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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禮變奏曲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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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涼亭裏的告白

二十二、涼亭裏的告白

白羅仰首而言:
如果沒人來,那就是他對人性的認識還有所欠缺,而且他主要的依據也不夠正確了。
「我沒有!」
「你在胡說八道,白羅先生。你都讓我忘記我到這兒來的目的了——我想來看一下,發現你身邊沒有旁人——」
「這非常自然。」白羅說。
「只要是與格雷有關的事,您就肆無忌憚。想要您伯父的錢——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您的丈夫。您有多想要那筆錢?」
「可能吧。」
「您這麼認為嗎?」
「在發生藍斯奎夫人被殺的那種——怎麼說呢,那種巧合之後,恩威斯先生感到更加煩惱了。他只要求一件事情:確信藍斯奎夫人的死只是一種巧合。換句話說,他想確信理察.艾伯納西的死屬於自然死亡。為了這個目的,他委託我做一些必要的調查。」他的話停頓了一下。「而我已經調查過了……」
中午十一點,白羅在藏書室裏召集了一次非正式的會議。每個人都在,白羅若有所思地把圍成半圓形的每張臉孔環顧了一遍。
「既然當時您自己不在倫敦,您就不可能確定這個事情。您為什麼到利奇特聖瑪莉,班克斯夫人?」
「是的。」白羅頓了一下才說道:「剛才他過來告訴我說,毒死理察.艾伯納西的人就是他……」
「我為什麼不能相信他?」
白羅繼續說道:
「比您想像的還要麻煩!您知道,我告訴羅莎梅說,那天我是和一個名叫奧斯卡.路易斯的人一起吃午飯。」
白羅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著這個激動的年輕人。他並不驚訝。
白羅饒有興味地問道:
「你這是什麼意思?」麥可突然間怒氣沖沖。
「您是在說班克斯夫人吧?」白羅口氣柔和地說道。
「哼!」他說,「我還以為那個蠢女人再也不走了。今天早上你說的話都是錯的。錯得一塌糊塗。理察.艾伯納西確實是被人殺害的。我殺了他。」
白羅坐在那個維多利亞風格的涼亭裏。把他的大懷錶從口袋裏掏出來,放在面前的桌上。
白羅笑了。
「是的。」
「她為什麼不能不管我?」他跳了起來。「現在她來了——正穿過草坪,朝這兒走來。我現在要走了。但是剛剛我告訴您的,您會不會告訴她?您跟她說我去警察局了,去自首。」
「對我來說這並不難。你一定會發現到這一點。我可以拿到十五種或者二十種不同的藥物,那都可以殺了他。讓他服藥的方式我頗費思量,但是最後我想出了一個絕妙的主意。妙就妙在當時我不必待在附近任何地方。」
「那是誰?」
「您知道,我聽過——」
「你這麼認為嗎?我同意她是個可愛的女人,但她並不是那麼有頭腦。」
白羅一本正經地說:
「是嗎,沙恩先生?」
「您準備開玩笑地說『因為他瘋了』——只是這個玩笑太接近事實了,是不是?」
「我不知道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我說過,我不想這麼做——因為她對我太好了。她和堤莫西夫人商量,給我找了一份工作,給了我一切需要。她對我實在是太好了。這也就是我覺得自己忘恩負義的原因。她甚至把藍斯奎夫人那件麝鼠皮外套給了我,那件外套真是漂亮極了,非常合身,即使只在衣服背面有毛皮也毫無關係。而且當我想把她的紫晶胸針還給她時,她聽都不願意聽——」
「噢,是的。」
「就是那些蠟花。」
「他們一直在調查我?」
「但是她喜歡您吧?」
「藍斯奎夫人說和圖書什麼我聽不太清楚,但是我聽到了『警方』這個字眼。接著艾伯納西先生的聲音提高了許多,他說:『我不能這麼做。當這是我自己侄女的問題時,我就不能這麼做。』接下來廚房裏的什麼東西煮開了,我不得不跑過去看著,等我再回來時,艾伯納西先生說:『要是能夠避免的話,即使我是橫死,我也不想把警方找來。這一點你明白吧——親愛的妹妹?但是別擔心。既然我知道,我就會採取所有可能的預防措施。』然後他接著說下去,說他立了一份新的遺囑,並且她,科拉的生活也不會有問題的。接下來他說科拉和她的丈夫生活得很幸福,過去他也許是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
「您是說您碰巧聽到過一次談話——」
她看著白羅。
「他就是那麼想的,」格雷的口氣裏突然充滿惡毒,「理察.艾伯納西!他喜歡蘇珊,他欣賞她,他以蘇珊是艾伯納西家族的一個榜樣而感到自豪!他認為蘇珊嫁給我不值得,他認為我不行,他鄙視我!可能我的口音不對,我穿衣服穿得不對。他是一個勢利鬼,一個可惡的勢利鬼!」
喬治露齒笑道。
「他只是幸災樂禍。他們都是一些幸災樂禍的人。」
白羅將手指尖對到一起。
唯一的例外是堤莫西.艾伯納西,他極力地點頭表示同意。
「這麼說您知道那回事?」
「是的,」白羅口氣柔和,鼓勵她說下去,「您想告訴我什麼吧?」
「是的,」白羅說道,「另外什麼?」
「他太傻了,就像科拉一樣,」茉蒂說道,「恩威斯先生應該很理智,不會去在意那些話的!」
「她不會刻意表現得很聰明,」白羅同意他的觀點,「但是她知道她想要什麼。」他嘆了口氣,「沒有幾個人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堤莫西皺著眉頭不滿地看著她。
「醫生從未診斷過他是瘋子。他是一個自願住院的病人。」
「是的,蘇珊很了不起,這是一個沉重的負擔。蘇珊全心全意地愛著您,這也是一個負擔嗎?」
「確實會發生各種巧合。」白羅說道。
「胡說,」茉蒂說,「海倫覺得不舒服,下樓打電話給醫生,然後——」
「你做的調查?」
「不,」紀奎絲小姐搖搖頭,一副下定決心、勇往直前的神情。「我寧願說實話,而且告訴您也沒有多大關係,因為您不是英國人。」
「倫敦,當時我們倆都在倫敦。」
「那位女士喜歡您,女人的心在男人身上的時候,她們願意為真相做證——但也勇於為謊言發誓。」
「噢,龐塔利爾先生——我想不起您真正的名字了,」她說,「我不得不來跟您告白,雖然我並不想這麼做——但我確實覺得應該這麼做。我是說,在可憐的李奧夫人今天早上出了那件事以後……我認為沙恩夫人說得很對,這不是巧合,也絕對不是中風,不像堤莫西夫人說的那樣。因為我父親中風過,那完全是一種不同的樣子,而且,不管怎樣,醫生清清楚楚說過那是腦震盪!」
「因為他——」蘇珊顫抖地想吐出某句話,最後又放棄了。白羅抓住了那句話。
「在我的這一行中,我是一個著名的人物。可以稱得上是一個非常著名的人物。實際上,我的天賦無與倫比!」
「格雷到哪兒去了?他剛才在這兒!我看到他了。」
「是的,事實上我開車去看一個名叫索瑞兒.丹頓的女人去了。那是一個非常有名的女演員,在她的最後一和圖書齣戲中我和她同台演出。你看,這真是太麻煩了,因為,雖然這個解釋大可令警方滿意,但羅莎梅就饒不了我了。」
白羅理解她,所以一點也不生氣。
格雷.班克斯笑了。
「你的意思是,你並不相信我?」
「我們不滿意。你看海倫舅媽今天早上又是怎麼了?」
「但是全家人都不滿意,堤莫西舅舅。」羅莎梅說。
「一派胡言!我想,您沒有相信他吧?」
「就算您當時沒有和她在一起,或許她也會為您做證的。」
她頓了一下,歇了口氣,帶著懇求的目光看著白羅。
「噢,我從未私拆過別人的信件。」紀奎絲小姐口氣震驚地說道,「不是那樣。但是那天——理察.艾伯納西先生來看他妹妹的那天,我確實是聽過他們談話。您知道,這麼多年後,他突然出現,我覺得好奇。我真的很想知道為什麼……你知道,如果你的朋友不是很多,或者沒有多少自己的生活時,你真會不由自主得感興趣的——我是說,當你和別人在一起生活的時候。」
「但是我不想說——不想講這些事情。我認為藍斯奎夫人不會想讓我講。但是現在……今天早上李奧夫人遭到攻擊,然後您又是那麼平靜地說這是一種巧合……可是,噢,龐塔利爾先生,這並不是什麼巧合!」
「你是指誰?」
「蘇珊的丈夫。」
「理察當然不是被謀殺的,」他生氣地說,「真不明白為什麼有人會有一時片刻那樣想法!這只是科拉的把戲,就這樣。她想把我們大家都嚇一跳,她想開個玩笑。儘管她是我妹妹,但我得說她一直有點神經不正常,可憐的女孩。嗯,這位叫什麼的先生,我很高興您得出正確的結論,雖然恩威斯先生委託您來探究事情的真相,在我覺得,這真是厚顏無恥。如果他認為他可以從遺產中付錢給您,那我可以告訴您,他別妄想!真是厚顏無恥,不請自來!多管閒事,恩威斯是什麼人?如果全家人滿意——」
茉蒂尖銳地說:
「不不,當然不是,」格雷突然間變得激動而生氣,「我不是一個貪財的人。我和蘇珊結婚不是為了錢!」
「是嗎,班克斯先生?」
「夫人,當我在這裏遇到您的時候,正如我告訴您的那樣,這不是我第一次見到您。藍斯奎夫人的驗屍審訊結束之後,您人在王座飯店的車庫裏,當時您在那裏和一個修車工人說話,旁邊的一輛汽車裏有一個年老的外國紳士,您沒有注意到他,但他注意到了您。」
格雷一下子癱在長凳上。他的臉色變了,突然間怔怔出神。「這是錯誤、邪惡的,我必須受到懲罰……我必須認罪,甘受懲罰,去贖罪……是的,去贖罪!去懺悔!報應啊!」
「理察伯父去世的時候,他不在這附近!」
「你真是殘酷!而且是胡說八道!」
「但是她沒有打電話給醫生,」羅莎梅說,「我問過他——」
首先來的是紀奎絲小姐。她激動不安,語無倫次。
蘇珊凝視著他。她的呼吸變得很快,但她並不緊張。
「事實上,你們當時並沒有一起吃午飯?」
「因為你說一切你都查清楚了,你說他不是被人謀殺的。我不得不向你表明,你並不如你想像的那麼聰明。另外,另外——」
白羅見識到了這個男人生氣勃勃的魅力。
「他接下來的話是:『噢,我想我以前在什麼地方見過您。』以前他在哪兒見過您,夫人?那一定是在利奇特聖瑪莉,因為在你說出你是藍斯https://www.hetubook.com.com奎夫人的侄女之前,他就對你存有印象了。他是不是在那個小屋的附近見到您的?那又是在什麼時候?這是一個需要調查的問題。而調查的結果就是:科拉.藍斯奎死去的那天下午,您在那兒,在利奇特聖瑪莉。當時您把車停在那個採石場裏,驗屍的那天早上您就是把車停在那兒的。有人見到了那輛車,並且把車牌號碼記了下來。現在,莫頓警官知道那輛車是誰的了。」
「我不知道。」羅莎梅說,她臉上掠過一絲惱火,「但是也許我能查清楚。」她滿懷希望地加了一句。
「她幾乎完蛋了。」他滿足地說道,「這足以證明我不是那種可以隨便被嘲弄的人!理察.艾伯納西鄙視我,他怎麼樣?他死了。」
麥可.沙恩迅疾轉過身子。
「她不會願意做證——但是這關係到謀殺,我想她不得不做證吧。」
「是的,」格雷謙遜地垂下了目。他似乎很高興。「確實如此——我真的認為這很巧妙。」
「或許是吧。」
「他是,他是勢利鬼,」這個年輕人近乎歇斯底里地說道,「他認為我什麼都不是,他嘲笑我——雖然總是很有禮貌,但在那種形式下,我能夠看出他不喜歡我!」
蘇珊怒氣沖沖地轉身跑開了。
「你為什麼殺他?是為了讓你的妻子得到那筆錢嗎?」
麥可笑了起來。
「昨天晚上,」他說,「沙恩夫人跟你們宣佈說,我是一個私人偵探。就我本身來說,我原本希望把我的——怎麼說呢,把我偽裝的時間保持稍微長一點。但是沒關係!今天,或者不超過明天,我就會把真相告訴你們。現在請仔細聽好我不得不說的話。
「噢,這種事情多的是!這完全不表示我喜歡這個女人。」
蘇珊尖銳地問:「那她打電話給誰?」
「是的……事實上,羅莎梅讓我發過誓,說再也不去看那個女人。」
「嗯,很討厭……女人就是那樣纏人。可是,警方會對這種解釋滿意的,是吧?」
「您聽到了艾伯納西先生跟藍斯奎夫人說的話?」
「不,當然不是。您以為我是傻瓜嗎?我已經告訴過您,那天格雷絕對沒有離開倫敦。」
格雷坐著正視前方。然後他用一種小孩子生氣了似的口氣說道:
「是的,我確實認為這很自然……儘管這樣做確實是不對的。但是我做了,我聽到了他說的話!」
「蘇珊?蘇珊很了不起,非常了不起!」
「誰都別想這麼待我而不受到懲罰!他們以前就試過!有個女人以前經常到我這兒來開藥,她對我很粗魯。你知不知道我怎麼對她了?」
「好吧,我調查的結果你們應該是樂意聽的——沒有理由相信艾伯納西先生不是屬於自然死亡,沒有理由相信他是被謀殺致死的!」他笑了,得意洋洋地伸開雙手。「這是一個好消息,不是嗎?」
白羅的臉色不置可否。他說:
「是的,沒錯,您可以把全世界都給他,因為您愛他,愛得太深而得不到安全感或者幸福。但是一個人接受不了的東西,你就不能給他。這一切的結果,就是他仍然不想做那樣的人……」
「我不是很了解你,白羅先生。」他的臉上再次露出笑容,「我無法用語言表達我的感激,因為我們都走出了困境。只要稍微有一點點懷疑我們之中誰謀殺了年老可憐的理察舅舅,就讓人感到不快。」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您的妻子是一個十分特別的女人。」白羅侃侃而談。
麥可眉毛往上一揚。
「我原本以為,」麥可.沙恩輕浮地說,「和-圖-書我只是過來說再見的。」
「不,不,那說明不了什麼。比如說,那天整個下午您都開車出去了。我想我知道您到哪兒去了——您去了利奇特聖瑪莉。」
蘇珊深深地吸了口氣。
再次停頓。誰都沒有說話。
他沉默地打量了麥可.沙恩一會兒。在這次全家人的聚會中,他覺得他對這男人了解得最少,因為麥可.沙恩如果只想表現某方面的特質,他就只表現出那種特質。
「如果您要那麼說也行,格斯菲先生。恩威斯先生因他的老朋友理察.艾伯納西先生的死而感到很不安。葬禮那天,艾伯納西先生的妹妹藍斯奎夫人說的一些話尤其讓他煩惱。就是在這個房間裏說的一些話。」
「是的,這不是什麼巧合……謝謝您前來告訴我,紀奎絲小姐,這非常重要。」
「或許,他認為您不是那種忠誠的人?」白羅提示道。
「你是說那些蠟花?」
「您有多想擺脫你的妻子?」
「不只是我。」
麥可臉上的微笑一直沒有改變。
「當然,他保養得非常好,而且所有的——」
「這是一個多麼過時的想法!」
他的直覺準確無誤。紀奎絲小姐剛走,格雷.班克斯就大踏步走過草坪,匆匆地衝進涼亭。他臉色蒼白,額頭上滿是汗珠,眼神激動得有些奇怪。
白羅笑了。
他已經宣佈說,他要在十二點之前坐火車離開這裏。現在還有半個小時。半個小時的時間可以讓某個人下定決心前來找他。或許還不止一個人……
「我不這麼認為,」白羅口氣溫和地說,「據我所聞,理察.艾伯納西並不是一個勢利的人。」
「是啊,龐特——不對,是叫白羅先生吧?我從來就沒聽過您,這不是很可笑嗎?」
「聰明。」白羅說道。
「海倫正值容易中風的年紀,就是這麼回事。」
「您是指,對一個外國人來說,偷聽別人講話、私拆或是偷看四處亂丟的信件是很自然的事情?」
「或許是吧,」白羅頓了一下,接著說道,「還有那張石桌上的東西。」
「是莫頓警官。他穿過側門,剛剛來到平台上。」
「好,如果你一定要知道,我就告訴你吧!葬禮那天,科拉說的話使我感到很不安。我一直想著這件事。最後我決定開車去看她,問問她為什麼這麼想。格雷認為這是個傻念頭,因此我沒告訴他我要去哪兒。三點左右我到了那裏,敲門、按鈴,但是沒人回答,因此我想她一定是不在家或者外出了。這就是一切過程。我沒有轉到小屋的後面去,如果去了,我可能會見到那扇被打碎的窗戶。然後我就回倫敦去了,沒感覺有不對的地方。」
「巧合不是太多了嗎?」
「我明白了。」羅莎梅說,「您認為這又是一種巧合?」
依他們看來,這似乎難以說是一個好消息。他們凝視著他,除了一個人以外,其他所有人的目光似乎都充滿懷疑。
「您知道,已經有過調查了。」他喃喃說道。
格雷顯得很吃驚。
那棟房子裏的絕大多數窗戶都可以清楚看到這個涼亭。不久以後,一定會有什麼人到這兒來嗎?
「知道。」白羅說。
白羅搖了搖頭。
他笑了,他的笑有一種獨一無二的、令人迷醉的特質。
蘇珊氣喘吁吁地走進涼亭。
「噢!」白羅顯得很謹慎,「你們之間的這種友誼有點麻煩?」
麥可皴了皺眉頭。
「為什麼您丈夫聲稱是他犯的罪?」
「噢,但是想想那個修理工跟您說過什麼!他問您是不是受害者的親屬,您說您是她的侄女。」
「我相不相信你,這無關緊要。您要說服的人不是我和*圖*書。」
「噢,」麥可再次露出微笑,「你是說,她老想要那張孔雀石桌嗎?」
「這麼說,就是他搞的花樣!」
他稍微費了一番功夫才把紀奎絲小姐打發走。而且他也必須這麼做,因為他期望有人進一步向他吐露秘密。
「沒錯,我看得出這件事可能很麻煩……我們私下講,您和那位女士有過私情?」
他等待著。在他頭上,一隻蜘蛛正在蛛網裏等待著蒼蠅。
「當你見到他的時候,你覺得他就是那樣嗎?」白羅詢問道,「年老可憐的理察舅舅?」
蘇珊飛快而急切地說道:
「我知道他的一些過去,」白羅說,「在遇到您之前,他在福斯迪克精神病療養院待過幾個月。」
「這麼說是你殺了他?怎麼殺的?」
「您想向我坦白,那樁謀殺是您而不是您丈夫犯下的?」
白羅說道:
「不可笑,」白羅嚴肅地說,「但很可悲!哎,現在的人缺乏真正的教育。很明顯,人們除了經濟,別的都不學,再不就是學會怎樣應付智力測驗!但我還是接著說吧。我是恩威斯先生一個多年的朋友——」
此時,他的臉上燃燒著一種幻化的光采。白羅奇怪地打量了他一會兒。
「您知道,他們是絕對不會只把『科拉.藍斯奎謀殺案』當作偶然的案件。」
麥可.沙恩目光銳利快速地掃了他一眼。白羅注意到,他的反應很快。麥可.沙恩不是一個傻瓜。
「嗯,如果我當時在和索瑞兒調情,我怎麼可能隔空用短斧殺害科拉。索瑞兒在肯特郡有一所小屋。」
紀奎絲小姐停了下來。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那是在進行驗屍的那一天啊。」
「而且,感覺非常敏銳?」
「身體機能俱全——」
白羅笑了。他說: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那個丹頓小姐,她會為您做證嗎?」
「你不了解,白羅先生。格雷從未有過任何機會。這就是我迫切需要理察伯父的錢的原因。理察伯父太講求實際了,他不能理解。我知道格雷一定要有所成就,他一定要感覺自己是一個舉足輕重的人物,而不只是一個藥劑師助理,聽任別人的擺佈。現在一切都會不同了,他會有自己的實驗室,他可以製作出自己的配方。」
「這下可就麻煩了。」麥可用一種富有魅力、推心置腹而又表示悔恨的腔調說。
「你別指望我會同意這一點,白羅先生。他並不認同我。」
「是的。他說了一些話,比如『和堤莫西說沒有什麼用,他藐視一切,簡直就不聽你說話。但是我想,我要把這件事跟你講完才舒服,科拉。還活著的就剩我們三個人了。雖然你總喜歡說傻話,但是很多常識你都懂。因此,如果你是我,這件事你會怎麼辦?』
「確實如此。我同意不能把他歸入瘋子的範疇。但毫無疑問,他精神失常,他有一種懲罰情結。我懷疑他自孩提時代起就有了這種心理。」
「但這是真的,不是嗎?」
「格雷沒事的,他好好的,沒什麼事。」
「你是說,警方很感興趣?」
「他們對藍斯奎夫人遇害那天,她的親屬們的活動很感興趣。」
「一個非常敏銳的性格鑑定家。」
然後他問道:
「是的,您知道——」紀奎絲小姐低下目光,愁悶地絞著手指。突然她喘了口氣,抬起頭來說道:
格雷的臉色變了。
「或許是吧。科拉.藍斯奎死的時候,他在哪兒?」
「嘿,怎麼了?」
「一次非常成功的謀殺。」白羅神情嚴肅地祝賀他。他接著說道:「但是你為什麼來坦白——向我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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