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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謝勒付了車資，也走進Cartier珠寶店。她花了點時間看了幾樣珠寶，最後選了一只鑲著藍寶石和鑽石的戒指。她開出一張由倫敦某家銀行支付的支票。店員一看見她支票上的簽名，態度立即加了幾分熱情。

「謝勒小姐，很高興看到你再次出現在倫敦。摩根瑟先生也來了？」

「我們會做好的，沒問題。您是搭乘客機離開吧？」

「放心，」安娜說。「一切都會很順利的。」

薩伏旅館拿出招待老顧客的熱情接待了安娜．謝勒小姐。他們問候摩根瑟先生的健康，並且向她保證，如果房間不理想，她儘管說一聲——因為安娜．謝勒代表了「鈔票」。

謝勒小姐表示她願意看看。她看過後讚賞一番，答應一定會轉告摩根瑟先生。

安娜．謝勒在餐廳裏吃了午餐。餐廳為她預留了一張靠窗的桌子。餐廳經理懷著熱情問候了奧托．摩根瑟先生的健康。

「如果你問我，我認為這全是騙人的把戲！亂花錢，這就是她做的好事。光買花就用了十二鎊十八先令！你說是不是？」

「愛爾喜。」

安娜．謝勒穿過在陰暗處堆放著的大包陳舊布料，再度置身於明亮的街上。她招來一輛計程車，朝薩伏旅館開去。另一輛計程車也剛好開到對街，裏頭是那個黑皮膚、矮個子的男人。這輛車也沿著同一條路線行駛，不過沒有轉進薩伏旅館，而是繞到河堤處，把一個矮胖的女人接上車。那女人和*圖*書剛從薩伏旅館的大門走出來。

「美國那邊的情況怎麼樣？這裏很不樂觀，真是非常不樂觀，」博福先生搖搖頭，像個醫生描述病人的病情。「對事情根本不用心，如果您懂我意思的話。沒有人對有份好工作感到自豪。謝勒小姐，您知道是誰剪裁您的衣服嗎？是蘭特威克先生。他今年七十二歲了，我只委託他為我們最好的顧客裁製衣服。其他的個個都是——」

「二十三號。」

「沒有。」

博福先生以接待貴客的態度和安娜．謝勒小姐寒暄了一陣，接著開始談論衣料。「真幸運，我可以用本國高級的出口衣料給您製衣。謝勒小姐，您什麼時候回紐約？」

她以禮貌而飛揚的聲音喊了聲：

謝勒小姐洗澡更衣後，撥了通電話到肯辛頓區，這才乘電梯下了樓。她走出旋轉門，要小弟幫她叫部計程車。車來了，她踏入車門，要司機開到龐德街的Cartier珠寶店。

計程車彎出薩伏旅館，進入斯特蘭德大街，一個站在商店櫥窗前看東西的黑皮膚、矮個男子突然瞄了瞄手錶，揚手招來一輛正好朝這邊開來的計程車。才不久前，一個手持包裹、焦急不安的婦女叫過車，那司機卻視而不見。

「都安排好了，」愛爾喜說。「我今晚就住進去。我希望——」

「安娜，親愛的。」

「是的。」

安娜快步走過漆和*圖*書黑的通道，推開盡頭處的門。房間又小又舊，不過似乎很舒適，裏頭擺著幾大張破舊的皮製扶手椅。安娜一進房間，坐在椅上的女人立刻躍起。

「我想也是。我們這兒有一塊非常珍貴的藍寶石——我知道他對這種藍寶石非常有興趣，你願意看看嗎？」

這部計程車沿著斯特蘭德大街行駛，時時將前一輛計程車保持在視線之內。兩輛車繞到特拉法加廣場時因紅燈而雙雙停下，第二輛車中的男人從左邊車窗往外望了一眼，隨即打了個手勢。一輛停在英國海軍部拱門旁邊的私人轎車啟動馬達滑進車流，緊跟在第二輛計程車的後面。

汽車長龍又開始移動。安娜．謝勒的車隨著駛往坡爾購物中心的車陣向左轉彎。矮個子男人的汽車突然轉向右邊，繼續繞著特拉法加廣場行駛，現在緊跟在安娜．謝勒後面的是那輛Standard的灰色私人轎車。車裏坐著兩名乘客。開車的是個面目清秀但表情茫然的青年，坐在他身旁的則是個服飾講究的年輕女子。Standard緊跟著安娜．謝勒的車，沿著皮卡地里路行駛，接著駛入了龐德街。這時車在路邊停下，年輕女子踏出車門。

「做得好，」她自言自語道。「不過還不夠好。」

「小姐，一共十二鎊十八先令。」

「是的。」

她對著未上鎖的那只衣箱中的東西打量了一陣，接著從皮包取出鑰匙，打開另一只箱子。東西都很整齊和*圖*書，一如她原先擺放的一樣，看不出被摸過或翻動的痕跡。最上層是個皮製的公文包，小型萊卡相機和兩捲底片還在角落，底片依然密封，沒被打開。安娜的指甲覆上底片蓋，將它掀起後，露出微笑。那根幾乎看不見的金髮不見了。她俐落地在光滑油亮的公文包上撒上一點香粉，接著將粉吹掉。公文包依然乾乾淨淨、光滑油亮，沒有任何指紋。可是那天早晨，她在她平滑的亞麻髮罩上拍了點美髮油，碰觸過這個公文包，上面應該有指紋才對——她自己的指紋。

「是河流桑德斯嗎？哪條河？」

自稱河流桑德斯的男人頓了頓，又多報告了幾句。

「品質，」他說。「我們英國過去素以品質聞名。品質！絕不粗製濫造，絕不華而不實。我們對大量生產不在行，這是事實。謝勒小姐，那是貴國的專長。我再說一遍，代表我們國家的應該是品質。我們肯花時間，不怕麻煩，做出來的成品世界上沒有一個國家比得上。噢，您看哪天來試衣服？下星期的今天？十一點三十分？非常謝謝您。」

「提格斯河。報告AS（指安娜．謝勒）的狀況。今天早上自紐約抵達英國。去過Cartier珠寶店，花了一百二十鎊買了一只鑲藍寶石的戒指。接著到珍妮．坎特花店買了十二鎊十八先令的花，要人送到波特蘭廣場的一家小型私人醫院去。在博福和艾沃瑞服裝店定做了上衣和裙子。根據目前所知，這www.hetubook.com.com幾個公司跟她沒有任何可疑的關聯，不過今後會特別留意。搜過AS在薩伏旅館的房間，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東西。箱子裏有個公事包，裏頭裝著和沃芬斯坦公司合併的文件，都是公開的。有個照相機，還有兩卷顯然沒有沖洗過的底片。可能是用來頂替那些影印了資料的底片，不過根據先前探查的結果，原件底片確定沒有曝光過。AS接著帶了一個小型短途旅行箱，到艾姆斯雷園十七號去看她姐姐。她姐姐今晚要住進波特蘭廣場的私人小醫院動個內科手術，這已從醫院和外科預約登記簿中得到證實。AS這次來訪似乎是完全公開的，沒有流露出半點不安，也沒察覺到被人跟蹤。根據了解，她要在醫院過夜，不過薩伏旅館的房間還保留著。已經訂好返回紐約的飛機票，日期是二十三號。」

「怎麼樣，路易莎？她的房間搜過了嗎？」

兩個女人熱情地親吻對方。

「瓦哈拉電唱機公司嗎？」

「愛爾喜小姐見了你不知會多高興！她在後頭的書房裏。只有想到你要來，她的心情才會這麼好。」

安娜．謝勒已經轉進阿凱德街。她走進一家花店，要了三打長梗玫瑰、一盆又大又漂亮的紫羅蘭、一打白丁香花枝，還有一盆含羞草。她留了一個地址，要店家把花送去。

她俐落地收拾好一個短途小旅行箱，再度下樓，叫了一輛計程車，要司機開到艾姆斯雷園十七號。埃姆斯雷園是肯辛頓區一個僻靜https://m.hetubook.com.com又髒舊的廣場。安娜付了車費，登上台階，來到一扇油漆斑駁的大門前。她按下電鈴，幾分鐘後，一位老婦面露狐疑地開了門，見到她立刻綻出歡迎的微笑。

「搜過了。什麼也沒有。」

安娜．謝勒穿過龐德街，沿著伯林頓街前行，接著轉進薩維爾巷。她走進一家裁縫店，這家店主要常承做男裝，偶爾也屈尊紆貴地為幾個特別受到青睞的女顧客剪裁套裝。

車開走了。年輕女子一邊走一邊時不時朝窗子裏頭望。車流因為塞車停了下來。年輕女子從Standard和安娜．謝勒的計程車旁走過，來到Cartier珠寶店，走進店門。

博福先生兩隻圓胖的手擺了擺。

吃過午餐，安娜．謝勒拿了鑰匙，回到自己房間。床已鋪好，洗澡間放了新毛巾，處處煥然一新。安娜走到兩個輕便的衣箱前。兩個裝行李的箱子一個開著，一個鎖著。

矮個頭、黑皮膚的男人穿著雨衣，走進肯辛頓車站高街上的一個公用電話亭，撥了個號碼。

「我是桑德斯。」

「非常謝謝。」

安娜．謝勒付了錢，走出花店。剛走進來的年輕女子問了櫻草花的價錢，不過沒買。

她再度露出笑容。

先前在格拉夫頓街左轉後繼續開往皮卡地里廣場的Standard灰色轎車，現在又轉回到龐德街來。年輕女子對它視而不見。

她出了店門，再度置身於龐德街。一直在看夾式耳環的年輕女子這時對店員說自己拿不定主意，也走出了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