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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的旅途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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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二章

他鞠了一個躬,把信遞過來。傑索普接過信,看了頭幾行客套話後,就把它放下了。他用審視的眼光瞧著他的客人。他高高的個子,舉止有點呆板,年齡三十左右。他的金色頭髮梳成歐洲大陸流行的式樣。他的話說得很慢,很謹慎,帶有明顯的外國腔調,但語法是正確的。傑索普注意到,他一點也不顯得緊張不安,或對自己感到沒有信心。這就很不尋常。到這個辦公室來的人,絕大多數都會緊張不安、激動或憂心忡忡,有時,他們隨機應變,有時他們暴跳如雷。
「也許你知道吧?」
「貝特頓夫人想到外國去。」
「我們真的不知道。」
這是一個完全能夠控制自己的人,一個具有一張一本正經面孔的人。他知道他在做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做,而且他也不會被人輕易哄騙或矇騙去說出一些他不打算說出的事情。傑索普輕鬆愉快地對他說:「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想,他可能被派到國外去執行什麼任務去了。」他頓了一下,又巧妙地補充一句:「你知道,這是不能聲張出去的。」
「我想你沒有從她那裏套出更多的東西?」
「他沒有把這次吃午飯的事告訴他妻子。」
「很遺憾,我不能幫助你,」他說,「但是我向你保證,我們對此也一無所知。如果我們聽到什麼消息,可以和你聯繫嗎?和*圖*書
「我是傑索普。」
「怎麼回事?」
「是的,我給她寫了一封信,表示我的慰問,並問她是否得到進一步的消息。」
沃頓厭惡地用手指翻著那疊調查材料。
「珍妮特,我想其他照舊?地點是西班牙或摩洛哥。」
傑索普把背靠在椅子上。
傑索普笑了笑。「是的。我已經按了兩次鈴。」
「哦,你已經知道了。你這裏真是消息靈通。」
「常有人到這裏來告訴我們一些事情,」傑索普小聲說,「貝特頓的妻子剛才來過這裏。她告訴我說,你給她寫了一封信。」
那個人微笑了。
「格萊德少校?」傑索普在唸這個名字時,稍微猶豫了一下。
「但是,你們總有所懷疑吧?」
「這次不是。」
「我們這裏的人從來不信這套。」沃頓說。
「倒沒有什麼人和她聯繫。只是昨天她從一個波蘭人那裏收到一封信。那是貝特頓第一任妻子的表弟寫的。剛才這個波蘭人還在我這裏問東問西呢。」
「只有一點點。就是司皮德那女人和貝特頓一起在多塞特旅館吃午飯的那件事。」
「你認為他就是那個唆使她去外國的聯絡人嗎?」
他又拘謹地鞠了一個躬。
「那正是,」傑索普說,「我們想知道的事。」
「事情終於有進展了。」
「請沃頓上校到我房間來。」
「那兩個和圖書國家還未出現貝特頓的蹤跡,」他懊惱地說,「這次我們要全力以赴。天哪,要是我們在這個案子上失敗的話……」
「哦,別這麼說。」
「他們是自願去的嗎?」
「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們不可低估我們的對手。」
「你是對的。只是因為貝特頓,我才對這個案件感興趣。」
「不是瑞士?」
「對不起,」傑索普說,「我不大了解你為什麼對這個案件感興趣。貝特頓畢竟也只是你的一個姻親。你甚至不認識他。」
「全都是科學家。」他饒富深意地說。「是的。」
「你這老滑頭,真是詭計多端。」接著,沃頓又變得一本正經起來。「對了,派誰去?」
格萊德非常感興趣地注視著他。
這個人一下子就把他們的身份轉換過來,傑索普頗為佩服。在這個房間裏,是他習慣於向別人提問題,而現在,這個陌生人卻成了詢問者。
「我們也許進行得太快了。在你允許我提問題之前,我先把美國大使館的這封信交給你。」
「需要對他進行監視嗎?」
「這樣啊,」他說,「我聽到有人談起過你。」
「去和丈夫相會?」
「你說得沒錯。但對我們波蘭人來說,家庭是非常重要的,那是一種義務。」他站起來,很不自然地鞠個躬。「很抱歉,佔用了你不少時間。謝謝你對我這樣禮遇。」和-圖-書傑索普也站起來。
沃頓進來以後,傑索普對他說:
「是很可能,」傑索普謹慎地說,「這件事是循著某種模式……以前也曾發生過這樣的事。」
「那貝特頓夫人那邊呢?最近可能有什麼聯絡人唆使她到外國去嗎?」
傑索普用毫無表情的目光看著他。
「當然那也可能是真的。」傑索普警告他說,「就是陳述事實。」
「是啊。但是,我得說,她表演得真令人信服。一句話也沒有說溜嘴。」
「很難唸是吧?」來客用幽默的讚賞口氣說,「戰爭期間,你的同胞管我叫格萊德。而現在,在美國,我已把我的名字改成格林(Glyn),這樣唸起來會方便一些。」
「明白了。我想,你是已故曼海姆教授的外甥。」
「這我知道。」
「很抱歉,我們還沒有得到有關貝特頓的確切消息。」
「真的嗎?從誰那裏聽到的?」
「為什麼他會失蹤,傑索普先生?」
「我母親是曼海姆教授唯一的妹妹。他們之間的感情非常好。當我還小住在華沙的時候,我經常到我舅舅家,他的女兒俄爾莎就像我的親姐姐一樣。我父母死後,我舅舅和表姐的家也就是我的家了。那時候我過https://m.hetubook.com.com得多麼幸福呀!接著爆發了戰爭,發生了許多悲慘和恐怖的事……但這一切我不想講了。我舅舅和表姐逃到美國去,我則留下來參加地下反抗組織。戰爭結束後,我辦了幾項差事。我去了一次美國,看我的舅舅和表姐。當我在歐洲擔負的任務結束時,我曾想到美國定居。我希望我能和舅舅、表姐和她丈夫一起生活。但是,唉,」他攤開兩手,「當我到那裏的時候,我舅舅已經死了,我的表姐也死了,而她的丈夫呢,已經到了英國,並且又再婚了。於是,我又再一次沒有家了。接著,我在報上看到著名科學家托馬斯.貝特頓失蹤的消息,於是我就到英國來,看看究竟應當怎樣辦。」
傑索普仍然輕鬆愉快的回答說:
「看來不錯嘛!」
「哦!」沃頓考慮了一下,「你覺得那有什麼關係嗎?」
「我認為在西班牙或摩洛哥他們會遇到困難。」
「可能有。卡洛.司皮德曾經受到非美活動調查委員會的調查。她極力澄清,但那畢竟……是的,她——或者人們認為——畢竟是有了污點。她可能是一個聯絡人。是目前我們所發現唯一跟貝特頓失蹤有關的人。」
「透過美國大使館可以找到我。謝謝你。」
他頓了一下,用探詢的目光注視著傑索普。
客人迅速地引證了半打以上的案件。
「你這樣做很對。」
「我和_圖_書親愛的先生,」傑索普一張苦臉,「貝特頓是一位科學家,他不是一位外交家或密探。」
「我來找你是為了問你有沒有得到托馬斯.貝特頓的進一步消息,他最近似乎是不可思議地失蹤了。我知道,我們不能全盤相信我們在報章上讀到的東西。因此,我就去打聽從什麼地方可以得到可靠的消息。人們告訴我,從你這裏可以。」
「受教受教。但是頭銜未必代表正確的身份。你也許要問我為什麼對這件事感興趣。托馬斯.貝特頓是我的姻親。」
「這很難說。」傑索普說。
「如何?」
「可能是,這我不確定。我弄不懂他。」
傑索普按了一下鈴。格萊德少校出去了。傑索普拿起電話。
「我希望如此。她帶著一封她的醫生為她寫的建議函到這裏來。信上說,她需要徹底休息和變換一個環境。」
「他們都到鐵幕那邊去了嗎?」
「你是從美國來的?」
「你覺得這不關我的事?」
「是的。我是一週前到這裏的。對不起,你是傑索普先生嗎?」
「有這樣的可能,但現在我們還不清楚。」
「我已經很久沒有休假了,」他說,「我對這個辦公室有點厭煩了。我可能要到外國旅行一趟……」
「一個不很真實的人,」傑索普說,「一舉一動都帶有外國味道並且合乎禮節,『文雅』至極,就一個普通人而言,他顯得出奇地不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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