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這是我的襪子……她正在補它……哦，天啊，她正在補它……」
「好，那麼佩翠夏到這裏來打電話，急著要把想起來的事講出來。然後，她正在講話的時候，門開了，有人探頭進來或者走了進來。佩翠夏．蓮恩草草掛斷電話，是因為她認出進來的正是她要說的那個人嗎？或者只是為了小心一點？都有可能，但我比較相信第一種假設。」
「我有話要說。」
「你為什麼說『她』？」
「瓦萊麗小姐是在六點整出門的，鐘正好敲了六下。她穿著一身參加酒會的打扮，非常時髦。她還沒回來。」
「我現在不能告訴你，等一下。你馬上回來嗎？」
警探說話的時候，桌上的電話響了，正在為奈傑爾做筆錄的員警伸手拿起話筒。
「他們是什麼時候出去的？」
奈傑爾坐在警察局的一間屋子裏，緊張不安地注視著夏普警探那雙嚴厲的眼睛，他剛結結巴巴地把話說完。
「對，沒錯。」
「擊在後腦，很有威力的武器。如果這麼說你可以覺得寬慰一點的話，查普曼先生，我想她甚至還沒意識到就死去了。」
突然他放聲大哭，像個孩子般地哭起來，盡情地、毫無顧忌地放聲大哭。
「除了一樓以外，房子那邊跟這邊是不相通的。假設有人偷聽了先前奈傑爾和佩翠夏之間的對話，那麼偷聽的人一定是女生。」
夏普警探柔聲安撫著將他帶離房間，接著他回到臥室，俯身到那個死去的女孩身邊，小心翼翼地從她手指間抽出一件東西。
「哈伯德太太在下午茶以前就出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但還是不得不做。
「她們每個人都有嫌疑。」哈伯德太太無可奈何地說。
佩翠夏．蓮恩倒在地上。
「我當hｔtｐs://www.hｅtuｂoｏｋ•ｃｏｍ.coｍ然知道，要不是我覺得情況緊急，也不會跑來告訴你這些事。」
「她已經一團混亂了，她越是努力想就越記不清楚。她說我讓她變得很緊張，我來找你的時候，她還在努力回想。」
「我想她是到這裏打電話的，」夏普說：「六點零八分左右，有幾個人進出過休息室，可是沒有人看到、聽到或注意到有人使用大廳裏的電話——他們是這麼說的。當然，他們說的時間並不可靠，其中有一半的學生好像從來不看時鐘。但我想不管怎麼樣，如果她想打電話到警察局的話，她應該會到這裏來打。你出門了，哈伯德太太，但我想你沒有鎖門吧？」
話語中斷了。
夏普打斷他：
「安靜點，查普曼先生。是的，我了解你的感受，這是一種殘忍而野蠻的行為。」
話筒離警探和警佐很近，他們也清楚聽到了。奈傑爾以詢問的眼光看著警探，警探點點頭。
警探點點頭，他已經聽了莎莉．芬奇、珍．湯林笙和珍妮芙的證詞。他說：
「那時候在播什麼新聞？」
「那是什麼？」哈伯德太太問道。
「珍妮芙住在旁邊，但那堵牆是建造時就有的。伊麗莎白．強斯頓住在另一邊，靠近樓梯，那只是一堵隔間牆。」
「但是你可以從廚房的窗戶清楚看到有誰進出，不是嗎？」
奈傑爾領他們上樓，沿著走廊來到佩翠夏的房間前。他輕敲了一下門就走了進去。
「除了奈傑爾、哈伯德太太和霍浩斯小姐之外，其他人都在。」
「佩翠夏？我是奈傑爾。」
「佩翠夏，哦，佩翠夏！沒有你我該怎麼辦？」
「好的，呃……先生，有什麼事？」
哈伯德太太房裏的氣氛不太愉快。哈伯德太太還穿著外出服坐在沙發上，和藹的圓www.hetubook.com.com臉上緊張又焦慮。夏普警探和科布警佐坐在一張小桌旁。
「你是說……」
夏普微笑著。
突然他坐直身子，將紛亂的頭髮往後一甩。
「這正是我要說的。有人跟著佩翠夏走進她房間，和那人待在一起，她覺得很自然，這就說明了那個人是個女生。除非有特殊原因，男生不會到女生宿舍來的，沒錯吧，哈伯德太太？」
「是蓮恩小姐，」他邊聽邊說：「找查普曼先生。」
「我們馬上就到，」奈傑爾說：「我們立刻出發。」
「妮可萊蒂太太都會鎖門，可是我從來不鎖。」
他兩手掩著臉。
女孩急切的聲音從話筒中傳來，上氣不接下氣，有點語無倫次。「奈傑爾，我知道了！我是說，我想我知道是誰拿的了。你知道，可以從我放手帕的抽屜裏把它拿走，我是說，你知道，只有一個人……」
「她沒有一直待在休息室吧？」
「我什麼也沒看到，什麼也沒聽到。真的，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和瑪麗亞一直在廚房，我在盛通心粉蔬菜濃湯，磨碎乾酪……」
「那就告訴我們。」
傑羅尼莫的額頭上汗水直流，驚嚇的黑眼睛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
有人敲門。
「佩翠夏從來沒有傷害過別人……」
「沒有，她曾經上樓拿她忘記帶下樓的書。就像往常一樣，沒有人看到她是什麼時候上樓的。」
「我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
奈傑爾渾身顫抖地坐在床上：
「那些學生在這個時候都會一直進進出出。」
「是的，我懂你的意思。有些女生好像大半時間都貼在鑰匙孔上偷聽別人講話。」她紅著臉帶著歉意繼續說：「這樣說是太苛了點。實際上，儘管這些房子蓋得很堅固，但它們被隔成一間一間的，用來隔間的材料都像和_圖_書紙一樣薄，你不聽，聲音也會傳過來。我必須承認，珍就經常到處偷聽別人講話，她就是那種人。當然，當珍妮芙聽到奈傑爾告訴佩翠夏說他父親殺死他母親時，她也停了下來拼命偷聽。」
「從六點到我們到達的六點半之間，誰在屋子裏？」
哈伯德太太敏銳地問：
「從她們的證詞看來，是這樣沒錯，但是我們還有一點其他證據。」
「為什麼？」
夏普低頭看筆記本，上面記錄著佩翠夏打電話到警察局的時間，六點零八分。
「不，不，佩翠夏不會的！親愛的傻佩翠夏，怎麼會……」
「很有趣，這些代名詞！我們發現屍體時，奈傑爾．查普曼說『我要殺了那個人，我要殺了他。』『他』，你注意到沒有，顯然奈傑爾相信兇手是個男的，或者因為他把暴力和男人連在一起。但也有可能是他在懷疑某個男人，某個特定的男人。如果是這樣，我們必須找出他這樣想的原因。但是就我自己而言，我比較相信兇手是女人。」
去山胡桃路的路程不長，路上幾乎沒有人開口。夏普揣想著這次是不是終於能破案。佩翠夏．蓮恩能夠提供確切的證據嗎？或者只是她個人的猜測？她顯然記起了她覺得很重要的事。他猜她是在休息室打電話的，所以她說話時不得不非常小心。晚上這個時候，來來往往的人很多。
那是一件簡單、臨時湊成的武器，一塊套在羊毛襪裏的大理石紙鎮。
「剩下的其他人都在？」
奈傑爾仍在哭泣，他看了看它。
「我想，我要說幾句話，是對這些淒滲悲劇十分重要的話。」
他捲起襪子，露出紙鎮。
「你知道嗎，查普曼先生，你剛剛告訴我們的是一件很嚴重的事，真的非常嚴重。」
「回頭見，佩翠夏。」
奈傑爾用他的鑰匙打開山胡桃路二十六www•hｅtｕboｏｋ.coｍ.com號的前門，他們經過休息室時，夏普看到長著一頭蓬亂紅髮的雷恩．貝特森正埋頭看書。
「佩翠夏，喂，你還在嗎？是誰拿的？」
「是的，先生。」
奈傑爾傾身向前，越過桌子從他手中接過話筒。
門開了，是艾基班博，他的黑臉上滿溢笑容。
「接著，」夏普的臉沉了下來：「那個人和佩翠夏一起回到她房間，像平常一樣輕鬆地聊天。佩翠夏指責她把碳酸氫鹽拿走了，也許那個人花言巧語地解釋了一番。」
「跟她說『馬上』。」他說。
「你知道她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嗎？」
「兇手是她很熟悉的人，那個人拿起襪子，把紙鎮塞進去。你認得這塊紙鎮嗎，查普曼先生？」
哈伯德太太重重地點點頭。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完全消失，發出了長長窒息般的喘息聲。他僵直地站在那裏，夏普警探從他肩頭望過去，也看到了前方的景象。
「她回來的時候，正在播新聞。」
「不行了？」奈傑爾的聲音高亢而不自然：「不，不，不！」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折疊的小紙袋。
「嗨，佩翠夏。我們來了……」
「佩翠夏一直把它放在桌上，這隻紫苜蓿獅子。」
哈伯德太太搖搖頭。
傑羅尼莫皺起眉頭。
「其他人都在這裏，在宿舍裏？有沒有人是在這段時間內回來的？」
「你說蓮恩小姐不記得她最後一次是何時看到那個裝著嗎啡的碳酸氫鹽瓶子？」
「用這個。」
「是的。他們不會嚴格遵守，但大致來說是這樣。」
「幾根頭髮，我從佩翠夏．蓮恩的手裏拿出來的。」
夏普警探不耐煩地說：
「佩翠夏兩旁是誰的房間？」
「我要殺了那個兇手！我要殺了他！謀殺別人的豬玀！」
「也許是吧。」
「我記不起來，先生，但一定是在體育新聞之前，體育新聞和-圖-書一開始我們就關收音機了。」
警探輕輕地把奈傑爾推到一邊，走上前去，跪在女孩蜷縮成一團的身體旁。他扶起她的頭，摸一下她的脈搏，然後小心地把她放回原處。他站起身來，表情嚴肅僵硬。
「有人跟著她到這裏，也許在門外偷聽，然後進來打斷佩翠夏繼續說下去。」
「是的，查普曼先生，她死了。」
「哦！太好了，我在房間等你們。」
「那麼是在六點以後了？」
「沒有人指控你，我們只是想把一些時間弄清楚。前一個小時裏有誰出入過？」
「這樣範圍就縮小了一點。」警探說。
「奈傑爾大概是半小時以前出去的，六點以前——看起來很焦慮不安。他剛才是和你們一起回來的。」
「我們最好立刻回山胡桃路。」
「接著說。」
「進來。」警探說。
「是的，先生，他們都在。」
夏普繼續推測：
夏普嚴肅地笑了笑，範圍很廣。只有奈傑爾．查普曼、瓦萊麗．霍浩斯和哈伯德太太可以排除在外。這意味著未來一段長時間且令人筋疲力盡的訊問。誰在休息室裏、誰離開了？什麼時候？誰能證明？除了這些問題以外，很多學生，尤其是亞洲和非洲學生，他們的時間觀念很模糊，整個調查工作實在是件苦差事。
「只有莎莉，她去寄信回來。」
「那個法國女孩聽到他們談話的尾巴。更早以前，莎莉．芬奇出去寄信以前，曾經去過佩翠夏的房間。這兩個女孩曾經去過那裏的事實，自動排除了還有別人在那裏偷聽的可能性，即使有，時間也非常短。但是這些都沒把伊麗莎白．強斯頓算在內，如果她一直待在自己房間的話，就可以透過隔間牆聽到所有的對話。但是顯然地，當莎莉．芬奇出去寄信時，她已經在休息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