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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金堤太太之死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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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白羅向後一仰,閉上了眼睛。
「的確。」白羅有所觸動地說:「我敢向你保證,當你拿著這個回去告訴史彭斯主任時,他會驚訝得把頭髮連根拔掉——是的,連根拔掉。」
套衫、襪子、毛線;然後,在第二個抽屜裏放進封蠟、照片和信件。
白羅回答說他知道。
「外表像個男人,戴著一頂舊藍帽。也可能是一個女人,當然……」
「那份《星期天彗星報》寫了很多事情,但並沒有提過這件事。警察在厄普沃太太的家裏找到一本書,書上寫著這個名字。」
「你說什麼?」她追著他問。
她說著跑開了。白羅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
他想到了厄普沃太太,他在思考厄普沃太太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他想起一名警察說過的一句話:「我們要把他拆開,看看他是由什麼做成的。」
白羅毅然戴上帽子,離開了。
他走進郵局。瑪蒂.威廉斯正在那裏看編織的花樣圖案。白羅沒有和她說話。他逕自走到賣郵票的櫃台。當瑪蒂買完東西,斯威蒂曼太太便朝他迎了過來。他買了幾張郵票,瑪蒂這時出了商店。
雖然他把頭扭到了一邊,他還是能看見地板上那堆亂七八糟的東西。針線鈕釦、一堆襪子、信件、編織的毛線、雜誌、封蠟、相片、一件套衫——
門「砰」的一聲響,莫琳.薩默海斯闖了進來。她頭髮蓬亂,焦慮不安。
在離基爾切斯特不遠的地方,他的車遇上了薩默海的汽車,正從對面駛過來。約翰開著車,車上還坐著一個人。但白羅沒有注意到,便與他們擦肩而過,他仍然沉浸在深思之中。
「我不能久留,會來不及做午飯。我把東西都放在烤箱裏和-圖-書,怕要烤乾了。」
他放回聽筒。
厄普沃太太是由什麼做成的呢?
「那人是誰?你能仔細描述他的樣子嗎?」
真是不敢恭維!
他急忙走到電話旁,拿起了聽筒。
「喂!喂!喂!」
她迅速翻了一遍櫥櫃,開始把抽屜全都拉開,大部份東西都被她粗暴無情地橫掃在地板上。赫丘勒.白羅看著她的動作,簡直不能忍受。
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凝視著前方。
「我只是瞥見他一眼。等我走到窗前,他已經爬下梯子逃走了。我看見他的時候,他背對著太陽,所以我看不清他的臉。」
條理和方法,做事情就該如此。條理和方法。
「噢——是的……那是伊娃什麼的在她去澳大利亞前用的名字。它……它在報紙上出現過,在那份《星期天彗星報》。」
「什麼時候?」
「也許麥金堤太太從照片中認出那個人就是厄普沃太太。情況有些複雜了,不是嗎?」
赫丘勒.白羅聽很多人說過類似的話,這種死者的願望云云,那是最方便的一種藉口。遺族對已故者的想望總是十分篤定,而那些想望通常是符合他們自己的意向愛好。
「一上午我滿腦子都是你那什麼弄錯照片的蠢話,」他既帶有責備又寬容地說,「我們有了新的證據,布羅欣尼郵局裏的一位女孩提供的,薩默海少校剛把她帶來。她那天晚上正好站在那房子對面,她看見一個女人走進去,時間大約是八點三十分到九點鐘之間。那人不是迪德麗.韓德瑟,是一位金頭髮的女人,這使我們回到原來的想法了——必定是她們兩個人中的一位,伊芙.卡彭特和希拉.倫德爾。唯一m.hetubook.com.com的問題就是,到底是哪一個?」
他低頭看看雙腳。他應該換一雙鞋嗎?他的雙腳有點痛。唉,算了,沒關係。
赫丘勒.白羅租了一輛車回到布羅欣尼。
瑪蒂想了想。
白羅張著嘴,但是沒有說話,他小心地將聽筒又放了下來。
赫丘勒.白羅長歎一聲,繼續沉思。
白羅說:
刺耳的鈴聲嚇得他跳了起來。
有些問題他過去遺漏了,都是很小的問題。
「伊芙林.霍普」
回到長牧野旅舍,白羅脫掉鞋子,換上一雙軟拖鞋。它們稱不上精美,未達到他對美感的要求,但兩隻腳終於可以放輕鬆了。
「很有意思,」白羅說,「很有意思……再沒別的事了?」
「有趣吧,你覺得呢?如果你想不起來的話,這個名字是——」
「我不知道是否重要,有人試圖從窗戶潛入韋瑟比太太的房間。」
不過以這個例子而言,這很可能是真的。厄普沃太太對羅賓的才華抱有很高的期望,並且為他感到莫大的驕傲。
逐一編整,講究條理和精確——
「請找一下白羅先生好嗎?」
「你有話要告訴我?」
「我馬上就去。」
「暫時沒有,那個老女人保存的好多垃圾!一定是腦子有毛病!今天上午她回家時我沒聽見,她就大罵我偷窺。下次換我殺了她。如果有人自尋死路,那女人就是。真是個令人討厭的老太婆。」
沒錯!伊芙林.霍普!
「媽媽,」他莊嚴地說,「一定會希望我繼續工作。」
「那麼說就是她了——所以她並沒有死在那裏呀……麥克爾是對的。」
瑪蒂倉促地說:
伊芙林.霍普……
「那份表格是上週寄來的,」她努力想著www•hetubook•com.com,「我一定是隨手把它放哪兒了……也許是我給約翰縫補外套的時候。」
「你確定那是一個男人?」
「啊!是你呀,白羅。我正想找你。」
他打開一張包在外面的報紙,露出一本相當破舊的書。
「它放在書架上。一本舊書,多年前印刷的。但是,請看這裏,」他打開書,翻開扉頁。上面有鉛筆簽名:「伊芙林.霍普」。
「而且我也找不到農業部寄來的表格,」莫琳繼續說,「我到處都找遍了。」
「這些外國人!都是一種德性。他老得都能做她爺爺了,真是的!」
「你知道這個名字?」
「找到了!」
莫琳對菠波菜並不掛念。
斯威蒂曼太太從郵局窗戶看見了,她極不欣賞地獨自咕嚷道:
突然,她發出了勝利的歡呼。
做為一名真正的紳士,白羅竊想,他應該自告奮勇,主動去修理雞窩的門。可是,白羅沒有這麼做。他想繼續思考這兩件謀殺案,思考厄普沃太太的性格為人。
電話裏跟他說話的是史彭斯主任的聲音。
電話鈴響了。
「我聽出來了。我是瑪蒂.威廉斯,你十五分鐘內可以趕到郵局吧?」
「菠菜在沙發上。」白羅幫了一個忙。
「你好,白羅先生。」
「這是伊娃.凱恩離開英國時用的名字,我當然記得。」白羅說。
「約翰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她說,「他帶著包裹到郵局去寄,早就該回來了,我還指望他把雞窩的門修好呢。」
「希望不要如此悲慘。」弗萊徹警官說。
「我就是赫丘勒.白羅。」
莫琳手裏拿著酒杯,用做夢一般的聲音提了一個問題……奧利薇夫人描過那天晚上在劇院的經過。塞西爾?麥克爾?和圖書他確定她提到了一個叫麥克爾的人……伊娃.凱恩,克雷格家的保姆——
白羅沒有回答,他繼續朝山下走去。他不想思考了。沒有一件事對勁。
斯威蒂曼太太好像全神貫注在想心事,沒有談興。於是白羅得以很快地跟在瑪蒂後面走出去。他在路上很快趕上她,和她並肩走著。
白羅點點頭。
「主任派我來做徹底搜查,」他解釋道,「你知道,任何細小的東西我們都有可能錯過。誰曉得,是不是?我們當然搜查過書桌,可是,主任想,也許會有一個秘密抽屜,裏面藏有剪報之類的東西。不過,我沒有找到秘密抽屜。但是,搜完抽屜之後,我開始檢查那些書本。有時候人們會把信夾在他們正在讀的書裏,你了解嗎?」
史彭斯的聲音幾乎讓人聽不出來,原本極度憂慮的他,這一次卻變得充滿信心。
白羅禮貌地答了一句,他注意到那位弗萊徹先生神情激動。
在他走下山坡的路上,他碰到史彭斯主任的一位屬下和他打招呼,他正好從拉布拿那裏出來。
他很累,因為他一直在思考,而思考總是令人筋疲力竭。然而他對自己的思考並不完全滿意。它就好像是一個編織有明顯圖案的布料,但儘管他手裏正握著這塊布料,他就是看不出來那個圖案究竟是什麼。
他重新在那把輕便的搖椅上坐下來,又開始思考。如今,他要思考的問題可多了。
「麥克爾?」
「喂,喂,喂。」他說。
電話又響了。
「不是一封信或諸如此類的東西,但我發現了一個有趣的東西,至少我認為有趣,請看。」
她興高采烈地衝出了房間。
「於是hetubook.com•com,我躡手躡腳上樓,進了那個刻薄女人的臥室。我發現有個梯子正靠著窗戶,有個男人正摸索著窗戶把手。自從謀殺案發生之後,她把所有的東西都加了鎖,封得密不透風,連一絲新鮮空氣都進不來。那個人看見我後,就倉皇地爬下梯子逃走了。那梯子是園了的,平常用它爬上高處砍常春藤。當時他去吃茶點了。」
在郵局的窗戶後面,斯威蒂曼太太的鼻子緊貼著玻璃窗,她納悶著那個老外國人是不是挑逗成癖……
羅賓也許為母親的死亡深感悲慟,但是他依然是羅賓.厄普沃,他最關心的還是他自己。
全部的解答都在裏面,這正是關鍵所在,全部的解答都在這裏。只是這種圖案本身帶有自己的色澤,精細微妙,不易察覺。
圖案全都在那裏擺著,需要的只是組合。
「那你發現了什麼東西?」他有禮地問。
白羅起身,走到櫥櫃旁邊,迅速而敏捷地把這些東西重新放回開著的抽屜裏。
「今天早上,她出門去了,那女孩帶著狗在外面散步。那個冷冰冰的老先生獨自關在書房書。我照理說應該在廚房裏做事——它和書房一樣朝著另一個方向,但是,它實在是個極有利的——你了解?」
白羅輕輕地咕噥著:
回到長牧野以後,他直接走進了會客室。他從那把最舒服的椅子上,拿掉一個盛滿菠菜的籃子,坐了下來。從頭頂處隱約傳來打字機敲擊的聲音,那是羅賓.厄普沃正在煞費苦心地修訂著劇本。他已經三易其稿,都撕毀重來了,他是這麼對白羅說的。可是不知怎麼地,他仍然難以集中精神。
瑪蒂驚叫道:
他眉頭緊鎖,櫥櫃旁邊那一堆雜亂無章的東西分散了他的注意力——找東西怎麼能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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