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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水推舟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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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十八章

第二部

第十八章

「凱西嬸嬸?你不是指……傑米.柯洛德夫人吧?」
「你不抽煙,我知道,」少校對羅利說。「我抽煙斗,兩位不介意吧?」
波特依然搖頭。
波特搖頭。
「柯洛德先生,能不能請你今天下午再來一趟?」
「那不就得了?」白羅說。「你的問題得到了解答!」
「你知道,我有個叔叔叫戈登.柯洛德——」
「噢,我的意思是,伊諾克.亞登並不是他的真名。這名字是有典故的,它出自但尼生的作品。我特地跑去研究過了。故事是說一個人從國外歸來,發現他的妻子已改嫁他人。」
「對,我看到了,」白羅又幫他一把。
「大概看過,不過我沒什麼印象。」
下午四點半,羅利.柯洛德再度現身。
他帶著敬畏而不敢置信的眼神看著白羅。說白羅此時若克制得住炫耀的心理,那他就不是人。他腦海裏一面想起一個睿智的前輩,一面神色嚴肅地說:「我自有我的辦法,柯洛德先生。」
白羅瞇起眼睛。
白羅眼裏閃現一絲亮光。
「等等——」
白羅也擔心。精明的他知道羅利.柯洛德不是那種開門見山、很快就會談到重點的人。他往椅背一靠,半閉著眼,開始傾聽羅利的敘述。
羅利繼續說下去:
「都沒有。」
「警方猜她可能會認識那人,所以請她去認屍。可是她說她完全不認識那個人。」
「他是這麼說的。我猜亨特沒見過安得海。」
「所以,」白羅輕聲說道。「你認為伊諾克.亞登就是羅伯特.安得海本人?」
白羅不以為然地揮揮手,努力表現出謙遜。不過他不打算說破這個其實簡單之至的戲法。單純的羅利對他印象深刻,令他的虛榮心大為滿足。
羅利搖搖頭。
羅利描述了伊諾克.亞登來到沃斯利河谷村的情形。
「那好,那我就不用解釋了。他在去世前幾個星期結了婚,娶了一個叫安得海夫人的年輕寡婦。我叔叔去世後,她一直住在沃斯利河谷村——和她一個哥哥同住。我www.hetubook•com•com們都認為她第一任丈夫因為熱病死於非洲,但現在看來似乎並非如此。」
「你不信任她?」
「他是在史塔格酒店被發現的。後腦勺被打爛了。」
「噢,我不知道……好吧,我想我可以再來一趟。可是,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不可能辦成什麼事吧?」
赫丘勒.白羅慢條斯理地回答:
「大衛.亨特,也就是羅莎琳.柯洛德的哥哥,在這人投宿後的隔天晚上去找過他。他對警察的說辭是,他收到這人的一封信,說他是羅伯特.安得海的朋友,現在窮困潦倒;在他妹妹的要求下,亨特去史塔格見他,給了他一張五英鎊的鈔票。那是他的說辭,而且他一定會堅稱到底!當然,警察沒讓他知道碧翠絲偷聽到他們的談話內容。」
「呃,他有可能是;我的意思是,他們不但年齡相當,外貌什麼的也都符合。當然,我已經找過碧翠絲,要她一再回想她聽到的談話。她當然不可能記得那兩人原原本本說些什麼,不過那傢伙說羅伯特.安得海窮困潦倒,而且身體極差,需要用錢。他有可能是在說自己,不是嗎?他又說,如果安得海在沃斯利河谷村出現,那麼大衛.亨特一定會不高興——那語氣聽起來好像他就在現場,只是用了假名而已。」
白羅點點頭。
赫丘勒:白羅站起身子。
「噢,老天,不是的,」羅利的口氣帶著驚嚇。「事實上,」他說得吞吞吐吐。「我是聽我一個朋友提過你。他說你對這種事情很有辦法。我不知道你的收費——我想一定很貴——我們都很窮,不過我保證,大家合起來一定交得起這筆費用。這是說,如果你願意接這件案子的話。」
「那人姓亞登,伊諾克.亞登。」
「幸會,」他說。「恐怕我不能請你們喝雪利酒了。我的葡萄酒商在那次空襲中損失了所有的庫存。倒是有些琴酒。只是那東西有點混濁,我老這麼覺得。或者來點啤酒?」
波特少校突兀地開口說道:
「戈登.柯洛德的事情我全知道,」白羅好心幫忙。
「你是什麼意思?」
波特皺起眉頭。
「好,我想我可以幫得上忙。」
「沒有https://www.hetubook•com•com護照?沒有信函?連配給券也沒有?」
「我見過你嗎,白羅先生?恐怕我不記得了。你說是在俱樂部裏?好幾年前?不過,我當然知道你的大名。」
「我想想……對,我確實看過這個報導,我想是幾天前吧。」
「這位,」白羅介紹道。「是羅利.柯洛德先生。」
羅利似乎有點為難。
羅利.柯洛德帶著凝重的神色開口說道:「恐怕我得先說明一下我的身份。你不知道我的名字——」
「對不起,我不太明白你為什麼會來找我,柯洛德先生?你是希望我調查這起——謀殺案件嗎?我相信這是謀殺案。」
羅利瞪大眼睛。白羅嘆了口氣。「你來是因為有事要問吧,是嗎?」他柔聲提醒他。
「你或許已在報上看到——」
羅利臉上再度現出憂色。「說來話長,我擔心——」
他想起來,他和奧斯特郡警局的史彭斯主任有淺交,而那個叫做梅隆的年輕人就住在沃斯利石南村不遠處,他認識傑米.柯洛德。
「我勸她最好去告訴警察。」
「好像沒那麼容易。這就是我想請你幫忙的地方:找個認識安得海的人。他顯然在英國沒有親戚,何況他一直是那種不愛社交、離群索居的人。我想,他一定還有一些過去的僕人或舊交之類的,只是戰爭破壞了一切,那些人不知漂泊何處去了。我不懂怎麼處理這種事,再說我也沒時間。我是個農夫——人手也不夠。」
「很難說,」白羅說。
他的記憶,那異常精準而確鑿的記憶,慢慢回溯到以往。俱樂部裏的那個討厭人物,沙沙翻動著的報紙,聲音單調乏味。
這句話顯然效果卓著,因為羅利臉上的表情變成了五體投地的敬佩。
「那你為什麼來找我呢?」赫丘勒.白羅問。
那人的名字……他聽過那人的名字,而且很快就會想起來。就算想不起來,他隨時可以去問梅隆……不,他想起來了。波特,波特少校。
「應該有很多人都能確認死者是不是安得海吧?」
羅利慢吞吞地回答:
「完全沒有。他有幾雙備用的襪子、一件襯衫,一hetubook.com.com把牙刷之類的。就是沒有證件。」
「你認識這人,少校?」
「什麼?」白羅驚訝地坐直身子。「什麼證件也沒有?」
兩人一同走到屋外,招來了一輛計程車,把他倆帶到了坎頓坡。
羅利繼續往下說。他把自己對亞登的第一印象、他去史塔格酒店、碧翠絲.里賓格寫信給他,和碧翠絲偷聽到的談話一五一十說了一遍。
他們要了啤酒。波特少校又拿出一盒煙:
「噢,很好,柯洛德先生。我們現在就去見羅伯特.安得海上尉的一個老朋友。」
「噢,老天!」羅利說,臉色舒緩了許多,還覺得好笑。他像是安慰白羅似的又說道:「她那人沒什麼威脅性,你知道。」
「不,我知道,我對你的名字很熟悉。你嬸嬸上星期來找過我。」
白羅輕聲回答:
他問道,口氣幾乎是難以置信:
「沒錯。我這裏有一張照片,是報上刊出來的,恐怕有點不清楚。波特少校,我們想知道,你以前有沒有見過這個人?」
白羅插嘴道:
「我猜萊諾.柯洛德夫人是你的嬸嬸。」
他將那張死者的面部照片遞過去。這是所有照片中效果最好的一張。
「她告訴警察這件事了嗎?」
「可曾有人真的不具威脅性?」
「他什麼證件也沒有。」
白羅接過一支。少校火柴一劃,為白羅點上了煙。
「羅莎琳.柯洛德呢?」
羅利點頭。
「驗屍當天可有證據指認出他的身份?」
「我當然確定。是羅伯特.安得海!不管在哪裏,我都敢發誓這就是他。」
羅利張大嘴,極其驚愕地瞪著白羅。他顯然對此事一無所知,白羅因此排除了他一開始的推論,並斷定這兩人的來訪其實並無關聯。在他看來,短短數日內就有兩個柯洛德家人登門求教,這未免太過巧合;但轉念一想,他意識到這並非巧合,而是出於同一個緣由的自然發展。
「我嬸嬸?」
「抽煙嗎?」
他正想著要撥個電話給梅隆那年輕人,喬治進房來,說有個名叫羅利.柯洛德的人想見他。
「你認為他是什麼人呢,柯洛德先生?」
赫丘勒.白羅仔細將喬治出門買回的最後一份報紙折好。上頭刊載的消息乏善可陳。法醫鑒和圖書定的結果,顯示死者的頭蓋骨由於連續重擊而破碎。驗屍審訊要延遲兩週才開庭。死者據信最近才從開普敦來英國,名叫伊諾克.亞登。任何人如能提供這人的資料,請和奧斯特郡的刑事主任聯絡。
「大衛.亨特說他以前並不認識那個人?」
「是,當然,真的是……真不知道你們這些人是怎麼處理這種事情的。」
點上煙斗後,他便開始不斷地吞雲吐霧。
他看看白羅,又看看羅利。
白羅說:
波特少校接過來,皺起眉頭仔細瞧。
「據我了解,她是被神靈引導而來的。」
波特少校點頭打了招呼。
少校拿出眼鏡,在鼻樑上架好,對著那張照片更仔細地端詳。他突然大吃一驚。
白羅對那人的狐疑不但心頭雪亮,而且覺得有趣。
羅利.柯洛德狐疑的眼神直對著白羅打量。浮誇的八字鬍、講究優雅的言行,精緻的尖頭漆皮鞋,在在令這個保守的年輕人滿心疑慮。
如果說羅利的反應跟剛才有什麼不同,那就是他更吃驚了。
「啊哈,」赫丘勒.白羅滿意地說。「帶他進來。」
「他的證件呢?」
「你確定嗎?」羅利的聲音裏洋溢著勝利。
「什麼?」羅利張大嘴巴。他驚訝的眼神望著白羅,就像個小孩看見魔術師從帽子裏變出兔子時一樣。「真難以置信!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麼辦到的——不過幾個鐘頭的時間。」
波特少校住在一幢破舊小屋的二樓。一個狀甚快活、穿著隨性的女人為他們開了門,把他們帶上樓。那是個方方正正的房間,四周都是書架,還掛著幾幅拍得很差的體育照片。地板上鋪著兩方小地毯,是很雅致的深色地毯,質料很好但已破舊。白羅注意到,地板中間的油漆又厚又新,而邊上的油漆則日久斑駁。他立刻明白,不久前這裏還鋪著幾塊質料更好的小地毯——那種地毯這年頭可以值不少錢。他抬起頭,望向那位在壁爐旁站得筆直的人,他身穿剪裁合度但已破舊疲軟的西裝。白羅暗忖,波特少校這位退伍軍官的日子一定不好過。稅負和不斷上揚的物價對這些老軍人影響最大。不過,他想,有些東西波特少校一定到死都不會放手,例如他俱樂部會員的身份。
「我和*圖*書當然認識他。他是安得海,羅伯特.安得海。」
「這就有意思了,」白羅說。「確實,非常有意思。」
「可是凱西嬸嬸怎麼會」
「柯洛德先生,」白羅幫他一把。「我能幫你什麼忙嗎?」
「你大概在報上看過沃斯利河谷村的死亡事件報導吧?」
「上帝保佑!」他說。「真難以相信!」
「什麼確切的證據也沒有。只有史塔格酒店裏的人作證說,他是個以伊諾克.亞登這名字登記的房客。」
白羅沒跟他多解釋。羅利離開後,他坐下寫了一張便條,要喬治帶著它送到加冕俱樂部去,並且等候回話。
他高聲說道:
「因為神靈指引?」他輕聲說。
一個相貌堂堂但面帶憂色的年輕人被帶了進來。他似乎有點茫然,不知如何啟口。
「老天,才不是,」羅利說。「我不需要你幫那種忙,那是警察的事。那人確實是遭人謀殺的。不是的,我的來意是:希望你查明那傢伙是什麼人。」
「他們兩個我都不信任。」
白羅將那份報紙放在一堆整整齊齊的報紙上,陷入沉思。他對這件事有興趣。如果不是萊諾.柯洛德夫人最近來訪,他或許會在看過這段報導之後就失去了興趣。她的來訪令他清楚憶起空襲那天在俱樂部的情景。他還清楚記得波特少校的聲音:「也許遠在一千里外的地方會出現一位伊諾克.亞登先生,改頭換面開始新生活。」他現在更急於多了解這個橫死在沃斯利河谷村的伊諾克.亞登。
回覆令他非常滿意。波特少校不但向赫丘勒.白羅先生深切致意,還說他很樂意在當天下午五點鐘,於坎頓坡愛奇路七十九號的自宅會見他和他的朋友。
「當然,」羅利說。「我們很難確定她究竟聽到了什麼。她可能誇大其辭,甚至誤會了也不一定。」
「啊,」白羅坐直身子。「你怎麼會得到這個結論呢?」
「運氣好嗎,白羅先生?」
「是嗎?」羅利唐突地說。「我可不這麼認為。如果死者確實是安得海,那麼羅莎琳就當不成我叔叔的妻子,她也就沒有權利得到我叔叔的半毛錢。在這種情況下,你認為她會指認他嗎?」
「好了,」當所有這些前奏一一完成之後,他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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