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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格達風雲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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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這裏,這裏……噢,拉思彭博士在嗎?」
「小姐,你看,鬆緊帶,上等的鬆緊帶,英國製的。還有梳子,英國梳子要不要?」
維多莉亞喜出望外,快步穿過庭院,走進那扇洞開的門。她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昏暗的房間,不但桌上擺滿書籍期刊,周圍的書架上也散置著更多的書。如果不是這裏那裏隨意放置的幾張椅子,這個地方簡直像個書店。
「歡迎之至,」拉思彭博士熱情地說。「可以,當然可以。多少工作人員我們都需要,任何幫手都好,尤其是英國女孩。我們的工作進展順利,非常順利,不過還有更多的工作要做。話說回來,大家都很熱心。我們這裏已有三十個義工——三十個!個個都熱心極了!如果你真有這個意願,你會是非常寶貴的幫手。」
她走進一家櫥窗裏擺著英文書的書店,可是一問到橄欖枝協會,對方只是客氣地聳聳肩、搖搖頭。很遺憾,他們完全不知道。
「如果是這樣,那我乾脆自己走去,」維多莉亞說。
維多莉亞看著她。那女人身穿燈芯絨長褲、橘黃色法蘭絨襯衫,軟趴趴的短髮很黑,顯得濕漉漉的。她看似出身英國上流社會,可是她的臉不似英國人卻像東方人:憂鬱的面容,一對漆黑少歡的大眼睛和大鼻子。
「我可以負責解釋。我會把一切都解釋給你聽。我們在這裏都是朋友,是物以類聚的朋友,是為了未來奮鬥的朋友——我們一起閱讀富有教育意義的好書,互相朗讀詩。」
「原來你是愛德華的朋友,」拉思彭博士說。「啊,太好了。愛德華知道你人在巴格達嗎?」
「沒——沒錯,」維多莉亞說,語氣並不確定。
「我已經把《仲夏夜之夢》譯成四十種文字,」拉思彭博士說。「四十組不同的年輕人為翻譯同一部文學名著而克盡心力。年輕人,這就是秘密所在。除了年輕人,我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一旦頭腦和心靈僵化了,那就來不及了。不,年輕人必須團結在一起。就拿樓下那個帶你上樓來的女孩凱瑟琳來說,她是敘利亞人,家住大馬士革。你和她歲數大概差不多。通常你們絕對不會湊在一起,因為你們沒有任何共通之處。可是在橄欖枝協會,你和她還有其他許多民族的人——俄國人、猶太人、伊拉克人、土耳其人、亞美尼亞人、埃及人、波斯人,全都齊聚一堂,互相欣賞,讀一樣的書,討論電影和音樂(我們這裏有來自倫敦的高水準講師),你們會發現大家有不同的觀點,而你們會因為和不同觀點的人碰撞出火花而興奮。噢,世界本當如此。」
「我在想……」維多莉亞想到自己經濟上的困窘,乾脆孤注一擲。「我在想能不能……能不能在這裏做點工作?」
「順著拉希德大街直走——要走挺久的——轉個彎到費薩大橋,再穿過銀行街。你知道銀行街嗎?」
她走進m.hetubook•com.com巷子。四十五分鐘後,她已經把橄欖枝協會完全拋在腦後。銅器市場把她迷住了。噴火燈、正在熔化的金屬,整個工藝行業完全展現在這個年輕女孩面前,而這個小倫敦人過去只看過陳列在商店裏的成品。她漫步穿過商場,走出了銅器市場,置身於一個販售鮮豔條紋毛毯和拼布棉被的地方。在這裏,歐洲商品以完全不同的形式展現,它們被放置在陰涼黯淡的拱形小屋裏,透著海外珍奇的色彩。
「不知道你有什麼感想——哪天你一定要告訴我。噢,讓我想想,我以前見過你嗎?我近視很深,而且你沒告訴我你的名字。」
巴格達完全不像她想像的那樣。擁擠的通衢大道上人山人海,汽車喇叭大鳴大放,人群扯著喉嚨大嚷大叫。櫥窗裏陳列著歐洲貨品,而不論走到哪裏,隨時有人吐痰——先卯足了勁清清嗓子,接著全力往外吐。沒有神秘的東方身影,大部份的人都穿著破爛的西服、舊軍服和空軍短背心,偶爾見到幾個穿著拖地黑長袍的男人或戴著面紗的婦女,但都因為身在眾多式樣紛雜的西服人群當中,而顯得毫不起眼。哀喃的乞丐——幾個懷裏抱著髒兮兮嬰兒的女人——朝她走來,腳下的馬路高低不平,好幾處都裂著大縫。
一路上,她三不五時還瞥到寬敞安靜、與天色連成一片的大院子。
「是的,拉思彭博士在。他在樓上。可是我們不打擾他。」
維多莉亞曾經心繫於一個也是愛鳥人的年輕人。好幾個週末,她陪著他出門遠足,冒著刺骨寒風在濕漉漉的樹林裏站上幾個小時,人幾乎快凍僵,終於聽到他欣喜若狂的聲音,要她透過望遠鏡觀看遠處棲在枝頭上的一隻鳥。而那隻鳥呆頭呆腦,就維多莉亞的眼光來看,還不如常見的知更鳥和蒼頭燕雀來得漂亮。
「我其實不是要去博物館,」維多莉亞說。「我要找一個地方,一個機構,一個叫橄欖枝協會的單位。」
維多莉亞忍不住想,拉思彭博士認為觀點不同的人齊聚一堂必然會互相喜歡,這未免過度樂觀。就拿她自己和凱瑟琳為例,兩人不但沒喜歡上對方,而且她很相信,見面機會越多就越會互相嫌惡。
是個風度翩翩的男人,年約六十,前額高聳,一頭白髮。從外表看來,他最突出的特質是親善、仁慈、極富魅力。戲劇的製作人會毫不猶豫地安排他扮演大慈善家。
她來到一條街上,舉目望去,商店裏出售的全是男子褲料。狀甚神氣的商人戴著頭巾,盤著腿坐在他們小小的方形店面中央。
「有個從英國來的小姐要見你。」
義工兩個字聽在維多莉亞耳裏很不舒服。
早餐後,維多莉亞開始去找橄欖枝協會。
「你不認識我,」維多莉亞說。「我是愛德華的朋友。」
如果是葛林賀先生,他也會有同樣的想法。
「很漂亮和圖書的博物館,」馬庫斯依然滿臉笑容。「沒錯,全是些很有意思、老掉牙的東西。其實我自己沒去過,不過我有朋友,考古界的朋友,他們路過巴格達的時候都住在這裏。貝克先生——理查.貝克先生,你認得他嗎?還有卡茲曼教授?還有龐希富.瓊斯博士、麥金泰夫婦,他們都會來蒂歐旅館住,都是我的朋友。博物館裏有些什麼東西,都是他們告訴我的。很有意思的。」
她覺得自己對凱瑟琳的厭惡又加深了一些。
急於推銷的孩子把東西都湊上來,幾乎碰到她的鼻尖。維多莉亞走在快樂的夢境裏。這才是真正的看世界。這一大片地盡是縱橫交錯的小巷弄,裏頭都是蔭涼的拱形小屋,每轉一個彎都會看到完全出乎你意料的東西——有條巷子都是裁縫店,裁縫們端坐縫衣,牆上貼著各種漂亮的西裝相片;另一條巷子一整排都是鐘錶店和廉價首飾店,另一條則賣著各種天鵝絨製品和金絲刺繡錦緞;接著隨意轉個彎,你又走進了一條專賣二手貨的小巷,廉價而俗氣的舊西服、怪異有趣又褪了色的套頭衫,還有鬆垮的長背心。
她想起自己一些當演員和從事藝術的朋友,那些人的生活似乎經常受到莫名的嫉妒心和惡毒而又強烈的仇恨心所困擾和糾纏。
維多莉亞一面進早餐一面想,不知道有沒有馬庫斯認為不是好人的人。他似乎是個與人為善的博愛者。
他說話時令人心安的溫柔神情,維多莉亞仍然記憶猶新。她搖搖頭。當她談到有報酬的工作時,他的神色確實變了,雖然只是一點點。他顯然希望別人為他工作而不求任何回報。
「好吧,」拉思彭博士笑著說。「請盡量過來幫忙。」
「不,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英國大使館的施文翰先生昨天晚上送他來的。施文翰先生也是個大好人。我跟他很熟。」
「如果你想吃橄欖,」馬庫斯說。「我可以送來非常美味的橄欖,品質超棒。農民特地留給我——留給蒂歐旅館的。我今晚我就要他們端一些到你的餐桌上。」
維多莉亞的嚮導推開門,打個手勢要她進去。
她走到拉希德大街,依言轉向左邊。
維多莉亞走進房間。
她偶爾會聽到「走,走,」的喊叫,接著就是一頭驢或是馱著重物的騾子從她身邊走過,要不就是幾個男人背著一大堆東西,卻四平八穩地走過去。小孩朝她擁上來,他們都有個托盤,以繩子吊在胸前。
「在,拉思彭博士在。我們是橄欖枝協會,你想加入我們是不是?那太好了。」
「博物館在什麼地方?我該怎麼走?」
她繼續前行,一股生疏、茫然、遠離家鄉的感覺突然襲上心頭。這裏沒有旅遊的快樂,只有疑惑和混亂。
在一個打定主意要一意孤行的驕蠻英國人面前,障礙往往都會崩解。那年輕女人立刻轉過身,帶她來到屋後,上樓後順著一條可以和-圖-書看到樓下庭院的走道直往前走。她在一扇門前停下腳步,敲了敲。一個男人的聲音從門內傳出:「進來。」
「愛德華這人很好,」拉思彭博士說。「他跟什麼人都處得來,而且跟女孩子比跟年輕小伙子更投緣。這裏的男學生一開始都不好相處,疑心重重,幾乎到了桀驁不馴的地步。可是女孩子都很崇拜愛德華,願意為他做任何事。他跟凱瑟琳尤其處得來。」
「噢,老天!」拉思彭博士的臉一沉。「那就困難多了。我們這裏領薪水的工作人員很少,而且就目前而言,因為有義工幫忙,人手剛好夠用。」
「原來你剛從英國來,」他說。「第一次到東方來嗎?」
他以熱情的微笑迎接維多莉亞,同時伸出一隻手。
維多莉亞是個土生土長的倫敦人。在她開始尋找之前,她並不知道在巴格達這樣的城市裏找個地方竟這麼困難。
要是有個警察可以問路就好了。可是當她看到那些手臂不斷揮舞、哨子吹個不停的警察時,她意識到在這裏這個辦法行不通。
「不知道,他們什麼地方也不知道。你得告訴司機左轉、右轉、停下、直走——反正告訴他們你要怎麼走就對了。」
「原來魯珀特.克羅頓.李爵士住在這裏,」她說。
「我剛從英國來到這裏,」她說,口氣和卡狄尤.特倫奇太太簡直一模一樣。「我有非常重要的口信要告訴拉思彭博士,而且一定要當面告知。請你馬上帶我去見他!很抱歉我得打擾他,可是我必須見他,而且是馬上!」她又加上一句,表示斬釘截鐵。
那麼,愛德華說的不對勁究竟意指為何?他說得很模糊,說不定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回事。
「噢,我還不能確定。他得等到那邊的工作都辦完了才會回來。在這個國家,辦事可不能催得太急。你把這裏的地址告訴我,我保證要他一回來就跟你聯絡。」
「今天不行,」她說。「我會負責解釋——」
「接著是另一條街,再一直走到另一座橋,博物館就在街的右側。你可以找白圖恩.歐文斯先生,他是那裏的英語顧問,好人一個。而他太太人也非常好,戰時以運輸官的身份來到這兒。噢,她人真是非常之好。」
於是她繼續沿街前行。突然間,一陣震耳的鐵錘敲擊和叮噹響聲傳進她的耳膜。她朝一個陰暗的長巷一望,記起卡狄尤.特倫奇太太曾說橄欖枝協會離銅器市場不遠。而這裏,就是那個銅器市場。
「非常感謝你,」維多莉亞一面說,一邊逃也似地走向拉希德大街。「向左彎,」馬庫斯還在她身後大喊。「別向右彎。要走很遠才能到博物館。你最好搭計程車去。」
她找到了博物館,可是沒找到橄欖枝協會。她在倫敦找路輕而易舉,在這裏卻找不到半個人可以問路,這似乎令人難以置信。她不懂阿拉伯語。路過商店時,店主都跟她說英語、把商品推和_圖_書銷給她,可是當她詢及橄欖枝協會,他們便一臉茫然,面無表情。
「你跟他很熟嗎?」
「確實,」維多莉亞冷冷地說。
維多莉亞下樓來,在旅館兩座建築中間的通道上遇到了馬庫斯.蒂歐。
「計程車司機知道橄欖枝協會在哪裏嗎?」
「通常我們不會打擾他。這裏有表格,我告訴你怎麼填,然後你簽上名字就行了。請交兩個第納爾。」
她很難相信拉思彭博士有任何可疑之處。在她眼裏,他只是個誤入歧途的熱心份子,這種人堅持用自己理想化的目光來看世界,完全不顧現實。
維多莉亞心頭立時湧上一股盎格魯撒克遜人排斥外國人的情緒。在她看來,橄欖枝協會非但沒有建立起國際的友好情誼,反而適得其反。
這是送客的表示。他熱情地握了握維多莉亞的手。維多莉亞踏出房間,走下樓梯。凱瑟琳站在門口,正在和一個剛進門的女孩談話。那女孩手裏提著一個小衣箱,皮膚黝黑,面貌姣好。維多莉亞心想,好像在哪裏見過她。可是那女孩看著維多莉亞,卻沒流露出半點認識的表情。兩個年輕女人熱切地交談著,維多莉亞聽不懂那是什麼語言。她們一看到她就住口不說,而且沉默地盯著她看。她從她們身邊走過,在門口勉強對凱瑟琳擠出一聲客氣的「再見」。
「愛德華什麼……什麼時候會回來?」維多莉亞無力地問。
他眨了眨眼睛。
「我都不知道,」維多莉亞說。
維多莉亞一覺醒來,已是陽光明媚的早晨。她穿好衣服,來到窗外寬敞的陽台。不遠處,一個男人背對著她坐在椅子上,灰色的鬈髮垂在結實的紅棕色脖子上。這人側過頭來,維多莉亞訝異地認出他來,是魯珀特.克羅頓.李爵士。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吃驚,或許是因為她以為爵士這樣的大人物應該住在大使館,而不是旅館。而現在他竟出現在這裏,聚精會神地望著提格斯河。她還注意到他帶了一副雙筒望遠鏡,就掛在椅背上。她想,他可能喜歡研究鳥類。
她終於來到費薩大橋,過了橋繼續往前走。她一邊走,一邊忍不住被商店櫥窗裏各種怪異的組合吸引住。嬰兒鞋和毛衣,牙膏和化妝品,手電筒和陶瓷杯盤,都擺在一起陳列。慢慢地,她感到一股魅惑——來自世界各地的商品,滿足了此地族群繁多而奇異的要求,她不禁為之著迷。
真令人抓狂,她到現在還不知道愛德華姓什麼!連卡狄尤.特倫奇太太也只知道他叫愛德華,不知姓氏為何。
「等他回來?」維多莉亞說,聲音低了下去。
「噢,等他回來一定會大吃一驚。」
一個男人從一張堆滿文件的大書桌後站起身,走向前來招呼她。
難道拉思彭博士是個超級大騙子?
年輕女人臉上出現一絲不悅的固執神情。
她在外出途中又遇到馬庫斯,就問他博物館怎麼走。
她走出曲曲折折的小巷道,來和*圖*書到拉希德大街,慢慢朝旅館方向走回去。周遭人群熙熙攘攘,可是她視而不見。她盡量讓自己的思緒集中在拉思彭博士和橄欖枝協會這個組織上,以免想到自己的困境(來到巴格達,身無分文)。在倫敦的時候,愛德華曾說這裏的工作有點「不對勁」。是什麼不對勁呢?是拉思彭博士不對勁,還是橄欖枝協會本身?
不過,維多莉亞想,這也是人之常情。
「我要見拉思彭博士的秘書,」維多莉亞大聲說道,字字清晰。「他特地交代要我來找他的。」
「噢,沒錯,」滿臉笑容的馬庫斯說。「他人很好,非常好。」
「我還沒決定要不要加入,」維多莉亞一聽要交兩個第納爾,不禁著了慌。「我想見拉思彭博士——或是他的秘書。只要見他的秘書就好。」
「親愛的小姐,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事實上容我這麼說,你或許是才華橫溢。不過,對我們來說,這是英鎊、先令和便士的問題。而即使你在別處找到工作,我也希望你在空閒時間幫助我們。我們這裏大多數的工作人員都另有固定工作。我敢保證,你會發現在這裏當義工是很令人振奮的。世上一切的野蠻行徑、戰爭、誤解、懷疑,都必須根除殆盡。我們需要一個世人能夠互相交流的共同基礎。我們需要戲劇、藝術、詩歌這些人類偉大的精神財富,卑劣的嫉妒或仇恨全無立足之地。」
「為什麼今天不行?他不在嗎?拉思彭博士在嗎?」
「不過,我想我不用在你面前替愛德華說好話吧,小姐?」
一頭滿載著貨物的毛驢走到維多莉亞身後,逼得她躲進一條露天的窄巷裏。這條小巷七彎八拐,兩旁全是高大的房舍。她沿著巷道前行,無意間竟然來到了她尋覓的目的地。她從一戶房舍的開口處看到一個小方庭院,庭院盡頭一扇門開著,門上一塊大牌子寫著:「橄欖枝協會」,還附著一隻極不顯眼的塑膠鳥,嘴裏銜著一根幾乎看不出是樹枝的樹枝。
「是的。」
「走!」
「是的,愛德華現在人在巴斯拉。我們運來了很多箱的書,我不得不派他去處理。海關辦事慢如牛步,真令人氣惱,通關手續老是辦不好。我們只有動之以私人交情,而愛德華在這方面很擅長。他知道什麼時候該說好聽的,什麼時候該用硬的,而且事情不辦好他是不肯休息的。他這人非常有始有終。年輕人有這個優點很可貴。我很看重愛德華。」
「不找個有報酬的工作,我經濟上負擔不了,」維多莉亞解釋。「我是個合格的速記打字員,」她毫不臉紅地補充道。
「請問有什麼我可以效勞的嗎?」
「噢,可能吧。我想——我能見拉思彭博士嗎?」
「還不知道,」維多莉亞說。
幽暗的燈光下,一個年輕女人迎向維多莉亞,以字斟句酌的英語對她說:
年輕女人露出疲倦的笑容。
「我其實是想找個有報酬的工作,」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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