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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你慢慢講，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我。在這裏誰也偷聽不到。」

「噢，我現在想去找他。我搭計程車去。不過我得確定計程車司機知道該把我載到哪裏才行。」

「可是，如果他們想殺我，為什麼不直接下手呢？」

「你以前沒有見過他，對不對？」

「你出事了？你出了什麼事？」

「所以你認為我判斷得沒錯？你認為他說的其實是迪法奇，而且你認為那條紅圍巾裏織有情報，是不是？」

「原來如此，」達金說。「我一直想不通，那天晚上卡麥柯為什麼會心防盡卸，以至於遭人殺害。他安全到達蒂歐旅館，找到了克羅頓．李，可是克羅頓．李拿刀刺傷了他，他掙扎著逃出來，撞進你的房間，然後就支撐不住了。而他還緊抓著那條圍巾不放——真的是死也不放。」

「我在蒂歐旅館訂了一個房間。」

「『如果穆罕默德不去大山，大山自會來找穆罕默德。』你只要寫張便條給他，告訴他你住在蒂歐旅館，要他把你的衣服和行李都送到那裏去就可以了。今天上午我要去見拉思彭博士，商量他們協會舉辦晚會的事。把便條悄悄塞給他的秘書，在我來說輕而易舉也可免去你的情敵凱瑟琳從中搗鬼。至於你，你現在就回蒂歐旅館，一直待在裏頭別出來。還有，維多莉亞——」

「我很高興我不必再回到橄欖枝協會去，」維多莉亞說。「我剛才是裝勇敢，其實我都嚇呆了。不過，如果我不https://m.hetubook.com.com回橄欖枝協會，要怎麼聯絡愛德華呢？」

「我想訂個房間，」維多莉亞說。「可以嗎？」

「我會親自吩咐他，」馬庫斯殷勤地說。

「你知道達金先生的辦公室在哪裏嗎？」

「而你從來沒對任何人——不管是什麼人——說過，那條紅圍巾是卡麥柯的？」

「說到線索，」維多莉亞說。「你還記得我告訴過你，那天早上在蒂歐旅館，我覺得魯珀特．克羅頓．李爵士有點不對勁？」

阿布達才把隔音門帶上，達金先生便輕聲說道：

維多莉亞下巴一挺。

達金點點頭。

「雖然我很想讓理查．貝克知道，我打扮起來也可以很漂亮，不過，這對他來說沒有多大意義，」維多莉亞說。「可是愛德華……」

「我的頭髮才只是一部份，」維多莉亞說。

「我看沒有必要，而且這樣做也不明智。不管他們是怎麼知道的，我相信那裏有人對你的所作所為起了懷疑。既然如此，你不可能再探出更多的情報，所以還是脫身為妙。」

「我最想弄清楚的就是這件事，」維多莉亞大聲說。「他們為什麼要染我的頭髮？我想了又想，就是搞不懂為什麼。你能想得出原因嗎？」

達金仔細端詳著她。

「我必須——你還要我回橄欖枝協會去嗎？」

馬庫斯陪她走到通道盡頭，接著一如往常，粗聲粗氣地大呼小叫。一個僕人惶惶跑來，馬庫斯要他去招部計程車來，和*圖*書接著親自把維多莉亞送上車，對司機囑咐了幾句。他後退兩步，手一揮。

「才不呢，」她說，口氣帶著輕蔑。「你要我回去我就回去。」

「我應該多讀讀狄更斯的書，」他說。

「我想也是。因為，你知道，那人不是魯珀特．克羅頓．李爵士。」

「你覺得他們綁架我，是不是因為我告訴了你這件事？可是，除了愛德華，誰也不知道啊！」

「我現在就回蒂歐旅館去，」維多莉亞說。「不過，在路上我至少得買點蜜粉、口紅和粉膏。不管怎麼說——」

「記得。」

「如果你碰到麻煩，無論是什麼麻煩，一定要盡最大努力替自己解套。我會盡可能保護你，可是你的對手是很難纏的。而且，不幸的是，你知道很多事情。一旦你的行李到達蒂歐旅館，你對我的義務就算結束了。你明白吧？」

「你知道，你不該到這裏來。」

司機喇叭大聲一按，車子猛地開動。維多莉亞手上抓著一把硬幣和鈔票，跌坐在座位上。

他對維多莉亞露出微笑。

「沒有，因為我早把它給忘了。去巴斯拉的時候，我把紅圍巾和其他東西一股腦塞進衣箱，之後就再也沒有打開過。」

「毫無線索，」達金先生微微一笑。

達金笑了。

「拉思彭，」達金話中帶刺地說。「不是傻瓜。」

「就我所知，你還在橄欖枝協會工作。沒有人告訴我你出了事。」

維多莉亞被引進辦公室時，達金先生正坐在桌後寫字。他站和_圖_書起身，行禮如儀地和她握手。

「不管怎麼說，」達金先生說。「女孩家去見男友，不能完全沒有打扮。」

「什麼事？」

「你害怕嗎？」

「這麼說，那條紅圍巾應該沒事。就算他們搜過你的東西，他們也不會覺得一條又舊又髒的紅圍巾有什麼重要，除非有人通風報信，不過依我之見，這沒有可能。現在，我們要做的是把你所有的東西都拿出來，送到——噢，對了，你有地方住嗎？」

「只有一個不太中聽的理由：屍體比較不容易辨認。」

於是，她從魯珀特爵士脖子上那個初發的癤瘡說起，又活靈活現地將事情始末敘述了一番。

「你說什麼？」

「當然知道。誰都知道伊拉克伊朗石油公司。」

有人在門上輕敲一聲，接著端著兩小杯甜咖啡走進來。佣人離去後，達金先生說：

「啊，」他說。「好久沒見到你了。你都不來我的旅館。一個星期沒來了——不，是兩個星期。為什麼？今天在這裏吃午餐吧？想吃什麼都有。嫩雞？大塊牛排？只是火雞肚子沒有填進香料和大米，因為要吃火雞，一定要前一天告訴我。」

「瓊——呃，是瓊斯小姐，對吧？端咖啡來，阿布達。」

「當然可以，親愛的。來，要多少就拿多少。」

「拉思彭博士警告過我，」維多莉亞說。「與其說是警告，不如說是威脅。我想他看出我是假冒身份混進去的。」

她剛進門時，覺得達金先生似乎背更駝也更疲憊了。而現在htｔｐs://ｍ.ｈeｔｕbｏok•ｃoｍ.ｃoｍ，她看到達金先生眼裏閃爍著她不曾見過的光亮。

「你可有任何線索？」

「我想，他們是認為應該趕緊把你除掉。橄欖枝協會的活動，你探聽到太多了。」

顯而易見，蒂歐旅館沒有人注意到她遭到綁架。愛德華大概是聽了達金先生的建議，沒到警察局去報案。

「好極了，」維多莉亞說。「噢，馬庫斯，你能不能借點錢給我？」

五分鐘後，維多莉亞走進伊拉克伊朗石油公司辦事處，求見達金先生。

「好個陰險的女人凱瑟琳！我敢打賭，一定是她對愛德華說了什麼謊，而那個笨蛋居然就信了。」

「達金先生……啊，是的，他是個好人，當然，他是你的朋友。他昨天還來過——不對，是前天。還有克羅比上尉，你認識他嗎？他是達金先生的朋友，今天剛從克瑪沙來。」

「這一回我非來不可，」維多莉亞說。「有件事我必須立刻告訴你，以免我再出事。」

「我以前確實沒見過他。」

「凱瑟琳，」維多莉亞大聲說道。

「和我其他的東西放在一起。那天晚上我把它塞進一個抽屜，後來收拾行李的時候，我記得我把所有的東西都裹成一團，完全沒有分類。」

「我認為，」達金說。「這是我們第一次真正的突破，真是多虧了你。不過，最重要的是那條紅圍巾。它現在在哪裏？」

敘述完畢，她以急切的眼神看著達金。

「馬庫斯，你可知道達金先生現在人在不在巴格達？」她問。

維多莉亞和*圖*書開始述說她的驚險遭遇。一如往常，她在和達金先生說話時總能夠前後連貫、簡單明瞭。最後她提到卡麥柯掉落在地的紅圍巾，以及自己如何把那條紅圍巾和《雙城記》中的迪法奇夫人聯想在一起。

「要不然，下回再見到你，你的頭髮說不定就是紅色的了。」

「你不知道？」維多莉亞問。「難道愛德華沒告訴你？」

「這是個很有趣的問題，維多莉亞。我最想弄清楚的是這個。」

「可以，可以。我會替你留個漂亮的房間，再幫你訂一份牛排大餐，而且今晚還有一樣特別的東西——魚子醬。用餐前，我們先喝幾杯。」

一大早，他們就出發前往巴格達。不知為什麼，維多莉亞|情緒十分低落。她回頭望著考察隊的營房，喉頭像是有個東西堵著。不過，卡車劇烈顛簸引起的強烈不適讓她分了心，她只能專注於當前所受的罪，別的什麼都不想。再度坐在車中置身於這條所謂的馬路上，一路上超越驢子和滿是塵土的卡車，令她有種奇異的感覺。車子開了將近三個鐘頭才到達巴格達郊區。在蒂歐旅館下車後，司機又開車帶著廚師採購必需品去了。旅館裏有一大捆郵件等著龐希富．瓊斯博士和理查來取。塊頭壯實、滿面笑容的馬庫斯突然出現，用他一貫的友好熱情對維多莉亞表示歡迎。

「好吧，說來聽聽，」達金先生說。「呃，容我這麼說，」他的眼神含蓄地落在維多莉亞的金髮上。「我覺得你還是黑頭髮好看。」

「最適合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