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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金堤太太之死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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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展示這些照片是聰明的做法呢,還是愚蠢之舉?那個手勢也是酒精的作用嗎?
在場的每個人又再次感到尷尬,也許這句嚴肅的引用語在此時切入稍嫌不適。
當她遇上厄普沃太太詢問的眼神時,莫琳突然臉色脹紅了。
「我可以擔保我借住的那一家子。」奧利薇夫人問,「你說的那件事發生在什麼時候?」
「這都是她那位母親一手造成的,」莫琳說,「有些母親真的把孩子們拖累死了,是不是?」
在此同時,她往他手裏塞了一張小紙片。
「親愛的白羅先生,我不跟警察談,現在還不是時候。」
她伸出食指,停在莉莉.甘博爾那個戴著眼鏡的娃娃臉上。
「我指的是胃裏面的東西。」
「我不會那麼無禮。」
「有一天,有個女人寫了一封信給報紙專欄,」她突然開口說道,「是一封非常愚蠢的信,問該怎麼辦才好。是把你的孩子讓別人撫養——那人能給孩子提供一切好處,一切的好處,她就是這麼說的。她的意思是指良好的教育、漂亮的衣服還有舒適的環境;或者是,雖然不能給孩子提供任何好處,還是把孩子留在自己身邊。我認為這種想法非常愚蠢,愚蠢透頂。只要能給孩子吃飽,這就足夠了。」
「是的。如果你知道什麼——無論是什麼,現在請立即告訴我,這樣比較安全。」
「是嗎?」莫琳說,「我不知道,我是全心全意地愛他們每一個人,可是這就夠了嗎?」
「看看那玫瑰花。」
他們一同走出去,穿過落地窗戶,來到陽台上。白羅打開了那張紙。
「這倒真是個惡夢,這是什麼建議啊!」
「昨天晚上,有人在基爾切斯特火車站試圖把我推向鐵軌。」
「看哪!」
她清明的目光與他對視。
「那天我推你上山,先是輪椅打滑,接著我腳下也打滑。我那天還以為我們一定到不了家了。」
白羅發出一聲呻|吟。
白羅出其不意地從他口袋裏掏出四張照片。
「你們不認識這其中的人嗎?」
「啊,我還是記不得我當時在幹什麼,」莫琳說,「不過第二天早上的事情我卻記得清清楚楚,是麵包師傅告訴我們的消息。『麥金堤太太被殺了,』他說。我當時就奇怪,她怎麼還沒出現。」她身上一陣顫抖。「那真是可怕,是不是?」她說。
莫琳好像受到了冒犯。
「沒有。韋瑟比太太身體不大舒服,那位悶悶不樂的韓德瑟小姐不願意自己參加。」
「約翰的肚子很好,」她憤憤地說,「十分平坦,幾乎沒有圓肚皮。」
「天哪,我不知道。」莫琳說。
白羅眨著眼睛想了一會兒。
「人生本來就不公平的。」
「我知道——是的,倫德爾醫生是外出應診了。」
厄普沃太太輕輕微笑道:
「那倒未必。」白羅說,「昨天晚上,卡彭特先生及夫人都在基爾切斯特,m.hetubook.com•com他們又是各自分頭回家的。倫德爾太太整個晚上也許獨自一人在家聽收音機,也許不是,誰也不能證明;另外韓德瑟小姐經常到基爾切斯特看電影。」
客人們一起告辭,倫德爾醫生已經提前匆匆離去。他們一起漫步走下山丘,由於雞尾酒的作用,大家興致仍很高昂。
「我還認為你和他很可能是另外闢室討論合作事宜呢!」
她閉口不語,停了一會兒,眼睛裏透出了朦朧的醉意,好像正望著很遠的地方。
「換句話說,你的意思是,『你只是個可惡的外國佬?』」
「為我們講講麥金堤太太的案子吧,白羅先生,為什麼你認為不是那個憂鬱的房客殺她的呢?」
他詢問的目光投向了奧利薇夫人,奧利薇夫人使勁點了點頭,一大撮灰髮因而散落下來遮掩住她的臉。
厄普沃太太說道:
「我贊同厄普沃太太的看法,血統解釋一切,我的信念一向如此。」
「可是那太殘酷了,也不公平。」
「很抱歉,夫人。你認為那是什麼人嗎?你認為是誰呢?」
奧利薇夫人冷冷地說道:
厄普沃太太打斷了她:
「我認為那簡直是病態。」羅賓應道。
「天哪,看那帽子!」
「天哪,你的意思是說,有人想要謀殺你?」
「還有誰參加了?」她問,「韋瑟比夫婦去了嗎?」
「你不能完全相信別人告訴你的話,」白羅微微責備道,「同一家人總是向著白家人的。而且,那個外國女僕弗莉達昨天晚上去看電影了,因此,她無法告訴我們亨特莊裏到底誰在家,誰又不在家!你看,要縮小範圍並不是那麼容易的。」
「準確的時間是九點三十五分。」
「我拖累你了嗎,羅賓?」厄普沃太太問。
「我覺得我有些醉了,」她說道,「有這麼多美妙的杜松子酒,我真是喜歡參加宴會!在布羅欣尼,我們並不經常舉辦宴會。這一次也是因為有你們二位這麼聲名顯赫的人物。我希望我也能寫書就好了。我的問題是,我什麼事都做不好。」
一切如他所料。
「你是個神秘的女人,夫人。」
他聳了聳肩。
厄普沃沃太太下結論似的說:
「她現在過來了。」奧利薇夫人說。
白羅隨意地說道:
「如果你不願意跟我談,你可以找史彭斯主任。」
「天哪,」奧利薇夫人說,「不過,你知道,她人非常好。」
「恐怕我留下了危險。」
當倫德爾太太朝她說話時,她才回過神來。
「你見過這張照片?是什麼時候?」
「你不認為環境因素才是至關重要的嗎?」
「不僅僅如此,總有各式各樣的因素要予以考慮,現在你這樣急切地催促我是毫無用處的,白羅先生。我不是那種匆促就會做出決定的人,我有我自己的頭腦,我要花些時間慢慢把事情想清楚。一旦做和_圖_書出決定,我就著手行動。但是,不做好準備,我是不會輕舉妄動的。」
「薩默海太太嗎?她很迷人,相當迷人,這才糟糕。」
白羅清了清嗓子。
「但是有句話叫做:『要對眾生慈悲』。」
白羅心想:「她是個非常聰明的女人——也是個無情的人,還十分自私。她不管做了什麼,都會無聲無息地,絕不會緊張……」
「麥金堤太太死了,她怎麼死的?自尋死路,就像我一樣,你是這個意思嗎?」
說話的人是希拉.倫德爾。
「你認為他沒殺人一定有你的理由,白羅先生。說給我們聽聽吧。」
「沒什麼,接著說下去。」
白羅想,酒喝多了必定會使人鬆口。
不過,小聲向眾人道歉後,他又轉身返回。
白羅對他們笑笑,摸了摸鬍子。
「到外面陽台上去。」奧利薇夫人像個陰謀者般地壓低聲音說。
一陣哄笑過後,大家起身告辭,紛紛離開。
莫琳的眼睛瞪大了。雀斑臉上那雙眼睛顯得非常迷人。奧利薇夫人弄不清楚她有多大年紀。不會超過三十吧,她想。
眾人哈哈大笑著,懇切的目光都轉到了他的身上。這對他們大家來說是一場有趣的遊戲(或許對其中一個不是?),但是,謀殺可不是遊戲,謀殺是危險的,你想像不到它有多危險。
「他是殺人兇手。」奧利薇夫人說道。
「那麼,這就好了,」莫琳高興地說,「我們還在這兒爭論什麼呢?」
「危險?」
「就在最近,在什麼地方呢……不,我記不起來了。不過我確信見過一張和這非常相似的照片。」
「對啦,」倫德爾太太突然說道,「現在我想起來了,因為你說你媽媽要獨自待在家裏,我吃過晚飯就來這裏陪她。只是很不巧地,我當時沒讓她聽收音機。」
莫琳.薩默海突然用她甜美的高音說道:
他們興高采烈地一擁而入。厄普沃太太見到他們很高興。
「倫德爾醫生。」他讀道。
「如果他沒殺她,那又是誰殺的?」
「我認為你完全正確。」奧利薇夫人說。
「是啊,誰殺的?」
「你是個好妻子,好母親,夫人。」白羅醉意朦朧地說。
「讓我想想,」厄普沃太太說,「噢!是的,沒錯。我當時因為頭痛,已經上床休息了,我的床正對著後花園。」
「你是說我做的飯菜,」莫琳說,「我從來不認為吃有多重要。」
「那個女人一定曾經是個美人。」
他們都擁過來,彎下腰去爭著看,七嘴八舌議論紛紛的。
「謝謝你,親愛的。如果羅賓願意推我上山我就去。」
一陣喧鬧聲中,白羅的目光和厄普沃太太相遇了。厄普沃太太目光中有洋洋自得的神情,也還有其他的暗示——挑釁嗎?
「啊!」厄普沃太太突然叫道。
「那麼,住在拉布拿的這家人可以被完全排除在外。從八點到十點半這一段和圖書時間內,羅賓,他媽媽,還有我一直在玩撲克牌。」
厄普沃太太猶豫片刻。
「這些人都是誰呀?」
「我已經警告過你了。」他說。
白羅逐一打量著每個人的臉。
白羅的聲音並不確定。
「噢,那比成為孤兒要好得多,你不認為嗎,親愛的?我覺得我們現在該走了,對不對,阿蕊登?」
「怎麼啦,媽媽?」
「啊,」她說道,「原來是你,你嚇著我了。」
「我並沒說我認了出來,所有舊照片的模樣都極為相似。」
她沒有對此做出回答,只是說:
「我們當中的人?噢!」
「請你不要認為我冒犯,夫人。一個真正愛丈夫的妻子,應該悉心照料他的胃,這是非常重要的,他的胃。」
她坐在那裏,雙眉緊緊皺在一起。
「她昨天晚上沒去,她在家裏,是她親口告訴我的。」
「也許對你而言是個危險,因為你剛才認出了其中一張照片。」
一個細細的聲音在說話——既是從心意敦促,又包含牢騷抱怨。
「這小孩多可怕呀!」
「毫無疑問,正是如此。」
羅賓從落地窗走了過來,和他們站在一起,問道:
他們把矛頭轉向白羅,使談話有了轉機。
「啊,你們在爭論什麼呀?」
「親愛的先生,事情並不是如此簡單。我根本不敢肯定我是否真知道什麼——當然不是像事實那樣確定無疑。模糊的記憶是很微妙的,我得先確定怎麼回事、什麼時候和什麼地方,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認識?」
約翰.薩默海慢吞吞懶洋洋的聲音插了進來:
「這種時髦流行不是挺可笑的嗎?」
「十一月二十二號。」白羅回答。
聽到他表示道歉的咳嗽聲,她突然抬起頭。
「這樣說吧,你們是否看過這其中的某張照片嗎?不過,啊——厄普沃太太,你呢?你能認出來什麼嗎?」
「這樣的衣著穿戴真是太古板了!」
「也許那是為了你好。」白羅說。
「你認為他的動機是什麼?」
「是的,我認為——」
厄普沃太太眼裏掠過一絲難解的幽默神情,她開口說道:
倫德爾太太低聲說:
「也許吧。」
「第二天,」希拉.倫德爾說,「當我聽說麥金堤太太被害了,我就想:『噢!我也許在黑暗中和殺人犯擦身而過呢』。因為一開始,我們都認為這一定是破門而入的流浪漢犯的案。」
厄普沃太太仍然眼睛盯著白羅。
「你忘了什麼東西嗎?」
他不敢肯定。
「我有很深的體會,」她說,「我就是一個被人收養的孩子。我母親離開了我,而我得到了一切好處,這就像他們說的那樣。可是一想到人家不要你,一想到你的媽媽居然忍心讓你離開她,就非常令人傷心。」
「那麼,這不就符合了。」奧利薇夫人滿意地說。
「他懷疑我們之中的某個人,」羅賓愉快地說,「那麼,莫琳,」他https://www.hetubook.com.com裝出威脅的口吻提問道,「事發當天晚上,你在哪裏——那天是什麼日子?」
「收養問題,」莫琳說,「我不喜歡被人收養,你呢?」
「也許吧——就某種意義而言。知識就是力量,力量必須用於正確的目的。你要原諒我這麼說,你也許對我們英國的鄉村生活並不欣賞。」
「好,十一月二十二號那天晚上,你在哪襄?」
約翰.薩默海長長的黑臉興奮了起來。
「媽媽!當然沒有!」
「別難為他了,他也許正懷疑我們當中的某個人呢。」
「他常常邊走邊沉思默想,」羅賓說,「我經常遇見他,而且,真的,他看起來非常古怪。」
當他們走到拉布拿居的時候,羅賓執意要大家都進去。
「我不認為如此,這是他們自己欺騙自己。事實就是他們狠得下心離開你……這叫人心痛。我絕對不會放棄我的孩子,哪怕是給我全世界所有的好處,也絕對不放棄!」
「你們想要線索嗎?」他說,「瞧,這就是!」
她長滿雀斑的臉流露著狂喜,手裏端著一只酒杯,熱情洋溢地朝兩個人微笑著。
「你的意思是,有些東西是世代相傳,會一直遺傳到第三代或第四代的身上——」
「對呀,線索,」他說道,「我閱讀偵探小說時最喜歡找尋其中的線索。線索對偵探來說意味著一切;但對讀者來說毫無價值,一直要到你讀完全書才會幡然領悟。你能不能告訴我們一絲小小的線索呢,白羅先生?」
他推開大門,朝正房走去,從左邊打開著的窗戶,他聽到了兩個人的低語聲。那是羅賓和奧利薇夫人的聲音。奧利薇夫人話很少,羅賓則滔滔不絕。
「她們是誰?」
「不,親愛的,我不那麼認為。環境只是表面的因素,血統才是最要緊的。」
她眼睛朝下,盯著她手中的空杯子,彷彿那是一只水晶杯。
「但是,在我看來,你好像已經想起來了。」
「進去告訴媽媽今天晚宴的情況。親愛的老媽媽真可憐,因為雙腿不能行走,關在家裏快悶壞了,她又很痛恨對周圍的事情一無所知。」
「聽著,夫人。麥金堤太太也認出了其中一張照片——或者說我相信是這樣的——而麥金堤太太死了。」
「你找到什麼線索了嗎,白羅先生?」
「現在你明白我所受的罪了吧。」
他現在非常肯定,厄普沃太太一定十分清楚她是在何時何地見到莉莉.甘博爾的照片的。
奧利薇夫人疑惑地說:
為了掩飾她的慌亂,莫琳急忙扯上她餵養愛爾蘭獵犬的一些事情,談話內容轉為技術問題。
「你不能忽略遺傳關係。在這一點上,人和狗都是一樣的。」
「她那個樣子真可憐,對不對?」倫德爾太太說道。
「啊,我記得,」羅賓說,「因為我那天晚上在電台播音,我開車到科爾波特去做戲劇講評。我之所以到現在還記憶猶新https://m•hetubook•com.com,是因為我當時花了相當長的時間,在節目裏討論高爾斯華迪筆下的清潔婦形象。第二天,麥金堤太太就遇害了,我懷疑高爾斯華迪那齣〈銀盒子〉裏的清潔婦,是否就像麥金堤太太一樣的命運。」
白羅推開門,穿過右邊的房門,走進了他不久前剛剛離開的房間。厄普沃太太正坐在壁爐前,臉色陰沉可怕。她正陷入深思,他進來時她嚇了一跳。
赫丘勒.白羅的目光好奇地停在倫德爾太太脹紅的面龐上,她用著沒有必要的強烈語氣說道:
奧利薇夫人手裏拿著杯子,朝赫丘勒.白羅走來。此時,卡彭特夫婦的晚宴已接近尾聲。在此之前,他們倆都各自被自己的崇拜者所環繞著。現在,杜松子酒已經被喝掉大半,晚會氣氛融洽,該是老朋友湊在一起,追憶著大家都熟知的八卦消息和流言蜚語的時刻,而兩位外來的客人也終於有機會互通信息,進行交談。
「過了這麼久,誰還記得清楚?」倫德爾太太說。
「把那位老媽媽丟在一旁,讓她往藏在灌水叢裏的摩托車上跳嗎?」奧利薇夫人大笑起來,「不,老媽媽一直在我們跟前。」當那些沮喪的念頭向她襲來時,她長歎一聲。「合作事宜,」她痛苦地說道,「整件事情完全是一場惡夢!你受得了人家在巴鬥主任的臉上貼上一副大大的黑鬍子,然後告訴你說,那人就是你嗎?」
「憑直覺,」奧利薇夫人說,「他是那種類型的人,熱心、對人和藹可親什麼什麼的。」
「我也在受罪,」白羅說,「薩默海太太的烹調技術,簡直難以形容,那根本就不是在做菜。還有那淒厲的寒風,餓著肚子發出哀叫的貓,長著長毛的狗,斷腿的椅子,還有我每天得躺在上面就寢的恐怖床舖。」他緊閉雙眼,又想起了諸多的痛苦,「浴室裏的水老是不熱,樓梯地板上到處有破洞,還有咖啡——他們稱之為咖啡的那種液體,實在難以用言語來形容,那簡直是對腸胃的侮辱。」
「違反職業道德,」奧利薇夫人說,「麥金堤太太知道了這一點。但是不管原因是什麼,我可以相當肯定就是他幹的。我仔細觀察了其他所有人,他是最值得懷疑的。」
「我也深表贊同。」白羅道。
「再見,厄普沃太太。如果哪一天你心情好的話,我希望你能和我共進茶點。」
莫琳.薩默海正朝他們走過來。
「哪一張?」
「你這麼認為嗎?為什麼?」
「當然樂意,媽媽。推你的輪椅使我肌肉鍛鍊得非常發達,你還記得我們到韋瑟比家去的那天嗎?路上泥濘滿地——」
「可是為什麼這些人就是線索呢?」
「我也從來不認為一個人穿什麼,或者做什麼有多重要,」莫琳做夢似的說著,「我從來不在乎身外之物。」
「而倫德爾醫生昨夜出去應診了,我知道。」
他用一個非常誇張的動作,把照片全都甩在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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