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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不想小題大作。只要一個非常寧靜的婚禮就行了。」

「是的，」露西沉思地說。「我想，聽起來就像這樣，一個為槍殺而舉行的聚會。你知道的，當你一想到這件事，就好像才剛發生似的！」

「繡球花的那種藍色，」安卡德夫人以一種心曠神怡的聲音宣佈。「我想，愛德華，你將從自己的朋友中挑選伴郎，否則的話……當然，還有大衛。我覺得這對大衛來說是非常好的。這會讓他心理平衡，你是知道的，他會覺得我們大家都喜歡他。我敢說，這點對大衛非常重要。你知道，如果感覺自己聰明又智慧，然而卻沒有人喜歡你，又有什麼用！這是令人沮喪的。但當然，這是在冒險。他可能會搞丟戒指，或是在最後的一刻掉在地上。我想這會使愛德華太操心。但還是我們這批和謀殺扯在一起的原班人馬，也還是不錯的。」

「我在涼篷裏，然後殺了約翰，這就是你的看法嗎？」

他說：

但赫丘勒．白羅依然笑咪|咪地愉快地搖了搖他的腦袋。

「我明白，這就是我被捲入的原因嗎？」

「我認為不是。格蘭奇的人馬整個星期天的下午都在游泳池那兒給屍體拍照、從水裏取出左輪手槍。直到黃昏他們才離開。他們會看到任何出入涼篷的人。」

「哦，親愛的，我是多麼高興！」

「我是在猜測，你是星期天中午十二點，當格傑恩送來杯子之後，才進入涼篷的。你站在茶几邊注視著什麼人，或是在等待什麼人，然後下意識地取出一支鉛筆，在沒有完全意識到自己在做些什麼的情況下，畫了乾坤樹。」

「今年秋天，安卡德夫人招待幾個朋友來觀賞謀殺案。」米琪情不自禁地說。

「我想一定是。他們甚至帶著一張搜查令來到屋子裏。探長對此極為抱歉，十分難為https://m.hetubook.com.com情。當然我告訴他，我們會很高興的。這真是有趣的事。他們當然查看了每一個地方。我跟著他們四處走，你是知道的，我還提議了一兩處連他們都沒有想到的地方。但他們沒有找到任何東西，這是最令人失望的。可憐的格蘭奇探長，他變得越來越瘦，而且一下又一下地揪著自己的鬍子。他的妻子見他飽受煎熬，應該會為他準備特殊的營養餐——但我有一個模糊的想法，她一定是那種關心地毯擦得是否乾淨，遠遠超過燒一道可口小菜的女人。這提醒了我，我必須去看看梅德韋太太。真奇怪，佣人們就是受不了警察，她昨晚做的起士蛋奶酥讓人無法下嚥。蛋奶酥和甜點總是能夠顯示一個人是否失去平衡。要不是格傑恩留住他們的話，我相信會有一半佣人離開這裏。為什麼你們兩個人不去好好地散個步，並幫助警察尋找左輪手槍呢？」

「哦，那一定是在……在星期六下午。」

「人們在黑暗中不會『隨意亂畫』，薩弗納克小姐。你是在告訴我，你是在晚上走進涼篷裏，站在桌邊，在看不清楚東西的情況下畫了一棵樹嗎？」

「胡說八道，米琪。亨利和我將為你準備嫁妝，而且亨利將在婚禮中把你交給新郎。我真希望他的褲帶不會太緊。自從他最後一次參加婚禮，已經快兩年了。而我將要穿——」

「這個策劃阻礙我們的頭腦，是一個具有創造力的頭腦，小姐。」

「確切地說，還沒有結束，審訊只是延期了而已。而且那個可愛的格蘭奇探長在這個地方佈滿了他的人，他們只是閃進栗樹林，嚇走了所有的野雞，又像玩偶盒裏的玩偶一樣，在最不可能的地方突然蹦出來。」

她的面部表情變得僵硬起來，並發出了短促而www.hetubook.com.com辛酸的笑聲。

荷立塔沿著與鄉間小路相通的那條路走了過來。當她看到白羅之後，停頓了片刻，接著她走過來並坐在他的身邊。

「你做得完全正確，愛德華，讓她離開那個恐怖的商店並把她帶來這裏。她將留在這兒，從這兒出嫁。聖喬治教堂，你知道，從大路走是三英里，雖然穿過樹林的話，只有一英里的路，但一個人不能穿過樹林去參加婚禮。我想，還要有牧師——可憐的人，每年秋天他都會染上那麼可怕的感冒。助理牧師的嗓門就像英國國教教徒，而整個儀式將不僅令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更是神聖的，如果你們明白我的意思。當有人用鼻音說話的時候，要想保持敬意是很困難的。」

「不知道。但我認為很快就會被找到的，現在是找到它的時候了。」

她解釋了乾坤樹的由來。

「我會非常高興從這裏出嫁的，露西。」她說。

「在涼篷裏？」

「你認為你比我精明嗎？」

「當然不向艾弗蕾芝夫人訂購。」愛德華說。

「那麼？」荷立塔說，「這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他不時聽到頭頂上的樹林裏有小樹枝的斷裂聲，或看到下方的小栗樹林裏有人在走。

「在我的身後不必有任何東西，」米琪愉快地說。「甚至不需要拖裙。我可以穿著外套和裙子出嫁。」

「我認為會的，很快就會，我可以斷定。」

「他們在找什麼？」愛德華問，「殺死克里斯托的那把左輪手槍嗎？」

安卡德夫人停下來，閉上了眼睛。

安卡德夫人以最普通的語調說出了最後幾個字。

「我正在告訴你真相，當然你不相信這些。你有你自己的想法。順便問一句，你的想法是怎樣？」

「是的。塗鴉是一件有趣的事，難道不是嗎？」

白羅注視著。腦子中猛然觸和圖書動了一些事——在案子發生的那天下午，他站在安卡德夫人的客廳裏，注視著一堆橋牌的得分記錄，還有一個他曾對格傑恩提出的問題。

「是的。」荷立塔似乎突然間才明白她在做些什麼。「乾坤樹，白羅先生。」她大笑。

「喔，無論如何，現在全都結束了。」

荷立塔站了起來。她揚起下巴對他進行指責：

「但孩子們是婚禮上真正最麻煩的，」安卡德夫人繼續說，愉快地講述著她自己的一系列想法。「每個人都說『多可愛！』但是，我親愛的，他們是讓人最擔心的！他們會踩到拖裙，或是哭著要保姆，而且還常常身體不舒服。我總疑惑一個女孩如何能抱著正常的心情沿著教堂的走道緩緩前進，當她不能斷定身後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時候。」

「早安，白羅先生。我剛才去拜訪你，但你出來了。你看上去很像奧林匹斯山神。你是在主持這次搜索嗎？探長似乎很積極。他們在找什麼，左輪手槍嗎？」

荷立塔鎮靜地說：

「謀殺犯回到了犯罪現場？這是古老的迷信，可不是嗎？所以你認為是我……幹的！當我告訴你我不會那樣做的時候，你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可能殺人嗎？」

「你在那裏，然後對克里斯托醫生開了槍，或是你看到了是誰向克里斯托醫生開槍，不然就是有別人知道乾坤樹，故意在茶几上畫的，好讓你受到懷疑。」

白羅的聲音變得尖刻起來：

「我帶你去米瑞爾服裝店買東西。」安卡德夫人說。

「你仍然認為是我殺了約翰．克里斯托。你認為你能夠證明是我朝他開的槍。那麼，我告訴你，你永遠也不能證明，永遠都不能！」

她探詢地望著他。「那麼，你知道它在哪兒嗎？」

「那麼就這麼說定了，親愛的。我認為你應該配米色的綢緞，外加一本象牙色的和_圖_書祈禱書而不是一束花。伴娘呢？」

「那不是在星期六下午。當格傑恩在星期天中午大約十二點左右，送杯子到涼篷時，茶几上沒有畫任何東西。我問過他了，而且他十分肯定。」

「你永遠也不能證明的，」荷立塔說。然後轉過身子，沿著通向游泳場的那條蜿蜒曲折的小路走了。

「是的，在那兒的圓鐵茶几上。」

白羅沒有立即回答。他在深思熟慮之後說：

「這裏發生了稀奇古怪的事。你這麼快就從倫敦趕回來了，小姐。」

安卡德夫人向愛德華伸出一隻柔弱的手，並溫柔地用另一隻手握住了米琪。

「哦，不，米琪，那樣太像寡婦了。不能那樣，要有米色的緞子，不能從艾弗蕾芝夫人那兒買。」

「這似乎是我受到大家喜歡的原因之一。」愛德華微笑著說。

「我明白你的意思，親愛的。而且我認為也許你是對的。秋天的婚禮上幾乎總是菊花——一種激發不出靈感的花，我總這麼覺得。而且除非人們花時間精挑細選，否則伴娘總是不會很相配，而且總有一個人，一個非常普通的人，破壞了整體效果，但人們卻不得不讓她做伴娘，只因為她是新郎的妹妹。但當然了——」安卡德夫人露出了一絲微笑，「愛德華沒有妹妹。」

「你認為他們會找到嗎？」

「為什麼你要叫它乾坤樹？」

「你的話真是稀奇古怪，白羅先生！」

「從一開始，對我來說，這個案子似乎要不是非常簡單——簡單得讓人難以置信（而簡單，小姐，可能會奇怪地把人難倒），就是極為複雜。也就是說，我們正在和一個複雜又具有天才創造力的頭腦競爭，所以每次當我們似乎正在接近真相的時候，實際上卻被導向一條與真相完全背道而馳的路，並且被引導出一個觀點——一個終究一無所獲的觀點。這種明顯的徒ｈｔｔps://m•heｔｕboｏk•ｃom•ｃom勞和持續不斷的毫無結果，不是真實的，而是人為的，這是策劃好了的。有一個十分精明而又天才的頭腦一直在策劃著，想要阻礙我們——並且成功了。」

「所以，當你『塗鴉』（是這個詞，不是嗎）時，你畫的總是乾坤樹嗎？」

「在這兒的座位上——星期六晚上的橋牌得分記錄上，還有星期天上午在涼篷裏……」

「我現在記起來了。我是在晚上很晚才去的——在晚餐之後。」

這是一個非常典型露西式的迎接儀式，米琪斷定。這使她既想笑，又想哭。

「這個，」赫丘勒．白羅說，「是你的說法，但乾坤樹卻提供了反證。」

荷立塔緩緩地說：

「那麼那一定是在——」她只猶豫了片刻，「當然，是在星期天下午。」

「怎麼了，露西？」

米琪稍有些顫抖，說：

「是的，薩弗納克小姐。」

「星期天中午我不在涼篷裏。我在平台上坐了一會兒，然後我拿著園藝籃子走到種著大麗花的花壇，剪下並捆紮一些長得不整齊的紫菀花。接著在剛過一點鐘的時候，走向游泳池。我已經向格蘭奇探長報告過了這一切。在一點鐘之前我從未靠近過游泳池，我是在約翰被槍殺之後才到的。」

她沉默了，雙唇悽楚地緊閉著。她從夾克的口袋裏掏出了一支鉛筆，在長凳那白色的油漆木板上，無所事事地畫著一株神奇的樹。當她畫圖時，眉頭始終緊鎖著。

握著鉛筆的那只手僵住了。她用一種漫不經心的口吻說：

赫丘勒．白羅坐在長凳上，眺望著游泳池上面的小栗樹林。自從安卡德夫人盛情地請求他在任何時間到處走走，他就再也沒有入侵感了。此時赫丘勒．白羅正思考著安卡德夫人的盛情。

「我親愛的露西，我負擔不起的米瑞爾服裝店消費。」

「這就是你在橋牌得分記錄上所畫的——一棵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