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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翠門旅館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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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十章

「一到二十一歲或者一結婚,你會繼承一筆粗略估計可能高達六、七十萬英鎊的遺產。」
「我快二十了。」
「你覺得滿意嗎?」
「坦白地說,你並沒有好的藉口,菲第,」他說,「因為你寫了那些信。」
「我不會這樣形容她的。那個男朋友是誰?」
這次他終於能夠專心做事了。
「比贏得足球彩券要強得多。」他說。
「你應該提高警覺。我不怎麼喜歡的是她另外一個問題。她為什麼急切地想知道,如果她死了,誰將繼承她的錢財?」
「從某種角度看,我也覺得她是這樣的人。」艾格頓說,「她與那個賽車手有點關係,對嗎?」
「可是為什麼,理查,怎麼說?關於小女孩,你都知道些什麼?」
從表面上看,他想,她跟父母誰都不像。修長的身材,白皙的皮膚,淡黃色的頭髮——有貝施的膚色,但沒有貝施的活力,渾身帶著一股舊時代的氣息。但那也很難確定,因為此時她穿的可是時髦的鑲邊緊身衣。
「你說什麼?」
「不,」艾格頓說,「你現在就很有錢。但得等到你二十一歲或者結婚,這些錢才能由你支配。在那之前,它們由你的受託人管理。拉史肯,我,以及另外一個人。」他朝她笑笑,「我們可沒侵吞這筆錢,它們還在那兒。實際上,經過投資,我們已經大大地增加了你的資產。」
「我想,也許以前就該告訴你更多的情況。」艾格頓說。
「你讓我不安,理查。你讓我非常不安。」
「嗯,他自己已不是年輕人了。他和我,要知道,已經老邁年高了。你應該顧及到這一點,我們是從我們這個年紀的角度去看待問題的。」
他走了,悲哀地搖著頭。
「他心腸很好,」艾薇拉說,「但他不是會全盤透露的那種人。他只是幫我安排事情,而且看上去有點擔心,怕我會不喜歡它們。當然,他聽取很多人的意見——我是說,女人,她們告訴他許多事情。像康泰莎.馬蒂內利。他安排我去學校或去進修禮儀。」
「不,」艾格頓說,「唯一的希望是庭外解決。如果上法庭,你可能會受到刑事指控。」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它們都非常令人滿意。我是說,它們都是別人想去的地方。」
「嗯,我希望你能找到令人滿意的事情做做。你沒考慮上大學?」
「要知道,」艾薇拉解釋說,「我總覺得自己受著嚴密的保護。在某種意義上這很不錯,但也令人和*圖*書非常痛苦。」
「我聽過傳聞。」
「我明白了。」
「胡說。她只是個可愛而單純的小女孩。」
「艾薇拉?」德里克.拉史肯非常驚訝地說。
「可是你儘管放心,艾薇拉一直受到非常小心周到的照顧。」
他拉過一把椅子讓她坐下。
「這種類型的年輕女孩,她們的聰明機智是你想都想不到的!你注意著她點,德里克。調查她都幹了些什麼壞事。」
「謝謝您,」她說,「您真好,告訴我這麼多。」
「對,」艾薇拉說,「在康泰莎.馬蒂內利那裏。可是我已經永遠離開那裏了。我現在住在肯特的梅爾福特家,直到我決定是否去工作。」
「她沒說任何這樣的話。但你知道,我有些經驗。我想你會發現她有一個男朋友的。」
「科尼斯的女兒,」他想道,「也是貝施的女兒。不知道她長得像哪一個?」
「你很肯定嗎?」
非常有意思的女孩,他想道,看上去是個清純得可以的大家閨秀,但事實卻不是那樣。遠不是那樣。
「可是,我對自己卻一無所知。我是說,我有什麼樣的錢,有多少,如果我想處理的話,我能怎麼處理。」
「對於可愛而單純的小女孩,你所不了解的情況可以灌一張慢轉唱片!她母親私奔造成醜聞,記得嗎?那時她還沒現在的艾薇拉大咧。而老科尼斯呢,他是全英格蘭最臭名昭著的浪蕩子。」
「他們說得很對。」
等待的時候,他在案頭記事簿上進行著簡單的運算。已經過去多少年了她應該是十五歲?十七歲?也許更大。時間過得真快。
艾薇拉站起來。
「你來倫敦幹什麼?」
「不了解情況讓人覺得無所適從,」艾薇拉說,「德里克叔叔一定認為我還是個孩子。」
「嗯,那你就得設法籌到。總會有辦法的。如果她願意以一萬兩千英鎊解決,那算你走運;如果想打這場官司,你花的錢會更多。」
「我們不說,別人也會告訴她的。要知道,她應該有所準備。金錢就是責任。」
「如果我死了,誰會得到它?」
「對。」
艾格頓銳利的眼光一下子集中起來。
他略帶嘲諷地笑了笑,說:
「你指的是德里克.拉史肯?」
「你是指關於你自己的事?」
「對。」
「拉史肯上校已經接通了,艾格頓先生。」
「嗯,是的……是的,談論過。在一次偶然的機會碰到她。實際上,我們住在同一家旅館裏。我鼓勵貝施https://www.hetubook.com.com見見這女孩。」
電話另一端的人輕輕說了些什麼。艾格頓說:
「沒有,其實沒什麼。可是你了解,我什麼都不知道。從來沒有人跟我說過任何事,我又不好意思老是發問。」
「對,」艾薇拉說,「我有些錢。是不是很多?」
「你不認為……」菲第沮喪地嘟囔著說。
「我知道我父親在我五歲的時候去世,而我母親在我兩歲左右離開他跟了別人,我一點都記不得她。我只記得我父親。他很老,一條腿架在椅子上。他常常咒罵,我很怕他。他去世後我跟父親的姑媽或表姐什麼的生活在一起,直到她去世,那以後我就跟德里克叔叔和他姐姐住一塊兒。然後她也去世了,我便去了義大利,德里克叔叔為我安排的。現在我和他的表親梅爾福特一家住一起,他們為人熱情善良,有兩個年齡跟我差不多的女兒。」
「哦,天哪,我一點都不知道。」
「難道她不想見我嗎?」
「我將會有多少錢?」
「是的,我也聽說了。我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我想可能是。她或許是因為這事而有那樣的感覺。貝施的朋友都是些膽大妄為之徒!而她又是什麼樣的女人呢,呃,德里克?是個了不起的女人。」
「沒有,我想不是的。相反,她看上去相當——嗯,高興。她想知道關於她的財產情況。」
「一直是她自己最危險的敵人。」德里克.拉史肯聲音粗啞地說道。
「嗯,我向你保證,你是大錯特錯。我是說,她被非常小心周到地撫養長大,她進過非常嚴格的學校,她還去義大利上過一個挑選條件極高的儀表進修學校。要是有這一類的事情發生,我應該會知道。我想她遇過一兩個風趣的年輕小伙子,但絕對沒有你所說的那種事情。」
他放下話筒,再次轉向他那滿臉憂傷的客戶。
「那可真不少。」艾薇拉說,嚇了一跳。
「我明白了。」
理查.艾格頓把菲第和他的事從腦海裏拋開,思考著他的下一個客戶。他輕輕地自言自語道:
「是嗎?她的大腦為什麼會想到早死?順便說一下,她還向我問了她媽媽。」
「我的意思是……我現在還不能立遺囑,對嗎?得等我長到二十一歲。別人是這麼告訴我的。」
「是的,我能理解。嗯,你對自己了解多少,艾薇拉?對你的家庭環境?」
「一萬兩千!」可憐的菲第驚呆了,「哦,天哪!我沒那麼多錢,理查和*圖*書。」
「不是。我什麼都不知道。」
「要知道,菲第,」他說,「我了解法律而你不了解。你正處於嚴重的困境之中。我會盡最大努力讓你脫困,但那要花一些錢。我想一萬兩千英鎊跑不掉。」
「我說過,我不想被人打擾。」
「我應該先寫信,寫信約個時間。可是我是突然做出決定的,因為我來了倫敦,這好像是個機會。」
「沒錯,是很多。很可能就是因為錢數這麼龐大,所以人們都不怎麼跟你談起。」
「對,」艾薇拉說,「您能理解真是太好了。德里克叔叔——」她猶豫了。
「那真讓人心煩。如果我結了婚,又死了,我丈夫將得到這筆錢?」
他放回話筒,再一次把這些文件拉到跟前,開始閱讀,但他的注意力卻不在上面。
「她是個非常了不起的女人,」艾格頓簡潔地說,「人們都會這麼說的。」
「您並不認為我是個孩子,對嗎?」她精明地說,然後又接著說道,「我想你對女孩子的了解要比德里克叔叔多。他只是和她姐姐一起生活過。」然後,她伸出手來,非常可愛地說,「非常感謝您。希望我沒打斷您的重要工作。」
「要是我沒結婚,我母親因為是我的至親,便會繼承。我真的好像沒什麼親戚——我甚至不認識我母親。她長什麼樣?」
「噢。好的——好的,我知道了。請她稍待。」
「這麼說,你真正想得知是財務情況?」
艾薇拉站著看了他一會兒。
「科德爾小姐,幫我接通拉史肯上校,好嗎?先試試他的俱樂部;然後再試施羅普希爾的地址。」
「我希望貝施與這女孩見見面。」
艾格頓站在那裏看著她出去、關上房門。他撮起嘴唇,吹了會兒口哨,搖搖頭,然後重新坐下來,拿起鋼筆,若有所思地敲著辦公桌。他把一些文件拉到跟前,接著又猛力推回去,拿起電話。
「應該的,不是嗎?」
他關心地看著她。
「直接了當地拒絕了。她還說,她是個危險人物,不宜讓這女孩知道。」
「艾薇拉.布萊克小姐。不知道她長得什麼樣……」他拿起話筒,「菲第閣下已經走了,請把布萊克小姐帶來。」
「他是個可愛的人,」艾薇拉說,「但不知怎麼,很難與他嚴肅地交談。」
「你是什麼意思?她當然是個孩子。」
「你這樣說真是奇怪,因為她也問過我同樣的問題。」
「很多,」艾格頓冷淡地說,「去年我有三個客戶,其中兩個成為受法院保和_圖_書護的對象,第三個威脅父母,讓他們同意了一樁必定是災難的婚姻。現在的女孩子不再像以前那樣接受照顧了。目前的形勢,要照顧她們非常困難——」
然後她便走了出去。
拉史肯上校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擔心,他說:
她突然衝他笑一笑。
「那是種過時的看法,」艾格頓同意道,「但我很清楚,它對德里克.拉史肯還是具有說服力的。」
「你的意思是,我現在不富有?」
艾格頓的桌上響起輕微、長短適中的嗡嗡聲。
「對,但她還沒長大。」
「看我的牙。」
「嗯,我總感覺,讓一個女孩知道她將繼承這麼一大筆錢有點不明智。」
「對,」他說,「你有一大筆錢,你父親是個非常有錢的人,你是他唯一的後代。他去世後,頭銜和不動產都歸了一個堂弟。他不喜歡這個堂弟,所以他把所有的個人財產——數目相當可觀,留給了他的女兒——給了你,艾薇拉。你是個非常富有的女人,或者說,將會是個富有的女人,等你長到二十一歲的時候。」
「你跟她談論過這個問題嗎——我是指貝施?」
「嗯,我的診斷是,她有個男友——而且很可能是個不適合的人選。」
「有什麼事使你不安嗎?」
「可是為什麼……究竟……她去你那裏是為了什麼?她沒遇上什麼麻煩吧?」
「實際上,」艾格頓笑咪|咪地說,「你想談論公事,是這樣的嗎?嗯,我想你說得很對。讓我想想,你多大了?十六?十七?」
「就目前的情況看,那將歸你的至親所有。」
門開了,秘書告知艾薇拉.布萊克小姐來到,那女孩走進了房間。艾格頓從椅子上站起來迎了上去。
「沒有,沒這樣的事。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艾格頓、福布斯和威爾巴勒公司」位於布魯姆斯貝利區一個還沒發生太大變化的雄偉廣場。他們的銅牌被自然銹蝕得難以辨清字跡。這家公司已經存在了一百多年,英格蘭的地方貴族中,有相當比例的人是他們的客戶。公司裏再也沒有福布斯家族,也沒有威爾巴勒家族,而有了阿特金父子,一個威爾斯人勞德和一個蘇格蘭人麥利斯特。然而,還有一個叫艾格頓的,是創始者艾格頓的後裔。這個艾格頓現在五十二歲,他的客戶中,有幾家在各自的年代曾分別委託他祖父、叔父和他的父親做顧問。
「我說她的男朋友是誰?她現在應該有男朋友,對嗎?」
此時,在二樓的辦公室裏,他正坐在一m•hetubook.com.com張大紅木辦公桌後,言辭懇切而堅決地與一個滿臉沮喪的客戶交談。理查.艾格頓是個英俊的男人,身材高大,頭髮烏黑,但兩鬢已漸灰白,一雙灰眼睛精明強悍。他的建議總是不錯的忠告,但他說話從不拐彎抹角。
「沒有,」艾薇拉說,「我覺得我不夠聰明。」她停了停,又接著說,「我想,要是我想做的話,不管是什麼,您都會同意?」
「你們這些律師!」菲第說,「鯊魚,你們都是!」他站起來。「那麼,」他說,「盡你他媽的最大努力幫我吧,理查老兄。」
她點點頭,但心思卻不在這點上。
「很好,接過來。你好,德里克。我是理查.艾格頓。你怎麼樣?剛才有一個你認識的人前來拜訪。你的受監護人。」
「哦,理查,這未免有點誇張了吧?」
「我是你的監護人之一,也是你父親遺囑的受託人,是的,」他說,「因此,你可以在任何時候來找我。」
「牙齒真是麻煩的東西,」艾格頓說,「從搖籃到墳墓,一直給我們帶來麻煩。但是,我還是為此而感激,因為這使我有機會見你一面。讓我想想,你在義大利待過,是嗎,在一個現在很多女孩子都去的地方完成教育?」
「對,我一直叫他叔叔。」
「你在那裏過得開心嗎?」
然後她突然蹦出一個問題:
「我還不知道,我剛去那兒不久,他們都非常呆板。我真的想知道我有多少錢。」
「為什麼不呢?這有什麼好保密的?」
「她怎麼說的?」艾格頓好奇地問。
他放下話筒,再一次把桌上的文件拉到自己跟前。
「他們沒安排些你想去的地方?」
此時艾格頓嚴肅起來。
「非常漂亮的傳統評價,」艾格頓說,「那好吧,很抱歉打擾你了,德里克,當心活動中的不良份子。別說沒人告訴過你。」
他皺著眉頭拿起電話。
「您是真的知道她這樣想嗎?」
艾薇拉禮貌地說聲「謝謝您」。
艾格頓問道:
在她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他觀察著她。
「她可能已經見過你了……我覺得她可能已經見過你。但是因為她將自己的生活弄得——在某些方面——一團糟,她可能認為,讓你在遠離她的環境長大成人,對你會好些。」
「你沒告訴她吧?」拉史肯上校警覺地說。
「嗯,」他一邊與她握手一邊說,「真是讓人驚喜。我上次見到你的時候,你才十一歲。來,坐這邊。」
很快,蜂鳴器又響了。
「我想,」艾薇拉有點遲疑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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