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鴿群裏的貓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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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捕風捉影

十、捕風捉影

「再怎麼溺愛子女的父親,也不會給他們的女兒鑽石項鍊帶到學校來,」督察說。
「沒有,」西施塔承認說。
「史躍羚小姐有沒有衣物箱?」
「也許她認為這法國女人是在監視她,」龐德提出他的看法。
「我的意思是,她有沒有把它當成是她自己的特區,不喜歡別人到那裏?」
「還好沒涉及天方夜譚,」他回到桌旁時說:「綁架,上好的珠寶!再來是什麼?」
「她當然會生氣!」
「你認為這種事不可能發生?我說可能。他們非常非常邪惡,共產黨!大家都知道。」
「呃——」安遲疑著。
「真是個小演員,」督察心想。
「她們並不算是小孩子,是嗎?」
布蘭奇小姐聳聳肩。
「是的——哦,真謝謝妳,而且我會記在心裏。」
「有個女孩想跟你談談,凱爾錫督察先生。」
「藏什麼樣的東西,布蘭奇小姐?」
「兩個較年輕的教師,布萊克和羅昂小姐,還有巴絲路小姐的秘書。」
「那似乎有點奇怪,不是嗎?」凱爾錫說,「我是指她對體育館的態度。好像那是她的私人產業,好像她怕別人發現她藏在那裏的什麼東西。」他試探性地說,可是安琪.布蘭奇祇是笑笑。
「她不喜歡我到體育館去。我是說,她好像認為那是她的體育館!有一天,我因為有興趣,走到那裏去看看。我沒有到過裏面,而且那是新建的,設計得很好,我祇是在那裏隨便參觀一下。後來史躍羚小姐走過來,說:『妳來這裏幹什麼?這裏沒有妳的事。』她竟然對我說這種話,我,一個老師!她以為我是什麼,學生嗎?」
「在妳看來,史躍羚小姐對體育館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態度?」
「還有誰我們還沒面談過?」他問。
「我恐怕一點都幫不上忙。我有我自己的會客室,而且我很少跟教職員碰面。這件事太叫人難以相信了。」
「你根本就不了解!我表哥是拉馬特的王子阿里.尤瑟夫。他在一次革命中喪生,或至少是在逃離革命時喪生。大家都知道,我長大後要跟他結婚。所以你知道,我是個重要人物。也許來這裏的人是共產黨,也許不是來綁架,也許他們想暗殺我。」
「妳知道珠寶在什麼地方?」
「如果有女孩帶著值錢的東西,那也不會放在體育館裏。」
「妳跟史躍羚小姐熟嗎?」
「是的,是的,非常叫人生氣,我知道,」凱爾錫安慰她說。
「你怎麼知道?」布蘭奇小姐說。「她們都有可以上鎖的衣物箱,不是嗎?」
「這裏並沒有什麼能引來盜賊的值錢東西,布蘭奇小姐。」
「誰知道?來這裏的這些女孩子,有些她們的父親非常富有。她們可能帶著很值錢的東西。也和圖書許有個小偷知道,而且他來這裏偷,因為他認為這個地方很容易得手。」
她坐了下來,身體前傾,戲劇性地壓低嗓聲說:
「這祇是——呃——妳自己的想法?」他說,「史小姐從沒跟妳說過什麼吧?」
她說起來一本正經。
「不好惹,」龐德說,「所有的法國人都是不好惹的。」
他站起來,打開門讓她走出去。
「她一定發現了他們,」西施塔說。「也許她告訴他們她發現了什麼,也許她威脅他們。然後也許他們答應給她錢,要她不要張揚出去,而她相信他們。所以她到體育館去,他們說要到那裏付錢給她,然後他們用槍打死她。」
「就我所聽說過的看來,」凱爾錫督察說,「在在顯示她是個很有自信的人。」
「我不得不嫁他。他是我的表哥,知道吧。」
「可是,妳還是記住了,」凱爾錫指出,「為什麼?」
「這我倒有點懷疑,」巴絲路小姐說,「不過你最好還是自己跟她談談。她是我們的一個外籍生,西施塔公主——亞伯拉罕酋長的姪女。她自認為自己蠻重要的,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凱爾錫吼著問了她一些問題,得到的回答少之又少,而且都是些沒有用的廢話。
布蘭奇小姐再度聳聳肩。
凱爾錫督察下了決心。
凱爾錫督察看起來,更是一付難以置信的樣子。「這有點牽強附會吧?」
她意味深長地點點頭。
「那祇是供她們放一些運動用品之類的。」
「我表哥有珠寶。他父親也有。我們家族總是儲藏珠寶。以備緊急時用,知道吧。」
凱爾錫猛然抬起頭來。「真的?她知道些什麼?」
「妳對史小姐的私生活一無所知?」
「什麼珠寶?」
凱爾錫督察心想,他已明白了巴絲路小姐的意思。這個女孩使自己戲劇化起來——而且自得其樂。
「當然有。」
「不曉得。我沒聽說過。哦,我想起來了,我是聽說過。布蘭奇小姐有一天為了某件事情相當生氣。不過,她是有點容易發怒,你知道。還有一次聽說她走進繪畫教室,然後不知道為了繪畫老師說她什麼而生氣。當然,她並沒多少事情可做——我是指布蘭奇小姐。她祇教一個課目——法文,她有的是空閒的時間。我想,」——她遲疑了一下——「我想她或許是個有點喜歡追根究柢的人。」
她如身歷其境,帝王之后般地點點頭。
她看著他們,杏眼、端莊。「你們是警察?」
「男孩子,也許,或是某些本地年輕人,想利用裏面的設備鍛鍊一下,或者祇是想開下玩笑。」
凱爾錫督察眨了眨眼,讓這套東方緊急保險計劃納入他的意識裏。
凱爾錫盯著她。「可是這跟妳——或史躍羚和圖書小姐有什麼關係?」
史躍羚小姐這學期剛來,她不像以前的羅琳莫小姐一樣受歡迎。夏普蘭小姐也是新來的,不過她是個好女孩。布蘭奇小姐就像所有的法國人一樣——認為其他的女老師都敵視她,而且讓課堂上的小女孩捉弄她。「不過,還不至於被捉弄得哭叫出來,」紀普遜太太說,「我以前待過的一些學校,法國女老師總是可怕地大哭大叫!」大部分的傭人都祇上白天班。
「我不認為會有任何人知道,」安說。「她有私生活嗎?我懷疑。」
羅昂小姐不愧是有心理學學位的人,她有意見要表明。她說,很有可能,史躍羚小姐是自殺死的。
「不錯,」凱爾錫笑著說,「我們是警察。坐下來告訴我們妳所知道有關史小姐的一切好嗎?」
「因為我!他們想要綁架我。」
「史小姐除了『伸手,彎腰,』和『快點,』『不要偷懶,』之外,從沒說過什麼。」西施塔憤慨地說。
「當然是把我當人質,然後向我的親戚勒索大筆贖金。」
「現在我表哥死了,它們屬於我。他的家族已經沒有人了。他的姑媽,我媽媽死了。他會要它們歸我。要是他沒死,我就跟他結婚。」
「我認為,妳知道,」他和悅地說:「妳真是在胡言亂語。」
「簡直像隻豬一樣,她就是那樣。後來她又大吼,『不要把妳手上拿的鑰匙帶走。』她讓我覺得很不舒服。我拉開門的時候,鑰匙掉下來,我撿了起來。我忘了放回去,那是因為她得罪了我,而她竟然對我大吼,以為我是想偷走——她的鑰匙,我想,還有她的體育館。」
「也許是沒有——不過,我還是記一下。」
「妳有沒有在其他任何英國學校教過,布蘭奇小姐?」
安.夏普蘭一臉不解。「態度?」
「怎麼難以相信?」
西施塔憤怒地瞄了他一眼。
這是凱爾錫始料所未及的。他的眉頭揚起。
「可是事實上,並沒有任何人告訴過妳什麼?」
「還有沒有其他任何事——比如說,任何跟體育館有關的,而妳還沒有告訴我的?」
西施塔馬上顯得非常懊惱。
「有些行為像嬰孩,有些可能已經二十五歲了。這裏什麼樣的都有。他們太自由了。我比較喜歡有規律的學校。」
「什麼,夏普蘭小姐,說出來吧。」
「太過於自信了,」羅昂小姐詭異地說。「而且她說過的一些話支持我的論點。」
當他仍然顯出懷疑的表情時,她繼續說:「也許他們認為我知道珠寶在什麼地方!」
「不過,史躍羚小姐大概不會接受勒索來的錢吧?」
「你了解這其中的意義吧,督察先生?」羅昂小姐激動得身體再向前傾,幾乎從椅子上掉下來。幾根https://www.hetubook•com.com散亂的頭髮掉落到她臉上。「被害妄想症的開端。」
凱爾錫笑了起來。「我並不認為這是可能的事,布蘭奇小姐。」
凱爾錫點點頭。巴絲路小姐走出去,一個苗條,中等身高的黑女孩走進來。
「好的,我會告訴你們。」
「妳想她到體育館去時,可不可能是在探查衣物箱有什麼東西?」
「但是如果是個壞人,他會留下珠寶,把它們賣掉。或者他會來找我,說:『如果我帶來給妳,妳給我什麼獎賞?』如果值得,他就帶來——可是如果不值得,他就不帶來!」
「是的——是不錯。哦,妳不認為這一切有關綁架的事,都是妳憑空想像出來的?」
「有人一直在監視這個地方。哦,他們並沒顯現出來,不過他們是在監視沒錯!」
「那種態度……我明白。」
「呃——哦——也許,」凱爾錫懷疑地說,「可是——呃——假如真是這樣,那又跟史小姐的死有什麼關係?」
「他們為什麼要監視學校?」
凱爾錫督察眉頭一揚。「為什麼?她很不快樂嗎?」
而且,校園裏似乎沒有任何一個地方裝設有盜鳴器——這是非常危險的。
「如果史躍羚小姐發現布蘭奇小姐是在探查她的衣物箱,那麼我想她一定很生氣囉?」
安琪.布蘭奇小姐讓人看起來大概三十五歲。臉上沒有化粧,深褐色頭髮梳理得整整齊齊,可是髮型並不配稱。穿著雅緻的外套和裙子。
「我不是已經告訴你了!他們認為,也許,我知道珠寶在什麼地方。所以他們要綁架我,逼我說出來。」
「就我所知道並沒有。為什麼她要這樣?那祇是學校建築的一部分。」
「它們屬於誰的?」
「老是沿著圓圈打轉,」安.夏普蘭走後,龐德說,「一輩子也找不到中心點!看在老天的份上,希望我們能從傭人身上問出點什麼來。」
西施塔生氣蓬勃地快速說下去:
「藏在那裏的是什麼東西——你能在那種地方藏什麼東西?你是說她把她的情書藏在那裏?我相信她從沒收過任何情書!其他的老師,她們至少還懂得禮貌。查威克小姐,人很好,很有同情心。瑞奇小姐,有點瘋狂,我想,不過人很友善。其他年輕老師,都相當令人感到愉快。」
羅昂小姐尖酸地反駁說,警方總是對心理學存有偏見,這是大家都知道的。
「啊,是的,是這樣沒錯。可是女孩子可以在運動鞋的鞋尖裏藏東西,或是包在一件舊運動衫或一條圍巾裏。」
她聳聳肩。「哦,那麼,我祇是提供你作參考而已。」
她說,這是她在草堤任教的第一個學期。她不覺得她想留下來再教一個學期。「在一所發生兇殺案的學校任教是不好的,」m•hetubook•com.com她不以為然地說。
但是,他們從傭人身上也問不出什麼來。
「如果真是這樣,我不禁會想到,史小姐一定會說:『喂,你們在這裏搞什麼?快快給我走開。』他們就會乖乖的走掉。」
「年輕人,問我什麼都是白費,」廚娘紀普遜太太說,「一來我聽不到你在說什麼,二來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昨天晚上上床睡覺,而且我一向睡得很熟。什麼都沒聽到。也沒有任何人叫醒我,或告訴我什麼。」她的語氣聽起來很不高興。「直到今天早上,我才聽說這件事。」
「哦——呃——」凱爾錫督察說,「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他以前從沒這樣過。
「這是早已安排好的?」
「不,我會得到新的珠寶。從法國的卡提爾那裏。其他的這些仍然保存下來,以備緊急之需。」
祇有另外一個女傭住在校舍裏,而這個女傭雖然耳朵沒有毛病,卻也提供不了什麼資料。她什麼都不知道。史小姐態度是有點尖銳。她對體育館一無所知,也不知道裏面有些什麼。而且她也從未看過手槍這種東西。
「哦,夏普蘭小姐,」凱爾錫督察說。眼睛頗有好感地看著她一身整潔的辦公室打扮。「妳對這件事能不能指點我們一下?」
「我不覺得這有什麼蹊蹺。」
「妳自己並沒注意到什麼?妳沒發現如果妳到那裏,她會不高興——或什麼的?」
「妳不曉得史小姐曾經反對布蘭奇小姐到那裏?」
凱爾錫督察禮貌地說,她的假定可能是對的,可是他無法接受自殺的說法,除非羅昂小姐能解釋,史躍羚小姐怎麼安排讓手槍在四呎的距離外射中自己,而且事後還能讓手槍消失不見。
布蘭奇小姐想不出什麼東西。
布萊克小姐年輕、熱心,有一張善良的圓臉。她教植物和物理。她說不上什麼幫得上忙的話。她很少見到史躍羚小姐,也不知道她怎麼會死的。
「不,當然我不知道。那些珠寶在革命時失踪。也許邪惡的共產黨拿走了。不過,也許沒有。」
「為什麼妳不喜歡?」凱爾錫堅決地問。
「我祇是告訴你我所知道的,如此罷了。」她憤憤地說。
「哦,第一個叫人難以相信的是,史躍羚小姐會被槍殺。如果說有人私闖體育館,而她去看看是誰,這講得過去,我想,可是誰會想要闖入體育館?」
「他們為什麼要綁架妳?」
「也許是某種特別值錢的東西——比如說,雕刻成甲蟲形狀的寶石,或是收藏家肯花大錢買下來的東西。有一個女孩的父親是個考古學家。」
「女孩子的衣物箱?哦,我想有可能,她可能覺得那樣蠻有趣的。」
然後,她讓位給安.夏普蘭。
「她怎麼對妳粗魯無禮?」
「我可以說對她一無所知。她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態度很惡劣,我儘量少跟她交談。她全身骨骼突出,臉上都是雀斑,而且聲音又大又難聽。她就像諷刺漫畫上的英國女人一樣。她常常對我粗魯無禮,我不喜歡。」
「她暗示人們總是『並不如他們表面看起來的那樣』。她提過在她以前任教的學校,她曾經『揭開某人的面具』。然而,校長有偏見,不聽她的話。其他一些女老師也『對抗』她。」
「她具有侵略性,」羅昂小姐身體前傾,眼睛透過厚厚的鏡片,急切地凝視著督察說,「非常強的侵略性。我認為這具有相當意義。這是一種自我防衛的心理過程,以掩飾自己內心的自卑感。」
「以前曾在英格蘭北部一家學校教過。大部分都在瑞士和法國教,還有德國。我想來英國改進我的英文,我在這裏有位朋友。她生病了,她告訴我,我可以頂她的缺,因為巴絲路小姐會很高興有人馬上補上她的缺。所以我就來了。可是我並不怎麼喜歡這裏。」
安.夏普蘭搖搖頭。「我自己祇到過那裏一兩次。我沒有時間。我祇到過那裏一兩次,幫巴絲路小姐傳話給學生。如此而已。」
「比如?」
巴絲路小姐走進來,打斷了這一連串洪水般的否定回答。她說:
「不過,倒有意思,」凱爾錫說。「史躍羚小姐不喜歡別人在她的體育館裏逗留。為什麼?」
「你認為做一個老師——一個體育老師,真的那麼有趣嗎?」西施塔不屑地說。「你不覺得有錢,去旅行,去做你想做的事更好嗎?尤其是像史小姐這樣的人,長得不漂亮,男人根本看都不想看她!你不認為金錢對她的吸引力,比對任何其他人更大嗎?」
「而妳嫁給他以後就可以得到那些珠寶?」
「我想——」她皺了下眉頭。「對了,因為他的態度有點奇怪。沒有禮貌。而且——他嘲笑這裏所有花在女孩子身上的錢。」
再問過幾個不重要的問題之後,安琪.布蘭奇便被請了出去。
「我不喜歡有槍擊事件的地方,」布蘭奇小姐說。「而且這些小孩子,她們不懂得尊師重道。」
「其實也沒什麼,」安慢慢地說,「不過,一個園丁——不是布瑞斯,是年輕的那個——我有一天看到他從體育館出來,而體育館裏根本沒他的事。當然,他也許只是好奇——或是找個藉口好偷下懶——他應該是在修補網球場的護網才是。不過,我想其實這也沒有什麼。」
「哦,可是她為什麼會這樣認為?我的意思是,除非她有什麼怕被布蘭奇小姐發現的,否則她為什麼要在意布蘭奇小姐的監視?」
「我想就是這樣,有人把那些珠寶帶出拉馬特。也許是好人,也許是壞人。如果是好人,他會帶來給我,說:『這些是妳的,』我會獎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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