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我馬上要走了，正在打包。我接到一個急電，得到國外去。」
「恐怕想不起來了，長官。」
那麼十八號呢？正是沃特豪斯小姐發現屍體的。哈凱松警探向來對發現屍體的人「另眼相待」，發現屍體，對兇手而言可以避免許多麻煩，比如，可以避掉編造不在場證明的風險，也能解釋自己為何疏忽大意留下指紋。在很多情況下，這是個安全無虞的位置——不過有一個附加條件，那就是，沒有明顯的犯罪動機。當然了，沃特豪斯小姐沒有明顯的動機謀殺年輕的艾娜．布蘭。沃特豪斯小姐又沒有在法庭上做證，不過她可能參加了審訊。也許艾娜因為某種原因了解到，或者相信，就是沃特豪斯小姐在電話上假裝佩瑪小姐，要找t位速記員到十九號寓所？
「你不記得當時有特別的人在你附近——比如說上庭做證的人嗎？」
哈凱松低頭看了看他的記錄。艾娜．布蘭死亡的時間是在十二點半到一點之間。
「不明白？」哈凱松問道。
「我知道了，就這些。」
其實並不重要，那女孩這樣說。可是這個女孩不久後就被勒死在電話亭裏……
艾娜．布蘭到威布蘭新月社區是去拜訪佩瑪小姐嗎？佩瑪小姐在庭上做了證，是不是證詞裏有什麼地方引起艾娜的懷疑？可是她在審訊之前就已經顯得憂慮不安了。她是不是知道佩瑪小姐什麼事？比如說，她是不是知道佩瑪小和圖書姐和希拉．韋布之間有某種關係？這倒符合她對皮爾斯說的話：「她說的話不可能是真的。」
哈凱松打起精神。
皮爾斯以熱切的姿態看著他。
「哦？告訴我什麼？」
「皮爾斯？哦，好吧，叫他進來。」
「真該死！」哈凱松說，接著又低聲問道：「你難道不會告訴她等我空下來嗎？」
「說下去，皮爾斯，」他說，「把所有你想得起來的全告訴我。」他又平和地加了一句，因為他畢竟是個講道理的人：「你當然不知道她要說的事重不重要。」
另一端打斷了他的話：
又是推測。
「當然可以，我只是想問你吃飯的時間。你們是審訊之後直接去吃飯的嗎？」
兩人都不說話了。哈凱松試圖緩和氣氛，於是說道：
「只是猜測。你們是一起吃飯的，對不對？」
「好吧，」哈凱松說，「知道了可能也沒多大用處。可以了，皮爾斯，如果你還想到什麼，立刻來告訴我。」
「我了解了。」
「你認為那個女孩去威布蘭新月社區做什麼？」克雷警佐問道。
「我們不也這樣嘛。」克雷警佐深有同感地說。
他知道，把自己的憤怒和挫折都怪罪發洩到這個小伙子身上，根本無濟於事。他怎麼會知道呢？他接受的訓練就是要遵守紀律，判斷在合適的時間和合適的地點向上級通報。如果那位女孩說事情很重要或很緊急的話，結果就不一樣了。https://m.hetubook.com.com可是，回想起他第一次在辦公室裏見到她的情形，他覺得，她不是那種非常有主見的女孩，而是那種遲鈍、缺乏自信的人。
「不確定，至少一個星期，也許更長——也有可能不再回來了！」
「你怎麼知道我們一起吃中飯？」
「是的，先生。原句我不大有把握，可能是這樣：『我不明白她說的話怎麼會是真的。』她皺著眉頭，看起來很疑惑，可是我問她的時候，她又說其實並不重要。」
「真糟糕——或者還好？」
「不是，她先去買東西，我們一點鐘在市場街的那家中國餐館碰面。」
克雷警佐出去之後，哈凱松在他的筆記簿上寫下三個數字。
「你可以準確地陳述當時的狀況嗎？她對你說了什麼，皮爾斯？」他問道。
他先分析二十號。第一樁謀殺案的兇刀是在這裏發現的，很有可能刀子是從十九號的花園扔過來的，不過無法證實。也有可能是二十號的主人自己扔進灌木叢的。詢問亨明夫人這個問題時，她唯一的反應就是憤慨：「朝我的貓兒們扔那樣一把齷齪的刀子，這人真可惡！」亨明夫人和艾娜．布蘭會有什麼關聯呢？沒有關聯，哈凱松警探這樣斷定。他接下來分析佩瑪小姐。
「她想見我？她有說為什麼要見我嗎？」
一個半小時之後，哈凱松警探坐在辦公桌後面，用喝茶來消除緊張情緒，臉上仍然掛著https://m.hetubook.com.com陰冷、憤怒的表情。
「『她不明白她怎麼會那樣說』？」哈凱松重覆道。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腦海裏翻來覆去。他去羅頓太太家時，在街上曾遇到這個女孩，她一直想見希拉．韋布，她從他身邊經過時認出了他，並且猶豫了一會兒，好像決定不了是否該攔住他。當時她心裏好像有什麼事情要說，對，沒錯，她心裏是有什麼事情要說。他疏忽了，警覺性不夠高，一心只想著自己的目的，想多了解希拉．韋布的背景，反而忽略了有價值的情報。這個女孩一直不明白什麼？為什麼？現在可能永遠不會知道為什麼了。
「抱歉，長官，皮爾斯想見你。」
「今天晚上如果你沒事的話——」
「推測，全是推測。」他氣憤地想著。
「二十，」他在它後面標了個問號。又加了一個「十九？」，隨後是「十八？」，然後他在上面寫下相關的名字：亨明、佩瑪、沃特豪斯。這三所位於社區北面的房子是明顯的目標，要到其中任何一家，艾娜．布蘭都不會走南邊的路。
「不知道。」科林回答，接著掛斷了電話。
剩下他獨自一人時，哈凱松費了好大力氣來壓抑不斷上升的怒火和自責。那個女孩，那個看起來膽小怕羞的女孩了解一些情況；不對，也許不能稱之為了解。不過她一定看見或聽見了什麼，那事讓她感到憂慮不安，而且在參加審訊之後，這種憂慮和-圖-書變得更加強烈。那會是什麼呢？證詞內容？希拉．韋布的證詞？兩天前她去希拉的姨媽家看希拉，是不是有什麼目的？她應該在辦公室就可以和希拉談，為什麼要私下見希拉？是不是希拉．韋布的什麼事情讓她感到困惑？她是不是想要希拉私下——不要當著其他女孩子的面——解釋些什麼？看起來是這樣，非常有可能。
「她想見你，先生。」
「你不想知道我們午飯吃些什麼嗎？」
當然，還有希拉．韋布本人……
「難道我不可以和她一起吃飯？」
「我是哈凱松。今天你和希拉．韋布一起吃中飯時是幾點？」
「我也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哈凱松回答道，「當然，她有可能只是好奇，想去看看那地方長什麼樣子。其實那裏也沒什麼特別的地方——大半克勞汀的人似乎都有這個感覺。」
皮爾斯走了進來，這位年輕員警表情緊張。
「嗯，有很多人，長官，大家正在朝外走，你知道。參加審訊的人很多，這樁謀殺案被新聞媒體一炒，引起很大的轟動。」
「沒有，長官。對不起，長官，要是我——要是我問過她就好了。我只問她要不要留個口信給你，或者……或者能不能晚些時候到警察局來。你知道，當時你正忙著和警察局長還有驗屍官說話，所以我認為——」
「對不起，長官，我認為有件事也許應該告訴你。」
皮爾斯走了之後，他吩咐克雷警佐去處理一些事情。和*圖*書
「她說沒有什麼，只是她不明白她怎麼會那樣說。」
哈凱松伸手去拿電話，打到科林．拉姆住的旅館，科林很快接了電話。
「和你說話，真的嗎？她說什麼？」
「當她和你說話的時候，有沒有人在你附近？」
哈凱松坐直了腰板，突然警覺起來。
哈凱松仔細考慮這三種可能性。
「哦，長官，當其他人陸續離開的時候，她走過來，似乎猶豫了一會兒，四處張望，好像在找什麼人。我想，不是找你，長官，是找另一個人。然後她朝我走過來，問能不能見一下那個警官，她說就是做證的那個。所以，就像我剛才說的，我看見你正忙著和局長說話，就對她解釋說你無法分身，問她能不能留下口信，或者晚點再到警察局和你聯繫。我記得她說那也行，然後我又問她有沒有什麼特別的事……」
「嗯？」哈凱松向前傾。
「不過，」哈凱松慢條斯理地說，「她也有可能去看住在那兒的某個人……」
停了一會兒，科林才回答道：
「別生氣，我只是想知道精確的時間，做一下記錄。」
「什麼時間回來？」
「就是在審訊之後，長官，我在法庭門口值勤，這個女孩——這個被謀殺的女孩，她——她過來和我說了幾句話。」
「對不起，長官。」這位年輕人臉上脹紅起來，「如果我知道，我就那樣做了。可是我以為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她說並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只不過有件事情她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