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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沒有說話？」卡格里問道。

「鎮定下來，海絲塔，我現在過去。我——」他看看錶。「一小時之內到。我得先去見胡遜主任。」

「不是，」卡格里說。「的確不是，麥可不是我的答案。即使是現在……我不知道。」他站起來。「我仍然認為我是對的，」他說。「不過我十分明白，我沒有足夠的憑據說服你。我必須再到那裏去。我必須見他們大家。」

「這只是你自己的猜測，不是嗎，胡遜主任？」

「那麼那個女孩呢？」卡格里問道。

「但是——不可能。」

「『麥可』，然後停頓下來。然後，『咖啡杯是空的』，然後又停頓下來，接著，『桅竿上的鴿子』。」他看著卡格里。「這些話你能想出任何意義來嗎？」

然後他繃著臉說：

「我要你告訴我，」卡格里說，「因為我想這能幫助你。」

「你們已經逮捕了麥可？」

他花了一兩分鐘才抓住她語氣中隱帶的含意。然後他猛然說：

整個事情形成了一個圖案——由一些跟金錢有關的不相干細節所編織而成的圖案。

「菲利普！菲利普．杜蘭特？」

「真的？哦，事實非常簡單。瑪麗．杜蘭特下樓到廚房去，離開她當時還活著的丈夫，那是在四點五十分時——當時在屋子裏的還有李奧．阿吉爾和關黛．馮恩，他們在書房裏。海絲塔．阿吉爾在二樓她的臥房裏，寇蒂．林斯楚則在廚房裏。四點剛過，麥可和堤娜開車抵達。麥可進花園裏去，堤娜上樓——緊跟在寇蒂之後，她剛送咖啡和hetubook.com.com餅乾上去給菲利普。堤娜停下來跟海絲塔講話，然後碰上林斯楚小姐，然後兩人一起發現菲利普死了。」

「他們認為會，」胡遜說。「刀刃沒刺中心臟，但差一點就命中核心。」他搖搖頭。「麻煩總是出在這裏，」他說。「一般人不相信兇手會帶來危險。說來奇怪，但是事實上就是這樣。他們全都知道他們之中有個殺人兇手，他們應該說出他們所知道的。如果有個兇手在你附近，最安全的做法是馬上告訴警方你所知道的事。但他們並沒這樣做。他們堅持不讓我知道。菲利普．杜蘭特是個好人，一個聰明人，但是他把這看作是種遊戲。他到處刺探，設下陷阱。而他找到了眉目，或是他自以為找到了眉目。而且某人也以為他找到了眉目。結果，我便接到一通電話說他死了，從後頸刺進去。那就是不了解謀殺案的危險性而胡亂牽扯進去的後果。」他停下來，清清喉嚨。

「是的，上面有血。我們會加以檢驗，不過一定是她的血沒錯。她的血和菲利普．杜蘭特的血！」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該告訴你，卡格里博士。」

胡遜看著他面前的紙張。

「做案的那把刀？」

「海絲塔，你好嗎？」

胡遜雙眉上揚。

「如果你指的是關黛．馮恩和李奧．阿吉爾，」胡遜說，「那麼我們早就這樣認為了，你知道。不過這好像不相符合。」

「你說的是——麥可？」

「不完全是猜測，卡格里博士。那把刀在他口袋裏。」

「誰https://m.hetubook.com.com說不可能？」

「海絲塔。我打電話給她，她全都告訴我了。」

主任點點頭。

而當然，在這圖案中，那不明的因素變得明朗起來了。

「我想麥可這小伙子一定不是你的答案吧？」

「你不知道的是，卡格里博士，屋子旁邊有一棵高大的木蘭樹。孩子們經常爬上去，尤其是麥可。那是他進出屋子的方法之一。他可能從那棵樹爬上去，進入杜蘭特的房間，刺殺他，然後又爬下去。噢，時間是要拿捏得很緊，不過有時候膽大可以包天，結果經常令人咋舌。而且他身處絕境，他得不顧一切的防止堤娜和杜蘭特碰面。為了安全，他得把他們兩個都殺掉。」

「她醒過來幾分鐘。」

「主任，你剛剛說，堤娜已經恢復神智。她說不出是誰刺殺她的嗎？」

他改變了他的觀點，轉回到這一切發生的時候，轉回到傑克身上。

「她說的話不太連貫，」胡遜緩緩說道。「事實上，我懷疑她是不是完全恢復清醒了。」他疲倦地微微一笑。「好吧，卡格里博士，我來告訴你她到底說了什麼。她先說出一個人名，『麥可』」

「當我說情殺案時，」卡格里說，「我指的是這個說法的一般意義。」

「那個女孩也知道些什麼，」胡遜說。「但她不想說出來。依我看，」他說，「她是愛上了那個小子。」

「她說什麼？」

「是的。也許，麥可也喜歡她。但是光靠喜歡是不夠的，如果你害怕得快發瘋的話。不管她知道的是什麼，也許那比她和圖書自己所了解的更要命。所以，在她發現杜蘭特死掉後，她匆匆走出去，直接投進他懷裏，他抓住這個機會給她一刀。」

卡格里沉默了好一陣子。他坐著從頭到尾想了一遍。他說：

她告訴他。他一再追問，直到他了解一切。

直接、孩子氣的說詞。還有寇蒂．林斯楚說過什麼？說傑克邪惡！是的，她說得那樣強烈。邪惡！堤娜說過：「我從不喜歡或信任他。」這麼說，他們全都同意不是嗎，大致上來說？只有到了他的遺孀嘴裏，這些印象才由「大致」變為具體。莫琳．克烈格完全從她自己的觀點來看傑克。她在傑克身上糟蹋了她自己。她曾經被他的魅力迷住，而她感到憤悔。如今，安安穩穩的再婚，她附和她丈夫的觀點。她直率的向卡格里說明了傑克一些可疑的行為，他取得金錢的一些方法。金錢……

「出什麼事了？」

「而這段時間內，麥可一直都在花園裏。這是個無懈可擊的不在場證明吧？」

「我們拘留了他。他在二十四小時之內會被起訴。」

他不時點點頭。

「看起來是這樣，」胡遜點點頭說。「其他的話就沒道理了，有點不著邊際。」

胡遜好奇地看著卡格里。

「你到底想知道什麼，卡格里博士？」胡遜主任問道，但是在卡格里能說話之前，辦公桌上的電話鈴聲便響了起來，他抓起話筒。「是的。是的，我就是。等一下。」他拿過一張紙、一支筆，準備書寫。「什麼？最後一個字怎麼拼？噢，我明白。是的，好像還不太有頭緒是嗎？對。其m•ｈｅｔuｂooｋ•cｏm.cｏm他沒什麼了？好，謝謝。」他放回話筒。「醫院打來的，」他說。

「菲利普被殺了。」

隨即她的聲音傳過來，清晰、有點孩子氣。

「不能，」卡格里搖搖頭疑惑地說：「桅竿上的鴿子……這句話好像非常奇怪。」

「告訴我經過，」他命令道。

「是的。你知道，我覺得我必須對這個案子再重新調查表示負責。我甚至覺得我必須對現在這兩起悲劇表示負責。那女孩會活下去吧？」

「噢，是的，我沒事。」

在亞瑟．卡格里疲累的腦子裏，這兩個字好像在牆上跳動的大字。金錢！金錢！金錢！像齣歌劇的主題，他想。阿吉爾夫人的金錢！存入信託基金的金錢！買退休養老保險的金錢！留給她丈夫的剩餘財產！從銀行提出來的錢！放在抽屜裏的錢！海絲塔急著出門，皮包裏沒有錢，從寇蒂．林斯楚那裏拿到兩英鎊。在傑克身上發現的錢，他發誓是他母親給他的。

他看看他的手錶。他答應海絲塔在約定的時間打電話給她。他拿過電話，要求接通對方號碼。

卡格里想了一兩分鐘。

胡遜點點頭。

「堤娜？」卡格里問道。

「是的。還有堤娜——至少她還沒死，她在醫院裏。」

「但是對她來說有某種意義，她自己心裏明白。你知道，可能跟命案無關。天曉得她正在什麼幻境裏飄浮。」

胡遜看著他，考慮了一下。

他轉回不只是無辜被判刑的年輕人傑克——而且是實際身為人類一份子的傑克身上。傑克，用喀爾文教派的舊教條來說，是不是一個「注定毀滅的人和-圖-書」？上天給了他生命中的每一種機會，不是嗎？墨克斯特醫生的看法是，他是一個生下來就注定要出亂子的人。任何環境因素都無法幫助他或挽救他。這是真的嗎？李奧．阿吉爾談到他時帶著寵溺、憐惜之情。他是怎麼說的？「天生不適應的人。」他接受了現代心理學的說法，視他為病人，而不是兇手。海絲塔說過什麼？簡言之，傑克一向很可怕！

「據我們所知，那裏沒有桅竿也沒有鴿子，」胡遜說。

「如果我告訴你，我認為這是個情殺案，」卡格里說，「對你來說有沒有任何意義？」

「比那更為複雜，」亞瑟．卡格里說。

「哦，」胡遜說，「自己小心一點，卡格里博士。對了，你想的是什麼？」

亞瑟．卡格里在他飯店的房間裏，反覆看他記下的筆記。

是的……現在他終於找對了方向。一開始，他集中心思在阿吉爾夫人身上根本是錯了。十有九次那個方向是正確的，但這案子是那不正確的第十次。

「那麼，她是指控了他，」卡格里說。

卡格里顯得難以置信。

「情慾有很多種，卡格里博士，」他說。「恨、貪婪、恐懼，全都是情慾。」

他一直覺得有個不明的因素存在。一旦他能把那個因素抽離、認清出來，這個案子就解決了。為了尋找這個因素，他一直專注在那死去的女人身上。但是現在他知道了，那死去的女人其實並不重要。就某方面來說，死者是誰都一樣。

「你很在意這一切，是嗎，卡格里博士？」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