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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想你所想的並非捕風捉影，是有可能。但這絕不是確定的，唐納德。」

「你知道，我知道海絲塔心裏的一些想法。她……她是個有不安全感童年的受害人。」

老醫生點點頭。

「你愛上了那個女孩，」墨克斯特說。

「比較重要的應該是，」墨克斯特指出，「你有什麼看法。」

「啊，唐，很高興見到你。進來告訴我你有什麼心事——你是有心事，看你的額頭皺成那種怪樣子，我就知道了。」

「是什麼讓你這麼心煩，唐？」

「抱歉，孩子，非常抱歉。你接到了壞消息？」

「她受到了教訓——如同在我年輕時候他們經常說的。」墨克斯特說。「不過，當然沒有人喜歡受到教訓，海絲塔就不喜歡。」

「我原則上是個守法的公民，」唐納德說，「但是你也很清楚，墨克，法庭是怎麼處理心理學證據的。依我看，這是個不幸的意外事件，不是冷血的謀殺，或甚至是熱血的謀殺。」

「我想『有可能』是真的，」墨克斯特緩緩說道。「我不知道。」

「後來她傻傻的跟劇團中一個中年人發生了戀情。最後她自己了解到他不是個好東西。阿吉爾夫人去對付他，而海絲塔則回家去。」

「這真的怪不得她，」葛瑞迅速說。「我不認為這可憐的孩子知道她在幹什麼。不能說是謀殺，那只是一種情緒上挑戰、反叛的行為，她渴望自由，深信她永遠無法自由，除非——除非她母親不存在了。」

年輕人搖搖頭。

年輕人可憐地點點頭。

「我必須過來找你談談，」唐納德說。「我得知道你有什麼想法、你是否認為……這可能是真的。」

「還真夠巧的。」

https://m.hetubook.com.com「他們那樣做非常聰明，」墨克斯特說。

「愛爾蘭血統，」墨克斯特說。

「噢，你好像不是唯一這樣感覺的人，」墨克斯特說。「據我所知，從警政署長、阿吉爾一家人到從南極回來提供證據的那個人，都這樣覺得。」他又加上一句說：「他今天下午來過這裏。」

「是的，」墨克斯特說。「時下是這麼說的。」

「不會又是維他命缺乏症吧，我希望，」墨克斯特醫生說。

「這我了解，」墨克斯特說。

「我想，如果我不是醫生，我甚至想都不會想到這種事。她是我的女人，而我的女人是不可能做錯事的。但是事實上——」

「我不知道。在我那個時代，如果這件事發生在我身上，而我愛上了那個女孩，我或許會深信她是無辜的。」

葛瑞謝絕了飲料，直接談到正題。

老醫生臉上出現明白過來的神色。

「我在說的是，如果海絲塔告訴我，我知道了，我們就會一起把過去的一切都忘了。但是她必須告訴我，我無法一輩子被蒙在鼓裏過下去。」

「她還沒有時間適當地恢復過來。她在謀殺案發生的時候，正受到一種對青春少女而言十分自然的情緒折磨——痛恨權威，企圖逃離那令人透不過氣的母愛——時下很多青少年傷害事件都該歸咎於此。她想反叛，想要逃開。這一切是她親口告訴過我的。她離家出走，加入四流的巡迴表演劇團。在當時的情況下，我想她母親表現得非常理智。她建議海絲塔，如果她想從事演藝工作的話，就到倫敦去好好的學習。但是那並不是海絲塔想要的。離家出走去表演其www.hetubook.com.com實只是擺擺姿態。她並不真的想去接受舞台訓練，或是認真從事演藝工作。她只是想表現出她能自立而已。無論如何，阿吉爾夫婦並不想威迫她，他們給她一份相當可觀的生活津貼。」

「不，」他說。「他不知道。他怎麼可能知道？他才從海外回來而且第一次見到他們大家。看來，」他繼續，「好像沒有人知道。」

唐納德．葛瑞焦急地繼續說：

墨克斯特臉色立即改變。

「是的，」墨克斯特說。「那是阿吉爾夫人的麻煩之一，儘管她自己從來沒這樣想過。事實是，她幾乎總是對的，她確實無所不能。如果她是那種會負債、老丟掉鑰匙、常錯過火車，不斷做出一些傻事需要別人幫忙解危的女人，那麼她的家人會喜歡她多一點。這想來令人覺得悲傷、殘酷，但是生活就是這樣。而她又不是個夠聰明的女人，懂得藉偽裝來達到她的目的。她得意、自滿，你知道，為她自己的能力和判斷感到得意，十分、十分的自信。這對年輕人而言，是很難相抗衡的。」

「我非常擔心，墨克。」

「你認為……你有什麼看法？」

「噢，我知道，」唐納德．葛瑞說。「這一切我都了解。就因為我很了解，所以我才覺得，我才懷疑——」他停了下來。

「啊，是的！傑克．阿吉爾的特赦，」他說。「對他來說太遲了的特赦。」

「我非常愛她，」唐納德簡單明瞭地說，「而且我想——嗯，我確信她也愛我。而如今，卻發生了這一切。」

「他知不知道是誰——」

「後來她打電話來，說她不去了。說他們家接獲一個很令人沮喪的消息。」

「那麼如果她真和_圖_書的殺了她母親，你還是十分樂意娶她，而且兩人可以『從此快快樂樂的生活在一起』，如同他們所說的？」

「最後一句或許是夠真實的了，」墨克斯特說。「那是僅有的一種動機，而且是相當奇特的一個。不是在法律的眼光下看來夠堅強的動機。希望自由，渴望擺脫強人的衝擊。就因為他們不會因阿吉爾夫人之死而繼承大筆金錢。法律方面不會認為他們有動機。但是我想，透過她對託管人的影響力，即使是財務分配，大致也是操控在阿吉爾夫人手上。沒錯，她的死是讓他們都自由了沒錯。不只是海絲塔，小伙子，李奧得以自由再娶另外一個女人，瑪麗得以自由依照她自己喜歡的方式去照顧她丈夫，麥可得以自由過他自己喜歡過的生活。甚至我們那隻小黑馬堤娜也可能想要自由，不要看她老文文靜靜的坐在書房裏。」

墨克斯特醫生緩緩搖頭。

唐納德．葛瑞深吸一口氣。

「海絲塔在這個叫卡格里的傢伙到她家的那天晚上打電話給我。她和我本來是要在我下班後到柴茅斯去聽一場談及莎士比亞作品中的犯罪類型的演講。」

「是阿吉爾家的事。你知道——我想大概每個人都知道，海絲塔．阿吉爾和我——」

「倒不是。我並不認為是這樣，但是——但是我覺得，我覺得這可能發生。我不覺得海絲塔有那麼冷靜、那麼沉著——我覺得她還年輕，對自己不確定，有突然精神錯亂的傾向。我看看那一家人，不覺得他們有誰可能做出那種事——直至我想到海絲塔。然後……然後我就沒把握了。」

「啊，卡格里博士帶去的消息。」

「關於海絲塔？」

卡格里才離開幾分鐘，墨克和*圖*書斯特醫生就有了第二位訪客。這一位他很熟稔，他熱情地接待他。

「是的，是的，但她當時並沒有提起他。她非常心煩，她的聲音聽起來——我沒辦法向你形容她的聲音。」

「無辜或有罪並不真的那麼重要，重要的是，我必須知道。」

「跟病人毫無關係，」唐納德．葛瑞說。「是我個人的私事。」

「我明白，」墨克斯特醫生說。「是的，我明白。」

「她聽起來十分震驚、害怕。噢，我沒辦法形容。」

「不是那回事。是——聽我說，墨克。我得找個人談談，而你認識他家所有的人，你在這裏好幾年了，你知道他們的一切。而我也必須知道。我得了解我的處境，我將面對的是什麼。」

墨克斯特溫和地說：

年輕人憤恨地說：

「嗯，是的，唉——是的，可能是吧，我想，」墨克斯特說。

「她仍然充滿了鬱積的怨恨。因為她得暗自承認——即使不是公開地——她母親是對的，這使得情況更糟；她得承認她不是當女演員的料、她任性|愛上的男人並不值得她去愛。但無論如何，她其實並不真的愛他。『母親無所不能』對年輕人來說，這是很難堪的事。」

「你期望他說些什麼？」

從他的觀點來看，維他命缺乏症是個好笑話。這還是靠一個獸醫向年輕的葛瑞指出某個小病童的一隻貓得了嚴重的金錢癬症，他才明白過來。

「是的，是的，我想大概是沒有。」

墨克斯特濃密的雙眉慢慢朝額頭上揚。

「你的意思是說，在有這種可能性的陰影籠罩下，你不打算娶她？」

「真的？他有沒有說什麼？」

年輕人發出顫抖的歎息聲。

「是的。說吧，你還是都說出來的好。」

「是的。hetubook.com.com」

「你認為有可能發生，就像我所說的？」

「有良好的小小默契，」他附和地說。「這是他們慣用的老術語，而且是個很好的說法。」

「還是我替你說好嗎，唐？你怕是你的海絲塔聽見了她母親和傑克的爭吵，心情激動起來，在一時反叛權威的衝動之下，想反抗她母親無所不能、高高在上的獨斷獨行，於是走進那個房間，拿起那把火鉗，打死了她。這就是你害怕的，不是嗎？」

「但是我非得確定不可，墨克，這是我覺得絕對必要的一件事。我得知道。如果海絲塔告訴我，如果她自己告訴我，那麼……那麼就沒問題了。我們會盡快結婚，我會照顧她。」

唐納德．葛瑞相當吃驚。

「是的。」

「我是在跟你說知心話，記住。」

「那你期望如何？」醫生問道。「她還不到二十歲，不是嗎？」

「可是她為什麼那麼心煩？我告訴你，墨克，她是在害怕什麼。」

唐納德．葛瑞醫生懊惱地朝他微微一笑。他是一個英俊嚴肅的年輕人，對他自己和他的工作都是一本正經。退休的老醫生非常喜歡他這位年輕的接班人，儘管有時候他真希望唐納德．葛瑞能更聽懂笑話一點。

「你可別相信那套！」墨克斯特說。「你會老是懷疑咖啡中的苦澀味是否純粹是咖啡的緣故，老是想著壁爐柵欄裏的火鉗有點太重了。而她會看得出你的想法。這是行不通的……」

「還好胡遜主任聽不見你說的話，」墨克斯特冷淡地說。

「是的。就是這樣才讓我覺得——我知道我這樣是很不對的，可是我又禁不住——如果，如果沒有出現這項新的證據那就好了。」

「把你的煩惱說來聽聽，」他說。

「如果你是我，你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