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柏翠門旅館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柏翠門旅館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探長把卡農.賓尼神父送到計程車上,讓他繼續趕路去大英博物館,而讓瑪波安坐在入口大廳裏。讓她在那兒等上十分鐘左右她會不會介意?瑪波小姐並不介意。她很高興有這樣的機會坐在那兒,看看四周,並進行思考。
貝施.塞奇威猛然在椅子上挺直了身子。
「嗯,從您的角度去看,也許我知道。」
「是的。我給拉史肯上校——她的監護人——打了電話。他很高興我願意負責。」
「所以,當你嫁給科尼斯爵士的時候,你實際上犯了重婚罪。」
「他認出你來了嗎?」
「你是說米基向拉迪斯洛敲詐?憑什麼?」
「對。與她女兒一起。」
「對,」瑪波小姐同意道,「我想你很可能達到目的。你威脅說要開槍打死他,你處理得——要是我這樣說不致冒犯的話——相當不錯。」
貝施.塞奇威坐在靠窗的一把高背椅上,膝上放本書,但她卻沒在看。
「另一張椅子上也坐了人。」
「那天晚上的槍擊事件讓你很感不安,塞奇威夫人?」
提到他的名字時,她的聲音變得柔和起來。
「也許,」老爹說,「和發生在柏翠門旅館的事情有關。邁克.戈爾曼對此可能了解頗多。」
「一方面,我們想確切知道他在邁克.戈爾曼死亡當晚的行動。」
「哦,艾薇拉已恢復正常了。」
她看著戴維探長,像是覺得好笑般地大笑起來。
「可是,你對他的了解不只這些,對嗎?」
「那是自然,」瑪波小姐說,「為什麼不呢?那是公共場合。當你推開窗叫喚外面那個人的時候,我不知道那是一次私人談話。」
「如果這是不得不然,由你去做吧,」這眼神說,「我可做不來……」
「他的目的可能達到了。」老爹說。
她突然大笑一聲,「可愛的老傢伙。他一直想促成我們母女團圓。」
她好像陷入沉思之中。
「後來呢?」
「你現在要帶我去哪裏?」
「可能是他幹的。他的車子就在轉角附近。」
「你知道的很多,不是嗎,探長先生?」她歎口氣靠到椅和*圖*書背上,「我已經有——讓我想想……很多很多年沒見過他了。二十年——不只二十年。可是,有一天我往窗外一看,突然間認出了米基。」
「在這種情況下也許更加必要了。」老爹說。
她聳聳肩。
她覺得悲哀,為柏翠門旅館,也為她自己。她不知道戴維探長下一步要她幹什麼。
「是你。」貝施.塞奇威瞪著瑪波小姐,「你怎麼可能知道?」
「還有,當我嫁給強尼.塞奇威,又嫁給我的美國丈夫雷奇韋.貝克爾的時候。」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老爹承認說。
「得了,塞奇威夫人,他是你丈夫,不是嗎?」
「你認識他,是嗎?」
「在那方面她可能跟你想的不一樣,」戴維探長說,「要知道,有趣的是,」他以一種追憶的漫談方式——像一位老農談論著他的牲畜和土地——繼續說道,「經過多年的反覆驗證,我學會了不相信簡單的模式。簡單模式往往太好了而不是真實的。那天晚上的謀殺模式就像那樣。女孩說有人向她開槍打偏了,門衛跑過去救她,被第二顆子彈擊中。那可能是真實的,那可能是女孩所看到的情況。但實際上,在這表相的背後,事實可能很不一樣。
她看上去微微有些吃驚。
「準備好了嗎?」他和靄地問道。
「你的家人知不知道你與他結婚?」
「你是什麼意思?」
「可是我並不是唯一聽到你們說話的人。」瑪波小姐接著說。
「你從來沒想過離婚嗎?」
「那是個不錯的買賣,」老爹說,「精心地策劃,漂亮地執行。但紙終究包不住火。瑪波小姐以前在這兒的時候問我,這地方有什麼問題。那麼,我現在就回答這個提問:柏翠門旅館實際上是多年來為人所知最優秀、最大犯罪集團的總部。」
戴維探長敲敲門,有人說「進來」,於是他走進去,瑪波小姐跟在後面。
她歎口氣。
「我不是那意思。我的意思是,邁克.戈爾曼的死讓你非常不安?」
「我對花園了解不多。但要是把這比喻www.hetubook.com.com改成乾腐病,那我同意。」
柏翠門旅館。這麼多的記憶……過去和現在交織在一起。她想起了一句法文短語:Plus ca chanag,plus c'est la meme chose。她把詞序顛倒過來:Plus c'est la meme chose,plus ca chanag。怎麼說都對,她心裏想。
「他是怎麼說的?」
她從他身上感覺到一股馬到成功的興奮。他的計劃終於就要實現了。這是戴維探長的「盟軍登陸日」。
「柏翠門旅館發生的事情?你是什麼意思?」
「誰?」
「我一個字也不相信!拉迪斯洛為什麼要打死米基.戈爾曼呢?」
「為什麼?」
她看著他笑了。
瑪波小姐站起身。她向四周掃了一眼,喃喃地說道:
「我跟他一起私奔的時候還非常年輕,少不經事,只是個滿腦袋裝著浪漫念頭的傻女孩。在我心目中他是個英雄,因為他騎馬的樣子。他不知道什麼叫害怕,他英俊,開朗,還有愛爾蘭人特有的能說善道!我真的認為我是跟他私奔!但我懷疑他是不是也這樣想!可是我桀驁不馴,頑固任性,而且發瘋似地痴戀著他!」她搖搖頭。「沒持續多久……最初的二十四個小時就足以讓我幻想破滅。他酗酒,為人粗魯而殘忍。我的家人出現將我帶回去的時候,我非常感激。我永遠都不想再見到他或聽到他的消息。」
「我的女兒死裏逃生,我當然感到不安。那你認為該怎樣?」
「我想,我是什麼意思你心裏很清楚。」
「也可以這麼說,」老爹說,「你女兒怎麼樣?」
瑪波小姐閉上嘴唇。她看看戴維探長,幾乎是帶著乞求的眼神和*圖*書
「非常明智,」老爹讚許地說,「任何人,與警察有了小麻煩時,找一個律師是很明智的做法。否則他們可能一下說出不恰當的事。」
「即使完全無辜?」
「我們去拜訪塞奇威夫人。」
「她住在這兒?」
「又是你,戴維探長。」
「不得不摧毀一件藝術品,總是讓人傷心。」
「很奇怪的是,我們都認出對方來了。」貝施.塞奇威說,「我們只在一起一週左右的時間,然後我的家人就找到我,給米基一筆錢讓他走開,然後帶著恥辱將我領回家。」
她的聲音與其說是責備,不如說是好奇。
「哦,不,他沒有。只是目前,是的,我覺得這是最好的辦法。」她扭頭望著窗外,變了腔調說:「聽說你們逮捕了我的一個朋友——拉迪斯洛.馬利諾斯基。以什麼罪名?」
「這麼多的重婚罪,」她說,「看來真是太荒唐了。」
「我的老天!整個旅館的人都在聽嗎?」
有一陣子她沒做答,但也沒表現出任何煩亂和驚訝。
「你聽了?」
柏翠門的生活跟往常一樣進行著。不,瑪波小姐發現,跟往常不一樣。是有不同,但她還看不出不同之處在哪裏,也許是有種不安?
「她非常認真地思考了她偶然聽到的話,所以去愛爾蘭尋找事情的真相。那不難發現。」
「不知道。」
「塞奇威夫人,你剛才非常堅持地說,拉迪斯洛.馬利諾斯基沒有理由害你女兒的性命。嗯,我同意你的看法。我想是沒有。他是那種可能與女人吵了架,拔出刀來就往她身上捅的年輕人。但我認為他不會躲在一個地方,殘忍地等待時機向她開槍。可是,假設他想殺害的是另外一個人。尖叫聲和槍聲響起,而實際中彈的是邁克.戈爾曼。假設那是有意安排的,那馬利諾斯基可說安排得非常周到。他選擇一個有霧的夜晚,躲在那個地方,等待著,直到你女兒從大街上走過來。他知道她會來的,因為他已經這樣安排了。他開了一槍。這一槍並不是衝著女孩的。他小心地不讓子彈接近她,但她認為https://www.hetubook.com.com那是朝著她開槍的。她尖叫起來。旅館的門衛聽到槍聲和尖叫聲,衝到大街上,然後馬利諾斯基開槍打死了他要打死的人——邁克.戈爾曼。」
「他不在乎。強尼和我都不是太守法的人。」
「當然。你也是這樣認為吧。」
「你們竟荒謬地認為是拉迪斯洛向艾薇拉開的槍?他們甚至互不相識。」
「誰會去擔心多年前發生在愛爾蘭的事情呢?那件事已經結束了,解決了。米基已經拿了他的錢滾蛋了。哦,你難道不明白?那只是件小事,一件我想忘卻的事情。我把那些事情,那些在生活中一點都不重要的雜事都放置一邊不管。」
「就像是,如果邊緣地帶的地面接骨木長得太兇,你對它毫無辦法——除非將它們都連根拔起。」
「我以前見過你,」貝施.塞奇威說,「有一天你和賽利納.哈茨在一起,對嗎?請坐,」然後她又轉向戴維探長,「你有射殺艾薇拉的人的消息嗎?」
「您把這地方稱作藝術品?」
「不是逮捕,」戴維探長糾正她的話,「他只是協助我們進行調查。」
貝施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然後緩緩點了點頭。
「當然。他在這兒工作。」
「也許是因為一樁敲詐勒索的小事。」老爹說。
「我為此感到非常難過。他是個勇士。」
「那件事不過是場愚蠢的夢。為什麼要算陳年老帳呢?當然,我和強尼說起過。」
「我已經派我的律師去照管他了。」
「胡說八道。」塞奇威夫人粗魯地說。
她的視線越過他掃向瑪波小姐,看上去有點吃驚。
「你女兒坐在另一張椅子上。」戴維探長說。
他們乘電梯上樓,經過一條過道,來到角落塞奇威夫人和她女兒同住的一個套房。
「您是什麼意思,可憐的柏翠門?」
貝施.塞奇威再次柔聲說道:
貝施.塞奇威揚起眉毛,覺得有點意思。
「然後,」老爹以一種平靜的聲音說,「十一月的某一天,邁克.戈爾曼又出現了,並向你勒索?」
「哦,不!」貝施.塞奇威猛然喊道,「哦不,不是艾薇拉。我hetubook.com.com明白了——對,我明白了。她一定認為——」
「沒有你所稱的『消息』。」
「她與你待在一起嗎?」
「很有可能。」她說,「對,我明白了。但即使如此,你誤解了你聽到的話。米基沒有敲詐我。他可能動過念頭——但在他能一試之前我就把他嚇跑了!」她的嘴唇又翹了起來,露出舒心的微笑,使她的臉顯得十分迷人。「我把他給嚇跑了。」
「重婚罪是要受一定懲罰的,塞奇威夫人。」
「直到——哦,很多年以後,當我對生活、對法律上的事有更多一點認識之後,我突然想到,很可能我是和米基.戈爾曼結婚了!」
「你沒告訴他們嗎?」
「我們是在巴利高蘭結婚的,但是當我的家人找去的時候,米基跑來告訴我那場婚禮是假的。他說是他和朋友們一起鬧著玩的。那時候,我覺得他做出那樣的事情很自然。他是想得到那筆錢,還是害怕在我不到法定年齡就跟我結婚而觸犯法律,我不得而知。不管怎樣,我一刻也沒懷疑他那番話的真實性——那時候沒有。」
慢慢地,老爹的目光移到在椅子上靜靜坐得筆直的瑪波小姐身上。
「胡說!誰說他向我勒索的?」
「哦,不……」然後說,「可憐的孩子……即使是現在,她也從未問過我一件事。她把一切都埋在心底,在內心藏得密密實實的。只要她告訴我,我會向她解釋一切——讓她知道這都是無關緊要的。」
「這是瑪波小姐,」戴維探長介紹說,「瑪波小姐,這是塞奇威夫人。」
「我覺得不可能有。那樣的大霧,捕食的野獸都出來四處逡巡,尋找獨身行走的婦女。」
「這家旅館的椅子,靠背都很高,」瑪波小姐說,「它們非常舒適,我正坐在寫字間的火爐前,想在上午出門之前先休息一下。你進來寫信,我想你沒意識到房間裏還有別人。於是——我聽到了你與這個叫戈爾曼的談話。」
「你真是憤世嫉俗,不是嗎?你們向他都提了些什麼問題?我可以問問嗎?或者不可以?」
「我並不認為我結婚了。」
「可憐的柏翠門。」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