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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的旅途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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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身高會騙人。」
「不一定。」
希拉蕊咬著嘴唇忍住笑,把目光轉向別處。
然後他們又在集體活動室集合。這裏設備簡單,就像飛機場的候機室一樣,一邊是一個酒櫃和一個速食部,另一邊是一排書架。
她一轉過臉就看到貝特頓正在房間另一頭和托古.艾力森講話,不由得皺起眉來。
「是的,有些人比另一些人更敏感些。」默奇松說,「湯姆現在看起來似乎不大好。老湯姆今晚在哪裏啊,在那邊和托古談話。這兩人現在分不開啦!」
希拉蕊集中精神不讓他踩到她的腳。
她顫抖起來。
彼得斯坐在詹森小姐旁邊。希拉蕊向默奇松夫婦建議打橋牌。湯姆拒絕,他說他注意力不集中,後來巴倫博士參加了。
他走了幾步停下,往後看看,又向她招手。
「我的意思是,我想我的意思是……這個艾力森是不是別人裝的?」
「我是在純粹的科學環境中長大的,你可以說,我是在試管裏養起來的。周圍的人想的、談的都是科學,但我不是家裏的聰明孩子,另一個人才是天才。」
「碧安卡是這樣想吧,是嗎?」
「一個女孩子,智力超群,她本來可能成為第二個居里夫人。她能夠打開一個新的天地。」
「夫人,帶你到主人那裏,這對你是很大的榮幸。」
「你的意思是,艾力森過著雙重生活嗎?我想這也有可能,但是可能性很小。」
碧安卡已經進入宿舍。集體活動室裏則還有幾個人在談話。
「要等到那時我們才能回去?」
他簡單地說:「被害死了。」
「如果你的部下能使用噴灑器。唉,老是說『如果』……」
「噢,是這樣。這個地方最糟糕的就是,誰也不知道別人來這之前的情況,所以容易說錯話。我有時候因為對你一點也不了解感到很彆扭。」
「什麼?」
他跳得很起勁。
彼得斯想了想。
「你有個孩子?」他目瞪口呆地說,「你不是和貝特頓結婚才半年嗎?」
彼得斯說:
「對不起,我說錯了話!」
「他們在這裏會隨便處死人嗎?」
「告訴你,跳舞我可不在行。」
「沒什麼用。至少一時沒用,不過有時可能會有點用。」
電梯停了。他把她帶出來,然後穿過另一條走廊,在一扇門前停下。這個僕人敲了敲門,門開了,又出現一張面無表情的黝黑面孔,這是另一個身穿繡金花白袍的僕人。
當然艾力森不是鮑里斯.格萊德。但是為什麼奧麗芙.貝特頓生前堅持要警告湯姆提防鮑里斯呢?是不是因為她知道鮑里斯也來到這個地方呢?假如去倫敦那個自稱為和*圖*書鮑里斯.格萊德的男人並不是鮑里斯.格萊德呢?假如他其實是托古.艾力森呢?這和他的形容相符。自從他來到這個地方後,他就十分注意湯姆。她可以肯定,艾力森是個危險人物。你弄不清那雙淺色夢幻般的眼睛裏在打什麼主意……
這個黑人一笑,露出了美麗而潔白的牙齒。他說:
「托古有些古怪的理論,我無法和他交談,你也知道,他英文講得不好,但是湯姆聽得進去。」
「親愛的,我們已進行了周密的調查。到處……」
希拉蕊說:
「我希望他們不要分不開。我的意思是,我不認為他們有共同點。」
「我又要去追求詹森小姐了。看見她那樣認真地靠在柱子那裏,我想了解一下安全側廳的情況。」
「我知道,主人,天黑後我把你帶到屋頂。我把我們僕人穿的衣服留一套在你房間裏。然後,再進行下一步。」
「我看到你受的罪也夠啦。把你的腳踩壞了吧!」
「夫人,請你過來。」
「是的。人們有一半時間好像是在做夢。這裏還有一個令人感覺不真實的現象,那就是,從來看不到小孩。感謝上帝這裏沒有小孩,你也該慶幸沒有孩子。」
「什麼是死?那個也是真主的意志!」
「設備相當簡單。」詹森小姐說,「不過因陋就簡,還過得去。洗澡間在右首。集體活動室在那頭。」
「我也完全不了解你。你是在什麼環境中長大的?你的家在哪裏?」
那個法國人搖了搖頭說:
奧麗芙臉紅了一下,很快地說:
「沒有,我動作很靈活。」
「從時裝店買的嗎?」
「如果他們的目的地是我們所認為的那個地方,那他們為什麼要從非洲出發?從歐洲任何一個地方出發不是更簡單嗎?」
「是真的,穆罕默德,如果我能離開這裏,就能實現。」
她兩眼盯住了房間那邊的艾力森。剛才彼得斯這番形容好像說的就是鮑里斯.格萊德。幾乎每個字都是傑索普形容他的用詞。這難道就是她一看到托古.艾力森就感到神經緊張的原因?可不可能是……她突然對彼得斯說:
默奇松一邊輕輕喘氣一邊說:
希拉蕊有點懷疑地跟著他走過去。
「別洩氣,」彼得斯輕輕地說,「咩,咩,」他學著羊叫,「羊群裏有隻黑羊在變魔術。」
默奇松喘著氣邊跳邊說:
她站在那裏猶豫了一下。
「我們總算知道他們的目的地了,不是嗎?」
詹森小姐說:「女宿舍在右邊。」
「來的這些人對這裏的情況了解多少?」
「主人,你能保證你允諾的事一定會實現嗎?在美國芝https://www•hetubook•com•com加哥給我一個汽油站,是真的嗎?」
「是的,就像護照上的那些描述一樣。拿艾力森來說,身高六英尺,淡色頭髮,藍眼睛,長臉,舉止呆板,鼻子不高,嘴也很普通。再加上護照上不會寫的:說話準確但學究氣十足。即便這樣,你還是不能掌握艾力森長相到底如何。你怎麼啦?」
「是的,我的意思是,現代婦女應該有自己的工作。我充分意識到,像你和碧安卡這樣的婦女來到這裏,是做了很大的犧牲。你們不是科學家,感謝上帝,不是那些女科學家。她們真夠悍的!我對碧安卡說:『你要給奧麗芙時間慢慢適應。』要花一些時間適應這個環境。開始,人們有一種幽閉恐懼感,但是會慢慢消失的……」
「奧麗芙,你的服裝清雅脫俗。」他的話總像是舊小說裏的措詞。
「是的,但是我過去結過婚,後來和第一個丈夫離婚了。」
「是的,我想我可以大言不慚地說,我成功了!在這方面顯然我成功了。只要下點功夫,這些長得差勁的、骨瘦如柴的、近視眼的女孩們立即就上鉤了。」
希拉蕊想,大家都這樣無助。就在這附近,有一批人從外界而來,但是沒有辦法和他們聯繫,向他們求救。像往常一樣,樣樣安排都是冷酷無情而又穩固妥當。
希拉蕊厭惡地說:「像趕羊一樣。」
稀奇的是希拉蕊打得很開心。打完第三盤時已經十一點半了。她和巴倫博士是贏家。
她再一次感到那個人輕輕拍她的手。「夫人,請你隨我來。」
他離開了。希拉蕊坐在那裏沉思。她是不是傻里傻氣地在想入非非?托古.艾力森?鮑里斯.格萊德?
「你的意思是,人們能適應任何環境?」
「我不知道,我想一兩位專科醫生會留到明天中午再走。」
「奧麗芙,和我跳個舞吧!」賽蒙.默奇松在她旁邊說。
彼得斯掏出香煙盒,但是馬上聽到范.海德姆的命令:「請不要吸煙,這已經通知過大家了。」
「就是這個意思。奧麗芙,掌握好那個女孩會很有用的。她知道這裏的一切活動。比如明天會有很多重要人物來此聚會。一些博士們、政府官員和一兩位大亨。」
「他並不太高,也就像我這麼高,五英尺十一英寸或六英尺,不會再高了。」
「我非常抱歉,我傷害了你,是不是?」
舞會正在進行著。安迪.彼得斯和詹森小姐跳著舞。他緊緊地摟著她,在她耳邊低聲說話。當他們慢慢轉到希拉蕊站的hetubook.com•com地方時,彼得斯嬉皮笑臉地向她擠眉弄眼。
彼得斯歎了口氣說:
「你知道你該做些什麼嗎?」
「但是你們這些女士們應該想辦法娛樂。當然,我的意思並不僅僅指『娛樂』……」
「顯然你給人的印象是,你已經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
「嗯,一度她有些不安心。但現在她已經組織了幾個委員會,還舉行過一兩次討論會和報告會。她抱怨你不太參加活動。」
希拉蕊厲聲問:「你要把我帶到哪裏去?」
他再三說:
「找事做?」希拉蕊說。
「你注意到我大顯身手了吧!」
「不得不承認,他們對我們不壞。我的妻子碧安卡有一次曾這麼說。這裏處處比福利國家強。不愁吃穿、所得稅、修理費和維修費都不用操心。我敢說,這裏對婦女真是舒服極了。」
舞曲結束了。安迪.彼得斯請希拉蕊跳下一支舞。
室內燈光是日光燈,使人感覺不到房間沒窗戶,好像白天一樣;晚上又換上了柔和的夜間燈光。
她本想頂他一句:
希拉蕊猜想一定是戰時發生的悲劇,就溫柔地說:「你很愛她嗎?」
他用急促的法文低聲講:
「我不曉得你是否明智。就這樣說定了。可是,要是被人發覺……」
她感謝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笑了。
她和希拉蕊站起來向男士們道了晚安。希拉蕊先讓碧安卡進到燈光暗淡的宿舍。在這時,有人輕輕觸了她一下手臂。
「我們一直假設他們是朝著地中海往北飛。但如果他們是往南飛——」
「主人,我妻子的兄弟到美國去了。他在芝加哥有個汽油泵。你以為我願意終生留在這個落後的地區嗎?這裏有金錢、美饌、夜總會和女人,但這裏沒有現代化,這不是美國。」
他警告她說:
「據我所知,他們對我們這些人——我的意思是這個地方——完全不了解。他們只是來視察這個地方,看看實驗室。這個地方刻意造得像迷宮一樣。來的人無法知道內幕。我知道有一座牆壁把我們這部份隔開了。」
她把婦女們領到所指的方向。
「當然好,賽蒙。」
「如詹森小姐嗎?」
「他就是艾力森?他不會是別人?」
「不從那買從哪買?」但是她沒說,只說:「是的。」
點名是在一間大講堂裏進行的。每個人都來了,然後他們整隊出發。
碧安卡讚賞地說:
「年輕的托古好像被你丈夫給迷住啦。他老是跟著貝特頓。」
他把她領出舞池,找兩把椅子坐下來。
「請隨我來。」
突然他感到和他跳著舞的希拉蕊身體挺得筆直。
「那是誰?」
「沒什麼。」
「不,當和*圖*書然不可能。」
「偵測組的人員最後會得到結果的。需要檢查的飛機有限,只要有一點放射性的反應,我們就可以查出我們要找的那架飛機……」
「去哪裏?」
「但是這裏的人誰也沒見過他。他可能是艾力森,但也可能同時還是別的什麼人。」
「那就是死路一條。當然對我是如此。也許對你不同,因為你有用處。」
「是這樣。但是事情還有另外一面。沒有人預料得到他們會在這裏集合出發。」傑索普委婉地堅持說:
「沒什麼,不是你的錯。我過去有個孩子,後來死了……就是這樣。」
傑索普堅持說:
「我玩得很開心。這麼晚了,我猜大人物們都已經走了,難道他們也在這裏過夜?」
「那是因為他又高又瘦的緣故。」
「我恐怕不是那種人,賽蒙,我不大參加團體活動。」
「返回他們的出發地嗎?但是他們飛向哪裏呢?往南飛就是阿特拉斯山脈,然後就是沙漠地帶了。」
他沮喪地低聲說:
「這一切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她看著錶說:
「對!現在我最好離開電梯。可能會有人發現我們一個勁兒地上上下下,這會引起他們懷疑的。」
「跡象顯示是如此。」
「我們會找到的。我不明白……」
在走廊的盡頭有一扇門,門打開時,大家暫時停了一會。
彼得斯說:
賽蒙.默奇松說:
男人們向左邊走。
這個人帶著希拉蕊穿過鋪著紅地毯的前室,拉開簾子讓她進去。出乎她意料,這是一間東方式的內室。房裏擺著低矮的長沙發、咖啡桌,牆上掛著美麗的壁毯。坐在土耳其式沙發上的人使她目瞪口呆。
「別人?那會是誰?」
「我想:不,我認為這不太可能。他一定是個科學家。而且,艾力森是很有名望的人。」
他微笑地走開,音樂又開始了。
彼得斯拿著煙盒停下來,然後他們再往前走。
「安迪,你認為大概會有什麼機會……」
「真聰明,」彼得斯讚歎說,「這可以緩減活活被幽禁的感覺。」
彼得斯感到吃驚地說:
「不,我認為沒有什麼機會。我敢打賭他們會採取措施。不要抱持不切實際的希望。但這次訪問很重要,因為我們可以了解一些內幕。這樣下一次才能有所做為。只要我拉攏詹森,我可以從她那裏得到各方面的情報。」
最後他在一個走廊的盡頭停下,按了一下牆上的按鈕。一個暗門打開,裏面是個小電梯。他做手勢叫她進去,然後電梯開上去。
路線和過去一樣,穿過曲曲折折迷津般的走廊。希拉蕊走在彼得斯旁邊,看見他手裏握著一個小指南針,以此判斷方向m•hetubook.com•com
「我很高興你喜歡它。」
「你的意思是,去院長那裏?」
「那麼,讓我們祝願你在芝加哥有個汽油站是真主的意志。你為什麼要去芝加哥呢?」
她馬上回過頭,發現一個高個、黑臉的僕人站在她旁邊。
宿舍房間很大,也很衛生,像醫院的病房。床都靠牆擺著,床與床之間有塑膠簾子隔著,床旁有床頭櫃。
「比任何人都愛。」突然他站了起來。「說這些有啥屁用!我們目前的麻煩事已經夠多了,就在這裏,就是現在。看看我們那位挪威朋友,除了那雙眼睛以外,簡直像個木頭人。還有他那僵硬的點頭動作,就像有人在後面牽線一樣。」
彼得斯沉思地望著這張嚴肅的黑面孔。穿著白袍的穆罕默德看起來很莊嚴。這個人的思想深處懷著多麼奇怪的願望。
「對不起,先生。」
「沒什麼。你看,副院長準備宣佈什麼事情啦!」
「奧麗芙,怎麼啦?怎麼回事?」
「後來她怎麼啦?」
那個人用帶著責備的黑眼珠望著她說:
希拉蕊說:
「成功要靠真主的意志。」
「是的,不可能再延了。這種事常常把我們的日常工作打亂。」
這個黑人輕蔑地聳了聳肩。
「到主人那裏。」
「我也注意到了,我不明白……為什麼?」
她發現這個人的衣著要比其他僕人闊氣多了。他的袍子用金線繡了很多圖案。他帶著希拉蕊通過活動室角落的一扇小門,然後又沿著那些必經的無名白色走廊走下去。她認為這不是今天他們進入安全側廳時的那條路,但是也很難肯定,因為所有的通道都是一模一樣的。她曾經想提問題,但是這個嚮導不耐煩地搖搖頭,然後匆匆向前走。
「我仍然認為事情要更複雜些。此外,只有小飛機才能在那個飛機場起飛。在飛過地中海之前,它需要下來加油。在他們加油的地方會留下線索。」
這一天過得令人滿意,用一部手提放映機演了兩場電影。
「我把它當作運動。」
彼得斯說:
小個子、黃皮膚,滿臉皺紋、老態龍鍾,希拉蕊難以置信地看著微笑中的阿利斯泰德先生。
勒勃朗聳了聳肩膀說:「他們應該已經離開非洲了。」
尼爾森博士用手勢要求大家肅靜。他站在大廳講台的擴音器前宣佈:「各位朋友們和同事們。請大家明天到安全側廳去,上午十一時點名。緊急情況只需持續二十四小時。給你們帶來了不方便,我感到很遺憾。通知已寫在佈告欄上了。」
「但是安排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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