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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禮變奏曲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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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是誰打昏了海倫

二十一、是誰打昏了海倫

恩威斯先生用一種殉難者的口氣問道:
「我得確信沒有人偷聽,一切都沒問題。現在我要告訴您託您辦的事。您必須去做一次旅行。」
「我找不到那些蠟花了,」她說,「我是說,理察舅舅葬禮那天放在孔雀石桌上的那些蠟花。」她責備地看著蘇珊,「你沒有把它們拿走吧?」
「那個病人的名字叫格雷.班克斯。查清楚他接受治療的是什麼精神病。」
「把它帶到倫敦,送到艾爾姆帕克花園的一個地址去。要是你有鉛筆,就記下地址。」
「她是這麼告訴你的嗎?別傻了,格雷,她當然是被人用棍棒打暈的。」
「很好。」
羅莎梅的雙眼睜得大大的。
恩威斯先生尖刻地說道:
「噢,壓抑?」
「當然沒問題,先生。我讓珍妮特送上來,先生。」
「您不能阻止我怎麼想。但是現在,我要拜託您做一件小事。等一下。」
「我自己去看。跟我來,親愛的麥可。那兒很黑,自從海倫舅媽出事以後,任何黑暗的角落我絕不會一個人去。」
「剛好堤莫西夫人也起床活動了,先生。她一向都起得很早,經常在早飯前散散步。」
當白羅往樓上走時,蘭斯坎不滿地看著他的背影。白羅穿著一件有著三角形和正方形圖案的進口絲綢睡衣。
「這是戰爭期間人們在海報上問的老問題。你的旅行確實有必要嗎?我跟你說,這是很必要的,極其重要!」
「是的,是很糟糕。這也就是我們等不了的原因。因為這表示我們要對付的那個人不是極為殘忍,就是被嚇到變殘忍了。」
白羅嚴肅地說道:
「不是要你去做賊。你跟那個認識你又挺和善的瓊斯太太講,就說艾伯納西夫婦要你來取那個東西,帶到倫敦去。她不會懷疑什麼的。」
一聽這話,每個人的反應都很激烈。茉蒂用她低沉的嗓音問道:
「可是,聽著,白羅,海倫到底怎麼樣了?我很擔心。您能不能保證她在恩德比很安全?」
「不,她不安全。所以她現在不在恩德比。救護車已經來過了,要把她送往一家私人療養院,在那裏她會得到特別的護理,而且不管是家人還是其他人,誰都不許去看她。」
「可能在樓梯後的小櫥裏,夫人。等著修理的東西通常都放在那裏。要不要我替您去確認一下?」
「一次旅行?」恩威斯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沮喪。「噢,我明白了——您要我到恩德比去?」
「我非常敬重海倫.艾伯納西。我一直都很敬重她。她是個個性很特別和圖書的女人。在她生活中有某些——怎麼說呢——某種壓抑。」
「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白羅?」
「這樣我就放心了!她很可能處在危險之中。」
珍妮特一離開房間,白羅就喝光他的咖啡,穿上大衣——戴上帽子,離開了房間,敏捷地從後面的樓梯跑下去,穿過側門離開了房子。他腳步輕快地走完通向郵局那四分之一英哩的路程,要求打長途電話。片刻之後,他再次接通了恩威斯先生。
「是的,又是我!別管我委託您去做的那件事情了。那是一個玩笑!有人偷聽了我們講話。現在,老兄,真的要拜託您做件事。還是像我說的那樣,您必須去搭火車。但不是去貝利聖埃蒙茲。我要您趕往堤莫西.艾伯納西先生的家裏。」
「她可能有很長一段時間醒不了,也許再也醒不過來了。」
「為什麼會有人想殺你呢,漂亮的羅莎梅?」喬治輕蔑地問道。
白羅若有所思地打量著他。這個年老的管家臉色蒼白,身子抖個不停。
「我搞不懂的是,」蘇珊說道,「海倫在那個奇怪的時刻打了什麼電話?她又是給誰打電話?」
茉蒂.艾伯納西已經起床活動了,幾個年輕人還在睡覺。但這根本就說明不了什麼,白羅想道。誰都可能聽到了海倫的開門關門聲,然後跟蹤下樓偷聽她打電話——之後再故意做出在床上沉睡的樣子。
喬治尖銳地說道:「你不應該說這樣的話,羅莎梅。」
「自己小心,白羅。」恩威斯先生有點擔心地說。
「確實如此,先生,我送茶給他們的時候,他們正睡得香呢——而且,我受到那麼大的震驚,一面忙著叫醫生,一面先喝了杯茶讓自己鎮定下來,送茶給他們的時候,已經是很晚了。」
「謝天謝地!」恩威斯先生說道,他口氣裏的惱火讓人覺得情有可原,「要電話局撥通這個號碼似乎是難上加難。」
「你確定有這種必要嗎,白羅?」
「她講了多少?」
「但是,如果我料想得沒錯的話——」白羅想道,「料想正確對我來說是自然而然的事情,這是我的一個習慣——那麼就沒有必要調查這人如何那人怎樣了。首先,可能有些證據,我必須把它找到。然後——再做一次小小的演講,先不採取行動,看看會發生什麼……」
「然後呢?」
恩威斯先生在電這頭聽來,覺得白羅的口氣簡直是冷酷無情。
「她是突然昏倒,然後摔倒的。」
「我不懂為什麼我不該想著孔雀石桌。hetubook•com•com如果你得了腦震盪,你就不知道周圍發生什麼事了。而且那也與你無關,海倫舅媽的事我們幫不上什麼忙,麥可和我明天中午前一定得回倫敦,因為我們要見傑克.利戈,商量〈準男爵的進步〉這齣戲的上演日期。所以我一定要處理好那張石桌的事情。但是我想再看看那些蠟花。現在桌上放著一個中國式的花瓶,很漂亮,但樣式不是仿古的。我真的很想知道那些蠟花到哪兒去了,或許蘭斯坎知道。」
「我當然沒拿!真是的,羅莎梅,可憐的海倫伯母都得了腦震盪,被送到醫院去了,你竟然還想什麼孔雀石桌啊?」
「NARCO的Petit dejeuner。」
「你沒有必要明白。我明白就行了。」
格雷.班克斯尖銳地說道:
「你認識理察.艾伯納西也有這麼久了!科拉.藍斯奎還是一個小女孩時,你就認識她了!」
「你知道什麼?」茉蒂.艾伯納西和格雷.班克斯幾乎是齊聲問道。
「如果她把這告訴了我,我怎麼可能不讓您知道呢?」恩威斯先生尖酸地說。
「您是說格雷.班克斯瘋了?」
「說的也是!」他漫不經心地附和道,「我想,當時沒有別的人起床吧?」
「她說前陣子科拉.藍斯奎說理察是被謀殺致死時,她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有點奇怪,那種感覺她不太清楚該怎麼說,但可惜她記不起來當時為什麼會產生那種印象。」
恩威斯先生嘆了口氣:
「因此就有了在賽浦路斯的那棟別墅。沒錯,那說明了很多……」
「沒必要去猜,我知道。」
「然後她突然間記了起來了?」
「振作點,」白羅說道,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會好起來的。把咖啡送到我的臥室會不會很麻煩?」
「要是我們能夠猜到當時海倫要告訴我什麼就好了。」
「對不起,這要由我來判斷,而不是您。她究竟說過什麼?」
恩威斯先生嘆了口氣。
「才怪,」羅莎梅說,「她絕對是被人打暈過去的。我是說,各種情況綜合起來就是這樣顯示。屋子裏有個偵探在尋找線索,理察舅舅被人下毒,科拉姨媽被人用短斧砍死,紀奎絲小姐吃了下過毒的結婚蛋糕,現在海倫舅媽又被人用一件鈍器打倒在地。你們知道,這樣的事情還會繼續下去的。我們會一個接一個地被人殺掉,最後剩hetubook.com•com下來的那個人就是他了——我是說,那個兇手。但那不會是我——我是說,被殺的人中不會有我。」
「噢,」她說,「當然是因為我知道得太多了。」
喬治是第一個恢復興致的人。他天性活潑而樂觀。
「我要去拿的那個東西是什麼?」
「他正在用送到樓上去的咖啡和烤麵包,先生。」
「已經準備好了早餐,先生。」他說。
「出什麼事了?」
「對不起,如果她說了,您當然會告訴我的。」
「戰爭期間我認識的一個女人也是得了腦震盪,」紀奎絲小姐侃侃而談,「她走在托特漢姆大院路的時候,一塊磚頭還是什麼的擊中了她——那正是炸彈橫飛的時候——她根本就沒有任何感覺,繼續走她的路。十二個小時以後,她倒在一列前往利物浦的火車上。你們信不信,她竟然完全想不起來自己曾經到車站去趕那班火車,或做過任何事情。當她在醫院裏醒過來後,她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她在醫院裏待了將近三個星期。」
「是的,是的,這一點我明白。但是當堤莫西和茉蒂聽到這件事以後,他們會怎麼想?我認識他們都有四十多年了。」
「我知道被李奧夫人弄破了,夫人。她正打算找人做一個新的玻璃罩,但我想她還沒有處理好。」
「是的,有那麼嚴重。」
「一個外國人!」蘭斯坎惱火地想,「一個外國人在這棟房子裏!李奧夫人又被打得腦震盪!真不知道最後會怎麼樣。自從理察先生去世後,什麼都變了。」
「確實如此。他們家裏除了一個叫瓊斯的女人之外,再沒有別人,他們外出的時候,用一筆不小的錢說服那個女人幫他們看家。我要你做的就是從那屋子裏拿一樣東西出來!」
「可是,說實在的,白羅,我不明白——」
恩威斯先生陸續跟接線生及其他人一說再說後,終於在過了將近一個小時和白羅說上話。
「噢,這個,當然!我可不想把頭撞在大理石制門器上。您放心,我會採取各種預防措施的。現在,暫時先說再見吧。」
這一頓早餐吃得很不安。羅莎梅和堤莫西都沒有露面,但是其他人都在,他們明顯放低了聲音談話,吃的東西也比平時少。
「然後打電話告訴您?」
「蘭斯坎,你知不知道原來放在客廳裏那張綠桌上的蠟花到哪兒去了?」羅莎梅問道。
「等到以後再解釋。但是這一點你可以放心。我知道海倫.艾伯納西在照鏡子的時候看到了什麼。」
白羅聽到電話那頭和-圖-書話筒掛上的聲音,然後是非常輕微的卡嗒一聲。他不禁笑了一下,有人把客廳裏的電話掛上了。
「她屬於早起的那一代,」白羅點點頭,說道,「現在的年輕人——他們沒那麼早吧?」
「是,沒錯,她可能不會懷疑,但是我不喜歡這樣。」恩威斯先生聽起來極為勉強,「為什麼你自己不能去拿你想要的東西呢?」
「是呀。那麼,請您還是先吃早餐吧。休息一下,十二點剛好有一班去貝利聖埃蒙茲的火車。如果我有什麼消息,在您動身之前,我會給您打電話的。」
「是沒吃。我太擔心了——」
「但是堤莫西和茉蒂現在在恩德比。」
停了片刻,白羅再次說道:
恩威斯先生說道:
「你這是什麼意思,羅莎梅?」
「有那麼嚴重嗎?」恩威斯先生的聲音有些顫抖。
「確實如此,先生,我打開書房的門,拿著吸塵器走進去,結果發現李奧夫人倒在地上,當時的情景我永遠也忘不了。她倒在那裏——當時我以為她是死了。她一定是站在電話旁邊,突然暈了過去——想想,她竟那麼早就起床了!以前我從來不知道她會這早。」
門開了,羅莎梅皺著眉頭走了進來。
「可是……那太糟糕了,白羅。」
他走到客廳裏去。空無一人。他躡手躡腳地走到樓梯後的小櫥櫃,然後往裏面看。就在這時,蘭斯坎穿過供佣人進出的門走了過來,手裏拿著一個裝著烤麵包的托盤和一個銀咖啡壺。看到白羅從小櫥櫃那裏出現,他顯得有點吃驚。
「她提醒我說,我曾經跟她說,如果她想起什麼印象特別深刻的事,就馬上告訴我。她說她已經想起來了,但那『說不通』。我問她是不是那天某個人有什麼不對勁,她說是的,就是這樣。她說她是在照鏡子時突然想起來的——」
「倒楣的是腦袋撞上了制門器,」麥可說,「要是她一頭栽在那張厚厚的絨面地毯上,那也不會有什麼事。」
「當時她正在跟我通電話。我就奇怪怎麼突然被打斷了。」
「我不想讓您就此認為——」
他聽起來滿腹狐疑,但是白羅的回答卻沒有絲毫的猶疑。
「這麼說她是在跟您通電話?她說什麼了?」
「沒有什麼奇怪的,因為話筒沒掛上。」
「沒什麼重要的。」
「你要我怎麼處置那個該死的東西?」
「沒有什麼好的,」恩威斯先生煩躁地說,「她才開始要跟我講,但是被打斷了。」
「我一直這樣覺得。」
「她覺得不舒服,」茉蒂果斷地說,「醒來後可能和圖書覺得頭暈,然後下樓打電話給醫生。隨即她突然感到一陣暈眩,接著就倒下去了。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這樣。」
「什麼病人?不管怎樣,那一定是——」
白羅告訴了他。
白羅打斷了他的話:
「你們大家都想知道嗎?」她說道,口氣令人愉快,「快來,麥可。」
蘭斯坎正好往裏面望,想看看他們的早餐是否已經吃完了。
「哦,大約二十分鐘前,女僕發現李奧.艾伯納西夫人倒在書房的電話旁。她昏迷不醒,嚴重的腦震盪。」
「她沒有暗示與這相關的某個人?」
「我是這麼想的。她摔倒了,頭撞在大理石制門器上,這只是一種可能。但我卻不這麼想,醫生也不這麼想。」
「是的。」
恩威斯先生的聲音聽起來有一種深深的感動。
羅莎梅心不在焉、天使般地笑了笑。
「就這麼多。」
「嗯,她是被人用棍棒打暈的,不是嗎?」
「因為,我的朋友,我是一個長著外國臉孔的陌生人,又是一個可疑的人物,瓊斯太太馬上就會為難我!如果是你的話,她就不會那樣了。」
「那現在蠟花在哪兒?」
「是的。」
「她之前的確是處在危險之中!」
珍妮特送咖啡上來的時候,白羅正在穿衣服。他表示同情的低語聲,讓珍妮特聽了很舒服,因為他強調說,發現海倫暈倒在地一定使她深受震驚。
「我當然知道我在做什麼,我們就快知道結果了。」
她走開了,白羅思索著她的話。
羅莎梅笑了起來。
「噓!您小心說話。我還沒有吃早餐,我想,您也還沒吃吧?」
「你知道?可是我親愛的白羅——」
「我們只能等待她從昏迷中清醒了。」
「我們都吃過了,蘭斯坎,」喬治一面說,一面站了起來,「我們的外國朋友怎麼樣了?」
「我希望海倫舅媽會沒事,」他說,「醫生總是喜歡危言聳聽。什麼叫腦震盪?通常是過個兩三天就完全沒事了。」
「您是說有人擊中了她的腦部?」
恩威斯先生依言記下來後,仍舊用他那種殉難者的口氣說道:
「親愛的白羅,我不能墮落到去做賊呀!」
「不是。這兒的事由我來處理。不,您不用走得那麼遠。這次旅行不會讓您遠離倫敦。請您趕到貝利聖埃蒙茲去——說實在的!你們英國的城鎮都是些什麼名字!到那兒後租一輛車,開到福斯迪克醫院去。那是一家精神療養院,然後找朋里思醫生,向他詢問一個近期出院的病人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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