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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你不？」

寇蒂．林斯楚暫時停下她的工作。她剛抱來一些清洗過的衣物，正放進抽屜裏。

「我警告過你了，」寇蒂說，「我已經盡力了。」

「我不想回家，」菲利普說。他說來像個執拗的小男孩。

「不，我不是在對你下命令。我只是在勸你。」她歎了一口氣。「我會用同樣態度對待所有的人。麥可應該回去工作，就像堤挪已經回她的圖書館去一樣。我很高興海絲塔已經走了。她應該到某個不會讓她一直想及這件事的地方去。」

「原諒我，阿吉爾小姐，我不相信。為什麼你專程從瑞德敏開車去見你的家人，卻又沒見到他們就回去？是有什麼讓你改變了主意。你看見或聽見了什麼。」他傾身向前。「阿吉爾小姐，我想你知道是誰殺死了你母親。」

「你在幹什麼，菲利普？」

「是的，」寇蒂歎了一口氣說。「我應該離開。」

「你認為李奧和關黛現在會結婚嗎？」

希瑞爾．葛林小少爺深吸一口氣。在他開口之前，他母親插了嘴。

「只是開玩笑，波麗。我在寫給堤娜。」

「為什麼不是？傑克很聰明，傑克擅於策劃活動，一定不會讓自己承擔後果。他小時候經常這樣。畢竟，他可以捏造不在場證明。不是天天都有人在這樣做嗎？」

「已經談得太多了，」寇蒂說。「這是我的看法。」

瑪麗進來時，他幾乎沒抬起頭來。

「說吧，希瑞爾，」他說，「你回家告訴你媽——沒錯吧？說你在什麼時候看見了一個蘇聯的人造衛星。」

「也許我殺了她？你是不是想這樣說，胡遜主任？」

「我不懂你的意思。」

「有這麼多的變化——單一主題的各種變化。李奧認為是關黛幹的，關黛認為是李奧幹的。堤娜知道些什麼事，令她懷疑是誰幹的。麥可知道是誰幹的，但是毫不在乎。瑪麗認為是海絲塔幹的。」他暫停一下然後繼續，「但是事實上，寇蒂，就像我所說的，這些只是一個主題的各種變化。我們十分清楚是誰幹的，不是嗎，寇蒂，你和我？」

「那你做了什麼？」

「我什麼都不知道，」堤娜說。「我什麼都沒聽見，而且我什麼都沒看見。我只是……改變了主意。」

「如果和*圖*書你沒進屋子去，那麼為什麼你開車去那裏？」

「傑克？」菲利普睜大眼睛。

「是的，」堤娜說，「我有鑰匙。」

「告訴瑪麗，我已經把洗好的衣服放在那邊第二個抽屜裏了。」

「那時不太懂，」希瑞爾說。「我當時只是個小孩。那是兩年前的事。當然，現在我比較懂了。」

「確實是有點意思，」主任說。「堤娜．阿吉爾小姐有部紅色的泡泡車，看來我得再去問她幾個問題。」

寇蒂大步向門走去。她打開門，然後轉過身來說話。

「我沒有見到任何人。」

他內心的興奮感迅速滋長。他有個感覺，覺得他真的非常接近了。他對寇蒂所做的實驗非常滿意，但是他懷疑他能再從她身上套出什麼來。她替他憂慮，這令他感到氣憤。即便他是個跛子，也不表示他就像她想的那麼脆弱。他，也能小心提防——而且看在老天的份上，他不是不斷的受到照護嗎？瑪麗幾乎從沒離開過他身邊。

「是的，我並沒有進去。」

「好的，當然，菲利普。」

「有人看見你的車子在那裏，」胡遜說。

「我又開車回瑞德敏。然後，如同我告訴過你的，我自己做晚餐，聽唱片。」

「這事我想了很久，」菲利普得意揚揚地說。

「有幾個理由，」菲利普說。「首先，因為李奧．阿吉爾是一個聰明的人，了解他和關黛一旦結婚，便會給警方一直想要的東西——一個謀殺妻子的上好動機。或是，李奧懷疑關黛是兇手。而身為一個感情豐富的人，他不真的喜歡娶個殺了他第一任太太的女人當第二任老婆。你對這有什麼看法？」他補充說。

她轉身離去，然後又探頭進來，以她往常一本正經的口吻說：

「我並沒有像你說的在替任何人『掩護』。我認為應該少談這件事，而且我認為他們不應該留在家裏，這對他們不好。我認為你，菲利普，應該跟你太太回你們自己家裏去。」

「我剛想到，」古德警員說，「那男孩說什麼蘇聯人幹掉阿吉爾夫人的話。我告訴自己：『哦，那可能有點意思。』」

「原來這就是你哄我的方法，是嗎？」菲利普說。「對我下命令。」

「也許。」

他拿過一張紙來開始書寫。只是簡短的筆記，人名，問號，還有可以加m.ｈｅｔｕbｏoｋ•ｃｏm.ｃｏｍ以試探的弱點……

然後他看見她的臉色，動了憐憫之心。

菲利普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然後他說：

「我並不真的知道是誰幹的，」菲利普說。「但是你知道。你不只是『認為』你知道是誰幹的，你是真的知道。我說的對吧？」

「原來這就是你的看法，」他說。「而且你會堅持到底。非常可佩的意志。但是你自己並不相信吧，寇蒂？」

「但是你聽見了什麼，」胡遜精明地說。「你聽見了什麼，阿吉爾小姐？」

胡遜主任歎了一口氣，心想，如果做母親的不堅持陪她們的兒子前來而且替他們發言，那事情就好辦多了。

「我想跟你談談，寇蒂。」菲利普說。

堤娜說：

「我並沒有進到屋子裏去，」堤娜說。

「聽著，阿吉爾小姐。你母親就是那天晚上遇害的。她在那天晚上七點到七點半之間被人殺死。你在那裏，你的車子在那裏，七點之前某個時候。車子停在那裏多久我們不知道，有可能你知道，有可能好一段時間了。可能你進屋子裏去了，你有鑰匙——」

「你是什麼意思？」寇蒂說。「你想說什麼？」

「不只是我這樣說而已。我們有證據證明你在那裏。」

「是你說我在那裏。」

「上洗手間，」瑪麗說著走出去。

「是的，」希瑞爾說。「我們只不過是玩一兩個遊戲。而我就在那裏看見它。『哇，』我說，『這是什麼？』當然我現在知道了，我不再是個愚蠢的小孩子。那只不過是一部泡泡車，鮮紅色的。」

胡遜主任說他知道。再問了幾個問題之後，他支開了葛林太太和她兒子。古德警員留下來，擺出一副表現突出的下級幹部冀望褒獎的滿足表情。

他思考著。

她非常緩慢地搖搖頭。

堤娜抬起頭。

「檢察官。」

「噢，你這樣認為，是嗎？為什麼？」

「我想跟你談談這件案子，」菲利普說。「你不介意吧？」

「我才喝過下午茶，」希瑞爾盡力回想，呼吸沉重，「而媽媽去婦女會，所以我就跟一些男孩子再出去，我們在新路那裏玩遊戲。」

上洗手間，就像謀殺案發生的那天晚上一樣……他想起他們之間的談話，再度笑了起來。

帶進來這項樂觀證據的古德警員急忙插嘴。他對希瑞爾和其他男孩在ｗｗｗ.hｅｔｕbｏｏk•ｃom.ｃｏｍ新路那邊幹什麼事相當清楚。那附近幾戶人家氣憤地報警說他們種的菊花不見了，而他很清楚村子裏的幾個壞蛋暗中慫恿年輕小孩供應他們鮮花拿到市場上去賣。但古德警員知道，這不是翻舊帳的時機。他沉重地說：

堤娜看著主任。她的雙手鬆弛地擱在大腿上，黑色眼睛一眨也不眨的什麼都沒說。

「說來不客氣，但是我還是要說。你是個傻瓜，菲利普，你目前在做的事是很危險的。你了解什麼叫危險。你曾經是個飛行員，你在空中面對過死亡。難道你不了解，如果你太接近事實真相，那等於跟在戰火中一樣危險？」

菲利普看著她，他的頭微微斜向一邊。

「寫信。」

「你不會了解的。現在離開對我來說太遲了。」

她淺藍而冰冷的眼睛直視著他。

「給堤娜？為什麼？」

「你們到那裏幹些什麼，我倒想知道，」他母親說。

「為什麼不會？」

「你有沒有進屋子裏去，阿吉爾小姐？」

然後他又拿過一張紙來。

「你可能會說，胡遜先生，我當時太輕忽了。但你知道這些小孩子是什麼樣子。老是談到還有想到什麼太空船之類的東西。他回家跟我說：『媽，我看見了蘇聯的人造衛星降落下來了。』哦，我的意思是說，在那之前是飛碟。總是有什麼東西。是那些蘇聯人把這些東西塞進入他們小腦袋裏的。」

「這是個可能，」胡遜說，「但是我想更可能的是，阿吉爾小姐，其他某個人殺了她。如果是這樣，我想你知道——或者非常懷疑——兇手是誰。」

那對黑色朦朧的眼睛再度與他對視。

菲利普愉快地說，儘管內心感到很氣憤。難道寫封信也要受到質問嗎？

「給海絲塔？」

「但是這樣也好，不是嗎，」菲利普說，「我們自己之間達成某種結論。你知道目前的情況，不是嗎？」

「因為你看見或聽見了什麼？」

「到處都不對勁，」寇蒂說。

「那麼你可能看見了什麼或是聽見了什麼。你看見某人進屋子裏去或是某人離開屋子。或許是某個別人不知道他在那裏的人。是不是你哥哥麥可，阿吉爾小姐？」

「我能照顧我自己，」寇蒂繃著臉說。「我會小心提防，但是你，菲利普，你只能無助的坐在輪椅裏。仔細想想！再者，」她接https://www.hetubook.com.com著又說，「我不說出我的看法。我讓它順其自然——因為我真的認為這對每一個人來說是最好的。如果每個人都離開去做他們自己的事，那麼就不會再有麻煩了。如果我被問到，我有我應付官方的看法。我仍然說是傑克。」

「時間呢？」胡遜主任耐心地說。

她沒有回答。

她突然投給他一個快速、恐懼的眼光。

「沒什麼，」寇蒂說。「我應該有什麼看法？」

「海絲塔？不，我甚至不知道她在什麼地方。寇蒂剛收到她的一張風景明信片，上面寫著倫敦兩個字，如此而已。」他對她露齒一笑。「我想你在吃醋，波麗，是嗎？」

「好啦，阿吉爾小姐，當我們要你說明那天晚上的行蹤時，你告訴我們，你回公寓後，那天晚上並沒有再出門，你自己做晚餐，聽唱片。那不是實話。就在快七點時，有人看見你的車子在十分接近陽岬的那條路上。你到那裏去幹什麼？」

「是在傍晚吧，據我了解？什麼時間，你記得嗎？」

「是嗎？」

「那麼久以前了，」她說，「我真的不記得了。」

「沒有，」堤娜說。

菲利普笑了起來。

「你是在替誰掩護，寇蒂？」

「男孩子就是男孩子，葛林太太，他們到處去玩。」

「你那天晚上在那裏吧，阿吉爾小姐？」

「當我到達那裏時我並不想進去。」

「你說你並沒有進屋子裏去？」

「什麼事讓你改變了主意，阿吉爾小姐？」

「是的，」菲利普說。「這一點我倒是同意你。關於海絲塔你說的對。但是你自己呢，寇蒂，你不也應該離開嗎？」

「那些泡泡車，」他母親插|進來說，「當時是相當新型的車種。這裏沒見過，所以當他看見時——而且是鮮紅色的——他並不了解那只是一部普通汽車。當我們第二天早上聽說阿吉爾夫人被人殺死時，希瑞爾對我說：『媽，』他說，『是蘇聯人，』他說，『他們坐人造衛星下來，而且一定是他們進去把她殺死了。』於是我說：『不要胡說。』然後那天稍晚的時候，我們聽說她的兒子已經被認為是兇手而遭逮捕了。」

突然他點點頭，寫下：「堤娜」。

「那是小孩子說的話，」寇蒂說。「他們總說我不想做這個不想做那個，但是那些和圖書比較懂事的人，比較看得清事實的人，得哄他們去做他們不想做的事。」

他感到有點不舒服。

「也許你進屋子裏後，又進入你母親的客廳，發現她在那裏，死了。也許——」

「哦，如向我所說的，我喝過下午茶，然後我們到那裏玩遊戲——應該是將近七點，因為我聽見鐘聲，而我心想：『哇，媽要回家了，如果我不在，她不大驚小怪才怪。』所以我就回家了。我告訴她說，我看見了蘇聯的人造衛星降落下來。她說我在說謊。但並不是。當然，我現在知道了。我當時只是個小孩，你知道。」

「堤娜是我的下一條攻擊路線。你要去哪裏，波麗？」

菲利普對這句虎頭蛇尾的話報以微笑，然後笑容消失……

「來吧，小朋友，」胡遜主任鼓舞地說。「說來聽聽。」

「我告訴你了，」堤娜說，「我純粹只是改變了主意。」

胡遜等了幾分鐘，然後他再度開口。

「不想說出來，是吧，寇蒂？」

「但是你人在那裏？」

「那麼你呢，寇蒂？如果你知道真相，你不也是危險嗎？」

「你在寫信給誰？」她走近一步。

「他不可能捏造出這個不在場證明。卡格里博士——」

胡遜主任耐心地再度對希瑞爾說話。

「我改變了主意，」堤娜說。

「你到處問問題，」寇蒂說。「你試著想查明案情。而你太太不想要你這樣做。她比你明智。你可能會查出你不想查出的事，或者是她不想要你查出的事。你應該回家，菲利普，你應該快點回家去。」

「卡格里博士，卡格里博士，」寇蒂不耐煩地說，「因為他出名，因為他有名氣，你說『卡格里博士』的樣子，就好像他是上帝一樣！但是我來告訴你：當你像他一樣得了腦震盪時，你的記憶就可能完全走了樣。那可能不是同一天，而是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點！」

「是的，」她說。「我那天晚上的確開車過去那裏。」

她沒有回答。

堤娜歎了一口氣。

「你是知道些什麼，」胡遜說，「一些你決心不說出來的事。但是想一下，阿吉爾小姐，非常仔細的想一下。你了解你會讓你的家人承受到什麼嗎？你會讓他們全都受到懷疑——因為事實上正是如此，除非我們找到真相。不管誰殺了你母親，他不配受到庇護。事實上就是這樣，不是嗎？你在庇護某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