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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開的藥？」

「冷靜點，夫人。請你再回答我一個小問題。那天晚上你打電話給琳恩．馬奇蒙，是出門到郵局外面的電話亭打的，是不是？那天晚上你在廣場上有沒有遇見什麼人？」

「沒有。白羅先生，你的重點是什麼？」

「她是中了什麼毒而死？」

史彭斯若有所思說道：

「不，」白羅說。「查爾斯．崔頓，也就是伊諾克．亞登，他的死是意外事件。」

「在我看來，」白羅說。「一樁是謀殺，一樁是意外事件，另一樁是自殺。」

「但據我所知，你向人借了兩便士的硬幣，因為你只有半便士。」

「她是遭到蓄意而冷血的謀殺。」

白羅不為主任的激憤情緒所影響，依舊四平八穩答道：

「那些藥？噢，它們完全無害。溴化鉀，對神經有鎮靜作用。她每天晚上吃一包。當然，我們分析過了，那些藥沒問題。」

主任現出驚訝的神情。

「不是大衛殺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史彭斯緩緩說道。「公寓裏一定有人。但不可能是大衛．亨特，他當時正在回倫敦的火車上。那麼，應該就是羅莎琳．柯洛德了。果真如此，羅莎琳．柯洛德不可能在幾分鐘前出現在史塔格。白羅先生，你的意思是，裹著橘黃色頭巾的女人不是羅莎琳．柯洛德。如果不是羅莎琳。柯洛德，那麼殺死亞登的人就不會是她。話說回來，那她為什麼要自殺呢？」

「我現在先跳到第二個問題，」白羅賣了個關子。「大衛．亨特在星期二晚上十一點零五分從倫敦撥了一通電話給琳恩．馬奇蒙。你說https://www.hetubook.com.com你核對過電話。那是從牧人園打出的唯一一通電話。有打進來的電話嗎？」

「而你那些不知名姓的瘋子甲乙丙又殺了羅莎琳．柯洛德？」史彭斯的聲音透出越來越多的懷疑。

「她的遺物中有發現嗎啡嗎？」

「不是她，我知道是誰。一如我所說，是波特自己說漏了嘴。就那麼簡短的一句話，啊，我真該踢我自己一腳，當時竟然沒注意到。一」

「沒有殺人意圖？連那人的腦袋都敲碎了！難道你的意思是說，他是被一個瘋子打死的？」

「有一通，在十點十五分。也是從沃斯利河谷村打進來的。是從一個公共電話亭打來的。」

「喂！」史彭斯叫道。「你得給我幾個名字。你不能就這樣離開！」

他邊說邊站起身，朝門口走去。

「沒錯，她是有一種罪惡感，」白羅說。

「沒錯，」白羅說。「動機，就是它把我們引入歧途的。如果甲有殺害丙的動機，乙又有殺害丁的動機，那麼，甲去殺丁、乙去殺丙似乎就沒有道理了，對嗎？」

「噢，當然是間接告訴我的。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告訴了我。」

「戈登夫人是這起案子中唯一稍嫌瘋癲的人。有時候我看到她，她的神情確實極不正常。當然，萊諾．柯洛德夫人也有點異想天開，可是她絕對不會施用暴力。傑米夫人的頭腦再清醒不過。對了，你說賄賂波特的人不是傑米夫人？」

白羅微微一側頭。「我先問你兩個問題，可以嗎？」

史彭斯好奇地看著白羅。

「再不用多久—https://m.hetubook.com.com—沒錯，我會告訴你的。不過我還要等某樣東西。確切地說，等一封來自海外的信。」

「噢，已經好一陣子了。」

「柯洛德醫生。」

「不是她，」白羅說。「不是傑米的夫人。她向我保證不是她，我相信她。其實這件事我太不開竅了。我早該知道是誰收買了他。波特少校親口告訴過我。」

「夫人，我得和你談談。」

「我想你說的很接近事實，雖然還不是你說的那個意思。」

「她一定是在狂怒之下對亞登做出攻擊的。我想他當時一點也沒想到會有這種事發生。一個如此瘦弱的女孩，他定然不會有任何防範，」他沉思片刻，接著又說：「還有一件事我不太明白。是誰收買波特的？你說不是傑米的太太？不管她怎麼說，我敢打賭就是她！」

「我想請問一些事情。柯洛德醫生吸食嗎啡有多久了？」

「那人是誰？」

他逕自穿過廣場，按下柯洛德醫生家的門鈴。柯洛德夫人開門看見白羅，一如往常顯得大吃一驚。他開門見山地說：

「意外事件？你是說柯洛德夫人是無意間把自己毒死的嗎？還是波特少校向自己開槍是意外？」

「什麼？」

「完全不對。這正是第一個兇手退場、第二個兇手出場的時候。這是一種截然不同的罪行，沒有憤怒，沒有激烈情緒，是冷血的蓄意謀殺。主任，我要讓殺她的兇手為這樁罪行而問絞。」

「他告訴過你？」

「儘管問。」

白羅猛搖頭。

「這個，事實上，我們還沒拿到化驗報告，不過我想無庸置疑，她是死和-圖-書於嗎啡中毒，相當高劑量的嗎啡。」

「原來如此，」白羅沉默了片刻。

凱西舅媽立刻哭了起來。

「而現在你又排除了羅莎琳？要命，那兩個人是僅有而且具有動機的人！」

「我當然沒有異議……你不會是要我相信，他們其中一個人還活著？」

「你說話不要像個算命大師好嗎？喂，白羅。」

主任似乎更驚訝了。

「哦，當然，請進。恐怕我時間不多，不過——」

「放在羅莎琳．柯洛德床頭的安眠藥。那是什麼成份？」

「噢，不，這頗有莎士比亞風格；所有的情感——人類的情感，盡在其中；莎士比亞一定會著迷不已。嫉妒，憎恨，稍縱即逝而又充滿激|情的行為。而這起案子，也是機會主義的成功案例。『紛擾的人世間總有一股浪潮，只要順水推舟，便能航向財富……』有人就照著這話做了，主任。抓住機會，利用它來達到一己的目的——這人已順利達到目的，而且簡直就是在你面前做的！」

「噢，沒有，白羅先生，連個人影也沒看見。」

可是白羅已經走了。

「白羅先生，等一下。我連你說的那些甲乙丙是什麼都不明白。」

「我會說得清清楚楚，就像水晶一樣清楚。現在死了三個人，是不是？這一點你沒有異議吧，有三個人死了。」

「呃，很像個女演員，如果你懂我意思的話。頭上裹著橘黃色頭巾。好笑的是，我幾乎可以確定曾在哪裏見過她，她看來面熟得很。我想，她一定是個已經過世的人。可是，你知道，我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裏或是怎麼認識她的。」

「那是誰殺死了www.hetubook.com.com亞登？我們已經排除了大衛——」

史彭斯揉揉鼻子，相當不耐。

「請你說個道理出來吧，白羅先生，」他懇求道。「如果可能，就直接把你的意思說出來。」

「他不會承認，」史彭斯說。「不過我想他知道，是她殺死了亞登。」他坐在警局的辦公室裏，看著桌子對面的白羅。「好笑的是，我們對他的不在場證明查得認真透頂，卻從來沒多想她那方面的疑點。沒有證據顯示她那天晚上待在倫敦的公寓裏。我們只從亨特口中知道她在倫敦。其實我們一直都很明白，只有兩個人有除去亞登的動機：大衛．亨特和羅莎琳．柯洛德，而我不遺餘力地鎖定他，卻完全把她忽略了。事實上，她看似溫順，甚至有點笨——我敢說，這就是她容易被人忽略的部份原因。大衛．亨特催促她去倫敦，很可能就是因為這個理由。他或許知道她會失去理智，是那種一慌張就會變得很危險的人。還有一件事也夠可笑：我常看到她出外時穿著橘黃色亞麻寬袍——她最喜歡那種顏色。橘黃色圍巾、橘黃色條紋寬袍、外加橘黃色扁帽。然而，甚至在黎貝特老太太描述一個頭上戴著橘黃色頭巾的年輕女人時，我竟然沒想到那人可能就是戈登夫人。我還是覺得這女孩神智不清。她不應該負起全部責任。聽你描述她在羅馬天主教堂徘徊的情景，讓人覺得，她因為悔恨和罪惡感交加，幾乎失了半條魂似的。」

史彭斯以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不要引用莎士比亞的台詞了，」史彭斯呻|吟道。「這可不是伊莉莎白女王時期的戲劇。」

「噢，ｈｅｔｕｂooｋ•ｃoｍ.com天啊，噢，天啊，我本來希望這件事永遠不會有人知道。是從戰爭期間開始的。他過度疲勞，患了嚴重的神經痛。後來，他一直努力減少劑量——他真的很努力，可是也因此變得暴躁易怒——」

「有什麼高見嗎，白羅先生？」

「這個問題的答案，」白羅說。「非常簡單，她不是自殺。羅莎琳．柯洛德是他殺！」

「很複雜，」白羅說。「是很複雜。因為，你知道，這是兩種不同的犯罪，所以會有（勢必會有）兩個不同的兇手。第一個兇手先上場，第二個兇手再出場。」

「不是，不是，」白羅說。「他們確實死了。可是，他們是怎麼死的呢？換句話說，你對這些人的死會如何歸類呢？」

「那女人長得什麼模樣？」

「那通電話有人接嗎？我的意思是，接線生撥了這個電話號碼後，有沒有人回覆。」

「我想是的。噢，天啊，白羅先生，他答應過要去治療——」

「意外事件！」主任爆發了。「意外事件？這是個極其殘忍的殺人案件，把腦袋都敲碎了，而你竟然說是意外！」

「這也是他急須用錢的原因之一，是不是？」

「說這是意外事件，意思是，其中並沒有殺人的意圖。」

「謝謝你，柯洛德夫人，」赫丘勒．白羅說。

「噢，對。我不得不向一個從電話亭裏出來的女人借錢。她給了我兩便士，卻只拿了我半便士——」

史彭斯呻|吟道：

「他是什麼時候開的藥？」

「噢，關於這個，白羅先生，你知道我的看法：一個人遭到謀殺，另外兩人是自殺。可是在你看來，最後這個自殺案件並非自殺，而是另一樁謀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