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白馬酒館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白馬酒館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我在美國時,讀過一篇有關鉈中毒的文章。一家工廠的工人一個接一個死去,每個人的死因都不一樣,有的是傷寒,有的是中風,有的是後來有個女人毒死七個人。中毒致死的原因也不一樣,包括了腦瘤、腦炎、肺炎等等。症狀也有區別。最初可能會嘔吐、下痢或四肢疼痛,是些會被醫生斷定成風濕熱或癱瘓之類的病兆——有個病人還被裝上了鐵肺。有些人的皮膚上還有沉積的色素。」
「我困惑的就是這一點。我們從來就不知道。大概是為了向某些生產工廠提供資訊。可是那種做法實在是胡來,完全沒有系統。」
她看著名單,然後停下來,唸道:
「她還說過一句話。我不明白那指的是什麼。她說:『有時我覺得自己像傷寒瑪莉。』我不明白她的意思。」
「我想沒那麼簡單,」我緩緩地說,「我想那些女人真的在做樣品調查,但她們也牽涉了進去。如果我們能找到在托特翰法院路一家咖啡店做事的艾琳.布蘭登,我們就可能找到一些線索。」
「你怎麼會想到鉈呢?」
「你認為便是那個女人下的毒?以樣品調查員的名義或什麼的?」
「我——我不想惹上任何麻煩,雷振警官。我有兩個小孩。老實說,除了剛才告訴你們的之外,我什麼都不知道了。」
「你記得一個歐默德?」
「她為什麼感到不高興?」
「公司沒要求你提供客戶使用的物品樣品?」雷振緊接著問。
「對。」
他停了停。
(馬克.伊斯特的敘述)
「你是不是覺得那家公司有問題?」
「死了!但——怎麼會?」
雷振從衣袋拿出一張紙遞給她。
「有一段時間,我當疑心他們可能是在行竊之前先去察看地形。可是後來又覺得不太可能,因為他們從來沒有要求我描述過房間的擺設、家具佈置等等,或者主人什麼時候可能不在家。」
「正是。」他說,「所以白馬的人才堅持要他們的客戶遠離被害者,和圖書避免引起懷疑。最微妙之處,就是沒有在食物或飲料裏下毒,真正下毒的人,與被害者沒有任何關係,我想那個人只出現過一次。」
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站起來。
「你應該相信,我們盡了一切努力。」
「她笑著說:『去讀讀《聖經》。』」
「肺炎,兩個月以前死的。」
「你認為,你所提的問題當中,可不可能有某些問題,隱藏著那家公司的真正目的,其他只不過是幌子?」
她看起來很不安。
「你的意思是說,那不是一家真的公司?」
「大概是那樣。他們不像在做生意的樣子。我懷疑背後有什麼隱密的目的。但那是什麼目的我可不知道。」
「我不明白她的意思。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到她。我不知道她現在在哪兒,也不知道她現在離開CRC沒有。」
「那些問卷有什麼目的?」
「她無意中聽到了一件事。」
「幾件事突然湊到了一起。最開始便是我那天晚上在切爾西看到的那一幕。一個女孩的頭髮被另一個女孩連根拔起,可是她竟然說『真的不疼』。我想,那不是勇敢,而是簡單的事實。事實上真的不疼。
艾琳.布蘭登表現得很驚訝。
「我不記得了,」她看看名單,「我詢問的人太多……」
「也許你知道那人是誰?」
「她無意中聽到了什麼?」
「我知道。我們還沒有確鑿的證據。」
布蘭登太太又說:
「就算是吧。我覺得整件事有些不對勁,而且和另一位婦女談起過,她是戴維斯太太——」
「啊,我明白了。真遺憾。」
「不,是有一次戴維斯太太提到他。他死得很突然,是不是?腦溢血。這使她很感不安。她說:『兩個星期前他還在我的名單上,看來氣色很好。』後來,她便說起了傷寒瑪莉之類的話。她說:『我去訪問的人好像只要看我一眼,就會萎縮起來離開人世。』她笑了笑,說那是巧合。但我認為她不喜歡那樣。無論如何,她說她不打算去操心。」
雷振嚴肅地看著她。
「沒有,什麼都沒有。」
「恐怕沒有和圖書了。我也聽別人提起過白馬酒館,但如果再追問下去,他們馬上就閉口不言,好像很害怕的樣子。」
「我心裏有數,但——」
他疑視著我。
「我告訴你,我無法肯定。她說得不太清楚。她說她偶然聽說,這家公司專門靠不正當的手段獲利。『公司掛羊頭賣狗肉,』她說,然後她又說:『唉,算了,反正又與我們不相干。這裏薪水很高,我們又沒有被要求去做違法的事。所以我們何必為這些事傷腦筋!』」
雷振點點頭。
我焦急地來回走著,無法安靜地坐下。
「這張名單上,有沒有哪個名字讓你印象特別深刻?你記不記得訪問過哪一位?」
「不知道。我感到疑惑的正是這點。」
「我覺得那些問題毫無規則,一點也不連貫,隨隨便便,就像——我該怎麼形容呢?就像是做其他事情的藉口。」
「這個——」
「你為什麼不喜歡那個工作,布蘭登太太?」
「你好像一部醫學辭典!」
「她說了什麼?」
「你看她們三個是不是一夥的?」雷振問。
「你說的是誰?」
「關於這件事,她也感到很不高興。」
「你察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所以白馬所做的事根本就很簡單:下毒。既不是巫術,也不是催眠術,更不是科學死光。只是普通的毒藥!她還向我吹得天花亂墜,真可惡。當我的面大力吹噓,我想她在背後一定笑得很開心。」
總是這個回答。這一點最不能讓我放心。
「我們會抓住他的,」他說,「一定的。只要我們能肯定那人是誰,總有辦法抓到他的。我們會一個一個去試!」
「戴維斯太太死了。」雷振說。
雷振的聲調仍然未變。
「不管怎樣,他們已確定是鉈中毒了?」
「只有一個可能。好像每次都有一個和悅而體面的女人,替一個消費調查公司向被害者徵詢意見。」
「他們知道怎麼治療鉈中毒嗎?」
「是的,」她說,「所以問題才那麼隨意。可是我看不和圖書出哪個問題或哪些問題重要。」
「你還有什麼要告訴我們的,布蘭登太太?」
「告訴我。」
「我沒有真憑實據,沒有什麼確鑿的事實可以告訴你。」
「當然,我們了解。這是秘密調查。」
「是的,已經確定了。」
我看著他。我無法判斷他說的不是內心話。或者他只是在安慰我?
我緩緩地說:
「過了些日子,有一天我們在蘇活區一家飯店碰上了,我告訴她,我已離開了CRC,另外找了工作。她問我為什麼,我告訴她,不知道那家公司到底是做什麼的,心裏覺得很不安。她說:『或許你是對的。但這種工作報酬高,時間短。畢竟,人的一生總得冒點風險!我這一生一直沒什麼好運氣,又為什麼要去關心別人遇到什麼事了呢?』我說:『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那家公司到底有什麼問題?』她說:『我不確定,但我不妨告訴你,有一天我看到一個認識的人從一棟房子裏出來,還帶著工具,那地方與他沒什麼關係。我真想知道他去那兒幹什麼?』她還問我,有沒有遇到過一個開『白馬酒館』的女人。我問她白馬酒館與這些事有何關係。」
「我覺得他們在幹一些我不知道的勾當。」
「這種病例不常見,但他們已經試過了一切可能的辦法。你問我結果會怎樣?我想她會平安無事的。」
「就白馬酒館而言,她是的。但她並不是整齣戲的真正主腦。真正的主腦在幕後操縱,他計劃一切和組織一切。你知道,整件事設計得很巧妙。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工作,與別的人都沒有聯繫。布雷德主管法律和金錢方面的事。除此之外,他一無所知。當然,他可得到豐厚的報酬,賽澤.格雷也差不多。」
「當然,我查過醫學辭典了。不過有一點是相同的——頭髮遲早都會脫掉。有一段時間,鉈被用來當脫毛劑,特別是治小孩的銅錢癬。後來有人發現這種化學元素很危險,不過醫生偶爾還是根據病人的體質小心地拿它當作內服藥。我相信鉈現在主要被用來當作毒老鼠的藥。這種藥沒有異和圖書味,容易溶解,也很容易買到。只有一點得特別注意:絕不能讓人懷疑被用來下毒。」
「我明白了。可是我能告訴你的事真的很少。」
「你知道那『其他事情』可能是什麼?」
帕比對艾琳.布蘭登的描述很貼切,她的頭髮既不像菊花,也不像鳥巢,而是燙得向後緊貼在臉頰兩邊,臉上也幾乎沒化什麼妝,腳穿最普通的鞋子。她告訴我們,她的丈夫死於車禍,留下她和兩個孩子。在這份工作以前,她為一家「顧客反應分類公司」做了一年多的事。後來她不喜歡那個工作,便自動辭掉了。
「未必,還早的很呢。但我們了解了最基本的模式。多少年來都一樣,殘酷而簡單。僅僅是普通的毒藥,可怕而古老的死之藥。」
「你僅僅是問一問,並記下答案而已?」
「我們又有了一點進展,」艾琳.布蘭登離開後,雷振說,「戴維斯太太知道得太多。她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假裝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其實她心裏對一切都很懷疑。後來,她突然病了,臨死前,她請了神父去,並告訴了他自己懷疑的事。問題是,她到底知道多少?我敢說,那名單上是她在工作中諮詢過而不久後便死了的人,所以她才感到自己像傷寒瑪莉。問題的關鍵是,她認識的那個無緣無故從人家屋子裏出來的人是誰,一定是因為這個緣故,她的生命才有了危險。如果她認識他,他也可能認識她——而且他明白她認出了他。如果她把這件事告訴了戈曼神父,那麼在戈曼神父在尚未洩密之前就會被幹掉。」
「還來得及嗎?她能活下來嗎?」
「只有這些?」
「你還有事情沒有告訴我們。」他客氣地說。
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用懷疑的口氣說:
「我認為不是。貝拉是真的迷信巫術,她相信自己有法力,而且樂在其中。熙碧也一樣,她認為自己真的是靈媒,她進入恍惚狀態後,發生了什麼事都不管。她相信賽澤告訴她的一切。」
「我正在調查這件事。你是不是也有這種懷疑,所以才離開了?」
「你可以說說你為什麼www.hetubook.com.com要離開那裏。」
「這麼說,賽澤是幕後指使者?」
「你帶的那些問卷,都是些什麼專案?」
「你好像已經有了很滿意的答案。」雷振淡淡地說。
「歐默德。」
「你同意,對不對?案情一定是這樣。」
雷振提了這個問題。她看了看他,說:
雷振注視著我,沉著而和藹。
「對,布蘭登太太。」
雷振又問她具體做什麼工作。她說公司交給她某地區一些居民的名單,要她問那些人一些固定的問題,並記錄下答案。
「你是警察局的警官吧,是不是?」
「是呀,」我說,「我同意。」
「名目繁多。有時是食品,有時是化妝品、面霜、口紅、粉底之類,有時也有醫藥方面的,譬如顧客用什麼商標的阿斯匹靈、安眠藥等等。」
「賽澤.格雷!我第一次去喝下午茶時,她就說到波吉亞家族用『少見而沒有破綻的毒藥』,以及在手套上下毒什麼的,『普通的砒霜,如此而已。』就是如此簡單。那一套全是幌子,什麼鬼魂附體、白公雞、炭盆、符咒、巫毒、倒置的十字架等等,全都是為了欺騙迷信的人。那個有名的『盒子』是為了騙有知識、有頭腦的人,現在很多人都不相信鬼魂、符咒、女巫,但扯到『光波』、『電波』、『心理現象』卻又很容易上當。我敢打賭,那個盒子頂多只是些燈光、彩色燈管的組合。因為我們都很怕鍶九〇,一談到科學方面,就免不了會受騙。白馬的整個故事都是騙人的!白馬只是隻做為幌子的馬,如此而已。注意力都被引到那上面去了,所以我們沒有注意到其他方面的陰謀。這件事最精采之處,便是她們都吹噓自己有了不起的法力,這種本事絕對無法讓她在法庭上被定罪。就是檢查她那個盒子,也查不出什麼害人的證據。任何法庭都會認為這種事荒唐而且不可能!當然,事實上也是這樣的。」
「就只有這些了?」
「有任何想法嗎?」
她皺著眉思索了一會兒,然後點點頭。
「你向一位戴維斯太太談了——是嗎?」
他嚴厲地看著她,然後點點頭,讓她走了。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