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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個單身女郎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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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二章

「我想這倒未必,」她說。「女孩子呢,女孩子和一般年輕人對偵探這種事情所知不多。他們不會知道有哪些偵探的。」
「你認為櫻桃太多了?」奧利薇夫人問。「壁紙這東西,事先很難預料貼上去的效果如何。你覺得舊壁紙比較好,是不是?」
白羅依稀憶起,舊壁紙的圖案是森林中許多色彩鮮明的熱帶鳥類。他很想說:
「因為我也是剛剛才想到,就在你提到她一頭濕漉漉的長髮、相貌平常時。這好像是在形容一個我曾經見過的人,而且是最近見到的。我這才想起那人是誰。」
「等一下,」她帶著狂喜大叫道。「等一下!」
白羅目瞪口呆。
她望著白羅,下不了決心。
「那個名字可能叫諾瑪的女孩住在倫敦什麼地方?」
「當然,各種可能性都有,」奧利薇夫人豐富的想像力開始馳騁,整個人的面容也開始發光。「也許她開車撞到人卻沒有停車;也許有個男人在懸崖邊攻擊她,經過一番搏鬥,她把他推下崖去;也許她無意間拿錯了藥給某個人;也許她去參加那種嗑藥吸毒的聚會,和什麼人吵起來,清醒之後發現自己拿刀刺了人;也許她——」
「她是誰?」
「我感激不盡。」
「那麼你說她是第三個女孩是什麼意思?」
「噢,都是道聽塗說來的。洛禮默家的人個個饒舌,老是東家長西家短講個不停。你可以聽到很多他們親朋好友的流言蜚語,有時候根本分不清他們說的是誰。有可能我也被弄糊塗了。真希望我能想起那女孩的名字。好像跟一首歌有關係……叫托拉?讓我自己唸唸。托拉,托拉,托拉。有點像。還是邁拉?『邁拉,噢,邁拉,我的愛完全屬於你』。有點像。『我夢見我住進了大理石宮殿』。叫諾瑪嗎?還是瑪麗塔娜?諾瑪諾瑪.雷斯特里。沒錯,我敢肯定。」隨後她又補上一句。「她是第三個女孩。」
白羅揚起眉毛,等著下文。
「好了,」奧利薇夫人說。「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是你能查到嗎?」
「早安,夫人,你好嗎?」
「這話說得真奇怪。難道她自己不清楚?」
「告訴我什麼事吧。」
她撥了電話,要求接通一個號碼。她轉過頭來,小聲說道:
「就在這兒——你瞧。『舒適的二樓公寓徵求第三個單身女郎。一人一間,暖氣供應。地點:伯爵巷』。『徵求第三個單身女郎合租公寓,一人一間,每週租金五基尼』。『徵求第四個單身女郎。攝政公園。一人一間。』現在的女孩子就是這麼租房子的。這比在私人家庭寄宿包伙或是住小旅館強。當二房東的女孩租下一間供應您家具的房子,然後分租出去,和他人共同負擔租金。第二個女孩通常是她的朋友。如果她們不認識別人,就會登廣告徵求第三個女孩。而且,一如你所看到的,她們還千方百許騰出位置給第四個女孩。第一個女孩住最好的房間,第二個女孩付的錢就少多了,第三個女孩租金更少,住的有如斗室。她們自己會商定,一個星期當中哪天晚上誰可以佔用整間房子。安排得非常合宜。」
白羅聳聳肩。
「活見鬼——一定是個女人——絕對是個女人。」
「據我猜想,都是些蜚短流長吧。是關於雷斯特里太太的健康嗎?」
聽筒裡傳來阿蕊登.奧利薇一貫的爽朗嗓音。這位知名的偵探小說家和赫丘勒.白羅的交情很好。
「你還沒把她的名字告訴我,」奧利薇夫人說。
「他好像叫羅德瑞克爵士吧。」
奧利薇夫人趕緊安慰道:
「還有你非常喜歡的那種糖汁。我知道了,我的食品櫃裡還有半瓶『利貝娜』。」
「等一等,親愛的,」奧利薇夫人對著電話說。「麵包師傅來了。」白羅露出不悅的神色,「別掛斷。」
「是,不過——」奧利薇夫人頓了頓。「她是說她『可能』犯了謀殺罪,」她緩緩說道。「這是什麼意思呢?」
「這是兩種完全不一樣的名字。」
白羅又聳聳肩。
「我剛才想,我最好把事情都推到那個老頭身上,這樣你就有機會見到那批人,我想這就是你的目的。女和圖書人談起科學總是可以含糊其辭,而你抵達之後可以想出一些比較具體、聽來比較像回事的話題。現在,你想聽聽她剛才都對我說了些什麼嗎?」
「那倒無所謂。問題不只在『我的』感覺。我很擔心。是的,我很擔心。」
白羅歎了口氣。和奧利薇夫人在一起談天,總是需要很大的耐性。
「有何不可?你就到我這兒來講給我聽。你什麼時候來?今天下午吧。我們一起喝茶。」
「我正等你告訴我。我了解得夠多了。我想請你做的是,運用你那敏捷的即興創作能力,找個可行的藉口,讓我上雷斯特里家走一趟……就說是你的一個老朋友,不久就要到這附近來。或者你可以說——」
「『利貝娜』是什麼?」
「說真的,誰碰到你都得認輸!夫人,你真是從不放棄。我被你的熱誠感動了。今天下午就讓我有這個榮幸陪你喝杯巧克力吧。」
「可以了,夫人,可以了!」
「可是,這年頭年輕人的教育十分糟糕,」奧利薇夫人說。「他們只知道流行歌手、樂團和廣播名人什麼的。如果你需要找個專業人士,我的意思是醫生、偵探或牙醫,那麼,你就會去請教某個人,問問該去找什麼人才好?這時候那個人就會說:『親愛的,你得去找住在安妮女王街的那個神醫,他動動你的腿,轉轉你的頭,你就藥到病除了』,或是『我的鑽石被偷了,亨利要是知道包準火冒三丈,所以我不能報警,而有一位非常了不起的偵探,他細心周密之至,可以把那些鑽石全找回來,亨利壓根兒也不會知道』事情常常是這樣的。一定有人介紹她去找你。」
「你這麼想嗎?」
「她沒有留下姓名。我知道你的看法,這真是遺憾。」
奧利薇夫人心領神會地瞥了他一眼。
「你對這家人知道得好像不少。」
白羅想了想。
白羅打斷了她。
「我想你才說過,你認為她是獨生女。」
「你們談到了謀殺嗎?」
「那就告訴我吧,盡你所能地告訴我。雖然你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還是請你將關於她的一切都告訴我。」
「納米嗎?我不記得我們剛才談到哪裡了。為什麼每次正聊得起勁的時候,總會有別的事來打斷。我連一開始為什麼打電話給你都記不得了……噢,對了,是關於托拉那女孩的地址——我的意思是諾瑪——你把地址給我了。不過,我另外還有件事.噢,想起來了。我有個老朋友,一個非常有意思的矮個子男友。事實上那天在雷斯特里家我還提起過他。他的名字叫赫丘勒.白羅,他不久要去雷斯特里家附近小住。他很想見見羅德瑞克老爵士。他知道許多關於爵士的事蹟,對他在戰爭中一些了不起的發現——還是他所做的一些科學工作非常仰慕。總而言之,白羅先生很想『前去拜訪,以表敬意』,他就是這麼說的。你看這樣可以嗎?是不是請你先跟他們打聲招呼?沒錯,他大概會突然去拜訪。告訴他們,要他講幾個精采的偵探故事。他——什麼?啊!你的割草機?噢,當然你得掛斷了。再見。」
「是格比先生嗎?我是赫丘勒.白羅。你現在正忙得不可開交嗎?」
「我是奧利薇夫人——有些不像你的聲音。一開始我沒聽出來。」
「我聽了很傷心,」赫丘勒.白羅說。
「是關於偵探小說作家俱樂部一年一度的餐會。不知道能不能請你來做今年的講演貴賓?如果你願意來,那真是太好了。」
「我就是。」
「我認為,她其實並不需要幫忙,」奧利薇夫人安慰他說。「女孩子就喜歡大驚小怪。」
「我想沒有。要不要我去挖挖看?」
他終於將杯子放回碟上,心滿意足地往座椅後背一靠,擦了擦八字鬍上殘留的奶油星點。
「其實我也不知道她的名字,不過很容易查出來。我們曾經一起談論過私家偵探,我提到了你,和你一些了不起的豐功偉業。」
「還有一個伴護什麼的,再就是他們的女兒。他們還有別的孩子嗎?」
「麵包師傅,」白羅帶著不屑說道。「我?」
「我聽到你還暗示了好幾個理由和_圖_書。」
「你不明白。我是為這個女孩擔心。她來找我是為了求助。可是後來她認為我太老,老得幫不了她的忙……當然,她什麼都沒說就離去確實不對,可是我告訴你,那個女孩『需要幫忙』。」
「噢,那是上個週末的事,我跟洛禮默夫婦在一起。要不是為了把我和他們幾個朋友湊在一起喝點酒,他們一般是不常出現的。當時有好幾個人。我並不怎麼開心,因為你是知道的,我不喜歡喝酒,所以他們只好替我找來不含酒精的飲料,這對他們來說挺掃興的。後來大家對我說了一些話,說他們好喜歡我的書、多麼期望見到我之類的這讓我滿臉發燙,覺得心煩又無聊。不過我還是多少應付了一下。他們說好喜歡我筆下那位了不起的偵探史文.赫森。但願他們知道我是多麼討厭他!不過我的出版商總說我不該說出來。總而言之,我想,關於現實生活中的偵探這個話題就是這樣談起來的。我稍稍提到了你,這個女孩正好站在旁邊聽。所以當你說到相貌平常的奧菲利婭,我就覺得似曾相識。我在想,到底是什麼人讓我留下這樣的印象呢?然後我便想起來了。沒錯,就是那天聚會碰到的那個女孩。我很確定她那天在場,除非我把她和另外一個女孩弄混了。」
「還好,」格比先生說。「介於還好到很忙之間。不過,白羅先生,如果你一如往常那麼著急,我可以親自為您服務——噢,我倒不是說我手下那些年輕人無法把事情辦辦好。當然,好職員不像以往那麼容易找了。這年頭他們都自視甚高,以為自己是萬事通,不學就會。不過,也罷!總而言之,不能奢望找到做事穩重的年輕人了。白羅先生,本人在此敬謹聽候吩咐,或許我可以派去一兩個還像樣的小伙子。我想,還是老差事蒐集情報吧?」
對赫丘勒.白羅來說,這是一個信條。
「也許她是手術室裡的護士,打錯了麻|醉|葯;或者——」她突然停住,急於了解更詳細的情況。「那女孩長得什麼模樣?」
「沒錯,我是很沮喪。我的感覺啊,算了,無所謂。」
「不是崔富西斯——我想起來了,他叫做雷斯特里。」
「什麼忙?」
「那麼,當時那幢房子裡住著崔富西斯先生和他的太太——」
「意圖謀殺……」白羅若有所思地說道,「不過尚未完成。」
「噢,如果我是你,我不會放在心上。唉,這話說得也太無禮了。」
「你是——請問是白羅先生嗎?」
「哦,女孩子就是那樣。不管是誰,只要一過三十五,她們就認為是半截入土了。你一定明白,女孩子根本不懂事。」
他有如置身在一座櫻桃園。
「當然了,這是可想而知的。你是個很有想像力的女人,對你來說這絕非難事。不過別太天馬行空,這你是明白的,要適可而止。」
那天下午四點十五分,白羅準時坐在奧利薇夫人的客廳裡。女主人才將一大杯上面加了一層厚厚鮮奶油的巧克力放在他身邊的一張小桌上,他便津津有味地啜飲起來。除此之外,她還準備了滿滿一小盤貓舌餅乾。
電話鈴聲刺耳地響著,固執得很。
「你總不會認為她真的犯了謀殺罪吧?」
「當然。你一定會講得很出色的。你可以為我們談談許多迷人的真實犯罪故事。」
「這個,我總得隨口說點什麼。你幹嘛猛打手勢?她說的你都明白了嗎?」
奧利薇夫人轉向她手中的話筒開始講起來。白羅聚精會神地聽著她單方面的對話。
「噢,可以,我想這倒簡單。」
「下個月,二十三號。」
話筒傳來一聲長歎。
他帶著些許訝異,從自己的杯緣望著奧利薇夫人的髮型和牆上的新壁紙。這兩者對他而言都屬新奇。上一回他見到奧利薇夫人的時候,她的髮型簡樸而嚴肅。而現在,滿頭的鬈髮做成了精心複雜的式樣。他覺得,這種極其華麗的髮型實在不太自然。他暗忖,奧利薇夫人常會突然激動起來,不知到時有多少綹假髮捲會出其不意掉下來。至於那壁紙……
「她不是個能幹的人,」白羅說。「我是這麼認為。她www.hetubook.com.com不是那種能夠應付困難的人,也不是大禍將至前能預知危險的人。她是那種會被別人當作犧牲品的人。」
奧利薇夫人點點頭,匆匆回到被擱置的電話機旁。
白羅一面詳細說明任務,格比一面洗耳恭聽,頻頻點頭。和格比先生談完,白羅又撥了通電話給蘇格蘭警場的一個朋友。電話很快就接通了。當他聽完白羅提出的要求,答道:
「噢,老天,」奧利薇夫人說。「聽你這麼說,她彷彿就在我的眼前。怪了。」
「Plus ca change, plus c'est la meme chose」終究忍住沒說出口。
「對此我深表懷疑。」
赫丘勒.白羅好像根本沒聽到。
她放下話筒,匆匆走到房間這一頭,把白羅逼到房內用早餐的角落。
「每個人都想聽,他們——白羅先生,你怎麼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你好像很沮喪。」
她放下聽筒,一屁股坐進一張扶手椅。
「就像一位並不太漂亮的奧菲利婭。」
「我可是不喝下午茶的。」
「你確定當初並沒有談到或提到任何意外的死亡事件?」
「一種黑醋栗果汁。」
「誰都聽說過赫丘勒.白羅,」白羅說,一副志得意滿的模樣。
電話鈴聲響起。
「我知道。那是康沃爾的一個姓氏,對不對?」
「據我所知,沒有人向她提起過。毫無疑問,她當然聽說過我。」
「唉!我太老了。」
「不,你錯了,她『需要幫忙』。」
「他有太太嗎?」
「那你可以喝咖啡。」
「我就長話短說吧。今天早上,一個女孩來找我。我告訴她另約個時間再來。凡事都有個程序,你該了解。而她回話說想立刻見我,因為她認為她可能犯了謀殺罪。」
「什麼事?」她屏著呼吸問道。
「那好。到時候,你得把你心煩的事通通告訴我。」
「那豈不太小題大做了?」
「等一下!」
白羅思索片刻,隨即撥了個號碼。不一會兒,他說:
「老天,難道你不知道什麼是第三個女孩?你不看《泰晤士報》的嗎?」
可是奧利薇夫人並沒有繼續聽下去,她雙手緊揪著滿頭髮捲,這個動作白羅可是非常熟悉。
喬治敬謹聽命,離開了房間。電話依舊響個不停,那尖銳、刺耳的聲音沒完沒了突然間它停了。可是過了一兩分鐘,它又響了起來。
「別去接,」他說。
「和你一起喝酒的有哪些人?」
「什麼時候?」
「我已經告訴過你,我對她其實一無所知。」
「你?可是你為什麼不立刻告訴我?」
「不,我指的是頭版的廣告。只不過它現在不刊在頭版了。所以,我正考慮要另訂一份報紙。不過,我拿給你看。」
「我記不得了。我甚至不記得我們怎麼會談起偵探來的,除非……沒錯,可能是她先起的頭……」
「有。非常漂亮的女人,比他年輕許多,一頭濃密的金髮。她是他第二任太太,他女兒則是元配生的。還有一位好老的舅父,耳聾得厲害。他的地位極其顯赫——名字後一頭掛著一大堆頭銜,是個海軍上將還是空軍統帥之類的人物我想,他還是個天文學家,因為他有一具可以伸出房頂的望遠鏡,不過,這或許只是一種業餘嗜好。在場的還一有一個外國女孩,老跟在那個老頭後面轉。我猜她是跟他一起到倫敦來照顧他的,免得他被車子給撞了。長得相當漂亮。」
「所以,在那裡的有雷斯特里先生和太太,還有那位赫赫名的老舅父。他也姓雷斯特里嗎?」
「我想想,有個叫崔富西斯的,要不然就是叫崔赫寧。反正就是那一類的名字。他是個商場大亨,很有錢,在倫敦是個知名人物,不過他大https://m.hetubook.com.com半生卻是在南非度過的」
「正是如此!簡直聞所未聞!所以我吩咐喬治把她請了進來。而她站在那裡不肯坐下!就那麼站著盯著我看。她看來好像腦子有問題。我說了幾句話鼓勵她,結果她忽然說她改變主意了。她說,她不想失禮,不過,(你認為呢?)我實在太老了……」
「親愛的夫人,你真是盛情周到。」
「我通常也不在那個時間喝咖啡。」
「可是誰會想聽呢?」
他歎口氣,站起身子,朝電話機走去。他拿起聽筒。
「所以你把我的地址給了她?」
「她到底殺了誰?或者說,她到底以為她殺了誰呢?」
「噢,如果我是你,我會把這件事忘得一乾二淨,」奧利薇夫人建議道。
「我想沒有。其實我也不清楚。對了,她女兒不住在家裡,只有週末才回去。我想,她和她繼母合不來。就我所知,她在倫敦有份工作,還找了個他們不怎麼喜歡的男朋友。」
「你有帶著鉛筆、紙或筆記本嗎?好把姓名、住址、地點都記下來?」
可是奧利薇夫人意猶未盡。
「我看生死婚嫁的消息,還有一些我感興趣的文章。」
「Ah ca, non, par example!那難喝透了。」
白羅打了個手勢。
奧利薇夫人眼中閃著興奮的光芒。她現在已經非常投入,欲罷不能。
「哪個都行。」
「喂,」他說。
「沒錯。她好像得了一種怪病,看起來是腸胃方面的疾病,可是醫生都一頭霧水。他們把她送進醫院,她就好了,可是解釋不出具體的原因。於是她便出院回家,可是這毛病又犯了——醫生還是一頭霧水。所以開始謠言四起。是一個不負責任的護士先起的頭,她姐姐告訴了一個鄰居,這個鄰居每天都要出門工作,又把這話告訴了其他人,也真怪。後來大家就議論紛紛,說一定是她丈夫想毒死她——碰上這種事大家總是這麼說。不過就這件事而言,這實在沒道理。所以我和納米都對那個伴護起了疑心——她算是跟那老人家做伴的秘書——不過她實在沒什麼理由下除草劑給雷斯特里太太吃。」
「巧克力呢?上面再加些鮮奶油?要不來杯香草茶?你最喜歡喝香草茶了。或者喝檸檬汁。再不然就喝橘子汁。或者,如果我有辦法,你可以喝無咖啡因的咖啡」
「哦,總有這些可能……」
她走到旁邊一張桌子前,抓起《泰晤士報》,翻了翻後遞給他。
「太老?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根本就談不上老。」
奧利薇夫人從眼角瞥見白羅正向她拼命打手勢。
「噢,我很好。」
喬治走進房間。他一面走向電話,一面帶著詢問的眼光朝白羅瞥了一眼。
「你是指在倫敦發生的,還是在雷斯特里家裡的?」
「現在打電話給你是早了點,不過我想請你幫個忙。」
「喂,麻煩你找——啊,是你,納米。我是阿蕊登.奧利薇。噢,是啊,人還真不少……噢,你是說那個老人家嗎……不,你知道我不……瞎了眼?我還以為他是跟那個外國女孩一起北上倫敦呢……是呀,有時候他們一定夠令人操心的——不過她似乎挺能治得住他……我打電話是想向你打聽那女孩的住址——不,我指的是雷斯特里家的女兒——她住在南肯區附近,對不對?還是在騎士橋?是這樣的,我答應要送她一本書,地址我記了下來,可是我還是老毛病,把它給丟了。我連她的名字都記不得了,是叫托拉還是諾瑪?……是,我也想她是叫諾瑪——你等等,我去拿枝筆來……好了……鮑羅登大樓六十七號……我知道就是那座看起來很像苦艾叢監獄的大樓……對,我相信那些房子很舒服,有中央暖氣,什麼都有……和她同住的另外兩個女孩是什麼人?是她的朋友?還是登廣告找來的?……克勞蒂亞.里斯—霍蘭,她父親是個國會議員,對吧?另一個是誰?是呀,我想你不會知道我覺得她也不錯。她們都做些什麼工作?外表上看好像都是當秘書,是不是?……噢,另一個是室內裝潢設計師,你認為,要不然就在畫廊上班……不,納米,我其實不是真想知道,只是有點好奇,不知道現在的女孩子都做些什麼工作?噢,了解這些對我寫書會有幫助,一個人總得跟得上潮流……你告訴過我那個男朋友是怎麼回事來著……是,不過,你也愛莫能助,對不對?我是說,女孩子總是比較任性……他看來很邋遢嗎?是那種髒兮兮、不刮鬍子的人嗎?……噢,是那種穿著錦緞背心,栗色的鬈髮長得披肩是呀,很難分辨是男是女……沒錯,如果他們長得好看,有時候就像足范戴克作品裡的人物……你說什麼?安德魯.雷斯特里對他討厭極了?沒錯,男人都是這樣的……噢,我想跟後母衝突是常有的事吧?想來她一定很高興這個女孩在倫敦找到了工作。別人在背後講閒話,什麼意思?……真的?難道他們不清楚她到底怎麼回事……誰說的?……他們怎麼滅火呢?噢,一個護士?和詹納家的家庭女教師說過?你是說她的丈夫嗎?噢,原來如此,醫生也沒查出來……噢,太壞了。我同意。這種事情通常是空穴來風……哦,是腸胃出問題,對嗎?……可是多可笑啊。你的意思是說,有人提到他的名字——安德魯——你的意思是用除草劑最簡——不過為什麼呢?……我的意思是,他又不是厭恨太太多年——她是第二任太太,比他小得多,而且長得很漂亮……是,我想那有可能——可是那個外國女孩為什麼也想這麼做呢?……你的意思是,雷斯特里太太對她說過一些話令她不滿……她是個相當有魅力的小姐——我相信安德魯可能迷戀過她……當然,這沒什麼大不了,不過這可能讓瑪麗感到氣惱,所以她去痛罵那女孩,然後——」和-圖-書
「正是,這話一點道理也沒有。」
「那麼,」奧利薇夫人突然恢復了冷靜。她別上一兩支髮夾,邊想邊點著頭說:「是什麼人對這個女孩提到你的,白羅先生?」
「不跟你說你是不會知道的。我正打算告訴你我也剛想起來是『我』叫那個女孩去找你的。」
她掛了電話。
「這些櫻桃壁——是新的嗎?」他揮了揮湯匙。
「她又為什麼要殺這個人呢?」
「沒有,:我當然沒給她。我根本不知道她要找偵探,我們只是閒聊而已。不過我提到你的名字好幾次,她輕易就可以在電話簿裡查到你的地址直接找上門去。」
奧利薇夫人心想,「當然」這個詞用得一點也不恰當。白羅深信任何人「當然」聽過他的大名,事實上,當有人提到赫丘勒.白羅這個名字時,大多數的人只會面面相覷,一臉茫然,尤其是年輕的一輩。「可是,」奧利薇夫人想。「我該如何對他明說而不至於傷他的心呢?」
「還不壞,」白羅說。
「怎麼不會呢?她說她殺了人。」
手邊早已備妥筆記本的白羅,確定地對她點點頭。
「當然不換。我們盡量讓事情保持單純。」
「那我得打個電話給洛禮默夫婦。事實上,現在打正是時候。」她朝電話機走去。「我得想個理由才行——或許我自己編一個吧?」
奧利薇夫人以同樣的狂喜懇求道。她鬆開揪著髮捲的雙手,放出一聲長歎。她的頭髮披落下來散在肩頭,一個特大的髮捲完全脫落,掉到地上。白羅拾起它,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
「就交給我吧。我會想出藉口來的。你要不要換個假名?」
「你要求還真不多,對不對?只想知道什麼地方有謀殺案,任何地方都行;時間、地點和被害者都不清楚。老兄,如果你問我,我會說這簡直是大海撈針,」他又以不以為然的口氣補上一句。「你自己根本什麼都還不知道嘛!」
「老天,可真累人。還可以嗎?」
白羅的腦子將奧利薇夫人提供的情報做了分類歸納,覺得自己像個電腦。
「她是獨生女,我想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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