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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

門又開了，瑪翠．史屈特走進來。她穿了一身黑衣，佩戴條紋瑪瑙念珠。

瑪翠．史屈特不知道是對全世界還是對瑪波小姐說：

「噢，老天，糟糕，太糟糕了。」

「還有紀娜的丈夫，對吧？」

「亞歷，看你落難一定很好玩。我可沒有問題，昨天晚上我沒有離開大廳半步。」

瑪波小姐想不通，一個狂熱的社會改革者眼光怎麼會那麼遲鈍。

他說：

貝勒佛小姐由門口探身說：

「但是你不能對警察這麼說！」

「那沒有多大的用處。因為戰爭是一回事，日常生活又是一回事。動手殺人，我想，那需要勇氣——有時候也許只需要自負就成了。是的，自負。」

「那是指若真有這回事。你確定葛布蘭森沒有弄錯？」

「這裏的每一個人都具有金錢動機。」

她坐立不安，像一個犯錯的孩子。

「我要梅夫里去見居里警官，討論艾戈的問題。唉，一切都荒謬極了。」

路易斯長歎一聲。

「我可以向你保證，小村莊也會發生醜惡的事。人在那邊大有機會研究都市裏碰不到的事情。」

「很可能。你不吝於表現心中的感受，也許和血統有關。」

「我沒聽見。」史蒂夫說。

路易斯．西羅可好意聽她講，卻不太專心。他只說：

「有一件事情我沒有告訴你。我來這邊不是偶然的。請容我解釋——我怕說不清楚，請你耐心聽。」

「不過我覺得瓦特．胡德沒有充分的動機。」

第二天瑪波小姐下樓吃早飯，紀娜衝過來和她打招呼。

她喃喃說聲早安，不看向任何一個人，逕自坐下。

他扼要地說出昨晚對居里警官報告的事項。

「當然，西羅可先生。」

「事關我太太——事關凱洛琳。我想你是真的喜歡她吧？」

她似乎有點氣憤。

「愛上別人！」

她用沙啞的聲音說：

瑪波說：

「謝謝你，我總覺得法律條文把人弄得莫名其妙。」

「我想他們事先不知道會發生命案。」

「對，還有紀娜的丈夫。」

「噢，我不相信。」路易斯心不在焉地說。他繼續往下說：「史蒂夫是我們的無價之寶，非常珍貴。他發掘了那些孩子的——敏銳度，興趣。上個月他和圖書們的演出棒極了。佈景，服裝，樣樣都好。我常對梅夫里醫生說，可見這些孩子們會犯罪是生命中缺乏戲劇的結果。誇張地表現自己是小孩天生的本能。梅夫里說——啊，對了，梅夫里——」

「又是你。總比我們先去。」

瑪波小姐進來，他轉身走上來迎接她，抓住她的纖手。

瑪波小姐身子往前靠。

「西羅可先生，你對艾戈．羅生了解多少？」

「原來你的心情和我一樣？柯遜．葛布蘭森也有同感。我們對普通的女性會不會有這種感覺？」

「我本來也相信這一點，但我似乎弄錯了。在居里警官的許可下，我告訴你一件別人都不知道的事情——也許我該說，只有一個人知道。」

「你知道，有時候我覺得人會矯枉過正……我是說，天賦不錯的年輕人，在好家庭正常成長，具有開創生活的勇氣和能力……嗯，仔細想想，他們應該才是——國家需要的人。」

「我不知道，我沒看到他。」

路易斯．西羅可站在圖書室的窗口。

路易斯．西羅可淒然說道：

「不太可能，他才來幾個禮拜。而且，這未免太可笑了！艾戈為什麼要毒害我太太？他這樣做有什麼好處呢？」

路易斯．西羅可注意聽，瑪波小姐便道出露絲的不安和焦慮。

他歎了一口氣說：

「是的，聽說局部抽筋是典型的徵兆。還有，你沒來之前，凱洛琳發過一兩次嚴重的胃病。直到柯遜來訪，我才想到——」

「我想也是。」他又說：「居里警官自然也採取這個主張。今天基爾福先生要從倫敦趕來，可以提供進一步的資料。『雅氏和基氏公司』是著名的律師事務所。基爾福的父親是原創的理事之一，他們起草凱洛琳的遺囑和艾利克．葛布蘭森最初的遺囑。我用簡單的話對你說明——」

紀娜滿面通紅。

她滿面通紅，疑惑地望著路易斯。

「我要請你幫忙。」

「艾戈．羅生不可能毒害西羅可夫人嗎？」她問道。

「為什麼？」

路易斯承認說：

「他們在柯遜舅舅遇害的房間開槍射擊，我不知道為什麼。在外面也試過了。」

m.hetubook.com.com「是槍聲。」

路易斯突然打住了。

「是的，我明白你的觀點。瓦特的戰爭記錄確實很不錯，他的勇氣是無庸置疑的。」

「凱莉．勞思不是普通的女性。她憑信心，憑她對人性的信賴而活下去——噢，老天，我不善於表達。不過我覺得，在知道是誰以前——」

「是的。凱洛琳自己也有一筆可觀的財富——當然和葛布蘭森不能相比。其中一半，她四年前就轉贈給我了。另外的一半，她留一萬鎊給裘麗．貝勒佛，其他的由她第二任丈夫的兒子亞歷和史蒂夫．瑞斯塔立平分。」

紀娜大叫說：

路易斯．西羅可顯得很詫異。瑪波小姐不禁臉紅了。

路易斯．西羅可敏銳而疑惑地看看她。

瑪波小姐打斷他的話。

「物質上沒有，我知道。不過他說不定有些——難以想像的原因。他很怪，你知道。」

「但願你不會為這次驚嚇而不適。貼近謀殺現場，對於以前沒看過這種事情的人，一定十分緊張。」

「是的，我也奇怪。如果——」

「我現在就到圖書室去。」她說。

這話並沒有道出她心中的感覺。路易斯．西羅可接受了字面上的意思。

「是的，他整個人很不對勁，可憐的孩子。他本來有明顯的進步。我不懂他為什麼突然故態復萌……」

紀娜說：

瑪波小姐為他們辯護說：

「噢，看樣子她說對了。瑪波小姐，你明白我的處境，我該不該告訴凱洛琳？」

路易斯．西羅可露出笑容。

「我並非不欣賞你和凱莉．勞思……一項真正高貴的工作……真正的同情……人應該有同情心……因為重要的是人……有好運和壞運之別……一般人對幸運者的期望比較大。不過有時候，我覺得一個人的調和感——噢，我不是說你，西羅可先生。我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不過英國人在這方面確實很奇怪。就連打仗，大家對失敗和撤退也覺得比勝利更為光榮。外國人永遠不懂我們為什麼那麼以敦克爾克大撤退為榮，他們是寧願不提這種事的。不過我們似乎老為勝利而尷尬，彷彿不便誇口似的。看看我們的詩人！看看『輕砲兵衝鋒隊』，還有西班牙本土的小報復和-圖-書行動。想一想，真是古怪的特質！」瑪波小姐重新喘一口氣。「我意思是說，這邊的一切在瓦特．胡德眼中一定很奇怪。」

「我想是吧——不，不全然，我是說他整個人很不對勁。」

瑪波小姐感激地說：

瑪波小姐說：

「我要問一個充滿銅臭的問題。如果凱莉．勞思死了，誰能得到好處？」

「艾利克．葛布蘭森捐出這家學院和許多獎助金、信託基金和別的慈善捐款之後，給親生女兒瑪翠和養女琵琶（紀娜的母親）留下同樣數目的遺產，剩下的大筆產業託人經營，收入由凱洛琳終身領取。」

「是嗎？他討厭這裏，他想遠走高飛，他要帶紀娜走。如果他真需要錢，會希望紀娜——呃，在確實愛上別人以前，將所有的錢拿到手。」

「樣樣了解。有必要知道的事情，我通通知道。他的背景、成長過程……他深深缺乏自信——」

「甜心，別說是遊民幹的，這說法太落伍了。」

「沒錯，人人都如此。」

路易斯正色說道：

「噢，這一回我覺得必是如此。因為凱莉．勞思是一個魅力十足的人，很難想像有人會討厭她。我意思是說，她不可能有仇人。那麼就只剩金錢的問題了。西羅可先生，不用說你也知道，人往往為錢而不擇手段。」

室內沒有別人。

「真是非比尋常。我完全不知道。」

「錢！到頭來總要扯上金錢的問題，對不對？」

「她死後平分給瑪翠和琵琶；萬一她們比凱洛琳先死，則遺贈下一代。」

「我想小女孩都知道不能亂問粗鄙的問題。我像白痴一樣呆站了好幾分鐘欣賞前燈照射中的濃霧，思考要用什麼方式在舞台上達到這種效果，用於我的新舞劇〈石灰屋之夜〉。」

「紀娜，拜託給我來一杯茶。沒什麼好吃的，只有吐司麵包。」

路易斯．西羅可說：

「你對他的底細並不清楚。而且一看就知道，他是一個落落寡歡的人。」

「跡象都不太明顯，露絲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一定有原因——照我的經驗，總有原因的，不過她只覺得『有點不對勁』而已。」

「連黑領帶都不打！」

亞歷大吃著果醬說：

「嘿，那是什麼聲音？」亞歷問道https://m.hetubook.com.com。

她用手裏的香帕擦擦鼻子和眼睛，然後以視而不見的眼光，抬頭看看兩兄弟。史蒂夫和亞歷覺得很不舒服。他們的嗓門愈壓愈低，幾近耳語，然後便站起來走出門外。

亞歷說：

瑪波小姐連忙以懊惱的口氣說：

「還有，我才來沒幾天。」瑪波小姐中肯地說。

瑪波小姐站起來。

居里警官進來，她連忙打住了。

「當然。不過你知道警察的作風，他們客客氣氣說聲『謝謝你』，然後全部記下來；你不知道他們究竟怎麼想，只覺得他們頗有懷疑精神。」

「裘麗很暴躁，」紀娜挽著瑪波小姐的手臂，拉她進飯廳。「我想是因為警察主控辦案，她不能像平時管大家一樣『管理』他們。亞歷和史蒂夫，」兩兄弟走進飯廳，他們剛吃完早飯，紀娜刻薄地繼續說，「一點都不關心。」

「你知道，你是我唯一可信賴的人——這裏每一個人都顯得很愛她，但是真相究竟如何？而且你們的情份是多年前建立的。」

路易斯斷然說：

「沒錯。」

「嗯，我剛好在那個時間開車進來。他們查過時間，覺得我由門房開到這棟屋子，費時太久——也就是說，我有充分的時間下車，跑到屋子附近，由側門進屋，開槍打死柯遜，再跑回車上。」

瑪波小姐道歉說：

「你是說，心理不平衡？」

「他們不可能覺得是我們做的吧！」

路易斯苦笑說：

史蒂夫露出淺淺而殘忍的笑容說：

「很難相信她和人結仇。不過你了解其中涵意嗎？下毒，慢性下毒，是至親好友才做得了的事。一定是我們屋內的一份子——」

「柯遜沒有弄錯。他為人謹慎，沒有根據絕不會亂說。何況警察拿了凱洛琳的藥瓶和一小杯樣品去化驗，裏面都含有砒霜——醫生的藥方明明沒有砒霜。要知道確切的含量比較費時間，不過含有批霜這一點是千真萬確的。」

「那麼她的風濕症、走路不便，這一切——」

「所以你要我——怎麼說才好，留心看顧她？」

路易斯以驚駭的口吻說：

「紀娜甜心，你真不友善。早安，瑪波小姐。我才關心呢，只是我不太認識你舅舅柯遜。我是最佳嫌疑犯。我想你知道這一點吧。」

「他在這ｗwｗ•hｅｔｕbooｋ•ｃom•ｃoｍ裏格格不入。他對我們的作為既不關心也不認同。不過他何必下手呢？他年輕、粗魯，又來自一個以個人成就為榮的國家。」

他突然住口。瑪波小姐低聲說：

「露絲？」

瑪波小姐坦白地說：

「那麼露絲說得沒錯囉！」

瑪波小姐邊說邊泛出笑容。

她那雙烏黑的明眸睜得又圓又大，顯得很驚慌。

「我不相信，西羅可先生，我真的不敢相信。」

「柯遜．葛布蘭森告訴我的時候，我也有這種感覺。」

他點點頭：

「瑪波小姐，你吃完早餐，請到圖書室好嗎？」

「她死後呢？」

因為害羞，瑪波小姐不願說她其實對命案很熟悉。她只說，聖瑪莉米德的生活不如外界想像地那麼安穩。她說：

「是的。不過，我不相信他們會動手殺人。我就是不相信……瑪翠是她的親生女兒，也已經相當富有了。紀娜對外祖母十分敬愛，她花錢大方又奢華，但是沒有利慾之心。裘麗．貝勒佛對凱洛琳忠心耿耿。瑞斯塔立家的兩兄弟把她當做生身的母親，他們自己沒有什麼錢，不過凱洛琳花了不少錢來資助他們的事業——尤其是亞歷。我不相信他們會毒死她，想在她死後繼承財產。瑪波小姐，我真的無法相信。」

「我們這邊卻喜歡失敗者。」瑪波小姐說。

紀娜說：

「那麼就是由史屈特太太和紀娜繼承囉？」

瑪波小姐毛骨悚然起來。

「今天早晨瓦特到哪裏去了？」她問道。

「我就是這麼說。你知道，瑞斯塔立兄弟都愛上她了。」

「警察又來了，這次在圖書室。瓦特好迷他們，他想不通警察怎會那麼平靜，那麼淡漠。我想他被這一切弄得熱血沸騰。我可不一樣，我討厭這些，我覺得好恐怖。你想我為什麼覺得不舒服？是不是因為我有一半義大利的血統？」

「我想凱莉．勞思在世界上沒有半個仇人。」

「是的，這就是問題的關鍵。不過瑪波小姐，你知道，不說的話是一大冒險——」

紀娜強忍住笑，瑪翠．史屈特凜然看了她一眼。

「噢，不。」

路易斯皺皺眉頭，瑪波小姐匆匆往下說，臉色愈來愈紅，語氣也愈來愈不連貫。

「那麼當時你到底在幹什麼呢？」

瑪波小姐：

她臉紅了，結結巴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