道的。」
「你的意思是——這一切都隱藏在表面之下?是的,是的,我能明白這更可怕了。」
「什麼?」
這個探長走這條路是有目的的。
「這是對的,但即使她沒有撿起來,只要槍上沒有別人的指紋——如果手槍在用過之後曾經擦拭的話——她將可能涉有重嫌。而這正是兇手希望的,不是嗎?」
「是的,我看到了現場的一切——但是格蘭奇探長,眼睛是非常不可靠的目擊證人。」
「當然了,我們有那麼多要聊的——這麼多年沒見面了。」
「是的,」她笑了。「也許這帶有一點兒命令式的口吻,我懷疑好萊塢會使一個人——嗯,變得相當傲慢。」
他頓住了。維若妮卡帶著淡淡的、懊悔的笑容說:
事實上,他精明地猜測到,她是在裝模作樣,但卻不是他料想的那樣。
「對——她跟這件事毫無關係。」
「你拿到了火柴,」他說,「並認出了一個老朋友——克里斯托醫生,我說的對嗎?」
「當然了,探長先生,」維若妮卡說,「我非常渴望幫助您。」
這是,他想,一個有趣的模式。是的,那就是他如何看待這件事的:一個模式。
他想知道約翰.克里斯托之死的真相。
「但其他人都聽到了。薩弗納克小姐她自己也說,約翰試圖對她講話。安卡德夫人說他睜開了眼睛,看到了薩弗納克小姐,然後說:『荷立塔』。我認為,她跟這件事毫無關係。」
「你知道嗎,我實在記不得了!我們聊了一會。一定非常晚了。」
「是的,我猜你從這種途徑得到了很多消息吧?」
她笑了,一個高人一等、自信、出現在鏡頭前的微笑。
「克里斯托醫生第二天早晨來到你的屋裏,回應你的召喚。你們發生了爭吵。你願意告訴我嗎,克雷小姐?爭吵的內容是什麼?」
「哈!實際上,我們立即就懷疑上了她。」
「是的,很有可能。」
「當然,這一切都不會列入記錄。白羅先生的想法並不是證據,這個我知道,我只是想得到一點概念。」
但當他回到憩齋時,並沒有任何來訪者的跡象。白羅若有所思地看著通向鴿舍的那條道路。她還沒有返回倫敦,他知道,維若妮卡.克雷還沒有。
「可憐的約翰。是的,我已經十五年沒有見到他了。」
「哦,我了解你的意思,而且目擊者的印象會是十分有用的。但我很慚愧,我不得不告訴你,我的印象毫無價值。當時我抱持錯誤的看法,被視覺影像所誘導,認為克里斯托夫人剛開槍殺了她的丈夫,以致於當克里斯托睜開眼睛說出『荷立塔』時,我從未把它當作是一個指控。但現在我又讀出一些當初沒有發現的東西。」
「她是從好萊塢來的,而且就我從報紙上讀到的,那兒有時會發生一些彼此開槍、爭個你死我活的事。她可能獨自去拿她前一天晚上忘在涼篷裏的皮裘。他們相遇了——事情就突然爆發了…….她向他開了槍,接著,聽到有人來了,她就從她來的那條路折返。」
「真的有這hetubook•com.com麼晚嗎?」維若妮卡聽起來十分驚奇。
「有時是,眼睛看到的,是別人故意要讓它看到的。」
赫丘勒.白羅非常驚奇地注視著探長。他不相信地重覆著:
他看到她的眼瞼閃了一下,在片刻的猶豫之後,她說:
「現場還有另外三個人——三個顯然才剛到場的人,但這也可能不是真實的。游泳池是被一個密實的栗樹林環繞著。從游泳池向外有五條小路,一條通往房子,一條進入樹林,一條通向花間小徑,一條從游泳池直達農場,還有一條通向這兒的鄉間小路。
他已經為可能出現的誘惑、矯揉造作,甚至浮誇的言語做好了準備。如果她裝模作樣的話,他一點兒也不感到吃驚。
「還有另一種可能性,就是某人可能從這條鄉間小路過去的,殺了約翰.克里斯托之後,便從原路返回,沒有被人看到。」
「對,」白羅嘀咕著,「仍然與空幻莊園有緊密的關係。」
格蘭奇探長古怪地看著他,說道:
「你認為在克里斯托醫生的生活中還有另外一個女人嗎?」
「你十分肯定你沒有弄錯嗎?我有一種印象,你可能見過他很多次了。」
白羅笑了。
「這是那個女孩說的,長官,星期六下午她看到管家格傑恩,手裏握著一把左輪手槍穿過大廳。」
第二個問題的答案是他自己,赫丘勒.白羅。他曾強烈地懷疑這是預謀,在當時他的確這樣認為,但那時緊接著他又認為這是一種不合適的行為——一個玩笑。
他走出鴿舍,踏上鄉間小路,轉到了憩齋的大門前。
想必她早就為這個場合準備好理由了。
「就這樣了,克雷小姐。」他愉快地說。
「他進來了嗎?」
白羅歎了口氣,攤開了雙手。
「他的聲音很急迫,我能斷定的只有這個——急迫。對我來說,這似乎既不是指控,也不是情感流露——只是急迫的,是的!而且我能肯定一件事。他完全被他的職業所盤據了。他講話……對,他講話時就像一個醫生,一個突然要緊急動手術的醫生——為一個即將因失血而致死的病人動手術。也許,」白羅聳聳肩,「這就是我能為你所做最好的詮釋。」
「啊,我的朋友,你把我難住了。我將不得不再說一次,我不知道。」
吉妲.克里斯托殺了她的丈夫嗎?或許這件事不是那麼簡單。
他打著十足的官腔提出了問題:
「關於這起案件,沒有任何讓人滿意的地方,」白羅帶著某種苦澀說道。
「真有趣。」白羅喃喃道。
「佣人們有時非常有用,克雷小姐。」
「你特地走了很遠的路去空幻莊園,為什麼不去隔壁的鄰居白羅先生那兒?」
「當然不是。我向你保證,探長先生,自從我最後一次見到約翰.克里斯托已經有十五年了。這一點你可以去查證。」
「格傑恩?」
他發現自己對維若妮卡.克雷的好奇心變得強烈起來。那條白色耀眼的狐皮披肩,那疊火柴盒,星期六晚上那破綻百出的貿然闖入,最後是荷立塔.薩弗納克揭露有關約翰.克里斯托和維若妮卡之間的關係。
「不,」格蘭奇說,「她似乎不是那樣。」
白羅輕聲嘀咕著:
「我不認為,」克拉克停下來,說,「關於看起來很奇特的部份有什麼意義。她可能是憑空想像的。但我認為您應該立刻知道這些,長官。」
「現在,白羅先生,你的看法呢?你在現場,你看到了、也聽到了,克里斯托醫生是在試圖告訴你,是荷立塔朝他開的槍嗎?簡而言之,那是一種指控嗎?」白羅緩緩地說:
「是的,」白羅說,「這並不簡單。」
她沉https://www•hetubook•com.com默了。他能感覺到她在思考——快速而謹慎地思考。有些女人也許會倉促地說些什麼,但維若妮卡.克雷太精明了,她不會這樣。
「謝謝你,克雷小姐。」
「那支吉妲.克里斯托握在手中、緊接著又掉進游泳池的左輪手槍,不是射出那致命一槍的左輪手槍?這真是不尋常。」
「我懷疑有多少人知道這個。」
「印象有時候很有幫助。」格蘭奇說。
「有時間幹什麼?」
「是的,我的火柴用光了。我忘了在鄉村裏這些東西是多麼重要。」
他回想和荷立塔之間的談話,確定這件事並不簡單。
「但這三個人中的一個,探長先生,有可能是在吉妲.克里斯托之前到達的,那個人朝約翰.克里斯托開了槍,並重新回到了小路上,接著才回過身,佯裝和其他人同時到達。」
「啊,是的,但只是在有關槍枝的實情真相大白之前,這只是時間上的問題,而這將會帶來一個全新的角度。在空檔時,兇手有時間——」白羅完全停頓了下來。
她又一次泰然自若、冷靜、對自己充滿了自信。
「是的,是這麼晚,克雷小姐。」
「我明白你的意思,」格蘭奇說,「但對我來說,似乎由於『荷立塔』是克里斯托所說的最後一句話,這一定意味著兩種意義。要麼是對謀殺的指控,要麼就是——嗯,純粹的情感流露。她是他所愛的女人,而他正瀕臨死亡。對你來說,兩者之中哪個聽起來更合理呢?」
「你認為那一切是預先計劃好的嗎?」
她聳聳肩,輕鬆地說:
格蘭奇快速地說:
「事情就是這樣,白羅先生。我們得找出合理的解釋——但目前我無法了解。事實是,等到我們找到那支用過的槍之後,才能更進一步釐清案情。它來自於亨利爵士的收藏——至少,有一支槍丟了——這意味著整個事件仍然與空幻莊園有著緊密的關係。」
「約翰送我回來。你想知道他是否說了一些跟這場悲劇有關的事情吧,我曾非常仔細地回想過我們的談話,但實在是沒有任何線索。」
「那麼——兇手的想法是什麼?他或她的意圖是什麼?」
「格傑恩?」他說。「我要立刻和格傑恩談話。」
「是的,我請他喝了一杯。」
「當時我認為不是的。」
「嗯,如果你殺了人,你會希望把它迅速而巧妙地栽贓到別人頭上,難道不是嗎?這是一個兇手正常的反應。」
格蘭奇說:
他站起來,沿著他剛才來的那條路折回。如果格蘭奇探長是要去探望他的話,他倒很有興趣聽聽探長要說些什麼。
「你見到他很高興吧?」
「哦,不,你們吵架了,克雷小姐。你的最後一句話是:『我認為我恨你超過任何人。』」
「是的,」格蘭奇想,「似乎十分合理。」
「是的,這並不合理。但是,探長先生,其中一定有理由的,嗯?」
白羅點點頭。
「我懷疑是這樣的。你明白,這一切完全像舞台上演出的一幕。我看得很清晰:一個剛被射中的男人,還有那個向他開槍的女人手中正握著那把剛用過的槍。這就是我所看到的,也是我們已經知道的,但有一點,這幅畫面是錯誤的:那支槍並不是射殺約翰.克里斯托的那把槍。」
「我明白,還有很多僕人們講述的童話故事吧。小女僕的想像力相當活躍。描述事情的方式有很多種,你是知道的,我向你保證,我不是在演通俗鬧劇,這真的只是一句溫和的調情。我們在爭論一些事情。」
「在某些場合是這樣的。」
「我剛說過的,有廚娘的地方,就有希望。當家裏幹活的人劇減,沒有人再和圖書雇用廚娘的時候,願上帝保祐我們。廚娘們愛說話,愛洩漏秘密。她們被當作下人,她們就站在廚師和高級佣人身邊。向有興趣的人談論自己知道的事,這是人的天性。繼續講,克拉克。」
「我不知道,我一點兒也不知道。對於我來說,似乎是模模糊糊的——」
「一個不尋常的兇手。」
他們所有的人都被法網緊緊地包裹住了。在那場突發的暴力死亡之後,他們因那無情的餘波而被困在了一起。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悲劇、意義和自己的故事。
格蘭奇打斷了他。他充滿勝利感地轉向白羅。
格蘭奇感覺遲鈍地繼續說:
他遲疑著,向白羅投射以懷疑的目光,後者那異國情調的外表沒有受到他官方式謹嚴態度的歡迎。
一幅感情糾結和個性衝突的圖畫,一幅奇怪而複雜的圖畫,陰暗的仇恨與慾望流動於其中。
白羅點點頭。他說:
維若妮卡迅速地說:
「你們談了些什麼,克雷小姐?」
「嗯——是的,我猜想可能是有的,這只是一種印象而已,你知道的。」
「當然了,這是一個問題,關於誰有動機,的確是一個問題——」
他停頓了片刻,並憤怒地加了幾句話:
相反地,他覺得正坐在一個美貌絕倫、穿著昂貴,但同時又是一個優秀的女商人對面。維若妮卡.克雷絕對不是傻瓜,他想。
「醫療方面,嗯?」探長說,「喔,對,這是第三種看待的方式。他被擊中了,他懷疑自己就要死了,他希望有人能迅速為他做些什麼。如果像安格卡爾特夫人所說的那一樣,薩弗納克小姐是他睜開雙眼後看到的第一個人,那麼,他會向她求救的。然而,這種說法並不讓人十分滿意。」
那麼第一個問題的答案呢?
「喂,」他說,「這是警官克拉克。他看起來好像得到什麼線索了。他一直在友善地詢問佣人們。他是個很帥的小伙子,對女人很有辦法。」
探長沉重地發出了歎息:
「我明白了。我猜你們的談話可能是在——嗯——游泳池邊的涼篷裏進行的。」
「問題的解答?」
「我們得承認有這個可能性,這是個誣陷的陰謀——也就是說,所有的一切都事先安排好了,目的是將吉妲.克里斯托牽扯進去。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什麼不在屍體旁邊丟下那支作為兇器的左輪手槍,讓她去撿呢?」
白羅歎了口氣。接著他緩緩地說:
白羅歎了口氣,動了一下,閉上了雙眼,又再次睜開,在強烈的痛苦中攤開了雙手。他說:
格蘭奇探長的聲音中並未透露什麼,但他看到了一陣迅速的、滿意的、仇恨的火花閃爍在那雙藍色的大眼睛裏。
他不滿意地搖了搖頭。
游泳池畔演的那一幕,預先設計好的是誰演出的呢?又是為誰而演出的呢?
在荷立塔離開之後,白羅依然坐在那兒,他看到格蘭奇探長邁著堅定、輕鬆的步伐走過游泳池,並選擇了經過涼篷的那條小路。
「克里斯托醫生在三點鐘返回了空幻莊園。」探長聲明道,又一次不加任何強調。
「表面上這似乎是一件簡單明瞭的事件。」探長繼續說,「嗯,然而這既不是如此簡單,也不是如此明瞭。」
他停了一下,然後說:
「我們得調查所有的事,當然了。」
「你的意思是什麼,白羅先生?」
沒有任何過多的女性魅力——她並沒有施展媚功。
他一定是要去……要麼是憩齋,要麼是鴿舍。白羅盤算著到底是去哪兒。
「非常高興。偶然碰到一個老朋友,總是令人愉快的,難道你不這樣認為嗎,探長先生?」
對於赫丘勒.白羅來說,只有一件事情比對人的研究更使他著迷,那就是對和_圖_書真相的追求。
「那句話不是認真的吧?」
「當然這三個人,每一個都是從不同的路來的,愛德華.安卡德是從上面的樹林過來的,安卡德夫人則來自農場,而荷立塔.薩弗納克是從房子那邊的花間小徑來的。這三個人幾乎是同時到達犯罪現場——就在吉妲.克里斯托到達幾分鐘之後。
「是嗎?」
格蘭奇探長在屋裏來來回回轉了幾圈兒。接著他停了下來,停在白羅面前。
一個謀殺的場景,佈置好了並且上演了,用來欺騙赫丘勒.白羅——而且的確欺騙了他!是的,這令人不滿意。
「真的。」她語調堅決地肯定了這一點。
「她可能不會撿起來。」
「嗯,一方面是這張條子。」格蘭奇探長從他的口袋裏掏出一封信,掃視了一下,清清嗓子讀道:「請於今天早晨過來一趟,我必須見你。維若妮卡。」
「但現在呢,白羅先生?你現在認為如何呢?」
「是的,長官。」克拉克查看了一下記事簿,「這是她說的:『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但我認為我應該說出我那天看到的事情。我看到了格傑恩,他站在大廳裏,手裏還握著一把左輪手槍。格傑恩先生看起來實在是非常奇特。』」
「你把你的皮裘忘在那兒了,克雷小姐。」他語氣平平地又加了一句:「還有火柴。」
「我今天下午來你這兒,白羅先生,是有兩個原因的。一個是因為我知道——在警界這是眾所周知的——你是一個經驗豐富、辦案技巧卓越的人。但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就是事情發生時你在場,你是一個目擊證人,你看到了現場的一切。」
「你完全正確。除了吉妲.克里斯托之外,還有另外兩個可能的嫌疑犯。我們找到了相同的動機——嫉妒。這肯定是一樁情殺案,還有另外兩個女人和約翰.克里斯托有瓜葛。」
格蘭奇探長說:
探長沒有掩飾自己敵對的意圖。他機敏地抓住了她那惱怒的火花,以及因慍怒而緊閉著的雙唇。她迅速改變了情緒,說:
「妻子總是第一嫌疑犯吧?多諷刺!但通常會有一個被稱作『另一個女人』的人,我猜她可能也會被認為有殺人動機吧?」
「究竟是什麼讓你這樣想的?」
維若妮卡.克雷沒等進一步的詢問就接著說:
「你確定自從你上次見到克里斯托醫生之後,經過了這麼長的時間嗎?」
克拉克警官走了進來,有點兒上氣不接下氣。很明顯,他對自己非常滿意,雖然讓人敬畏的警察派頭使他有所克制,他仍喜形於色。
她點點頭。
「過去的時光,諸如:『你還記得這個,那個,還有其他的嗎?』」她感傷地笑了笑。「我們在法國南部的時候就相互認識,約翰幾乎沒有任何改變,只是老了些,當然了,但更有自信了。我猜測他在這行中非常有名。他一點兒也沒有談到他的個人生活。我只有一個印象,就是他的婚姻生活也許不是非常愉快……但這只是模糊的印象。我猜想他的妻子——可憐的傢伙,就像那些多疑的女人一樣——可能總是對他那些漂亮的女病人小題大做。」
他半閉上眼睛,開始在腦子裏回想這一切,所有這一切。他的理智之眼清晰地看到了這一切:亨利爵士,一個正直、有責任心、值得信賴的大英帝國的官員;安卡德夫人,有種模模糊糊、令人難以形容、難以預料、使人手足無措的魅力,以及那種前後不連貫的話語所顯現的強大影響力;荷立塔.薩弗納克愛約翰.克里斯托勝過自己;溫柔而消極的愛德華.安卡德;那個棕黑色皮膚,名叫米琪,哈卡索的上進女孩;手中緊握著一把手槍的吉妲.克里斯托,她那張暈眩、迷惑的面孔,和_圖_書大衛.安卡德那種青春期的叛逆個性。
真相就隱藏在某種個性和情感的相互作用之中。
她的臉上呈現出那種小孩請求表演一個把戲的高興模樣。
格蘭奇探長站了起來,懷著那種任務將要圓滿完成時的躊躍滿志。
「我猜想——是從他所說的話當中——那個女雕塑家,嗯,是他非常親密的朋友。但我想你們已經知道這些事情了。」
「是,長官。是這樣的,長官,我從廚房女佣那兒得到了一些消息——」
「我認為最好還是來報告一下,長官,既然我知道您去哪兒了。」
格蘭奇注視著白羅。
格蘭奇探長望著窗外。
「兇手是某個想要殺死約翰.克里斯托,但又不想牽連吉妲.克里斯托的人。」
「我向亨利爵士說明了這個看法。他認為有相當多的人從偵探小說中知道這種鑑定方法。他引證了一本新出版的《泉水中的線索》,他說約翰.克里斯托星期六就在讀這本書,而且書中還特別強調了這一點。」
「我們沒有爭吵。」
說不上為什麼,維若妮卡.克雷一點兒也不像探長想像中的那樣。
他搖了搖頭。他不知道。他一點兒想法也沒有。
「愛德華.安卡德沒有聽到嗎?這很有趣。」
「可能是的。我不能再多說了。這只是印象而已,當那一刻過去之後,就有一種誘惑,讓人想從事情當中解讀出當時並不存在的意義。」
「說吧,我的夥計,」格蘭奇說。「白羅先生在這兒沒關係。關於這類的遊戲,他忘掉的比你將要學到的還多。」
「我剛才已經告訴你了,我已經有十五年沒有見到他了。」
「克里斯托那天早晨專程去找維若妮卡.克雷,他們發生了爭吵。她告訴他,她要讓他為所做的一切後悔,並且說她恨他超過任何人。」
格蘭奇不再就這個話題爭論或追問,他站了起來。
「我不應該說那些話。一個人不應該做出評論,是嗎?在審判之前?我十分抱歉,探長先生,這是我的女僕告訴我的,人們發現她正站在屍體旁邊,手裏還握著左輪手槍。你知道,在這寧靜的鄉村,每件事都是如何被誇大的,而且佣人們專愛散播這些事。」
「確實如此,白羅先生。坦白地說,這並不合理。」
「你的確是一個偵探,不是嗎?是的,我們坐在那兒抽煙、聊天,待了一陣子。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明白,你認為是克里斯托夫人向他開的槍,克雷小姐?」
「但維若妮卡.克雷得設法從亨利爵士的書房裏弄到槍。」
這仍然是一種不合適的行為——但卻不是一個玩笑。
荷立塔曾經下了一個結論,她認為白羅懷疑她是兇手。但實際上他並沒有想那麼多,最多也不過是確信荷立塔知道些什麼,知道些什麼或是隱瞞了些什麼——是什麼呢?
「真的嗎?」探長的語調中帶有一種禮貌的懷疑。
「你說克里斯托醫生送你回來。當你向他道別的時候是幾點鐘?」
「是的,這將意味著一切都是預先策劃好的。」探長又摸了一下他的鬍子,然後注視著白羅:「但你曾間接提到另一種可能性,白羅先生。就是薩弗納克小姐。而這是你所目擊的,或者我寧願說是你耳聞的。克里斯托醫生說出『荷立塔』,是在他垂死的時候,你聽到了他的話!他們都聽到了他的話,雖然安卡德先生似乎並沒有聽到。」
白羅沉思著說:
「哼!」探長用力地向後扯著他那垂下來的小鬍子,「你指的是,這幅畫面也可能有其他錯誤吧?」
「是的,我忘了拿走。」
「我們只想得到一個清晰的陳述,克雷小姐。星期六晚上你去了空幻莊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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