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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翠門旅館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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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卡農.賓尼神父想了想。香腸和馬鈴薯泥。這些字眼竟有一點誘惑力。
「唉,我在哪兒呢?」卡農.賓尼神父說。
「米爾頓聖約翰,」女人說,「你知道嗎?」
「米爾頓聖約翰?」卡農.賓尼神父說。他搖了搖頭。「我以前從未聽過這個地名。」
「我出了事?」卡農.賓尼神父問道,「交通事故?」
「你真是很好心,」卡農.賓尼神父喃喃說,「但發生了這樣的意外,我根本想不起……」
「我想,」他心裏說,「我是餓了。」
「我一定是病了,」卡農.賓尼神父得出這樣的結論,「對,我絕對是病了。」他想了一兩分鐘又對自己說:「事實上,我想我的病還沒好。也許是……流行感冒?」人們常說,流行感冒來得非常突然。
他靠到枕頭上。事故?就是那樣。出了事故,可他卻一點都想不起來!過了幾分鐘,那好心的女人用托盤端著一只冒著熱氣的碗回來了。
「噢,並不怎麼算個地名,只是個小村莊。」
也許,也許是在「雅典娜神廟」吃晚餐的時候染上和-圖-書的。對,是這樣的。他想起來他在「雅典娜神廟」吃過晚餐。
「米爾頓聖約翰,」卡農.賓尼神父自言自語,語調中帶著驚奇,「這名字對我沒有任何意義。真是奇怪極了!」
他小心地動了動身子。不,這不是他自己的床。他不在家裏。他在——他在哪裏?
「對,」這中年婦女說,「我們回家的時候,在路邊發現了你,開始還以為你是喝醉了呢。」想到這裏她歡快地咯咯笑了起來,「我丈夫說他最好去看看,他說可能是出了事故。沒有一點酒精的氣味,也沒有一點血跡。儘管這樣,你卻像木頭一樣地躺在那兒。於是我丈夫說:『我們不能放他躺在那兒不管。』便把你給背到這裏來了。明白了嗎?」
「真是慈善的撒馬利亞人。」
「我在你背後再放個枕頭好嗎,寶貝?這樣子,感覺怎樣?」
他開始思考他將要在會議上宣讀的論文。他沒想多久。想到論文使他覺得頭疼,於是他又睡著了。
接著他想起來他是要去盧森的。「錯不了,」他心裏和*圖*書想,「我是在盧森。」
「見你是個神職人員,我丈夫說:『值得尊敬的人。』然後他說他最好別去報警,因為身為神職人員,你可能不會喜歡。也就是說,要是你是喝醉酒的話——儘管沒有酒精的氣味。然後我們想到請斯托克醫生來看看你。儘管他已經被除名,我們仍叫他斯托克醫生。他是個非常好的人,因為被除名而有些痛苦。實際上他只是出於好心幫了許多女孩的倒忙。但沒有他的幫助,這些女孩的生活會一樣地糟糕。不管怎樣,他還是個相當好的醫生,我們就請他來給你看看。他說你並沒受到真正的傷害,只是輕度的腦震盪。我們只需讓你在一間沒有光線的房間裏平躺著。『注意,』他說,『我不是要給意見,這是非正式的,我沒有權利開處方或說任何事情。但我想你們有義務向警察報告這件事,但要是你們不想,又何必呢?』給這個可憐的老怪物一次機會吧,他是這麼說的。原諒我說了不禮貌的話。這位醫生是個粗魯而熱心的人,他是的。現在喝點湯怎和-圖-書麼樣?或者熱麵包和牛奶?」
「是的,可是我們在哪裏?」卡農.賓尼神父說,「我的意思是,我在哪裏?這是什麼地方?」
再次醒來時,他的大腦清楚多了,而且房間裏的光線也更充足。他不是在家裏,不是在柏翠門旅館,更不是在盧森。這根本就不是個旅館的房間。他仔仔細細地打量著。這是個完全陌生的房間,裏面幾乎沒什麼家具。一個櫥櫃(他一開始以為是衣櫃)和一扇窗,光線透過上面掛著的花窗簾照進來。一把椅子,一張桌子以及一張五斗櫃。事實上,就這麼些東西。
「隨便,」卡農.賓尼神父虛弱地說,「哪種都可以。」
當他又一次醒來的時候,屋裏亮多了。還不是大白天的光線,只不過是清晨微弱的亮光。
「你真是太好了,」卡農.賓尼神父說,「我可以問一下你的姓名嗎?」
「啊,」卡農.賓尼神父虛弱地說,從某種意義上說,他是讓這些敘述給壓垮的。
他打算起來調查一下,但當他從床上坐起來的時候,他的頭疼又發作了,於是他便躺了下和圖書去。
「啊,你醒了,」她說,「現在感覺如何?」
哦,當然了,他去了倫敦,不是嗎?他住在柏翠門旅館——哦,不對,他不是在柏翠門旅館。在柏翠門旅館,他的床是朝向窗戶的。這麼說,床也不對勁了。
「啊,我想也是。要知道,你的情況曾經非常不妙。你讓什麼給撞成了嚴重腦震盪——醫生是這麼說的。這些開車的,他們把你撞倒之後甚至停都不停。」
「喝完這個你會感覺好一些的,」她說,「我倒是想往裏頭放點威士忌或白蘭地,但醫生說你不能喝這樣的東西。」
「說真的,」卡農.賓尼神父無力地說,「我也不大清楚。」
「惠靈太太,奧瑪.惠靈。」
「天哪,」卡農.賓尼神父說,「這可是太奇怪了。我在哪兒呢?」
房門開了,一位中年婦女進來。她逕直走到窗前把窗簾拉開一些,然後朝著床轉過身來。
「哎呀,」卡農.賓尼神父心裏說,突然解決了衣櫃難題,「看我多傻!我一定不是在自己家裏。」
「把你墊得高高的,」女人說,「就是這樣。」
和*圖*書人以「寶貝」相稱,卡農.賓尼神父有點吃驚。他對自己說,它的含義是友好的。
房子裏有人來人往的聲音。也許他被送到一家私人小醫院。可是不對,他並不認為這是一家醫院。隨著光線的增強,他發現這是一間相當破舊、裝潢很差的小臥室。走動的聲音在持續。樓下有個聲音叫道:「再見,寶貝。晚上吃香腸和馬鈴薯泥。」
「別再掛心著那件事,親愛的,你會好起來的,到時就能恢復記憶了。」
「當然不能,」卡農.賓尼神父說,「腦震盪,絕對不能,這樣是不可以的。」
使卡農.賓尼神父焦慮不安的是那個衣櫃。他在完全醒過來之前就感到不對,接著他便忘了它,又睡著了。但當他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那個衣櫃仍然待在不合適的地方。他是向左側臥,面向窗戶的,衣櫃應該靠在他和窗戶之間的左邊牆上。但它不是,而是靠在右邊的牆上。這使他感到不安。如此不安以至於他都覺得累了。他意識到他的頭疼得厲害,而雪上加霜的是,衣櫃放的又不是地方。這時,他的雙眼又閤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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