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巴格達風雲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巴格達風雲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汽車劇烈一震後發動了,在崎嶇不平的石子路上狂顛而去。
我能不能乘著燭光去?
「現在,請你……」
他頓了頓,沉重地說道:

「我一個字也不信。這太瘋狂了。你別忘了,魯珀特爵士是事後才在開羅被人暗殺的。」
「沒錯。你知道,在飛機上他就坐在我前頭,他把斗篷帽拉下的時候我看見了,有個癤瘡。」
「別忘了,我聽過她提到安娜.謝勒。」
「不,我從來沒有這麼正常過。聽我說,愛德華。有人敲我的房門——在開羅的旅館裏——至少當時我覺得有人敲我的門,於是我開門向外一望。可是,那人其實不是敲我的門,是敲我隔壁的門,也就是魯珀特.克羅頓.李爵士的房間。敲門的是飛機上的一位空服員或空中小姐,隨你怎麼稱呼。她問魯珀特爵士能不能到英國海外航空公司的辦事處去一趟,還說辦事處就在走廊那頭。沒多久,我從房間出來,經過一個房間,門上掛著英國海外航空公司的招牌。門正好打開,魯珀特爵士走了出來。他走路的模樣和先前大不相同,當時我還以為他可能得知了什麼消息,令他走路都變了樣。你懂我的意思嗎,愛德華?那是圈套。頂替者早就等在那個房間裏,魯珀特爵士一進去,他們就往他頭上一敲,接著頂替者就走出門來冒充他。我認為,他們把魯珀特爵士藏在開羅某個地方,說不定就藏在旅館裏,他被下了藥而動彈不得,等那個頂替的人回到開羅,這才將他殺害。」
兩個小時後,他們渾身瘀青地來到巴比倫,骨頭有如散了一般。望著堆積得毫無意義的廢墟泥土和一堵堵燒毀了的磚牆,維多莉亞有點失望。她原本期望看到許多圓柱和拱門,一如她看過的巴勒貝克的相片。
「在那種年代,那些人深諳為王之道!」愛德華說。「所以他們才能一統世界,讓整個世界走上正軌。」
「我不知道我願不願意當個奴隸,」維多莉亞若有所思地說。「不管我是不是基督徒。」
發現了這些秘密後,維多莉亞興奮異常,隔天懷著友善和凱瑟琳打招呼也就輕而易舉。她說,她很感激凱瑟琳告訴她有個地方可以洗髮,因為她亟須洗髮(此話無可置疑。維多莉亞從巴比倫回來後,一頭黑髮因為沾染了沙土而成了銹紅色。)。
「小天使,你完全誤會了。不管怎麼說,你剛才說的後宮云云都是傻話——」
維多莉亞一直沒有時間到附近走走,因而在走到這條窄街的盡頭時,她驚喜地發現自己已然來到河邊。她轉向右方,緩緩沿著岸邊而行。路上有幾處艱險——被河水侵蝕的堤岸並沒有完全修好或重建。一棟房子前頭有台階通往水邊,在漆黑的夜晚往前多邁一步就會陷身河中。維多莉亞望望足下的河水,慢慢轉身打算繞道而行。接著的一段路寬闊而平坦,右邊的住宅神秘得恰到好處,從外觀完全看不出屋主的身份。偶或有幾棟住屋大門洞開,維多莉亞探頭一望,發現門裏門外有如天壤之別,她不禁為之著www•hetubook•com•com迷。有一棟屋宅,門內是個寬敞的院落,中間的噴泉噴灑著水,周圍有軟墊椅和折疊躺椅,椰子樹高聳入雲,再加上遠處的花園,猶如舞台背景一般。而和它隔鄰的房子,從外表看是大同小異,門裏卻是一片狼籍和幽暗,五、六個衣衫襤褸的髒小孩在嬉戲。再往前走,是一大片茂密的椰林。她往左一望,自己已走過了那幾級通往水邊、高低不平的台階。一個阿拉伯船夫坐在一葉簡陋的小舟裏,他又是手勢又是叫喚,顯然在問她要不要搭船去對岸。
然而,隨著導遊登上一個個土堆和磚牆後,她的失望一點一滴地消失了。她漫不經心地聽著導遊詳盡的解說,而在他們沿著大道走向愛神之門,看著高聳牆壁上那些模糊的動物浮雕時,她突然意識到這裏曾經有過的輝煌歷史,一股慾望油然而生,很想知道這座現在已歸於死寂、無人聞問的驕傲大城的歷史。未久,他們參觀完古蹟,便雙雙坐在巴比倫石獅下,吃起愛德華帶來的午餐。導遊走開了,臨走前他帶著寬容的微笑,堅決地告訴他們等下一定要去看博物館。
維多莉亞努力回想,把拉思彭博士對她說的話一五一十覆述了一遍。
「好吧,小天使。我希望你和凱瑟琳是朋友。」
「假如你是那個時代的人,你願意當個巴比倫國王嗎,愛德華?」
「噢,不會,愛德華,它不可能消掉。才過了一天,而且那個癤瘡才要開始發。它不可能消失,至少不可能消失得不留一點痕跡。所以,你該明白這意味著什麼了——沒錯,一定是這樣;住在蒂歐旅館的那個男人根本不是魯珀特爵士。」
「我們要去哪裏?」
他們駛過帶有圍牆的花園,駛過成群結隊的婦女兒童和驢群。對維多莉亞來說,這一切既新鮮又迷人,當然,和愛德華並肩驅車前往巴比倫是令她心醉的原因之一。
「而且我們還會乘著燭光歸來。或者說,我們應該乘著燭光回來。事實上,在這個國家裏,什麼都有可能。」
「可是這裏並不無趣,」維多莉亞一面拿著三明治對著眼前那堆斷垣殘牆指指點點,口中一面說道:「這裏讓人感到……感到偉大。不是有首詩這麼說:『你是巴比倫國王,而我是基督徒的奴隸』?說不定我們就是。我的意思是,你和我都是。」
「不要叫我薇西。」
汽車向左一彎,隨即奔馳在一條平坦寬闊的馬路上。
「可是,愛德華,我從來沒有好好看過他的長相,我只看見他的——呃,不妨說他大致的外貌。他的帽子、斗篷,還有不可一世的派頭,要假冒他太容易了。」
那天晚上這兩個女孩走出橄欖枝協會的時候,兩人已是水乳|交融。凱瑟琳帶著維多莉亞在大街小巷中穿梭,終於在一扇並不顯眼的小門上輕輕敲了敲。門內似乎沒有營業的動靜,不過一個相貌平凡但顯得精明能幹的年輕女孩開門將她們納入。她慢慢說著字斟句酌的英語,將維多莉亞引到一個一塵不染的水盆前。水盆上有著閃閃發亮的水龍頭,周圍擺著各式和-圖-書各樣的瓶瓶罐罐和洗劑。凱瑟琳先行離去,維多莉亞將一頭亂髮交由安考邁小姐那雙巧手處置。沒多久,她的頭髮變成了一堆奶油狀的泡沫。
「你真的這麼認為?」
沉默片刻後,維多莉亞又說:
「我從來沒讀過密爾頓的東西,」維多莉亞道歉似地說。「不過,我在劇院看過〈考瑪斯〉。這齣戲瑪格特.芳登跳起舞來有如天女下凡。」
「你怎麼知道我正要提到凱瑟琳?」
「男人真蠢!老是希望他們的女朋友互相喜歡。」

第二天上午,維多莉亞隨意找了幾個理由就順利獨自外出,事情顯得輕鬆容易。她事先打聽過拜特.梅勒特.阿里王宮的位置,知道那是一幢坐落在河邊的大宅邸,就在沿河西岸不遠處。
突然間,她嗅到一股氣味,一股似乎醫院才聞得到的甜膩而令人難受的味道。一塊浸透了的濕布墊緊緊蒙住了她的口鼻。她用力掙扎,身子又搖又扭,可是那雙鐵鉗般的手緊緊壓住了布墊。她開始喘不過氣來,感到天旋地轉,耳際轟鳴……
「卡爾.馬克思的書看得怎麼樣了?有沒有什麼反應?」
「沒錯,什麼責任都推給萬能的真主,真是再容易不過了。」
愛德華深吸了一口氣。「我願意。」
「事情就是發生在開羅。我現在明白了。噢,愛德華,好可怕。我親眼目睹了事情的經過。」
維多莉亞眼眸中有道光閃了閃。「說到後宮——」她開口說道。
她突然低呼一聲,陡地坐得筆直。那些白日夢已經無影無蹤,此時此刻的她激動莫名。
「那我們就說你當年就是一個吧。現在的你已經輪迴到另一個人世。」
「你瘋了,維多莉亞。那人一定是魯珀特爵士,因為你並沒有發現其他的不同。」
以雙手為枕躺在地上的愛德華驀然坐直。
愛德華轉過身來,好奇地望著她。
「可是為什麼——」
「這件事很嚴重,維多莉亞,非常嚴重。你仔細想想,把他的話一字不漏地告訴我。」
到巴比倫去有多少哩?
「對,好多人都長癤瘡。問題是,那天早上他在陽台上時,脖子上並沒有。」
「沒錯,不過別抱太大希望。巴比倫和以往不大一樣——如果你懂我的意思。」
維多莉亞把頭低向水盆。水流沖著她的頭髮,汩汨流入排水管。
維多莉亞突然眉頭一皺。愛德華的話令她想起她和拉思彭博士那一席怪異的對話。
馬路看似寬闊平坦,其實不然。這一段路雖然還是很寬,路面上卻佈滿了坑坑洞洞的車轍。
「他為什麼不能長癤瘡?那是很痛,不過好多人都長。」
「密爾頓說得對,」愛德華說。「寧可在地獄裏稱王,也好過在天堂裏為奴。我一直都很羨慕他筆www.hetubook.com.com下的撒旦。」
兩個人又顛又簸,卻是快樂無比。周圍塵土飛揚,滿載著阿拉伯人的大卡車飛馳在路中央,而且不論怎麼按喇叭,那些卡車就是充耳不聞。
「你的故事可真驚險動人,」愛德華說。「不過坦白說,維多莉亞,這都是你編出來的。你什麼證據也沒有。」
「我租了一部車去了巴比倫,」維多莉亞說。「很有意思的地方。不過歸途中起了風沙,差點沒把我嗆死,弄瞎眼睛。」
「你現在跟凱瑟琳處得如何?」愛德華急忙問道。
「過去的東西總是無趣的,」愛德華說。「未來重要得多。」
「你知道,共產黨是很殘酷無情的。他們的信條之一,就是肆無忌憚。親愛的,我不想看到你被人敲昏後扔到提格斯河裏去。」
「你親眼目睹?維多莉亞,你是不是發瘋了?」
「你正要提到她?真的?薇西,坦白說,我真的希望你和凱瑟琳成為朋友。」
「是個癤瘡,」她說。「在脖子上。」
「他們總把真主保佑掛在嘴邊,對不對?」
「可是,領事館的人應該知道——」
這一次,維多莉亞沒有受到嫉妒的折磨。愛德華說話的神情既嚴肅又堅決,完全排除了他在執行這項任務時感到快樂的可能。
維多莉亞心想,坐在巴比倫的廢墟裏為不久的未來她會不會被人敲昏拋到提格斯河而辯論,這是多麼奇怪的事。她半閉著眼,恍恍惚惚想道:「我很快就會醒來,發現自己身在倫敦,只是做了一個關於危險的巴比倫、戲劇般的美夢。說不定,」她一面想,一面把眼睛閉攏。「我現在就在倫敦。鬧鐘就要響了,然後我會起床,到葛林賀先生的辦公室去上班。那裏可沒有愛德華……」
「噢,去他的癤瘡!」
「脖子上有癤瘡?」愛德華一頭霧水。
「不,不是傻話。那些女孩老是目不轉睛地看著你,她們為你傾倒的模樣,看得我都快瘋了。」
「他當然是為了卡麥柯而來。卡麥柯來巴格達就是為了見他,將自己的發現告訴他。可是他們以前沒見過面。所以,卡麥柯不知道和他見面的並不是真正的魯珀特爵士,因而沒有防備。一定是,是魯珀特.克羅頓.李(那個冒名頂替者)刺殺了卡麥柯!噢,愛德華,一定沒錯,就是這麼回事。」
「這路不好走,對不對?」維多莉亞一邊在座位上顛簸,一邊喘著大氣問。
「我想,基督教興起的時候,世界上早就沒有巴比倫國王了,」愛德華說。「我想,巴比倫在西元前五、六世紀就不存在了。考古學家往往會針對這些主題做演講,不過我從來就記不住日期——我的意思是,我從來就記不住古希臘和羅馬以前的年代。」
「當然,你應該告訴他。不過再等一兩天吧。說不定我們會有別的發現,」愛德華歎口氣。「過一兩天,我打算晚上帶凱瑟琳去劇院看歌舞表演。」
「我小時候常唱這首歌,每次都好嚮往。而現在,我們真的要去巴比倫了!」
一想到這裏,她趕緊睜開眼,看看愛德華是不是真在面前。(在巴斯拉的時候我本來要問他一件https://www.hetubook.com.com事,可是他們打斷了我,我就忘了。那是什麼事呢?)這不是夢。這裏的陽光燦爛奪目,與倫敦大不相同,而陽光下的巴比倫廢墟襯著背後深鬱的椰林,顯得蒼白黯淡。愛德華就坐在那裏,身子微傾向她。他長及頸部的頭髮帶著鬈曲,非常好看,而且,他的脖子真好看——被太陽曬成紅褐色,沒有半點瑕庇——許多男人在衣領廝磨的地方都長有膿包或青春痘,魯珀特爵士就是一個,他有一個初發的大癤瘡?
「沒有什麼?」
「好極了,」愛德華說。「你來了。上車吧。」
「他不是不住在領事館嗎?他跑到蒂歐旅館去了。去機場接他的是使館的一個小秘書。大使當時人在英國。再說,他四處旅行,有很長一段時間不在國內。」
「一切都指向橄欖枝協會——和凱瑟琳。維多莉亞,說真的,你一定要接近凱瑟琳。奉承她,巴結她,跟她說話的時候要張口閉口布爾喬亞那一套。不管用什麼辦法,你要和她混熟,這樣才知道她有哪些朋友、平常去什麼地方、除了橄欖枝協會還有跟什麼人接觸。」
「巴比倫確實很有意思,」凱瑟琳說。「不過,你應該找個了解它的歷史的人一塊去,讓他好好解釋給你聽。至於你的頭髮,今晚我帶你去找那個亞美尼亞女孩。她會用乳霜洗髮精替你洗頭。那是最好的洗髮精。」
「我還真忘了。」
「呃,我想那個癤瘡可能消掉了。」
接著是一片黑暗,無邊無際的深淵。
「房門上那塊英國海外航空公司辦事處的招牌。後來那塊招牌不見了。我記得後來發現英國海外航空公司辦事處其實是在入口大廳另外一頭的時候,還迷惑了一陣。這是一樁,還有另一樁。那個空服員,也就是敲魯珀特爵士房門的那個,我後來又見到她,就在巴格達——而更可怕的是,就在橄欖枝協會裏。那是我第一次去協會的時候。她走進來和凱瑟琳說話。我那時候就想,我以前見過她。」
「維多莉亞,如果你是奴隸,」愛德華說。「我會解放你,把你放進我的後宮——就在那邊,」他一面說,一面信手指著眼前的廢墟。
她告訴了愛德華。他似乎十分生氣,遠遠出乎她的意料。
「這不容易,」維多莉亞說。「不過我會試試。達金先生怎麼辦?我是不是應該告訴他?」
「怎麼了,小天使?」
維多莉亞一面問,一面帶著欣喜登上那輛破車。那位穿戴得像一堆破布的司機轉過身來,開心地對她咧嘴而笑。
「我想起來了,」維多莉亞說。「是魯珀特.克羅頓.李爵士。」
愛德華緩緩說道:
「所以,愛德華,你得承認這一切並不是我憑空臆造出來的。」
維多莉亞暗自判斷,雖然從這裏很難辨認出對岸的建築,而且各個旅館看來大致相彷,不過蒂歐旅館應該就在對面。她踏上一條穿越椰林的小路,經過兩座帶有露台的大屋宅後,一座緊鄰河岸而建的高大建築赫然出現眼前。這棟建築附有花園,四周欄杆環繞,沿河小路就在院落當中穿過。www.hetubook.com.com想必這就是阿里王宮。
「一定要去嗎?」維多莉亞帶著夢幻般的表情問。「博物館裏每樣東西都貼著標籤,又都裝在櫃子裏,怎麼看都不像是真的。我去過大英博物館,可怕極了,而且腳痠得要命。」
「很可能。每個零件都有可能出問題。不過,伊拉克人很有本事,他們用繩子把汽車捆好,說一聲真主保佑,車就又能開了。」
「沒有人跟我聯繫,邀我去參加他們的活動。事實上,凱瑟琳昨天還對我說,共產黨不可能要我入黨,因為我的政治修為不夠。再說,要讀那一大堆令人望而生畏的書,坦白說,愛德華,我的腦袋裝不下。」
「那個癤瘡——」
「呃?」愛德華好像心不在焉。「難道你看不出來——親愛的,難道你沒意識到,這表示他們已經對你起疑了?他們是在警告你,要你住手。維多莉亞,這件事有問題,大有問題。」
維多莉亞一邊說,一邊用羨慕的眼神看著凱瑟琳香腸般油膩膩的大團鬈髮。
「去巴比倫,」愛德華說。「我們該出外好好玩一天了。」
「沒錯,你的頭髮真夠難看,」凱瑟琳一邊說,一邊帶著邪惡的快|感看著她的頭髮。「昨天下午風沙那麼大,你還是出去玩了?」
「她說你的政治修為很差,是嗎?」愛德華大笑。「可憐的小天使。唉,凱瑟琳儘管腦袋靈光、感情強烈、政治修為好,但卻可能激動得像瘋子。而我的愛人只是個打字員,是個小倫敦佬,連三個音節的單字都不會拼。」
「好極了,」愛德華說。「我喜歡你生氣。不過,我們且回頭談談凱瑟琳。我要你跟凱瑟琳交朋友,是因為我很確定,如果我們想探知一些秘密,她是最佳的途徑。她知道一些內幕。」
「這輛車看起來隨時會拋錨。」
三個二十再加十,
幾分鐘後,維多莉亞已經邁入大門,來到一處更加污穢的地方。她看不到河水,以生銹的鐵絲網圍起的椰林阻斷了她的視線。往右看,土坯堆成的院牆內有幾間傾塌的屋子和幾個簡陋小棚,孩子們在泥地裏玩耍嬉戲,成群的蒼蠅烏雲一般,在垃圾堆上嗡嗡作響。一條從河邊通過來的路上停著一輛車——又破又舊的老爺車,愛德華正候在車旁。
「什麼事?」
「去巴比倫?」維多莉亞叫道。「聽起來好棒。我們真的要去巴比倫?」
她興奮地直點頭。愛德華瞪著她。
維多莉亞哼起歌來:
「我不知道你的頭髮怎麼保養得這麼好看。」
「前面的路更糟,」愛德華喊道。
「不過,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這麼生氣。」
凱瑟琳一向擺著晚娘面孔的臉上露出一抹微笑。維多莉亞想,愛德華要自己奉承她,這話說得真對。
可以,你也可以乘著燭光回。
「沒有癤瘡。愛德華,努力想想吧。在飛機上他有癤瘡,可是在蒂歐旅館的陽台上,他的癤瘡不見了。他的脖子很光滑,連個疤都沒有,就跟你一樣。」
愛德華依然以莫名所以的茫然眼神望著她。她於是開始解釋。老實說,她解釋得並不清楚。
「還有一兩件事。」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