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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翠門旅館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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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老爹沒有逼迫她。他坐在那兒,看上去碩大、舒坦而且相當愚蠢。他讓她從容一些。她曾盡她所能幫助他,而他也很樂意盡最大努力去幫助她。也許——不太有用,但是,誰也說不準。
「嗯——真的,對,嗯,也許你是對的。」
戴維點點頭。
「哦,不是的,」瑪波小姐說,「很大程度上不是,如果我能這樣說的話。從表面上看,她受到非常嚴密的保護和非常周到的關懷。」
「我從來就不喜歡霧。」
「她是個可愛的女孩。很年輕,非常年輕,正如我所說的,是受到關懷和保護的。她的監護人叫做拉史肯上校,一個很不錯的人,相當有魅力。當然是上了年紀,但恐怕極為天真。」
「不會有謀殺的。」他說。
「她住在這個旅館裏,」瑪波小姐說,「我想是和一位卡彭特太太一起。我在登記簿裏查看了姓名,女孩名叫艾薇拉.布萊克。」
「女孩還是監護人?」
「賽車?」
「一個女孩,真的嗎?你認為我能幫上忙嗎?」
「沒看清楚。他像影子一樣從我身邊一掠而過。都是因為這場大霧。」
「卡農.賓尼神父?」看上去瑪波小姐非常吃驚,「哦,不是的。哦,不是的,與他沒有關係。那和——一個女孩有關。」
「啊,那可以預料的到。我想,一定是過馬路的時候沒看車。」
「真的嗎?還是那失蹤的卡農?」
他正在仔細地查看它的東邊有什麼,西邊有什麼,南邊有什麼,北邊有什麼。他查看停在人行道旁的車輛,他檢查停在小巷裏的車輛。他格外仔細地查看著某條街道。有一輛車特別使他產生興趣,於是他停了下來。他撮起嘴唇輕聲說:「啊,你又在這兒了,美人。」他查看一下車號,點點頭。「今晚是FAN2266,是嗎?」他彎下腰,用手指小心地摸著車牌,然後讚賞地點點頭。「他們做這東西的手藝倒不錯。」他低聲說。
「哦!我很高興。是的,我真的非常高興。我還為他擔心呢。」
「哦,是那樣的嗎?」老爹說,「我想他一定是個不受歡迎的人。嬉皮,騙子,暴徒……」
「對。我有幾次看到它停在旅館附近。」
「約書亞?」瑪波小姐猜測說,「要嘛是考古,發掘物;要嘛我記得,是很早以前的一部戲——我想是蘇特羅先生寫的。」
「湯姆林森?」戈林奇小姐說,她想提供一點幫助。「他下週來,從索茲伯里。」
「卡農.賓尼神父?」
「我知道,得了腦震盪的確會發生這種情形,」她喃喃地說,「他沒說任何——有幫助的事?」
「很抱歉我表現得這麼明顯,」瑪波小姐說,「我並不想這樣的。」
「子彈打得太正了。」他說。
她又回到旅館裏去了。
「那麼說,這地方真有過什麼問題?」
「他可能並不像看上去那麼壞。」老爹安慰她說。
戴維探長跪下一條腿,手電筒拿在手中。高大的愛爾蘭門衛像個戰士般倒下。他上衣的左邊有濕濕的一塊,隨著鮮血不斷湧出滲透到衣料裏,這一塊變得越來越潮濕。戴維翻起他一隻眼皮,又摸了摸手腕。他重新站起來。
女孩開始歇斯底里地啜泣起來。
「我要是您的話就不,夫人。這霧非常令人討厭。即使是坐計程車,出門也不太容易。」
一個看起來像禁欲主義者的中年男子,正在仔細閱讀一篇打得亂七八糟的論文,他不時在紙邊的空白處寫幾句批注,字寫得又小又潦草,幾乎辨認不出來。每次下筆的時候,他都和_圖_書露出滿意而奸詐的微笑。
「我想你說得很對。」她說。
「坐錯了車,」瑪波小姐提示說,「那樣的事情」
「怎麼樣?」
「不,不是湯姆林森。嗯,這沒關係。」
瑪波小姐困惑地搖搖頭。
女孩大哭起來。
「如果他半夜之後回到這兒,」老爹說,「他就可能走上樓,到他的房間,沒讓任何人看到。但是如果是這樣的話,接下來又發生了什麼呢——他為什麼在三小時之後再次出門呢?」
「這裏發生過問題,現在仍然有問題。」
「啊,是的,的確是。對她們來說,這地方是外面的家。願上帝保佑這些日漸衰老的人們吧。您呢,先生,您打算要輛計程車嗎?」
「是預感會發生什麼事情嗎?我想你用不著擔心。」
戴維探長站起來,以令人吃驚的速度移動碩大的身軀。幾秒鐘之後,他就穿過旅館大門來到大街上。
「必定是的。」瑪波小姐說。
老爹露出困惑的表情。
戴維探長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在柏翠門旅館的那一端,大街的水平線之下有一片廢地,從一扇門進去,再下幾級台階就可以到達。那裏只有幾間庫房,大部份面積沒有利用。但是藏一個人還是輕而易舉的。
「你提到的這個女孩,你覺得她需要關懷和保護嗎?」
「我兩星期的假期結束了。」她解釋說。
刺耳的警哨聲穿過迷霧。
瑪波小姐坐直了身子,雙手緊抓著椅子的扶手。一位退休的艦隊司令嘲弄地說:
「做為一種裝飾吧。也許還有其他原因。」
「鄉下的一個地方。看起來是讓汽車撞了。沒有向我們報告。有兩個好心的撒馬利亞人把他接回家並照顧他。」
「邪惡是個相當廣泛的字語……」
「你看上去好像是有什麼事。」戴維說。
「送到舊衣物慈善義賣處?」老爹關切地問。
「我盡力而為。您現在先去裏邊暖和一下,我要是叫到車就進去告訴您。」他的聲音變了,語氣含著勸說。「除開您非出去不可,夫人,今晚我是根本不會出門的。」
「你為什麼這樣認為?」
「他可能在克倫威爾路看過那場電影。他可能十一點鐘出來,回到這裏——但如果是這樣的話,一定有人會看到他的,那時候近午夜了」
「不,謝謝,我想沒那必要。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想再看看你們的登記簿。」
亨利正要把一杯陳年白蘭地放到桌子上,這時也停止動作,就這樣手中拿著酒呆站著。
「他只可能比看上去還要壞,」瑪波小姐說,「我對這一點深信不疑。他開著一輛大賽車。」
「我即使要,我想你也不能為我找到一輛,」老爹說,「這地方好像沒多少計程車經過。這也難怪。」
「我不知道,」瑪波小姐說,「我一點都不知道。但是我很擔心,非常擔心。」
「啊,你還在這兒,瑪波小姐。我很高興。」
他轉身走了。
戈林奇小姐從櫃台後走出來,準備處理。但就在這時,電梯下來了,出現一個高大的身影。於是女孩搖晃著身子掙脫警察的扶持,發瘋似地跑過入口大廳。
「謀殺?」戴維探長搖搖頭,「我不覺得有謀殺。這裏只是一群天才罪犯的安樂窩而已。」
「計程車對我沒什麼用處。」老爹歎息一聲說。他伸出大拇指指柏翠門旅館。「我得到裏面去。我還有工作要做。」
「很抱歉這麼神經兮兮的,我今晚特別緊張,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他說——」探長又強調這個字,「他和_圖_書什麼也不知道。」
突然一聲巨響,比開始那聲還高的一聲巨響從外面傳來;接著是一聲尖叫和另一聲巨響。
「我要是您的話,夫人,」他堅決地說,「我就進去給您的朋友打電話。像您這樣的女士,在大霧之夜出去是不大好的。」
瑪波小姐歎了口氣。
戴維探長經過這些人的時候,一邊注意著他們。他不快不慢、看上去像沒什麼目的似地走到他的目標跟前。
「分析這個地方。」
他點點頭,然後推動大門走進旅館。今天晚上入口大廳裏的人不是太多。他看到瑪波小姐坐在火爐旁的一把椅子上,瑪波小姐也看到他了。然而,她並沒有表現出來。他走向櫃台。戈林奇小姐像往常一樣坐在她的登記簿後面。看到他——他這樣認為——她有點驚慌失措。這只是個很不明顯的反應,但他注意到了。
「你和她的監護人接觸過嗎?」
「很不尋常。」
「我指的是監護人,」瑪波小姐說,「我不了解那女孩。但我真的認為她處於危險之中。我非常偶然地在貝特西公園裏碰到她。她和一個年輕人坐在公園裏的一個茶鋪。」
戴維探長一隻手摟著女孩子,另一隻手在衣袋裏摸索著。
邁克.戈爾曼取得了主動。
「啊,不,我向您保證能弄到一輛。通常會有個計程車司機把車停在轉角那兒,在那裏熱身,並喝點什麼抵擋寒氣。」
「一個很英俊的男人,」瑪波小姐說,「不是那麼年輕。三十多歲,我想是對女人來說很有吸引力的男人,但他的臉相很糟糕,冷酷,貪婪,奸詐。」
「事故!我想是汽車在大霧中相撞了。」
「你也是個美人,」戴維探長說,「你的車牌號碼與我上次見到你時一模一樣。我還以為你的車牌總是一樣的。而這意味著——」他停了下來,「意味著什麼嗎?」他嘟囔著。他向上望著天空。「霧變得越來越重了。」他自言自語。
「你談的是卡農.賓尼神父嗎?」
「不,我記得。FAN2266。我有個口吃的表妹,」瑪波小姐解釋說,「我就是這麼記住的。」
「你有什麼想告訴我的嗎,瑪波小姐?」
「哦,不是的。舊衣物義賣處沒有人需要這些東西。她把它們送到一家劇院了。他們非常欣賞。讓我想想——」瑪波小姐又找到了方向。「我本來在說什麼?」
「我得照顧她們,」邁克.戈爾曼轉向老爹解釋說,「那樣出去,她的手提包會被人搶的,一定會的。這個時候在大霧中出去,在切爾西、西肯辛頓或不管她打算去的什麼地方轉來轉去,太危險了。」
「我打電話請蘇珊不要開車來……因為開上高速公路在霧中太危險——」
瑪波小姐沒有馬上回答。
他正架著一個穿著淺色毛領大衣的女孩。她幾乎不能行走。警察有點難堪地環顧四周尋求幫助。
「很好。」
「你應該記得我,戈林奇小姐,」他說,「我幾天前來過這裏。」
今晚龐德街非常安靜,沒什麼車。開始的時候霧還是一片一片的,後來幾乎散去,接著又加深了。從帕克路上傳來的車輛噪音降到郊區偏僻公路上的程度。大部份公共汽車都停開了,只是時不時有私人轎車仍以堅決樂觀的態度繼續趕路。戴維探長拐上一條小巷子,走到盡頭又返回。他再次拐彎,好像是毫無目的,先走這條路,接著又走另一條路。但是他不是沒有目的。實際上,他這樣貓一般的潛行,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繞著一個特定的建築物轉圈子——柏翠門旅館。
他看上去並不像有什麼特別的目的,但任何了解他的人都會知道,他的大腦是完全警覺的。他正在潛行,就像貓在撲向獵物之前那樣。
「我可以試試,」老爹說,「順便說一句,你可能會很高興地知道你的朋友——卡農.賓尼神父——又出現了。」
瑪波小姐在尋找合適的回答。
在柏翠門旅館的入口大廳裏,戈林奇小姐猛然從櫃台抬起頭來。
「我想,卡農.賓尼神父沒有再住進來?」他輕聲說道。
「找到了?」這人盯著他,「在哪裏找到的?」
「從某種意義上說,是過得不錯……」她停住了話頭。
這個事實,在一定程度上,可從她的姿態中得到暗示。她緊張地挺著上身坐著,就像人們坐在機場候機室,或火車站的候車室裏一樣。她的行李,他相信,已經打點好了,只要把盥浴用品和睡衣放進去就行。
柏翠門旅館的大門外,愛爾蘭門衛正站在那裏使勁地前後甩著手臂,以使自己暖和起來。戴維探長跟他道聲晚安。
「你知道他是誰嗎?」瑪波小姐問。
「我想到的唯一答案是——噢!」
「那,是什麼事?」
「你覺得你能幫我找輛計程車嗎?」這女士疑惑地問道。
「一個叫做米爾頓聖約翰的地方。」
「真的!」瑪波小姐看上去有了生氣,「在哪兒?」
「從表面上看——」戴維探長拉長聲音以示強調,「他出事了。」
戴維探長好奇地看著她。
「是的,我當然記得您,探長先生。您還想知道點什麼嗎?您想見漢合斯先生?」
「某種邪惡的事。」瑪波小姐說。
「我明天離開。」瑪波小姐說。
有幾對結婚多年不需太多交談的夫妻;不時地有幾個人因天氣狀況而聚集到一起,焦急地討論他們或一家人怎麼去他們想去的地方。
「真是奇怪。他在那兒幹什麼?他自己知道嗎?」
「事實上,我知道他,」老爹慢慢說道,「一半法國血統,一半波蘭血統,非常出名的賽車手,三年前是世界冠軍。他名叫拉迪斯洛.馬利諾斯基。你對他的一些看法非常正確。他和女人的關係名聲不好。也就是,對一個年輕女孩而言,他不是個合適的朋友。但對這樣的事情很難採取任何行動。我想她是偷偷去見他的,對嗎?」
「你知道我為什麼提出這個建議嗎?」
瑪波小姐看看他指的那個角落,然後看著戴維探長。
老爹迅速抬起頭。
「可是誰想殺死我呢?為什麼有人想殺死我?這是第二次了。我不明白……為什麼呀……」
「我很高興就要離開這裏了,」瑪波小姐說。她微微地顫抖了一下,「在發生任何事情之前。」
朝向大街的旅館大門被人推開,進來一個警察模樣的人,看起來比實際生活中大了許多。
「沒錯。我想若非不得已,今晚不會有誰想出門的。」
「他的朋友們也曾為他擔心,」老爹說,「實際上,我原想看看現在他們之中還有誰可能住這裏。一位副主教什麼的,我現在記不得他的名字,但看到時就會知道。」
「讓汽車給撞了,得了腦震盪。當然,可能是別的原因,像頭部遭受重擊。」
「什麼樣的事故?」
「據說米德蘭平原的霧要薄一點。」
他伸手幫她站起來,拿著她的手提包和書,然後讓她安坐在他建議的一個安靜角落。
「我不大了解他,」瑪波小姐說,「只是有一次,我們一位共同的朋友把我介紹給他和_圖_書。我不想像散布謠言般地去找他。我不知道你們是不是可以用某種方式採取行動。」
「那是另一回事。謀殺跟企圖謀殺,是非常不同的事。謀殺……該怎麼說呢?它背叛上帝。」
「有時候你看到人們在做些你覺得不明智——甚至是危險的事情。但是你有權利干涉嗎?我想是沒有的。」
「你說不真實是什麼意思?」
今晚入口大廳裏靜悄悄的。
「可不是嗎?他記得的最後一件事是,坐計程車去肯辛頓機場。」
「我想告訴你,」戴維探長說,「你給了我很多的幫助。你在這裏注意到的事,雖然只是些小事,但都很合情合理。」
「你是不是太靠近火爐了?這裏太熱了點。你想挪個地方嗎——那個角落如何?」
「他都嚷著說了些與『耶利哥之牆』有關的事情。」
幾位客人也抬起了頭。只有年紀大的和耳朵不好的沒有反應。
「汽車逆火了。」老爹安慰道。
「差不多。」老爹同意道。
「報紙上有許多,」瑪波小姐清楚地小聲說道,「犯罪事件的報導,關於年輕人及『需要關懷和保護』的兒童和女孩。我想這只是個法律上的術語,但它可能意味著什麼。」
瑪波小姐疑惑不解地看著他。
「媽媽,」她哭喊著,「哦,媽媽,媽媽……」
「對。我是有這樣的感覺。」
「你想會發生什麼事情?」他問道。
「你覺得這太誇張了嗎?但我有些經驗,和……經常地和謀殺聯繫在一起。」
她抽泣著撲到貝施.塞奇威的懷中。
「不知道。沒有人告訴過我。在哪裏?」
他打開它,慢慢地、一頁一頁地往下看。在戈林奇小姐眼裏,他好像是在找一個特定的人選。而實際上並不是這樣。老爹年輕的時候就學會了一種技巧,這種技巧現在已經發展為一門高度嫻熟的藝術。他能完整無缺像照片一樣記住姓名和地址。他能將這種記憶保持二十四甚至四十八個小時。他搖搖頭,閤上登記簿後還給她。
「哦,天啊,也許你是對的。但是切爾西的一些朋友等著我去。我不知道……回到這裏一定非常困難。你覺得呢?」
「當然可以。」她把登記簿推向他。
「對。它看起來不錯,但其實未必。它很混亂,真實的人和不真實的人你很難區分開。」
「向你開槍的是誰?」
「不是。他已經給找到了。」
他看著她,輕輕搖著頭表示安慰。
「很難解釋我的意思——」
大門被推開,出來一位中年女士,她遲疑地在台階上停住了。
「出了交通事故,得了腦震盪,在外四處漂泊。」
尖叫聲——一個女人的尖叫聲,帶著恐懼刺破迷霧。戴維探長沿龐德街向尖叫聲傳來的方向衝過去。他隱隱約約辨認出靠著欄杆的一個女人身影。十幾步之後,他就到了她身邊。她穿著一件淺色毛領長大衣,閃閃發亮的金色頭髮從兩邊臉上向下垂著。有一陣子,他還以為他知道她是誰,接著他意識到這只是個瘦小的女孩。一個穿著制服的人蜷縮在她腳邊的人行道上。戴維探長認出他了,那是邁克.戈爾曼。
「我希望你過得不錯。」
「它開始看上去還很了不起,你知道,沒有什麼變化,就像回到過去一樣……過去那一段人們熱愛並享受過的時代。」她停了停。「可是當然啦,它也並不真的如此。我理解到(我還以為我已經知道了呢),人們永遠不能回到過去,甚至不應該試圖回到過去——生活的本質就在於進步。生活真的是條單行道,不是嗎?」
「哦,我明www.hetubook•com•com白了。」瑪波小姐考慮著這個問題,「他自己不知道嗎?」
「是那樣的,不是嗎?我能理解。是的,對你來說,這是個難題?」
「有些是退休的軍人,但也有些看起來像軍人,卻從未在軍隊待過;不是牧師的牧師,從未在海軍裏待過的艦隊司令和海軍少校。我的朋友,賽利納.哈茨……開始我還覺得好笑,她怎麼總是那麼急切地認出她認識的人(當然,這很自然),而她又經常鬧笑話,因為他們都不是她所認為的那些人。但這發生得太頻繁了。於是,我便開始懷疑。即使是羅絲,那個女服務生,這麼好的人……我都開始以為她或許也不是真實的。」
「有人想殺我……有人他們向我開槍……如果不是他——」她向下指著腳邊一動不動的軀體說,「他把我推向身後擋在我前面——接著第二顆子彈飛來……於是他倒下……他救了我的命,我想他受傷了,傷得很厲害——」
戴維走到女孩跟前,她死死抓著他,渾身發抖,結結巴巴地說著不連貫的話。
「是個孤兒嗎?」
「如果你有興趣知道的話,她曾是個演員,不錯的演員。這兒的薪水比她當演員的時候多。」
「你覺得——真是太好心了——火爐邊對我來說太熱了。而且,」她接著說,「我們在這兒談話不會有人聽到。」
「哦,天啊。我本來打算步行的。」
「這個星期,泰唔士河以北地區都在上演戈蒙特影業公司的影片〈耶利哥之牆〉,由奧爾加.拉德本和巴特.萊文主演,」老爹說。
「我不知道……我把車停在轉角處,正沿著欄杆摸索前行……我要去柏翠門旅館。接著突然有人開槍,一顆子彈從我耳邊飛過,然後……他,柏翠門旅館的門衛沿馬路向我跑過來,把我推向身後,接著另一槍打過來……我想,我想不管是誰,他必定是躲在那邊的區域。」
他繼續前行,從街道的另一端出去,向右拐,再右拐,便又一次出現在龐德街上,距柏翠門旅館的大門五十碼。又一次,他停了下來,欣賞著另一輛賽車的優美線條。
「可是,為什麼會這樣呢?」
老爹馬上產生了興趣,他抬起頭。
「你不會記得它的車牌號碼吧?」
「好像是這個原因。」老爹說。
「你沒有看到他嗎?」
「晚安,先生。真是個討厭的夜晚。」
瑪波小姐正坐在火爐附近,看著他走上前來。
「想要輛計程車嗎,夫人?」
那天晚上,大霧突然降臨倫敦。戴維探長豎起外套領子走進龐德街。他慢慢走著,像一個正在想著事情的人。
「我不知道我是否應該這樣做。請相信我,警官先生,我並不太喜歡干涉別人的事情,我反對干涉他人事務。儘管通常都是出自好心,但往往產生很大的危害。」
「我想你應付上了年紀的女士非常有經驗,是嗎?」戴維探長說。
「我記得,」瑪波小姐說,她很有技巧地岔開了主要話題,「我跟母親和外婆在巴黎的時候,我們去艾麗榭飯店喝茶。我外婆向四周看看,突然說道:『克拉拉,我真的認為我是這裏唯一戴著圓軟帽的女人!』她真的是!回家之後,她把所有的圓軟帽都給打點好(還有帶帽子的斗篷),然後把它們都送走了……」
「聽起來很有趣。」
外面大街上傳來一聲巨響,使她嚇了一跳。
「從另一種意義上說,過得不好?」
「你知道他已經出現了嗎?」
「你是說他死了?哦,不,不,他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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